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谜踪-神秘的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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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际礼拜堂位于贝当路中段,是上海最有名的基督教堂。

    国际礼拜堂的主体建筑为仿哥特式教堂建筑,相连的牧师宿舍和教友交谊大厅则是上世纪初的典型美国式建筑,全部的坡形屋顶上铺盖着鳞片样貌的金属屋瓦,因此每当夕阳西下时,屋顶上反射出一片金光,煞是壮观。教堂院子内还有一片整齐的大花园,绿坪如茵,遍栽花卉。

    谢天地把车开进教堂后面的停车场,三人一起下了车,走进教堂。

    华莱士主教身穿一套深蓝色的教士袍,围着白披肩。他身材瘦高,背略驼,长着一张和善、慈祥的欧洲人面孔,蓝眼睛,鹰勾鼻,脸上围着一圈金黄色的络腮胡。主教非常热情好客,说一口流利的上海国语。

    谢天地介绍道:“主教大人,这位是我的上司马鸣超先生,这位是我的妹妹沈安娜小姐,我前天已经告诉过您了,我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要寄存在您这里。您说有一间隐蔽的地下酒窖,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华莱士满脸笑意,冲着马站长和沈小姐频频点头,“东西放在我这儿你们尽管放心,绝对保险。日本人平时从不到这儿来捣乱,毕竟这里是法租界的地盘。”

    主教领着三人走进后厅,打开楼梯旁的一个玄关台,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一股浓浓的酒香飘了起来。

    进了洞口,一排熠亮的蓝色灯泡一直延伸到远处。再往里走,洞口慢慢变宽,走到尽头,露出一个把手,转动把手,砖墙慢慢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扇更小的木门。

    主教回身看了看几人,打开木门钻了进去。

    主教对大家说:“这里是第三层酒窖,最深的密室,如果有人能够进得来的话,最多也只能来到这一层,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尽头。”主教诡秘地一笑道,“其实,真正的秘密才刚刚开始。”

    主教搬开靠在墙壁上的一个旧杂货柜,露出与墙体之间约几十厘米宽的空隙,墙壁上有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按钮,他用手指一触,砖墙“哗啦啦”地向两边移动开来,露出一个钢板制成的拱形门。这道门的钢板足足有两厘米厚,门框和门之间的接口严丝合缝。

    主教向大家讲解道:“门边有橡胶封条,既隔音又阻气,钢板门是用进口的冷轧板制成的,我们做过试验,机枪没能打透它,就是用穿甲弹也无法将这么厚的钢板击穿,用TNT炸药,药量够多的话,最多把门框炸变形,但仍不可能将门炸开。”

    马鸣超好奇地问:“这道门怎么打开?”

    主教微微一笑道:“门框上面有个旋钮,顺着蓝色箭头,向左转七圈,再向右转八圈,钢制门就自动开了。你们要记住左七右八。”

    主教用手揿动门里侧边上的电源开关,暗室顿时亮如白昼。暗室大约有50平方米,这里空气沉闷,地面湿滑。主教又指着脚底下的四方地板说,“这是一个陷阱,踩上去,人就会掉下去,浑身被竹签、藜桩扎得透透的,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

    三人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众人继续前行,前面的密道通向一个台阶,台阶只能容纳一个人穿行。众人跟着,只听主教数着台阶数,当数到十五的时候,站住不动了。这时,头顶上的灯泡刷地亮了。主教对三人道:“十五是七和八相加之和,记住,每十五步台阶,都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后面的灯光是无法给前面提供光源的,而你们的脚下,又挖掘了一个个陷阱,稍不留意就会坠落下去。这个位置头顶上安装了一个灯泡,只需要用手一摸,灯就能打开。”主教说着,用手一摸,灯果然亮了。

    灯光指引着他们继续往前行。主教不时地提醒大家注意脚底的陷阱。

    进入又一个小洞,这是密道的小驿站,主教继续讲解道:“这里有几个柜子,里面储存了一些饼干、面包和水,还有纱布、绷带、红汞、膏药,主要是为了生存和自救用的。这里还有一张小床,平时可以睡觉住人。最里面有条暗道,直通大街马路下面的下水道口,是危急时刻逃生用的。再往前还有一个相似的暗道通往另一条下水道出口。”

    “主教大人,出口外面是什么?”马鸣超一边四下观察,一边好奇地问。

    “出口是用石块和蒿草掩盖的,洞外是一家私立医院的后院,都是杂草、荒丘和垃圾堆,旁边还有一座太平间。这地方荒凉破败,阴气森森,还经常闹鬼,所以一年四季见不到一个人影,因此非常安全。”主教说。

    参观完了酒窖、密室和暗道,他们照原路返回,回到会客厅,仆人端上了茶点和咖啡。

    “大开眼界,叹为观止。”马鸣超连连称赞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我也不敢相信人世间还有这么秘密的所在,酒窖、秘室加暗道,一环套一环,这里真是个藏匿宝藏的理想之地呀。”

    这个酒窖其实谢天地早就来过,当年他就是躲在这里才逃过了日本人的追杀。

    三人参观之后,都非常满意。他们与主教告了别,安排下一步方案。

    第二天晚上9点,沈安娜已经化身为她的姐姐“庄丽媚”,穿着一件墨绿色丝棉旗袍下了车,头发挽成个俏板的髻,大大方方走进了西藏路185号的那栋花园洋房。守门的日本特工见是“加藤千彰”,笑了笑就放行了。

    “庄丽媚”进了客厅,大声问道:“儿玉君怎么不在?”

