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也会歌唱-大理拜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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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儿还有太阳吗?”

    “还有。你那儿呢?”

    “没了。我得挪挪。”

    这是一天里我们最常发生的对话,在大理。

    2011年冬天,我来到大理。我们借住在冯唐在苍山下的宅子,一共三楼。很多大窗户,无声地说着阳光的重要性。三楼朝向苍山的窗户我们从来不关,每天早上,从那里飘进来山的气息,那是一种独特的味道,混合了浓郁的植物、泥土、冰凉的山涧,湿润而芬芳。

    我迅速在二楼书架放下我带来的书,在书桌摆上电脑,摆明“这儿是我的工作室”。周云蓬没有跟我争,巡视一圈,默默往三楼的阳台上搬一把椅子—阳台,在我看来是晒衣服的地方,可有可无之地。于是,我们各自划分领地完毕,并无相争,皆大欢喜。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到十一月下旬,白天在屋子里待着,就感觉冷了。尤其是整天坐在电脑前。那种冷,是浸到心脏的冷。周云蓬把他的领地让给我一半,我半信半疑地上到阳台,立刻就体会到“大理的太阳像金子一样珍贵”。背对它,可以晒暖整个脊背和脊椎,人像充电的电池,一格格被输满太阳的能量。

    我迅速加入大理“拜日教”。据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年多的漫画家寂地说,大理有一些人为此组团,每天根据太阳的角度,到不同地方去晒。是的,我们的生活也调整为向日葵式。上午,吃完早餐,到阳台上看书写稿。此时,整个阳台都是散淡温和的阳光,不管坐在哪个位置,都能被热能照料。下午,就要抓紧。据说因为苍山的缘故,我们住的地方,太阳下山要比古城早二十分钟。就是说,四点多就没有了。有次,周云蓬午觉睡得长了点儿,起来后刚弹了会儿琴,太阳就没了。他为此一下午拉长了脸,闷闷不乐。

    工作时基本不说话,除了不时问对方一声“你那儿还有太阳吗?”,如果身上发冷,就拎起椅子,紧走几步追上太阳。在大理,人人都是夸父。短暂的下午,我们从上午的随便坐,到渐渐集中在阳台一线,并且还被太阳(或者说寒冷)向同一个角落驱赶。阳光的最后三十分钟,除了东北侧角落,阳台全部沦陷。我和周云蓬就挤在那个角落,不时相互谦让一番:来,再往这边儿挤挤……其实两个凳子都已经挤到一块儿去了。而我,再向外挤,就要掉下去。直到这时,我们一天的阳台生活才算结束。

    原本空无一物的阳台,被我们络绎不绝地搬运去茶桌、茶壶、茶杯、电水壶、暖水壶、小马扎……以便招待朋友喝茶。朋友三点来,我把坐在阳光里的周云蓬拉起来:就这一点儿太阳地,让给客人坐。

    来喝茶的是张玮玮和张佺。太阳落山后,老周说,再坐会儿吧。玮玮起身:不了,太阳已经没了。咱们跟着它走,这会儿进城路上,还能再晒二十分钟。

    2011-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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