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谜踪-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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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菊花行动”已经正式开始,加藤又一次召开全体会议。

    “现在我要派几个人去北平,为行动总部找个办公地点。因为事关机密,这件事不能让北平特高课和宪兵队知道,所以要秘密进行。高桥君、儿玉君,你们二位身负重任,去打前站,去北平把一切安顿好,到这个月底我们大队人马就会到北平会合。”加藤命令道,“这个月25号在虹口公园有个庆祝集会,是为了庆祝我大日本皇军占领东南亚四周年,秩父宫亲王执意要参加这个盛大庆典,所以,他的行程只能安排到月底。”

    儿玉一脸狞厉之色,不无担心地说:“可机关长阁下,这太危险啦,您就没有劝劝亲王不要参加了,上海的治安太乱。”

    加藤吊着脸道:“我也是这样劝亲王的,可亲王不听,执意要出席大会,谁劝都没用。我们只能用加强警卫的办法来保护亲王的安全。”

    谢天地假意提议道:“虹口公园是个露天大广场,人流太大,闲人太多,场面太杂,我看届时应该封锁公园,把中国人拦在公园外面。”

    “这也是不可能的,”加藤补充道,“亲王这场戏就是做给中国老百姓看的,为的是炫耀我大日本皇军的战功和武力,让中国人从此臣服于我们。如果不让中国人进场,会议就失去了意义。当然庆典同时也是做给天皇看的,让天皇看到他治下的这片土地安宁幸福,到处充满了和平景象啊。”

    加藤转头问道:“三个摄影师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大会的保安是宪兵队吗?”

    “对,宪兵队出动三百人,带队的是中村。”

    “还有驻屯军的一个联队。”

    “三百人保卫?”加藤的脸一下子拉长了,“这不够,我们特高课也出动三百人,由谢主任带队,你负责和中村沟通,但我们只负责外围治安,会场里面是中村的人。”

    “我明白啦。”谢天地点头领命,随即对丁魁下令,“你做队长,带人守好公园前后两个大门。”丁魁领命而去。

    会议结束不久,谢天地接到一个电话,是沈安娜打来的,她并没带来好消息:“对不起,谢探长,那个密码,我们通过组织,找了顶级的苏联密码专家来破译,但他说破不了,这种日本密码是世界上最难破译的。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不是人工密码,而是机械密码,是用九七式欧文印字机制作的密码,所以人工智能对它无可奈何。”

    谢天地安慰说:“没关系,沈小姐,现在不用破了,我已经知道了‘金菊花行动’的全部秘密内容。”他把整个“金菊花行动”的内容和窃取头盖骨的方案详详细细地细述了一遍。

    “噢,天哪!”恍如一个晴天霹雳,震得沈安娜目瞪口呆,“原来他们是瞄着我们的顶级国宝‘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去的呀,这怎么得了,得想办法阻止他们呀。”

    “阻止他们?”谢天地苦笑一声,“我们‘梅花党’就这俩破人,我想你们‘暗剑盟友会’的人也多不到哪里去,可日本人光特高课就有近三百人,还不要说宪兵队的三千人和北平驻屯军的十五万人,我们不要干以卵击石的傻事。”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宝被这群强盗窃走啊?”沈安娜已经急得坐不住了。

    “我们当然得有所作为,有个天赐良机摆在面前,十天后,也就是这个月25号上午9点,日本人要在虹口公园举行一个盛大集会,叫‘庆祝皇军占领东南亚四周年庆典’,亲王要在集会上发表公开讲话,我们就在开会的时候动手行刺,你看怎么样?”

    沈安娜沉吟道:“这个办法好是好,只是不知道会议的保安情况怎么样,我们如何进场。还有,刺杀是用枪,用毒药,还是用炸药?”

    “有个有利条件,我是特高课负责现场保安的,你们混进公园大门没有一点儿问题。但究竟如何行刺,我还没想好。还有,会议是和宴会同时进行,到时候需要大量的酒肉、菜肴摆上桌面,如果行刺的人要乔装的话,最好化装成饭店的师傅。”二人又商量了一下行刺细节,匆匆收了线。

    五天过去了,期间谢天地绞尽脑汁想好了多个刺杀方案,又根据日方情况变化调整了几次,最后选择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方案,之后他约了马站长和沈安娜见面,一起商讨刺杀方案。

    三人碰面后,谢天地向二人互相介绍道:“这位就是‘暗剑盟友会’的沈小姐,这位是‘梅花党’的马先生。”

