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翁秘书长、戴笠、马站长、魏敦瑞激动地对望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欣慰之情。
“不过,基金会有一个要求,要补签一个合同。”
“哦,谁和谁签?”翁秘书长问。
“谁能代表中国政府,就和谁签。”
“我能代表中国政府,就和我签吧。那,怎么个签法?”翁秘书长问。
“基金会已经派人乘飞机去了香港,估计后天才能到重庆。那只有等后天人到了以后,再请诸位过来一趟,就在我这儿签吧。”大使对众人说道。
“好吧。”众人点头,各自分头离开。
戴笠乘车刚回到军统局本部,毛人凤上前报告:“局座,情况不妙。”
毛人凤递上电报,“北平站加急密电。”
戴笠展开密电,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
杨柳青:
北平已经戒严,全城实行宵禁,协和医学院已被日军特务、军警、宪兵队暗中包围,形势还在持续恶化中。我们正严密监视。有何新指示?盼示。
霍大夫即日
戴笠随手把电报递给跟来的马鸣超。马站长看了电报,盯着局长道:“局座,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我们得赶快采取行动啊。”
戴笠冷哼一声:“这帮基金会的老爷们,天大的事情当儿戏,好端端的六天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啦……”他沉吟片刻,立即抓起了电话:“喂,给我接翁秘书长。”戴笠把电报的事向翁先生做了通报,翁秘书长决定立即去见委员长。
戴笠放下电话对马站长道:“走吧,老马,我们先去行政院,然后去黄山官邸见老头子。”
抗战时期,蒋介石在重庆主要有四个官邸:曾家岩官邸,上清寺范庄花园,老鹰洞和黄山官邸。黄山官邸位于南岸,前临凉风垭,旁依老鹰岩,幽静清雅,既是避暑胜地,又是防空佳处。战前黄山官邸原为白礼洋行买办黄云阶的私产。抗战初期,蒋介石侍从室花重金购买了此山,1938—1946年间,黄山成为国民政府的军事指挥中心和政府要员官邸。在官邸中,云岫楼为蒋介石住宅,三层楼房雄踞秀峰,楼上有大阳台,山城景色尽收眼底。
这天,戴笠带着马鸣超抵达蒋介石官邸。
二人在礼宾官陪同下走进了会客室。翁秘书长已经在座了。
戴笠礼貌地鞠了一躬,恭敬问候道:“委员长好。这是马鸣超,原广州站站长,后又派往上海建站。日本人要窃取化石的情报就是他从上海带回来的。”马鸣超敬了个礼,上前与蒋介石握手。
蒋介石穿一身蓝布长衫,头发两边剪得很短,头顶上头发不到半英寸,灰白的唇髭修得很短。
蒋介石面无表情地说:“戴科长,刚才翁秘书长已经跟我说了,听说日本人有了新动向?”
戴笠急忙站起身道:“是的,委员长,我们刚接到北平站发来的急电,说日本人已经对北平进行了全城戒严,并且派出大批特务、军警和宪兵暗中包围了协和医学院,形势已经相当危险。”
“暗中包围?这么说日本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对化石下手了?”蒋介石说着和翁文灏对视一眼,面色凝重。沉默许久,他又说,“翁先生,我看你的建议恐怕得再考虑考虑了。你们眼里只有化石,可我作为领袖,我必须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必须考虑大战略。目前中日战局呈现胶着状态,双方保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我曾多次告诫过你们,要忍,要克制,能忍则忍,当避则避,绝不要先打第一枪,不要惹恼日本人,更不要给日本人任何发动大规模攻击的口实和把柄。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谁?未来和我们争夺江山的是谁?不是日本人,而是共产党!八路军和新四军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哪!”蒋介石停顿片刻,缓了缓语气道,“当然了,头盖骨重要不重要,当然重要!它是首屈一指的国宝,如果我们放任日本强盗动手抢劫,就会背上出卖民族利益的骂名。可问题是,你们要在虎视眈眈的日本军、警、宪、特的眼皮子底下转移这些物品,不啻于虎口夺食,日本人能那么轻易让你们得手吗?其次,即使你们抢救出了这批化石,从北平到重庆,几千里地,你们怎么运输?人员怎么接应?路上由谁和怎样进行保卫?怎么穿过大片沦陷区而不被敌人发现?宝贝在路上损坏了怎么办?这一系列问题你们都想过吗,有对策吗?”