    一个手下应答道:“他正在和室里品玩茶道呢。”

    “去,把他叫来,我有急事找他。”

    “哈依。”特工小跑着去了。

    不一会儿,过足了大烟瘾的儿玉晃晃悠悠来到客厅,笑着招呼道:“哟,是千彰小姐,几天不见,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当然有。”沈安娜见儿玉并没有丝毫怀疑之心,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自自然然地说道,“我从医院给你带来个好消息,亲王他醒过来了。”

    “啊,醒啦?”儿玉惊讶地张开大嘴,半天合不拢。

    “对,他终于醒啦,还能说话,神智也很清醒,这说明治疗是有效果的。他派我来拿化石箱子,他想亲眼看一看化石。”

    “哦,他想看看化石,没问题呀。”儿玉转念一想不对,沉吟道:“可加藤机关长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化石,除非有他本人的条子或经他本人亲口授权。”

    “庄丽媚”脸一沉,“咚”地一下把茶杯蹾在茶几上,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说:“哼,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你都不信,要不要亲王本人给你打个电话呀,儿玉先生?”

    “不不不,哪里话,我哪敢违背亲王的意思啊,”儿玉急忙赔上笑脸道,“我这也是职责所在嘛,既然亲王发话啦,您拿走就是了。”

    儿玉说完,叫来一个特工,小声吩咐几句,特工走进里间,不一会儿,几个人抬着箱子进了客厅。

    儿玉下令:“把箱子抬上车。”几名特工把箱子抬上院外轿车的后备厢中。

    “庄丽媚”上了轿车前座驾驶位。这时儿玉跟上了车后座,“庄丽媚”转过头严厉地盯了他一眼,以毋庸置疑的口吻说:“你下去。亲王只准许我一个人去见他。”

    “可,我……”儿玉还想分辩,但看见“庄丽媚”一脸的严霜和决绝的态度,只好无奈地下了车。

    轿车慢慢驶出他的视线,他还傻愣愣地立在原地,望着远去轿车的尾灯,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觉得不对,急忙冲进客厅,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

    正坐在沙发上看报、品茗的加藤慢悠悠地拿起电话,“喂,谁呀,这么晚还打电话来?”

    “报告长官,是我,儿玉。”电话里传来儿玉惊慌失措的声音,“向您报告一个重要事情,刚才千彰小姐从医院来,说秩父宫亲王醒过来了,她受亲王之命,亲自来取走了化石,说是亲王要看,估计现在车已经到医院了。”

    “什么,你说什么?亲王醒过来了?”加藤怒不可遏。

    “是千彰小姐说的,长……长官,您知道这事儿吗?”儿玉怯生生地问。

    “胡说,简直胡说八道!亲王根本没有醒!”加藤气得大吼道:“我刚从医院回来,亲王仍然处于昏迷之中,像具死尸一样躺在床上,一点儿生命迹象都没有!八嘎牙鲁!是你在跟我开玩笑?你是不是看花了眼,把别人当作了千彰?”

    “没错啊,“儿玉拼命解释道,“长官,那的确是千彰小姐,她的脸我怎么会认错呢,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千真万确是千彰小姐,决不会是别人。”

    “你放屁!10分钟前,千彰还和我在一起,她一直陪着我,刚从我这里吃过饭返回家去,怎么可能出现在你的洋房里?”加藤已经意识到情况有变,脸色变得煞白。

    “报告长官,我的确没有看错啊……”

    “好啦,你不用说了,立刻到我别墅来。我马上给千彰打电话核实一下。”电话接通后,加藤问:

    “千彰吗,我是爸爸。你刚才去了哪里?”

    “爸爸,哦,我没去哪里呀,一直在家呀,天地也在,我们一直在听戏曲广播和聊天呢。”

    “噢,出了一件奇怪的事,你和天地马上过来一下!”

    15分钟后,儿玉义夫、加藤千彰、谢天地赶到了加藤的别墅。高桥最后也走了进来。

    听完儿玉的详细汇报,庄丽媚十分气愤,一张嫩脸扭曲成了罗刹面孔,“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胆敢冒充我的名义,骗走了化石?”

    “是啊,这事太奇怪啦,听起来简直像个童话故事。”谢天地心里暗自高兴,这场好戏正是他一手导演的,可脸上却装出一副困惑和震惊的表情。

    儿玉拍拍胸脯,“我敢拿脑袋担保,这个女人长得和千彰小姐一模一样。”

    千彰紧锁眉头,脑子里“嗡”地一声,她回想起一个月前的一幕:她在咖啡馆和那个死鬼余界见面的那天,的确遇到过一个女人,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和身材,甚至连眸子的颜色都一样,她竟以为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女人?如果是那个女人干的,她怎么知道化石的事情?难道是我们内部有人出卖了情报?