    沈、马二人互相握了握手,寒暄几句后落了座。二人都是第一次面见对方,彼此都在留心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马鸣超先开了腔:“上次多亏了你帮助我们,紧急关头发了那两份电报,不然,我们还真抓瞎了呢。”马站长说着,把两根金条放在桌面,推到沈安娜的面前,“一点儿薄礼,不成敬意。沈小姐万勿推辞。”

    沈安娜笑道:“马先生,我可不是为了钱才帮你们的,大家是为了抗日才走到一起来的嘛,所以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她把金条又推了回去。

    从这个举动马鸣超已经看出了端倪,她一定是中共地下党,因为世上没有不爱钱财之人,只有共产党人才不在金钱面前伸出贪婪之手。

    谢天地看着二人互相推让,耽误工夫,遂笑道:“这年头,有钱不要是傻瓜,好啦,我先替她收着,下面言归正传。”谢天地说着,把一张平面图铺在桌面,正色道,“这次刺杀秩父宫亲王,我又想了一个方案。你们看,这是整个虹口公园,这是北门,这是南门,我们特高课派出的三百人分别守卫这两个门。我的手下叫丁魁,是个小队长,这是他的照片。”他把丁魁的照片交给二人传看了一下。

    “丁魁是我的人,你们尽管放心。”谢天地继续道,“这里是公园中心广场,主会场就设在这里,这是主席台,台口朝东。这里是嘉宾座席,届时有近五百名日军高官、伪政府要员、本地政商界名流出席,宴席一共是五十桌,摆在这个地方。”

    “哎,不是庆功会议吗,怎么还摆宴席?”马站长忍不住问道。

    “不错,是会议,也是宴会,其实机会正在这里,”谢天地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注意,我们一共五个人行动,沈小姐这边四个人,老马一个人,你们要化装成友谊宾馆的大师傅,届时前往会场送酒肉、菜肴,炸弹装在花雕酒坛里,由沈小姐带进场,并放在一号桌上。记住,一号桌!这张桌子坐的全是日军高官,秩父宫的座位就在桌子上首正中。沈小姐,炸弹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安娜从容地说:“准备好了,五公斤黄色炸药,做成定时炸弹,届时由我负责带进现场。”

    “起爆时间定为几点?”

    “会议是上午9点整开始,9点40分入席,起爆时间就定为10时整。”

    “好的,我会定好时。”

    “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混到送饭的师傅里面去?”马鸣超问。

    “承包宴席的是友谊宾馆的餐饮部,我已经买通了餐饮部的何经理,”谢天地说,“何经理常常给特高课送餐,都是我经手的,和我已经混熟了。当天送餐的一共是八个人,你们五个人一早就要换上大师傅的衣服,早八点进入餐饮部,混在八个人里面,做好送餐的准备。我到时会开一辆警务车来,你们一起把酒肉、菜肴装上车,跟我的车到虹口公园。”

    马站长扭过头问沈小姐道:“怒我冒昧问一个问题,你的炸药装在什么地方?还有定时装置?”

    沈安娜镇定地说:“炸药当然装在酒瓮里,外面用塑胶袋密封起来,定时装置做过防水处理,也放在里面,然后再灌满酒,这个你放心,我在苏联经过专门训练的。”

    “苏联?那她一定是地下党。”马鸣超心想。

    谢天地说道:“酒桌旁是1号位置,上酒时由沈小姐去;老马站在2号位置,在这里,离酒桌约30米;我站在3号位置,在这里,离酒桌大约20米;门外接应的汽车在4号位置,炸弹一响,车从这里迅速驶过来,到后门门口接应沈小姐和老马上车。还有什么问题吗?”谢天地问道。

    二人想了想,都摇摇头。

    “那好,这几天你们哪儿也别去,守在电话机前等我的电话,万一时间、地点有变,我能及时找到你们。不过一般不会,日本人做事从来都很古板。我们行动的时间是3天后,也就是25号上午10点整。你们要在早上8点到达友谊宾馆。”谢天地最后叮嘱道。

    三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也许他们都意识到决战的关头就要到了,心里都沉甸甸的。

    谢天地站了起来,神情坦然地伸出一只手,沈安娜也伸出一只手压在他手背上,马鸣超也放了上去。三只手有力地、长久地、紧紧地握在一起,一场埋葬日本鬼子的惊天迅雷和霹雳烈火将从这平凡的手中爆发出来。

    虹口公园中心广场,被条幅、旌旗和鲜花淹没了。庞大的乐队不停地演奏世界著名乐曲,几十辆高级轿车停满了外面的停车场,出席庆典的嘉宾有秩父宫亲王和天皇特使,有在上海的日军高官和部长,有伪市政的官员,有地产大亨和船业大王,以及无数来自政商两界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