这些问题一下子把大家都问住了,翁、戴、马三人一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这时,电话铃响了,一个侍卫官接听了电话,对蒋说:“先生,美国大使来电。”
蒋介石走过去,接过听筒说:“是高思先生吗,我是蒋中正。嗯,‘纽约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那当然好,我看还是放在那儿比较保险些。嗯,当然是暂存,要签协议,对对,抗战胜利后请他们一定归还我们,不许耍赖,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好,就这样。”蒋介石放下电话,转过身来,脸色稍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高思先生已经通过美国政府打过招呼,‘纽约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同意暂时保存这些稀世之宝。我看这样比较稳妥,高思说这是你翁先生建议的?”
翁文灏点点头说:“是的,我当时提出过上、中、下三策,三套方案,存放在‘纽约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是首选,是上上策,现在看来美国人还是够朋友的。”
蒋介石露出满脸的笑纹:“是啊,我得承认,我们国力太弱,没有美国人的支持和帮助,我们很难打败日本人。这下好啦,美国人又在危急关头伸出援手,剩下的问题是怎么运输,关于这一点,你戴科长有什么计划吗?”
戴笠紧忙起身道:“学生有一计,近期美国军舰‘哈德逊总统号’要在秦皇岛停靠,接载美国驻北平领事馆的撤出人员和物资,他们找了我局北平站派出保卫人员护送,刚好可以把这几个箱子混在领事馆物品中间,一起送到秦皇岛码头,在哪儿混上轮船,可确保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委员长横了戴笠一眼,“可据我所知,秦皇岛港已被日军占领,且东海之上布满了日本军舰,你怎么能够出得去呢?混?我看是你脑子浑吧?”
翁文灏赶忙打圆场道:“这个嘛,委员长有所不知,美日之间虽然已处于交战状态,但国际惯例是对外交人员不抓不扣,不关不杀,只实行驱逐出境的政策,日本人在这一点上还不敢公然违反国际法。所以,把化石混在领事馆的出境物品当中,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哪,”蒋介石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蹀躞,霍然抬头道:“这样吧,戴科长,你派出一支精悍的小分队,前往护送这批国宝。这个小分队,当然不能打着军统的旗号,要化身为私家侦探社,变成民间身份,这样即使出了问题,日本人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免得引火烧身。实在不行,就赖给共产党嘛。”
戴笠恭敬答道:“好的,学生即刻就办。我想让马鸣超当这个小分队的队长。我在北平还有一间私家侦探社,叫福尔摩斯侦探社,有牌照但未启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戴笠指了指身边的马鸣超。
“他?”蒋介石盯着马鸣超问,“你能胜任吗?”
“完全可以。”戴笠马上说,“他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干部,过去曾当过广州站站长,很称职。后来我派他去建立上海站,虽然建站的任务没完成,但他和我们的头号卧底一起刺杀了天皇弟弟秩父宫亲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造成了很大的国际影响,鼓舞了我国人民的抗日斗志啊。”
“哦,刺杀秩父宫的行动就是你干的啊?”蒋介石惊喜地望着马鸣超。
马鸣超迅速起身,向委员长敬了个礼道:“报告委座,正是在下和谢天地所为。”
蒋介石点头嘉许道:“荆轲刺秦,壮哉勇哉!我相信你们局长的眼光,他从不会用错人。好,就这样定了吧。”
众人走到门口。“且慢,”蒋介石又叫住了他们,郑重叮嘱道:“此次重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记住了吗?”
