当看见八十多岁的老爷爷怀抱着一只小木箱走出来时,我无疑看到了一个类似神话的故事。而故事将从那只小木箱开始叙述,我们坐在院子里,老爷爷启开了那只箱子,这是一只看上去最为普通的木箱而已,它类似一只现代的鞋盒那么大,做工笨拙,木质的原味已被无数时光的颜色所覆盖。这些痕迹能让我想象漫长时间的累积中出现的一双手,这双手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触抚着这只箱子,就像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地从书架中取出一本书,或者每天拉开衣柜的场景是同样的,日常性是靠重复,不间断重复中的生活开始的。
老人启开了木箱时我看见了他的一双手,留意手的骨节、脉络和手的长短,会让我看见手触抚世界的现实。老人的手骨节长,这曾经也应说是一双很大的手,手上有少许的斑纹,这双褐色之手已经来到了世间八十多年,是的,这双手一定抚摸过太多的东西,这座小村庄的所有物事应该都被他的手所抚摸过……他的手打开了一把旧时代的锁,这把锁类似现代银铸者们为孩子们制作的长命锁,铜色的锁启开后,他用手取出了里面的物件:一个中国远征军的徽章,一条皮带,一把军绿色的水壶,三颗子弹壳……还有一套洗得很干净但已经是褴褛不堪的军服,除此外就再没有东西了。
突然听到了汽车的声音,狗们开始群吠起来了,你不要小看这群村庄里的狗,它们一旦发出声音,就像是事前操练过的,这是狗们集体主义的呼叫,而且叫声彼此起伏,音律高亢雄壮。老人倾听着外面的声音,仿佛在猜测着什么?李福走了出去,我也站了起来,想看看门外到底来了什么人?刚才我们进来的小路很窄小啊,不知道车子到底是如何开进来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或许是作为一个写作者的敏感,我对许多事情都感兴趣。尤其是当我已经在偶然中寻找到了一个中国远征军的老兵时,以此线索延伸出去的过去与现在的相互萦绕,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件需要衔接的时间线索。
门外竟然开来了一辆越野车,一看这就是一辆自己组装的越野车,车子的底盘很高,金黄色的车身显示出了越野车的朝气和斗志,车子竟然开到了李福家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几个人,身穿与越野车匹配的探险服装,他们的年龄均不超过三十岁……看见我站在门口,他们便走上前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似乎认出了我,她走上前来问我是不是麦香,还没等我说话,她就惊喜地说道,你一定就是麦香了,我是你作品的粉丝,你的每一部作品出版,我都要买下阅读并收藏,我在书上看过你的照片……噢,你与照片并没有多少距离,你属于女作家中比较漂亮的,人们都说太漂亮的女人做不了作家,你是一个例外,因为做作家要享受孤独……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这是一个偶遇的世界,所以,我们都是前来偶遇故事的……
她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唱歌,她中等个儿,容貌阳光明亮,我没有想到会在一座小村落遇到我的读者。她谈到了偶遇,确实,这是一个二十一世纪较流行的词汇,偶遇,意味着我寻找到了一个中国远征军八十多岁的老兵,之后,我又偶遇到了这群开着越野车进入村落的几个人。
刚才说话的女孩叫朱文锦,接下来,几个人全都跟着我走进了老兵家的院落,因为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李福很高兴,将屋子的白炽灯泡拉到了屋外的一棵梨树上。之后,他便下灶膛去做饭了,进来的几个人看到了那只木箱子,那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从车上取来照相机,一看那台沉重的长镜头的相机,就能看出来他拍照片的专业和热爱。我也有照相机,一台很小的袖珍照相机,其余的人都是在使用手机拍照。手机,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掌心中央无法离开的玩物。我们都在使用手机拍摄着八十多岁老兵箱子里的物件,尽管天已经黑了,无数的天空飞蛾看见梨树下的灯光后迎着灯光在飞舞,我们依然在拍照,尤其是进来的五个人都知道了这个老兵曾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缅北打过仗时,在场的每个人都仿佛面临着一场令人震惊的事件。