    巨型的主席台被装饰一新,台前搭起了一座门架,上面悬挂着一条长幅,用日中两种文字写着“庆祝皇军胜利暨大东亚共荣圈成立大会”。主席台前方的草坪上,摆满了餐桌和座椅。荷枪实弹的卫兵,把持着各个路口,正尽职尽责地担负着值勤守卫的任务。一些特高课便衣特工,则在公园四周和会场周围转悠着,紧张地打量着进出的人群,生怕出现任何纰漏。

    丁魁身着戎装,手按军刀,威风凛凛地站在大门口,傲然环视四方。

    一辆警备车开来,谢天地从驾驶楼跳下来,绕到车后,打开后门,车上七八个大师傅跳下来,把车上的酒瓮和菜盆端了下来。

    谢天地扫了一眼,看见马站长化装成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师傅,正张罗着向会场内搬运酒肉。沈安娜独自抱着一个大大的酒瓮走了过来。三人互相递了个眼色。

    谢天地走到丁魁面前,眨了下眼睛,用下巴指着几位师傅道:“友谊宾馆的,自己人,让他们进去吧。”

    “哈依。”丁魁立正答道,“进去吧。酒肉先放在主席台后面,等下会开完了再上。”

    “好咧。”化装成领班的马鸣超向几个师傅使个眼色,师傅们跟着他刚要走进大门。一个戴红袖标的值日军官走到丁魁面前,瓮声瓮气地问:“他们的,什么的干活?”丁魁笑眯眯地掏出一根“樱花牌”香烟,递上去说:“斋藤大佐,他们是友谊宾馆的大师傅,来送酒、送肉的。”

    值日大佐盯着几个大师傅,一个个地看过去,像在辨认什么,突然他挥了下手:“检查!统统地检查!”

    过来一队宪兵,把长枪往肩背上一挎,七手八脚地开始对酒肉、菜肴逐一翻看起来。查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异常,值日大佐挥了挥手算是放行了。马站长喘了口大气,向几位大师傅使了个眼色,众人搬着酒肉走进大门。

    “站住!”一声断喝从后面传来,众人停住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从一辆黑色丰田轿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秩父宫亲王,而女的则是一身和服打扮的加藤千彰。

    加藤千彰走到抱着酒瓮的沈安娜面前,用狐疑的目光死盯着她的脸,突然问道:“你是谁?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

    坏啦,她一定认出我啦?沈安娜心里“咯噔”一下,但她迅速稳住了情绪,抬头笑道:“哟,这位日本小姐,你忘了,你在我们友谊宾馆吃过饭,我还给您上过菜呢。”

    “是吗?你说谎!”她回过头来,问秩父宫亲王道,“亲王阁下,您不觉得她长得很像我吗?”

    秩父宫哈哈一笑说:“千彰小姐真会开玩笑,她怎么会长得像你呢,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人,如果用鲜花来比喻,你是牡丹花,是樱花,她不过是野草闲花嘛。”说罢仰头放声大笑。

    沈安娜松了一口气,幸好今天化了妆,跟庄丽媚差距不小。她躲开庄丽媚的眼睛,怯怯地问道:“小……小姐,我……我可以走了吗?”

    “慢着!”秩父宫断喝一声,走过来,一把掀起酒瓮塞,用手指蘸了些酒,再放进口中尝了尝,“哇,这么苦?这叫什么酒啊?”

    “这是中国名酒,叫花雕。”沈安娜马上应道。

    “花雕?为什么不用我们日本的清酒?”秩父宫的脸立刻拉长了。

    “不行就换成清酒吧。”庄丽媚在一旁建议道。

    “不能换。”谢天地远远地走了过来,很内行地对秩父宫言道,“亲王阁下,您不知道哇,这酒里可是泡过名贵药材的,有鹿茸、人参、海马和驴鞭等等,是大补啊,男人喝了可以壮阳的。”

    “哦,有这么好?那我今天可要多喝几杯啦。今晚……啊……”说着,他向庄丽媚挤挤眼,露出淫荡的笑,“好好好,你们进去吧。”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谢天地冲着几位大师傅和沈安娜吼了一声,吓得师傅们赶快进了大门。

    大约过了20分钟,会场中间已经站满了人。不一会儿,主席台下开进了一支日本军乐队。只见指挥手一扬,一首激昂雄壮的乐曲便骤然响起。伴随着乐曲的演奏,一支由陆、海军士兵组成的合唱团,齐声唱起了日本海军军歌《军舰进行曲》:

    防守、进攻!