翁、戴、马三人立正发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回到军统局本部,戴笠在办公室又向马鸣超仔细布置了一番,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北平。
戴笠目光深邃地盯着马鸣超,字斟句酌地说:“要知道,和其他任务相比,这次转移化石的使命,可是有着最高的难度和最高的风险,所以我会选择最有才干和最富有牺牲精神的人来承担它。我知道你能胜任,从没有你完不成的任务,更没有你啃不动的硬骨头,不然我就不会派你去上海建站。虽然上海出了叛徒,折戟沉沙,但责任不在你。这次,我给你再派五个得力的助手,都是我局一等一的干将,等一下毛主任会带他们来见你。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会用人。”
马鸣超说道:“感谢局座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重托。我去北平后,找谁联系,用什么暗号?站点设在哪里?”
“你去东单牌楼北侧西总布胡同西口的‘神仙炮’大烟馆,找璩太太,她是那里的老板娘,我的人。她有一间私家侦探社的牌照,叫‘福尔摩斯侦探社’,你就用那张牌照正常开业,住的地方、办公地点她都会事先安排好。接头暗号用备用四组,安顿好了以后,就用璩太太的电台给我发个电报。”
“我要和北平站建立横向联系吗?”
“不必。越少人知道你们的行踪,你们就越安全,泄密的可能就越小,行动成功的把握就越大。你要尽快和谢天地取得联系,掌握日本人的动向,及时向我报告。”
“是!还有,局座,如果情况有变,我有什么特殊权力吗?”
戴笠沉吟片刻道:“局里赋予你生杀予夺之特殊权力,重要关头,一切不必请示。另外,你带上这个,以备不时之需。”
马鸣超从局长手里接过一个红皮证件,只见封面上烫印着一个国民党军委会的徽章,他知道这种证件是军统的特权之一,持有该证,就见官大一级。
这时刚好毛主任推门走了进来,一见马站长就招了招手,马鸣超跟着毛人凤走出门去。
马鸣超一行人星夜兼程,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赶到了北平。身后的五个“伙计”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到天色已晚,他们先找了个普通客栈安顿下来,马站长决定当晚独自去找璩太太接头。
入夜之后,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北京东单的长街上,游人如织,摩肩接踵,笑语喧阗。沿街两面,商店,酒楼、戏院、影院、妓馆、大烟馆、澡堂,一家挨着一家,生意非常火爆。间或有几家日本料理店,什么“大和料理店”、“富士料理店”、“京都料理店”错杂其间,进出的多是日本军人和时尚青年。
街面上熙来攘往,煞是热闹。各式小轿车来来往往,不时有几辆日本军车隆隆驶过,行人大都避在两旁,侧目而视,等车一过,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该逛照样逛,该吃照样吃。
此时,远远地有一辆黄包车驶来,一个青年男子头戴黑色礼帽,帽檐压得很低,警惕地瞥一眼身后,挥手让车停在一个高大的门楼跟前。
青年男子付了车资,信步走进安徽同乡会馆大门。
“哟,这位先生,请问您找谁?”一个男佣礼貌问道。
男子摘下礼帽,露出他的真容:只见他身材颀长,举止潇洒,皮肤白净,穿一身绸布长衫,英俊的国字形面庞上洋溢着一脸的书卷气。“我是宫本高志,要见高桥先生。”青年男子自我介绍道。
“噢,您就是宫本先生啊,快快,里面有请。”宫本跟着男佣走进客厅。
正在开会的高桥、加藤千彰、儿玉、谢天地站了起来,上前一一与宫本握手寒喧。
高桥欣喜地说:“宫本君,你来了就好,我们一起开个分析会。我们‘金菊花行动’的骨干都到齐了,从现在开始,行动正式开始。我们是三天前到的北平,一切都安顿好了,我们想尽快行动。”