确实,这是我们今晚所面临的一场大事件。
李福竟然已经将晚饭做好了,他将我们唤到了灶膛边,里面有一座火塘,上面支着炉架,这几个现代人一看见火塘就惊喜中发出了各种声音,这正是他们所寻找的现实世界。从他们将越野车开进这座村庄时,就意味着他们在寻找远离高速公路的路线,高速公路上簇拥着来自全世界所制造的车辆,这同样是全球化的现状之一。然而,世界上偏偏有些人要偏离开高速公路,这几个人加上我可以围坐在光塘边,火塘上方的柱子上吊着几大块烟熏肉,看见那一块块已被烟熏黑的肉,嘴里开始生津了。其实,李福早就为我们做了烟熏肉,一大盆绿茵茵的萝卜和青菜,还从腌菜坛子里掏出了乳腐、腌菜、豆瓣等等。
爷爷坐在火塘的正中央,我突然感觉到了爷爷身上有一种神性的力量正在笼罩着我们。爷爷让李福抱来了一坛老酒,这只坛子黝黑发亮,像是出土文物被水流洗净后浑身散发出的魔力,世界上有许多来历不明的魔力,它们都潜伏在事物之间,以其存在的力量为我们相遇,这坛老酒启开瓶口后散发出一种纯醇的民间的芬芳。我喜欢民间,就像我们的老兵藏在这崇山峻岭中的深处,如果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们将在这块土地上随同时间在自然中生再从时间中消失。然而,我们来了,我们是发现者,同时也是记录者。
爷爷的名字叫黑娃,他说从出生以后村里人就叫他黑娃,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方水土之间聆听过,当爷爷讲到参加中国远征军的前序时,回忆又将这位老兵载入了很久以前的记忆。因为当时正值中国远征军赴缅,军队途径了这座村庄后,黑娃就跟上队伍离开了村庄,他喝了一杯老酒,就开始给我们讲故事,他讲到了缅北战役中,因为年龄太小,他被分配在后勤工作,其职责是为前方攻战的将士们运送口粮等等,那时的粮食很珍贵,就像生命一样珍贵,这些粮食都是从滇缅公路运送到缅北,再从每一个后勤周转站护送到前方战场,黑娃就是护送者之一。有一次,在护送粮食的过程中遇到了空袭,驮在马背上的一袋袋麻袋装的粮食遇到了从空中掷下的炸药,几十匹马损伤或死亡,护运者中的两个士兵也死了,那是黑娃首次遇到死亡……他与活下来的三名士兵最终将粮食送到了前线,而当他们来到了前沿阵地时,突然被眼前的一幕场景所震撼着:这是一片丘陵中凸显出的平地,在他们来之前的半小时或一小时之内,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残酷的肉搏之战,有三四十个人最后没有了子弹,全是靠刺刀进行最后的肉搏而结束生命的。
这一幕成为了中国远征军在缅北战场中,留给十六岁的黑娃记忆中最疼痛和悲伤的一幕。
我们喝着坛子里的老酒,黑娃开始吟唱,那分明是在诵念咒语,他坐在火塘边,他唱着那些来自天上和地上互为牵手的旋律,他的眼中充满着深邃的光泽,绵延到火塘之外。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们面对这位老兵时突然之间就失去了话语权。在这一时辰,当我们围坐在远离城市的一座村庄时,仿佛时间跟随着这位老兵去到了缅北战场,去到了他所历经过的一条条丛林和道路。他吟唱着咒语,仿佛在祭祀那些缅北战场中死去的亡灵……仿佛敞开了我搜索之旅的另一条道路,因为之后,黑娃就将故事楔入了中国远征军的大撤离的背景,于是,野人山出现了……
一支由孤独中历经的一条条羊肠小道所呈现的青筋般的血液所构成的历史,是值得礼赞的。那一夜,天黑下去,我找到了自我,在细小的天堂里,居住着我的心魔,它是黑蜘蛛,白蚁,桃木,万千错落中的大峡谷,我梦见了我的前世……而我的前世在哪里呢?