    万能的黑色铁壁,

    诚恳地拜托您,我漂浮的城堡,

    捍卫这太阳之国的四方。

    进攻,向仇视太阳升起的国度,

    您是真正无坚不摧的铁的战舰,

    煤烟就像那大海上摇弋的巨龙,

    火炮的巨响是风暴中唯一的惊雷,

    战舰掠过那万里波涛,

    闪烁皇国的光辉。

    随着乐曲旋律的起伏,一群身着高级制服的日本将军和身着笔挺西装的政客们步入了会场,缓步朝主席台走来。待众人坐定后,一个身穿燕尾服、头戴黑色礼帽的主持人走到话筒前,用流利的中文说道:“今天,昭和十六年一月二十五日,大日本帝国皇军和上海日本侨民、华界贵宾,共同在这块素有‘东方巴黎’美誉的大都市隆重集会,庆祝我大日本皇军占领东南亚满四周年,现在我很荣幸地恭请裕仁天皇的弟弟秩父宫亲王讲话。”

    潮水般的掌声响起,谢天地抬腕看了看手表,9时整。

    秩父宫亲王神采奕奕地走到主席台前,傲然扫视一眼全场,对着麦克风说道:“诸位,我奉天皇之命,来到东方第一大都会上海,我被这座伟大的城市震撼了,感动了。我看到这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市井繁华,到处一派安定祥和、繁荣兴旺的景象。军队与人民和平共处,相敬如宾,中国老百姓安居乐业,社会治安井然有序,一片欣欣向荣。我想,这正是尔等臣民的莫大功劳和荣幸。四年来,皇军在整个东南亚战争中节节胜利,挟胜全收,就是为了保护帝国的利益,也是为了诸位在上海的利益。因此,我们日中两国,同文同种,血脉相连,完全应该相亲相爱,共存共荣,为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为摆脱西方的奴役和殖民统治而共同奋斗!”

    “满塞!”(日语万岁之义)会场内的日本官兵举起双臂,齐声高呼。

    主持人接着说:“现在,我很荣幸地向诸位介绍今天到会的贵宾,他们是,前关东军司令、陆军大臣、上海派遣军总司令白川大将,久留米民团行政委员长河瑞先生,上海日本总商会会长岗村洋勇先生,第三舰队司令官野村中将,第九师团师团长植田中将,大日本帝国驻中国公使重光葵先生……”

    接下来,几位嘉宾陆续发言,无非是吹嘘皇军多么多么了不起,如何如何战功累累,等等。最后,会议结束,大家进入就餐区。

    谢探长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是上午9点45分,他知道炸弹还有15分钟就要爆炸,心里有些紧张。大师傅们正在给各桌端上酒肉和菜肴。马鸣超抱着一个酒瓮给嘉宾斟酒,一桌接一桌地倒酒,沈安娜抱着那个酒瓮向主桌走去。

    秩父宫正眉飞色舞地与加藤千彰热烈交谈,二人不时开怀大笑。谢天地远远地给沈安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应该给主桌倒酒了。沈安娜非常沉着冷静,给主桌的贵宾一个接一个地斟酒。最后,她给秩父宫的酒杯里斟满了花雕酒。秩父宫正忙着跟加藤千彰调情,根本顾不上搭理沈安娜。她倒完了酒,很自然地把那个酒瓮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间,然后,平静地转过身,迅速离开。

    谢天地背过身去,悄悄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9时55分,还有5分钟就要爆炸。他给远处的马站长等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们几人赶快退出。接着,他也慢慢向人群后面退去。

    马鸣超用余光瞥见了那个值日军官,感到自己被鬼子发现了什么,悄悄把右手伸进裤袋里,紧紧握住那支左轮手枪。他默默地祈祷,但愿炸弹能够正常起爆,到那时,他就可以乘乱一枪将这个值日军官撂倒。绝不能留着那家伙,否则,今天来的所有人都会成为被怀疑和被追捕的对象。

    正想着,他发现值日军官向自己这边走来,不好,那人肯定是怀疑上自己了。不能慌乱,得沉着,一定要挨到时间,马鸣超拔脚向大门口走去。还好,整个宴会除了那位主持人在滔滔不绝地讲话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变化。

    宾客们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场面显得纷乱嘈杂。大概是脸上表现的杀气过重的缘故,马鸣超脸绷得紧紧的,动作有些迟疑,那个值日军官觉得此人有些蹊跷,追了上去,伸手拉住了马鸣超,“喂,你的,为什么那么慌张?你的证件呢?”

    马站长心下一紧,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手挡在脸前,语无伦次地说:“太君……我我我……那个……没有……”

    “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坏了的……”

    谢天地发现值日军官缠住了马站长,立刻赶过来解围,对着马站长大吼道:“你怎么还不滚,啊,现在马上滚!”