加藤千彰向宫本介绍道:“高桥君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我是副组长,这位是儿玉君,这位是谢天地主任,这份行动计划书你等会儿再细看。”加藤千彰递给宫本一个卷宗,“我先给你简要介绍一下行动步骤。第一步,里应外合,由你从医学院里直接窃取化石。如果你不能得手,我们就实施第二步计划,即借口有抗日分子将一批传单藏匿在医学院内,进而派人进行强制搜查,一旦查出,即将化石强行带走;第三步是人为制造“火灾”,进而派出特工冒充救火队员进院救火,伺机下手窃取。第四步,用武力占领医学院,进行公开劫掠。”
“宫本君,请谈谈你那边的进展情况。”高桥说道。
“好的。”宫本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前年由日本京都医学院派驻协和医学院病毒研究所进修的。我的掩护身份是病毒病理研究员,我真实的身份是日军731部队的细菌专家,那个著名的阿米巴菌就是我发明的。到目前为止,我的军方身份还没有暴露,他们也没有发现我身份的迹象,这是有利的一面。但不利的一面是,‘头盖骨化石’究竟放置在何处,我还没有搞清楚。只听说放在地下室,但协和医院太大,地下室又太多,根本不知道是哪一间地下室。”
“化石是由哪个系进行研究和保存的?你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院属科系太多,而且……”
“从你接到任务起,恐怕有半个月了吧,难道你的工作一点儿进展都没有?”高桥不客气地打断他,口气中责备的意味很浓。
宫本有些紧张,“我估计,化石很可能藏在生化楼的地下室,就是位于南部教学区的主楼,那里是整个学院的核心区域,保卫非常严密。学院的教授一半是美国人,系主任以上全是美国人。要进生化楼,除了在本楼上班的医生,需要特别通行证方可入内,或者系主任签字也可以进入。”
“那你可以以本院研究员的身份进去吗?”
“不行。我已经尝试过几次了,都被守门的美国人挡了回来。”
高桥沉吟半晌,又问:“医学院的保卫情况如何?”
“原来的保安人员全部辞退了,换上了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只不过全穿着便衣而已,清一色美式武器。”
“这说明院方已经有所警惕?”千彰道。
“这个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只是内紧外松。”
“有没有可能伪造系主任的签字?”高桥又问。
“伪造很难,我英语不太灵光。”
听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加藤千彰恨声说道:“我看第一步骤不行,就直接实行第二步骤,我去联系北平宪兵队。”
高桥打断了她,“别那么沉不住气嘛,我的大小姐,行动才刚刚开始,就搞得满城风雨的,太划不来了。你忘了,你父亲加藤长官可是多次强调过,强攻不如智取,我们有这么好的内应,放着不用不是太可惜啦。”他转头对宫本说,“宫本君,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再想想,有什么更加巧妙的办法,让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化石窃出来?”
宫本挠着后脑勺道:“也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医学院的副院长,兼新生代研究室的主任叫魏敦瑞,他有一个女秘书叫凯瑟琳,美国人。那女人有几分姿色,平时有些风骚放浪,老公久不在身边,就喜欢跳舞和招蜂惹蝶。我和她有过几次约会,但都属于泛泛之交,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勾引她上床,或者找机会把她灌醉,据说只有她手里有地下库房的钥匙。”
高桥邪笑着说:“美男计?这个办法好,不然亏你长了一副英俊潇洒的小白脸了。这方面你可是老手,据说川岛芳子就和你有一腿,还有南造云子、樱井菊子,名单长得很啊。”
宫本苦笑着直摇头,“高桥君真会开玩笑,我哪有那个本事,特别是对付一个美国女人,我还真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不试试怎么知道。”高桥邪笑道,突然面色一凛,“如果说以前都是逢场作戏,而这次是任务!明白吗?”