又来了一辆车,这个世界真奇妙,车轮正朝着村庄奔驰来,我能感觉到巨大的橡胶轮正碾压着夕阳前我们进村的那条土路。我能够感觉到夜风弥漫,在瓜果飘香的小村庄,现代人正在夜色中寻找着远离城市的寂静和贫瘠,当无以计数的乡村人正在疯狂中奔往城市时,却出现了另外一个现象,城市人,尤其是那些厌倦城市高楼大厦和自来水管的漂白粉味,以及厌倦说不请道不完的沉重之轭的边缘人,正以他们独立的方向,在一年中的某个假期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寻访地球上那些没有被地沟油和假冒伪劣所污染的地方。我倾听着车轮压过了路面上的水沟,凹凸的地面正朝着有灯光的小村庄奔来。
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车子已经进村,已经来到了家门口,老爷爷站了起来,不,应该说是八十多岁的老兵从火塘边站了起来,我们也同时站了起来。门外,来了另一辆越野车,从夜色中看上去,这是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从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全是探险长旅者的装扮。看见我们,他们感觉到似乎寻找到了同盟者,他们很敏感,即刻就嗅到了酒味,男的用鼻子嗅了嗅说,好香的酒味啊,老兵将他们带进了屋,火塘边突然又增加了一男一女,他们都在二十七八岁……之后,是交谈,男的说,他们是从洱海边岸的高速公路闯入了一条乡村小路,其中经历了好几座村庄,但因为天还亮,就没有停留下来,走着走着突然就看见了这座村庄就将车开了进来。
世界的奇妙在于偶遇,女孩朱锦文之前谈到了偶遇,我们现在就罝身在偶遇之中,偶遇是潜在的,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的。偶遇,能帮助我们在生命的某一时刻进入你曾经幻想过的世界。在我自己出发之前,我曾经设想过种种孤寂的滋味,尽管如此,我仍然驱着车出发了,我用自己的小轿车和好朋友换了一辆北京吉普。为了寻访老兵,我尽可能要保障自己的交通工具耐用,因为我知道我将奔赴一些未知的地理,而且我将有一个愿望:独自驱车从滇缅公路进入缅北。
今晚,我们所有人都下榻在老兵黑娃家里,我们每个人都带了睡袋和帐篷,这是长旅者车厢中必备的东西。帐篷必备睡袋,人在长旅之中必备探索之心和求知之勇气。这是三楼的几间房子里,我们铺开了睡袋,朱文锦主动要求要与我睡一屋,在这幢土坯房的木地板上我们只用将睡袋铺开就可以入睡了。我曾告诉过你们,我叫麦香,但在我的前世我叫苏修,我为何知道自己叫苏修,这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夜里,我梦见了我前世的一部分,我梦见了野人山的原始森林,我在森林中行走时被树藤绊倒了,突然天空中飞来了一只鸟叫着我的名字苏修,我铭记下来了这个梦,而且在醒来之后也记得非常清晰。那只鸟叫唤出我名字以后就飞走了,而我同时也记住了野人山的原始森林,并计划在这趟旅行中,除了寻找老兵也梦想着再去走一走野人山。
我这一世的名字叫麦香,你们就叫我麦香吧!尽管名字只是一个称谓,然而,在名字的前后却隐藏着时间的线索。
在这间屋里,我嗅到了火塘边的柴火正在转化为灰烬的气息……夜色中荡来了外面牛羊粪的味道,之间还挟裹着松枝苹果树和李子树的气息。世界真好,我们很安静,尤其是我突然在这座小村庄遇上了如此多的陌生旅者,作为小说家,我欣慰而神秘地预感到叙述故事的时间开始了。
