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中秋节,哥哥甘玉外出没有回来,甘钰正和阿英在院子里亲密地坐着,饮酒赏月。嫂嫂派人来请阿英过去陪她,甘钰有些惆怅,可还是道:“嫂嫂一人在那里,没有个人陪伴,你过去陪侍她吧!”阿英道:“那你怎么办?”甘钰道:“我没事。”阿英便对来的人说:“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然而,阿英端然地坐在那里,和甘钰饮酒说话,过了好久,仍不见她动身,丝毫没有去陪嫂嫂的意思,甘钰便催促她道:“你还是快过去吧,免得嫂子久等。”阿英只是微微轻笑,始终没去。
第二天天亮,嫂嫂便过来看望他们,对阿英道:“昨晚和你相对赏月,你为何悒悒不乐,唉,也怪我,本该是你们夫妻团聚的日子,我真不该让什么人来叫你过去。”阿英还是微微笑了一下,也不说昨晚的事。
可甘钰就觉得十分奇怪了,等嫂嫂出门之后,便上前去问嫂嫂:“昨晚,阿英一直陪着我,什么时候到过你那里。”嫂嫂道:“婢女回去一会,她就到了。”甘钰摇摇头,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道:“不可能,那时她根本就没去。”嫂嫂听了一阵害怕,道:“难道她是妖,不然怎么会有分身术!”
哥哥甘玉回来了,也感到十分的惧怕,便来到弟弟甘钰的房外,隔着门帘,道:“我家累世积德,没有什么仇怨,如果你是妖,请赶快离去,不要害了我的弟弟。”
阿英腼腆着道:“我本来就不是人,只因为阿翁先前有约,又因为秦家姐姐相告,才到来给二郎为妻。不知道哥哥嫂嫂还记不记得,阿翁在的时候,养有一只聪慧的鹦鹉,当时二郎有四五岁,问阿翁:‘养鹦鹉做什么?‘阿翁和他玩笑着道:‘将来给你做媳妇。’那只鹦鹉没有吃的时候,阿翁便呼喊二郎:‘还不拿食料去喂,你媳妇饿死了。’家人也常以此开玩笑。后来,关那鹦鹉的笼子的锁坏了,鹦鹉就飞走了,那飞走的鹦鹉就是我。听秦家姐姐说哥哥救了她,并想为二郎娶他,她把这事告诉了我,劝我来践行以前的约定,我着才来给二郎为妻。”
听阿英这么一说,甘玉和妻子才想起来,是有那么回事,可大家都认为那是玩笑话,谁也没放在心上。
阿英又接着道:“我不能生儿育女,曾想离去,只是哥嫂待我不薄,现今,既然已暴露身份,就和你们永诀了。二郎日后自会有佳人相伴,也不必挂念我。”
转眼之间便变成了一只鹦鹉,姿态翩然地飞走了。
尽管,她不是人,甘钰还是十分留念,兄嫂也十分不舍。
过了两年,甘玉又给弟弟聘娶了姜氏。
甘玉有个表哥在广东做司理,甘玉便前去探望,去了很久都没有回去,当时家里遇上了贼寇作乱,邻近村落,大半都变成遭到毁坏,变成了丘墟,弟弟甘钰在家,十分惧怕,便带领家人到山谷去躲避。山上男女混杂,一些人认都不认识,忽然听到有女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听语音,和阿英非常相似,嫂嫂便叫甘钰过去看看,是不是阿英,过去一看,果然是阿英,十分高兴,抓着她的手臂,道:“阿英,终于又见到你啦!”阿英便对同行的人说道:“姐姐们先走,我等嫂嫂来。”
等嫂嫂也走上去,见了阿英,不禁悲咽起来,阿英再三劝慰,又道:“这里不是好去处,你们还是回去为好。”嫂嫂道:“大家惧怕贼寇,才到这里来躲避,怎敢回去。”阿英道:“不妨事。”
大家便听了她的话,返回去,阿英也跟着他们回去,阿英撮起土堆拦在家门口,嘱咐大家躲在家里,不要出去。坐在屋里说了几句话,站起来准备要走,嫂嫂立即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你一走,贼寇到来,怎不叫我们害怕,你还是留下来,陪我们渡过这灾难吧!”阿英不得已,便留了下来,陪伴嫂嫂。
一夜,噪声四起,全家人都惊慌起来,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听阿英的话静静地呆在家里,果然,门外不断有人叫嚷,不断有马鸣叫,可是,过了一下,又听到人声马声渐渐地远去,一会儿便静了下来。
等到天亮,才知道村里被焚烧,被劫掠一空,贼寇又到处搜寻,在山中躲避的那些人,也未能幸免。于是,全家人都十分感激阿英,把她当神灵敬爱。
阿英忽然对嫂嫂道:“我这次来,只是感念二郎和兄嫂的情义,暂且来分担你们的忧愁。二郎已有妻子,等哥哥回来,我在这里就不好了,我姑且去了,有空闲在来看你们。”嫂嫂问道:“你哥哥在路上没事吧?”阿英道:“路上会遭大难,但这不妨,秦家姐姐受了他的大恩,一直想报答,她会前去搭救。”嫂嫂又拉着她,在家里谁睡了一夜,天还没亮,她就走了。
甘玉从广东回去,听说家里发生了贼乱,便日夜兼程地赶路,在路上也遇到了贼寇,和仆人放弃了马,把钱藏在腰间,躲在草丛竞技中,有一个秦吉鸟飞去,站在那荆棘枝丫上,打开翅膀停留在那里。
接着一帮盗贼过来,绕着棘丛四处察看,像是在找他们,主仆二人,连气都不敢出,隐伏在荆棘丛中,盗贼找了一下不见,就散去了,那只鸟才飞走。等回到家,各自说出自己遇到的事,甘玉才知道那只秦吉鸟,就是秦氏,就是她救了自己。
没过多久,有一只大狐狸衔着一只鹦鹉从甘家门前经过,嫂嫂十分惊骇,怀疑是阿英。当时,嫂嫂正在洗头,停了下来,大声疾呼,家人拿着棍棒追赶上去,狐狸丢下鹦鹉跑了,大家把鹦鹉拿进屋,一看,左边的羽翼都沾满了血,奄奄一息,嫂嫂把她抱在膝上,抚摸了好久,才渐渐苏醒过来,然后用自己的嘴,梳理自己的羽毛,一会儿,便飞起来,在院子里环绕飞翔,叫道:“兄嫂,二郎,分别了!”便振动翅膀,飞走了,后来便从来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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