    “这个女骗子!”千彰恨得牙根痒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将沈安娜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惊天大骗局,玩的是障眼法、调包计和里应外合,不光是脸蛋、身材完全相像那么简单。”加藤不愧是特工老手,他敏锐地感觉到,她后面有人在下指导棋,仅凭“假千彰”一人之力是做不到这些的,她背后一定有组织、有预谋、有计划。而且更致命的是,一定出了内鬼。

    “对,内鬼,这才是关键和要害。”加藤心里在说,但他装出一脸的平和,点燃一支雪茄,眯起眼,透过烟雾紧盯着几名属下的脸,一张张地研究着,分析着,揣摩着。

    “内鬼是谁呢?除了千彰以外,他们每个人都有嫌疑。”加藤在心中对自己说。

    难道是高桥?高桥君可是自己的老部下,多年来尽忠职守,从无过失。他是帝国最出色的军官,最忠心的勇士,对支那人恨之入骨,誓不两立,他决不会干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勾当。不,不是他。

    难道是谢天地?自他加入特高课以来,忠心耿耿,言听计从,脚踏实地,不事张扬。在进入特高课之前,他协助我方破案,屡立奇功。他不像是支那人,对我更是绝对忠心,绝对服从,而且他还是自己的女婿,他怎么会干坑害自己老婆的事呢?不,逻辑上说不通,不是他。

    难道是儿玉?这个儿玉是土肥原的真传弟子,过去一直是“黑龙会”的头子,地位仅次于“头山满”。多年来在一直在中国内陆从事走私贩私活动,和国民党军统局头子戴笠和上海黑社会教父杜月笙有着很深的私人关系。这家伙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利欲熏心的人,这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也许,他这次玩的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的把戏?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加藤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内鬼即使不是儿玉,也是儿玉的手下或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是他们走漏了消息,或者故意放出风声,才让人有机可乘,使骗局得手。

    想了半晌,主意已定,加藤皮笑肉不笑地对众人道:“好啦,天不早啦,你们先回去休息,事情总会搞清楚的,坏分子一个也跑不掉。高桥君,你留一下,我有话说。”众人站了起来,先后走出客厅。

    高桥担忧地望着加藤的脸,小心翼翼地进言道:“长官,在下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无妨。”

    “我觉得这次骗局,儿玉的嫌疑最大。您想啊,化石是交给他负责保管的,我们特高课的特工一个也没参与,全是由黑龙会进行安保。现在出事了,他应该负全部责任。”

    加藤有些愧疚地说:“也怪我考虑不周,当时只想到将化石隐踪匿迹,减轻舆论压力,却没想到儿玉这么靠不住,过去我们对他太不了解,疏忽大意了,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他的手里保管,是我的失策,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我追悔莫及。”

    “中国有句古语:亡羊补牢,犹未为晚。”高桥再次进言道,“我看有必要对儿玉进行人身监视。”

    “不,不是监视,而是软禁。”加藤双目放出凶光,“你亲自负责,把他关禁闭,让他做出深刻反省。如果他态度不老实,你可以使用极端手段,甚至审讯也可以,一定要让他讲实话!”

    “我明白啦,我立刻去安排,天一亮就行动。”

    “天亮行动就迟啦。还有,你去安排人手,对全城进行一次彻底、秘密的大搜查,一定要找到化石!”

    “我明天上午就做出搜查方案,中午就报您审批。”

    高桥启动引擎,驾驶着轿车,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华莱士主教手提马灯率先爬出了地道口,进入楼梯间,紧接着,沈安娜、马鸣超和谢天地也爬了上来。四人拍拍身上和手上灰尘,一起进了咖啡室。

    主教笑着说:“东西藏好了,诸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马鸣超有些担心地问:“藏的地方倒没问题,但只怕你们教堂人多眼杂,别走漏了什么风声啊。”

    主教笑着说:“这个请你们尽管放心,这个酒窖下面的地道只有我一人知道,其他人未经允许是不准进来的。我会把它当作自己的珍宝一样保管它。其他几个牧师都是老实人,每天忙于布道、讲经、做弥撒,根本没闲心管这些事情。”

    谢探长叮嘱道:“主教大人,这件东西事关重大,一定请您妥为保管,我们三人会轮流过来盯着,也请您见谅。”

    “可以,完全可以。”

    沈安娜道:“主教大人,这两天风头正紧,日本人正到处搜查,所以我想在这里待几天,帮您打打杂,等风头过了我再走,您看行吗?”

    “可以,欢迎啊,”主教笑道,“我这里刚好缺一个执事,就是管管信众接待,维持教堂秩序,平时迎来送往的,我看沈小姐素养好,人又长得美丽大方,非常适合担当这个职务,那您就留下来吧。”

    马鸣超和谢天地对视一眼,点点头。二人起身,辞别了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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