公鸡的啼鸣仿佛上了旋律的闹钟叫醒了我们,之后是鸟儿叫醒了我们。我第一个起床,下了楼梯,当我听见自己脚下发出的下楼声时,我想象着八十多岁的老兵黑娃在这座楼梯上穿梭的岁月,朱锦文也随同下楼来了,我们走出庭院,朱锦文说,空气太新鲜了,最近几年北方天空中霾太多了,真不知道那里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门外其实就有一片小树荫,我们看见了老兵爷爷站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春天的银杏树下,那棵树直插云霄,因为正值春天,所以,看上去所有纷披的每一帧树叶都是碧绿而康健的。这棵银杏树应该有几百年的生命史了,记得我母亲只要置身于风景之处,最喜欢絮叨的一句话就是:青山绿水经常在,人是匆匆过客。我每每听见母亲说这句话时,就会深切地感受到时光对于人生命个体的短暂,而当人面对大自然永恒的风景,你真的会感觉到人到世上来走一圈,不过是母亲所说的过客而已。
老兵爷爷穿一身黑布之服,脚穿黑布鞋正站在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下,他双手合在胸前微闭双眼,他是在念咒语吗?是的,我感觉到他一定是在念咒语,从昨夜火塘边开始,我知道老兵爷爷的灵魂中装满了神秘的咒语,虽然在火塘边还无法完全明白那些咒语的寓意,然而,他念咒语时所发出的旋律却像古老宇宙间人类穿越的某条河流一样,闪烁着波澜叠加的场景。而此刻,他完成了诵颂咒语,他将双眼睁开,来到我们面前,他说,自从我走出野人山回到故乡的那天开始,我就每天站在这棵树下为那些死于野人山的战友们超度灵魂,你们不知道啊,那一年我们从野人山大撤离时,有许多兄弟姐妹死在了野人山,再也无法走出来……
野人山……我突然从老兵爷爷嘴里听到的野人山,仿佛从风中荡来的一种格外神秘的气息,因为它是我寻找老兵的另一部分历史。天空中的银杏叶儿在摇曳,他们也起床了,陆续走到老兵身边,摄影师正捧着照相机帮助我们集体合影,对他们来说,能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中国远征军的一名老兵合影无疑是光荣而珍贵的。我单独跟老兵黑娃合了影,我曾在上部书中写过的黑娃仍在世,自从走出了野人山以后他就回到了这座村庄,并在这里开始了世俗生活。
他就是我前世见过的黑娃吗?是的,虽然前世对于我来说已太遥远,如眼前山冈上的一排排电线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可以让每个角落照明,无数的网络已经改变了世界了吗?而此刻,八十多岁的黑娃就像鲜活的标本,可以朗照着二十一世纪天空下的时间之绳,我已感觉到那根绳子在舞动……时间之绳在空中轻盈中不经意之间已经改变了前世和今世的轮回,宇宙之所以广袤辽阔,是因为一场又一场的轮回改变了它们与人类缔造的神秘之约。早晨之后,我们一行人开始坐在老兵爷爷家的庭院吃早餐,一大盆金黄色鲜玉米已经煮熟端在了我们面前,这全是高中生李福为我们准备的美食,他说这些鲜玉米是他早晨刚从玉米地里采撷而来的。我们一帮人边啃鲜玉米边计划着此后的旅行图像,朱锦文劝说他们,我们不如从怒江边岸进入缅滇之道再进入野人山,来一趟寻访中国远征军的长旅,她的这个建议马上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这样一来,我原以为是一次寻访老兵的个人之旅,现如今变成了一场集体的探索之旅。这足以说明,二十一世纪地球上的这帮年轻人除了生活在现代科技所带来的全球化生活方式之中,还有另一部分人总会劈开边缘之路,去寻访那些被时间之河川湮灭的历史。
当我们用牙齿啃着鲜玉米时,一种新的幻想之旅已经呈现在眼前,对于我个人来说,通过我们即将开始行走的这条路,不仅仅可以寻访活下来的老兵,还可以相遇像我一样重新轮回到人世间的新人。人世有轮回,这是天地自然的规律,也是神性的安排,它的神秘意旨为了成就前世因果之缘。
