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古说今-当个小偷也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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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时候有一个刚入行的小偷,因为经验不足,行窃时老是被人抓住,不是被打得头破血流,就是被送进衙门。于是,他便想拜高师学艺。

    听说这行当中有个高人,几十年来从没失过手,据说还能飞檐走壁,甚至还会隐身术。这小偷于是就按江湖上的规矩,倾其所有买来贵重礼品,来到高人家门口,二话没说就跪了下来。

    高人见他没进门就下跪,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就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了。可是,高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进进出出时根本就对这小偷视而不见,就像没他这个人一样。

    晚上,高人洗完脚,对小偷说:“让开,我要倒洗脚水了。”可小偷却仍旧跪着,一动不动。高人于是手一扬,将一盆脏兮兮的洗脚水全泼在了他的头上。

    第二天早上,高人又将洗脸水、刷牙水往小偷身上泼,可小偷竟连一颗水珠都不甩,仍然一动不动地跪着。

    到第三天,这小偷还是跪在高人家门口一动不动。

    高人没辙了,打开门,长叹一声:“唉,你有这般毅力,干什么不好,偏要学偷呢?”

    小偷一听高人这话,知道他这是表示肯收他当徒弟了。

    果然,高人对小偷说:“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带你出去一次。不过先说好,咱们的缘分仅此一次,你以后不要再来缠我。”

    小偷一听,不禁又惊又喜:高人终于开了金口!能亲眼目睹一次高人下手的过程,真是机会难得呀。小偷嘴里连声说“好”。

    第二天晚上,师徒两人早早吃了晚饭,天刚擦黑就上路了。

    他们来到街上,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一排屋跟前。就在这时,忽然“啪”地一声响,屋里像是打碎了什么瓶子,接着就从这家窗户里传出一男一女两个激烈的争吵声。

    高人悄悄对小偷说:“走,就去这家。”说着,他带着小偷走到这家门前,只轻轻一拨弄,就将房门打开,一侧身闪了进去。

    小偷心里不由一惊:你高人怎么这么莽撞呢?他们小夫妻俩正在里面吵架,还不如待会儿等他们吵出门后再下手。可一看高人气定神闲的样子,便悄悄跟在后面进了屋。

    谁知高人进屋后,竟“砰”一声重重地把门带上,随后又走到茶几跟前“哗”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进了肚里。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小偷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可让他分外意外的是,屋子里的这一对小两口,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让小偷目瞪口呆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高人径直走进夫妻俩的卧室,此时女人正躺在床上,长发散乱地披了一头,她脸本来是朝着门的,听到高人的脚步声,竟翻了个身朝墙里睡去。高人于是就三步两步走过去,把梳妆台上女人放在那儿的头饰、戒指和耳环什么值钱的东西,统统塞进自己衣兜里,还拉开抽屉乱翻了一通。可睡在床上的女人这时候却依然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扭着脸躺在那儿,身子一动不动。

    高人随即又走进另一间屋,里面也有一张床,床上也躺着一个人。谁?这屋的男主人。不过这男人也很奇怪,听见高人和小偷的脚步声之后竟也扭过头去,好像是等着他们进去一样。

    小偷看到这一幕,心里真是惊讶不已:难道高人身上真有什么魔法?他真会使隐身术,让人家看到他就像没看到一样?

    总而言之,高人这晚把在那户人家里看到的所有值钱东西统统搜罗进囊中,然后带着小偷成功撤离。

    回去后,高人问小偷:“都看到了吗?”

    小偷点点头说:“看到了。”

    高人问他:“你都看到什么了?”

    小偷并不笨,刚才一路上都在苦思冥想。他回答高人说:“今晚下手的这家,房子挺大,看得出来是有钱人家,他们夫妻俩一吵架,就给了咱们下手的机会。又因为他们两人一生气就互不理睬,各睡一个房间,我们进去时他们都以为是对方,所以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今晚这一趟,徒儿真是大长见识了。”

    高人一听,连连点头:“不错,正是如此。行了,你满师了。”

    可谁知,小偷竟“扑通”一声朝高人跪地哭道:“徒儿不想离开师傅,徒儿愿把师傅当作亲爹一样奉养。”

    高人朝小偷连连摆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高人摆弄着刚得手的东西,说,“这些玩意儿还值点钱,够你生活一阵子,也够一个人改邪归正的本钱了,你拿去吧。”

    小偷听了涕泪交加,只好和高人分手。

    可谁知,半年后的一天,小偷突然又出现在了高人的面前,腿一瘸一瘸的,满脸是凄惶的神色。他进门就又给高人跪下了,说:“徒儿学艺不精,有辱师门。”

    高人不动声色地问他:“怎么啦?”

    小偷垂头丧气地说:“我一切都按照师傅教的去做,可总是得手少、失手多。这不,又被人家打成这样子,刚从牢里出来……”

    高人瞥小偷一眼:“你真是照我教的去做的吗?”

    小偷点点头说:“是啊!”

    高人想了想,问他:“你最后摸了吵架夫妻吗?”

    “摸?摸什么?”小偷不懂高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人叹了口气,说:“我带你去的那天晚上,最后……”

    高人刚把话说到这里,小偷忽然想起来:那天高人离开吵架夫妻屋时,竟然到女人睡屋里去摸了一下女人的大腿,又到男人睡屋里去摸了一下男人的屁股。当时,小偷还以为是高人独居多年有点心理变态,再不就是得意过度在搞恶作剧。

    高人问小偷:“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小偷摇摇头:“这……难道还有什么用意?”

    高人说:“你只想着去偷别人东西,怎么没想到做点好事呢?吵架的夫妻互相生着闷气,当晚肯定睡不好,如果不和好,第二天乃至几天心情都不会好。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互相都以为对方是在向自己道歉,我这是让他们重归于好的意思。而且他们关系若是好了,以后就是发现少了东西,也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轻易不会再发火……”

    小偷一听,怔住了:到底是高人啊,想不到这轻轻一摸,竟然会有这么多意思。

    再高明的偷技,也难免会失手,所以下手时切不可太贪,而且要时时多为别人着想。为别人着想,其实也就是为自己留条后路。这虽是盗中之道,但于为人处世方面仍有不少借鉴意义。

    (凡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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