“明白。”宫本一拍脑袋说,“哎呀,我想起来了,今晚有个假面舞会,地点就在大礼堂,全院的医务人员都参加。附近几个医院的洋大夫也会去,凯瑟琳必定参加,我不就可以趁机下手了吗?”
“很好。”高桥狞笑着转过头道,“谢主任、儿玉君,你们也去参加舞会,要乔装成医生的样子,协助宫本君行动,你们的任务只是摸清化石的藏匿处,不要贸然动手,等一切准备充分了,再窃取不迟。”
众人一个个斗志昂扬,只有谢天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看来真正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晚上八点,协和医学院大礼堂的门口,挂着一条长长的横幅,上面用英文写着:迎新春假面舞会。
礼堂门口,临时安上去的霓虹灯早已放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焰。高音喇叭把场内的古典音乐播了出来。一些大腹便便的医学教授们挎着珠光宝气的太太和光鲜亮丽的妇人们走进大门。一位打扮得光鲜靓丽、戴着热带花边草帽的英国女士,牵着一对雪白的哈巴狗也来凑热闹。
人流拥挤,门口的秩序有些混乱,几个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便衣在门口维持秩序。全院的外国大夫都来了,还带来了各自的夫人、老公和家属。
宫本医生脚步带着弹性微笑着走来,他的双排扣西装敞着怀,脚下是一双方头皮鞋,高挺的白衬衣领子配着条丝质花领带,完全是一副风流倜傥的绅士派头。
宫本和几个医生热情地打着招呼,互相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边聊边在人群中寻找着他今晚的目标——美女凯瑟琳。
这时,协和医学院院长胡顿走了进来,身后紧紧跟着新生代研究室主任魏敦瑞。魏敦瑞今天穿一身休闲西装,神情显得轻松而又潇洒。
“看看这热火朝天的场面,我的大主任啊,你还说今天没有人会来跳舞呢。”胡顿对魏敦瑞先生打趣道。
“人们之所以顶着炸弹来跳舞,不过是来发泄精神压力的,而不是来开心找乐子的。”魏敦瑞耸耸肩苦笑道。
“中国人是怎么说来着,今朝有今朝醉嘛,我最欣赏这种达观的态度。”胡顿面露笑容说。
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洋美女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她是医学院的一枝花,魏敦瑞先生的秘书。只见那女郎俏丽娇艳,既有东方人的野性,又有西方人的性感。一抹雪白的酥胸,后背从肩至腰完全裸露着,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戴着黑天鹅绒缎带,美艳动人。
胡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啊,凯瑟琳,你今天美极了。我能有幸成为你的舞伴吗?”
凯瑟琳嫣然一笑道:“院长大人,您忘了,今天是假面舞会,不是交谊舞会。”
“那……那我就下令改成交谊舞会!”此言一出,把大家都惹笑了。
“女士们,先生们。”晚会主持人手持麦克风宣布道,“协和医学院第八届迎新春假面舞会,现在开始!”掌声雷动。欢声笑语在中外来宾、教授学者、淑女小姐们头上盘旋飞扬。
宫本发现了他今晚的目标:美女凯瑟琳。此刻她正和几位院系头头与医学教授言谈正欢。宫本整了整蝴蝶领结,拨开人群向凯瑟琳挤了过来。凯瑟琳显然也注意到了宫本,她眼前一亮,这个男人仿佛有股致命的吸引力。
主持人春风满面地宣布:“今夜的假面舞会可谓别开生面、盛况空前。因为全世界都晓得,我们协和人凡事都要占尽风头,敢为人先,领导时代新潮流。所以,我们请来了红遍北平城的著名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彼得罗夫娜·萝韦娜小姐为大家演唱威尔第歌剧《假面舞会》中的主题曲,钢琴伴奏的是著名钢琴演奏家约瑟夫先生,大家欢迎。”随着潮水般响起的掌声,灯光逐渐暗淡下来。
歌声起了,萝韦娜声情并茂地歌唱着,清丽婉转的音色如波光粼粼湖面上拂过的春风一般甜美醉人,引得在场的淑女小姐们、阔佬们纷纷起身,挤进了舞池,随着抒情的旋律翩翩起舞。
凯瑟琳已与宫本紧紧地搂在了一起,宫本用眼睛的余光瞄着怀中的美人:软玉温香,红唇烈焰。凯瑟琳已完全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在迷离奇幻的灯光下,她的舞姿更加旖旎迷人,香艳刺激。
曲罢,宫本适时递上了一杯红酒,这次的酒里可是加了“料”的,凯瑟琳陶醉般地傻笑着,接过酒一饮而尽。
几杯下肚,凯瑟琳已烂醉如泥,宫本一把抱起她,出了舞厅。
这时,有两个黑影悄悄跟着宫本,看着他们进了一栋宿舍楼。这二人正是谢天地和儿玉义夫。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宫本从宿舍楼走出来,他们迎上前问:“拿到钥匙了吗?”