我们就要离开这座村庄了,李福在这个假期依然要带上课本赶着羊群到山坡上去,一边读书一边放牧,从这一点讲李福是一个特别慬得担当的大男孩。我们的车驱出村庄时,爷爷就站在村口目送着我们,他的嘴里好像又在念咒语,我没有弄错,他就是我前世在野人山遇见的黑娃。临走时,我走到老兵身边伸出手来拥抱了他,在深深的拥抱之中,我似乎触到了他的背骨,他在漫长时光中起伏荡漾的一腔热血,以及他与天地自然万物融为一体的神性关系。我松开了手臂,不知道老兵爷爷是否能感知到我就是当年与他在野人山大撤离时候的战地记者苏修?有些东西就让它们存在或密封起来吧,人类的许多故事本身就是一部部玄学,是不可以完全揭开的。
三部越野车成为了一个集体,并以集体的名义开始出发了,我们沿着乡村的土路逼近了怒江边岸,当年中国远征军就是从这条路线进入了滇缅古道,同时开始了远征。摄影师叫方征,但我在这部书中还是称他为摄影师吧!他主动提出要乘我的车,还有朱锦文也提出要乘我的车,现在好了,我的车厢中增加了两个人,这就是生活,它有时候比我们的想象要好几倍,有时候又比我们所想象的要糟糕透顶。生活,从一朵云开始变幻,只会越变越好——因为我们有意想不到的梦想,因而生活会赋予我们惊喜或意外。我索性将方向盘交给了摄影师,我们三个人,一个是摄影爱好者,朱锦文是报社记者,这是她刚在车上所透露的身份。另两辆车上的五个人的身份,我还不太清楚,但不着急,现代人的身份和职业都是透明的,相信这一路走下去,我们一行人都会相互了解,并成为旅路上的同盟者。
所谓的旅路朝着世界的不同方向敞开,而我们选择之旅却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相关,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途经云南保山区境的怒江出现在眼前,怒江岸上的村落大都是青瓦土坯屋,如果在飞机上往下拍全景,那一定是一番非常激动人心的景象。我们的车停在了怒江边,因为看见了几棵高大盛放出红色花冠的木棉树,那些硕大的花朵太红太红了。三辆越野车停在了怒江边岸的沙滩上时,一群光着屁股在沙滩上玩沙的孩子站了起来,他们满身是沙,全世界的孩子们都喜欢玩沙,因为在沙滩上他们可以挖沟渠用手筑起城堡……一个孩子,稍大一点的男孩正在筑起一座座工事战壕,我意外地发现了孩子放在沙滩上的一顶头盔,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头盔,凭我的直感,这是中国远征军的头盔,发现这一点非常重要,我将头盔从沙滩上拿起来,筑战壕的男孩骄傲地告诉我,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一个新的线索突然出现了……
一个线索竟然来自正在筑战壕的一个男孩,他十三四岁吧,他看见我的惊讶,便说道:这样的头盔我家里还有,除此外,我家里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孩子的话,使我们在场者很感兴趣,我问他是否能带上我们去他家看看,男孩停止了挖战壕的手,我又问了孩子一个话题,你为什么喜欢挖战壕啊,孩子说,是爷爷教会他的,他出生时爷爷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但爷爷会给他讲许多打仗的故事……我感兴趣的线索在怒江边岸的这座村庄,正像战事轶闻般从江水中涌来……
我们跟着男孩朝前走去,街巷深处走着许多来自外地的旅行者。他们操着天南地北的嗓音,旅行总是将人的翅膀载往他乡,虽然人没有长出翅膀,造物主安排人有了四肢在没有长出翅膀的世界里行走,并且是用两条腿在行走,这是为了让人挺立起身躯。而此刻,一个来自怒江边岸的线索出现在眼前,一个少年将引领我们去看他父亲收藏的东西,而且是来自战乱时代的遗物,这个现实使我们一群人显得兴奋不已,尤其是我,仿佛在此线索中重又开始进入了缅北战场,我们曾经途经这座小镇,去了缅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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