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腹有诗书的从容女子-秋风为笛,芙蓉为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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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却纶竿落照红,秋风宁为翦芙蓉。人淡淡,水濛濛,吹入芦花短笛中。

    ——纳兰性德《渔父》

    纳兰性德的笔,在词中横成一茎芦花短笛,吹出了莫可言喻的苍茫美感。

    秋水长天,暝烟两岸,想象是温柔的蝶翅,落入眼底。翩然舞动的气息,寂静若春梦。读这样的词,如见夕阳残红,余晖亦光影缤纷,震颤在水雾蒙蒙的素秋千顷。蝶翅一翕,笛声起,折一枝芙蓉做棹,便能遁入山水册页;蝶翅一张,笛声落,钓半瓯明月为舟,即可痛失整片江湖。

    纳兰这首小令是题画词,题的乃是江南画家徐虹亭的《枫江渔父图》。

    深秋时令,一轻舟一钓叟,在落霞与暮色的交替中摇桨归去,泛起的水波,荡开一湖空寂与自由。

    远处仿佛已传来几声狗吠,伴随着一缕细腰的炊烟,无限地往画面外氤氲开去。水岸边的芦花熟了,飘扬出朦胧的氛围,衬着岸上的点点芙蓉,又被收进一支短笛中。芙蓉开得欲迎还拒,颜色是又羞又烈,胭脂红、珍珠粉、荧光白,在晚风中如同涤荡的云锦,格外好看。好看得甚至让人担心,若是风再大一些,是不是就要被吹跑了……

    这一类诗词,通常在阐释画意之余,作者还会兼做点评或抒情。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好似已是文人的天性,亦是共性。

    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他是相国公子,一生富贵荣耀,文武兼备。他是御前侍卫,常伴帝王之侧,前途无量。

    然而,他却一片幽情冷处浓,从内心深处厌倦仕途,无心功名利禄,可谓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他渴望的生活,正是像词中表露的那样,泛舟于五湖之上,拍手笑沙鸥。赋诗、作词,画眉闲了,就画芙蓉。

    渴望与幻觉,有时真的是可以画等号的。幻觉也是秋风中的春梦,这一只美丽而脆弱的蝴蝶,即便承载得起超尘的时间,也注定飞不过现实的沧海。而且,爱妻的早亡,让他至死难遣心伤,心字成灰,柔肠寸裂,他在药炉烟里,成了人间最深情的惆怅客。

    生之遗憾,情之悲苦,即是他心之块垒。欲书不易,欲画亦难。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但那些心头的块垒,依然被他用笔墨的刀剑,以及深深浅浅的寂寞,筑成了渔歌照红的江湖,秋风为笛,芙蓉为翦,文字为舟,虽有天涯之远,却也闭目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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