    10点整,“轰隆”一声巨响,就像平地一声惊雷,气浪冲天,那颗定时炸弹爆炸了。主桌被炸得粉碎,桌上的嘉宾东倒西歪,飙血溅肉,狼狈万状,地上一片血肉模糊。爆炸将十几张餐桌全部炸碎,可见那颗酒坛炸弹的威力有多大。整个会场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人们纷纷向场外逃窜。

    几名军官向主桌的伤者扑去。恰在此时,值日军官回头一瞥,跑到距他15米之遥的马站长已掏出手枪,对准他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那个值日军官天灵盖被掀开了,血流如注,栽倒在地。

    马站长拔腿就跑,突然,一个日本兵举起长枪,对着他的后背扣动了扳机,子弹“嗖”地一声飞来,击中了他的左腿,他“啪”地一头栽倒在地上。沈安娜见状冲了过来,不顾一切地扶起马站长,二人互相搀扶着向大门口方向一颠一颠地走去。

    刺耳的尖叫声、哀号声、惨叫声阵阵传来,“嘟嘟嘟嘟”的警哨声响成一片,会场内外一片混乱,众人像潮水一样夺路向外奔跑。

    三个“大师傅”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远远地向二人招手,沈安娜扶着马站长向轿车跑去。出租车开过来,驶到他们身旁时,车上人一招手,一把将马站长拽进后排座位上。沈安娜也挤了上来,出租车迅速加大油门,一溜烟地由西向东疾驰而去。

    几百名宪兵杀气腾腾地排着队包围了现场。追赶上来的日本兵看见出租车开走了,急得连连向天开枪,机枪像炒豆般爆响。

    第二天,《申报》、《大公报》、美联社、英国BBC、苏联塔斯社、南京中央社,纷纷报道了昨日在虹口公园发生的爆炸案件。

    案件轰动了整个上海滩,真是大快人心,中国老百姓奔走相告,都在暗地里叫好庆贺。

    事件很快传到了日本国内,朝野为之震惊,皇室为之震怒,天皇下令彻查肇事凶手,重整上海社会秩序,一定要把重伤的秩父宫亲王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

    加藤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严密部署了一番,之后他和千彰整日守在陆军医院里。

    案件发生的第二天下午,谢天地来到法国公寓与马鸣超会面,老马抖着手里的报纸说道:“看到了吧,秩父宫亲王身中15块弹片,住进陆军总医院,变成植物人,估计性命难保;白川大将身受重伤,估计命也长不了;河瑞委员长、日本商会会长岗村洋勇被当场炸死;野村中将右眼球被炸飞;植田中将和重光葵公使的大腿被炸断,日本将官死伤共计十三人!”

    “是啊,这炸弹威力可真够大的,没想到会取得这么大的战果!”谢天地一拳砸进掌心,备感鼓舞地说。

    “那是啊,这一切多亏你策划周密,实施到位,我们才能一击成功,重创日军!对了,特高课那边有什么反应?”

    “你要是以为日本人阵脚被彻底打乱了,那就想错了。”谢天地的眼睛像蒙上了浓重的阴翳,声沉字重地说:“今天上午,上海占领军司令官田中孝一、宪兵队司令雾岛三郎、加藤机关长、高桥副官、加藤千彰等五人一起开了半天的会,研究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得出的结论是:‘金菊花行动’不管有没有亲王统领,都要进行下去。现在整个行动的主官由高桥副官暂时代理,如果秩父宫亲王苏醒过来,则权力自然回归亲王。”

    听到这个坏消息,马站长陷入了沉思,“这么说,我们这一炸,起的作用不大?”

    “也不能那么说,炸伤了秩父宫,起码迟滞了敌人的行动,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哪。”

    “争取了时间?”马站长沉吟道:“这么说,我必须回重庆复命,让局座赶紧采取措施?”

    “对,你必须回去,再晚怕来不及啦!你告诉局座,国宝必须尽快转移或采取其他保护措施,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马鸣超知道,自己这次来上海建站,虽然损失了七条人命,但还是炸伤了一位皇室重要成员,也算能够将功抵过了。他还是有点儿不情愿地说道:“好吧,我回去,豁出去了。我估计,如果我不被撤职的话,局座很可能会派我前往北平,负责转移国宝的工作,届时我们再联络。北平站在八大胡同里有我们一个站点,那里表面上是家妓院,其实是个联络站,有我们的人,找到那儿你就能找到我。”

    “我知道了,你快做些准备吧,我去为你买明天的船票。”谢天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握了一下马站长的手,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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