“拿到了。”宫本机警地四下扫视一眼,满脸是汗,“快,跟我来,我们去地下室。”
三人顺着教学楼的阴影一路小跑,很快来到地下室的入口处。入口处有一扇大铁门,门把上拴着一条铁链子,链子上面锁着一把老式铜锁。这里离舞场已经很远了,远处幽幽传来舞曲声和嬉笑声,整个院子全都没有灯光,只有舞场那边灯火通明。
宫本打开门,三人一起溜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阒无声息,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谢天地找到配电箱,搬开电闸,电流接通了,地下室全部照亮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对视一眼,谢天地说道:“我和宫本君进去,儿玉君,你得留在门口守着,万一有人进来,你要发个信号,我们也好及时撤离。”
儿玉有些不情愿,但没办法,只好点点头,留守在门口。
宫本和谢天地顺着走廊一直往里走,大约走了二三十米,来到一间房间门口。房门被漆成白色,上标示着“地库A”,再往前又是另一扇白色的门,上面标示着“地库B”,再往里是“地库C”。“到底是哪一间呢?”宫本小声地嘀咕一句。
“不管哪一间,先进去看看再说。”谢天地说。
“好。”宫本用钥匙试开“地库A”,换了几把钥匙,才把房门打开。二人打开灯一看,这是一间大型库房,里面全是成排的铁皮柜子,从地板一直顶到天花板,一排又一排,似乎永无尽头。
宫本打开一间柜门,发现里面是成捆成捆的资料,被装订成厚厚的册子摞在一起。“他妈的,好像是病历资料。”宫本骂了一句,继续往前翻找。
另一面有一排柜子,谢天地拉开一个抽屉,发现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不对,不是这一间,走,我们去另一间找。”
二人又来到“地库B”,换了几把钥匙打开门,开开灯一看,里面和前一间一模一样,也是成排成排的顶着房顶的白色柜子。一个又一个抽屉被拉开了,但里面全是杂物。他们二人找遍了整间地库,花费了几乎两小时,根本没找到什么化石。
他们又打开了第三间地库,又翻箱倒柜地找了大约一小时,还是任何收获也没有,宫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沮丧地说:“算啦,不找啦,这么多柜子,根本找不到啊。”
“也许不在这一间,我们去其他房间看看?”谢天地提出建议。
儿玉突然现身道:“你们怎么还没找到啊,舞会快结束啦!”
宫本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我们改天再来吧,我担心凯瑟琳酒醒过来,发现钥匙不见了,我们的行动就暴露了。”
“那,我们快走吧。”
三人空手而归,懊恼不已,只得按原路返回,将里面的门一道道重新锁好。宫本回到凯瑟琳的宿舍,凯瑟琳仍酒醉未醒,宫本悄悄将钥匙放入她的上衣衣兜里,又悄悄溜了出来。
三人混入参加舞会的人流之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医学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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