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好高兴-我想要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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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淮作为恩薇专属设计师兼光耀集团代理CEO,难得不加班,一结束区域经理会议就赶往梅利综合医院,关凛已经被送进产房了。

    费英治拉着两岁儿子元隽的手,和费母一起在产房外等待。

    元隽看到关淮就开心地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地叫着“舅舅”撒娇。

    关淮抱起小外甥,亲亲他的脸蛋,问费英治:“费哥,姐姐进去多久了?”

    “快两个小时了。”费英治皱着眉,关凛生元隽时,他去陪产紧张得心悸,毕竟是高龄头胎,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元隽就顺利诞生。“我以为二胎会更快的,但宝宝不配合,关凛又坚持顺产,医生也说她情况正常不用转剖。可我还是担心,爷爷时不时来电话问情况,我得安抚他,不能让他跟着提心吊胆……小淮,我快受不了了,生完这个绝对不生了。”

    因为陪产时他在旁边担忧,叫得比关凛还大声,就被关凛赶出产房,嫌他让她分心。

    “既然医生说正常,你就放松点儿。”关淮笑问想要女儿想疯了的费英治,“费哥,如果还是儿子,也不追生女儿了?”

    “只要关凛和宝宝平安健康,弟弟妹妹都随缘,不再生了。”

    “妹妹,是妹妹。”元隽出声刷存在感,“爸爸,隽隽要妹妹。”

    “好,你说妹妹就妹妹。”

    费英治见元隽犯困,就让费母带他去休息,他和关淮守着就可以。

    “你们结婚三年抱俩,效率高得让爷爷乐开怀,他还指望你们生个篮球队呢。”

    因为效率太高,关淮不得不分担关凛的工作,在她休产假期间,代行CEO职务,弄得分身乏术,都挤不出时间去见阮小冕。

    “我家出俩,其他队员就由你和阮阮负责了。”费英治看了眼产房,隔音效果太好,他都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说到阮阮,她今年也不回来过年吗?我和关凛结婚她没回来,元隽出生她也没回来,现在二宝都来了她还是没回来。阮阮的心可真硬,这一走都三年了吧?”

    “准确地说是两年九个月,一千零十二天。”关淮是掰着指头算日子的,“她正忙着巴黎时装周的事,没有回来的计划。”

    每次对着欧亚大陆另一端望穿秋水时,关淮会有那么一点点后悔送阮小冕出国,纵使风筝的线握在他手里,他也不能往回拽,任由她越飞越高。

    他只能等着风,转个弯,带她回来。

    但这东西南北风,渐渐让他找不准风向了。

    出国第一年,阮小冕是在意大利米兰,结束欧洲设计学院的学习后,在白星工房跟着Cosima师父“修行”了半年。接着就去米兰的皮具奢侈品牌公司,成为他的校友——皮具设计师Elvira的助理,在Elvira那里进行三个月的皮具设计研究。

    第二年,阮小冕进入法国知名时装公司见习,成为时装设计师Gilda的临时助理。半年后她前往德国,找到他的师兄——同样在白星工房“修行”过的高级定制鞋履设计师Knowles,在他身边以助理设计师的身份工作。直到去年七月,她回到法国巴黎,进入唐洛华的Daffodil工作室。

    这大半年阮小冕都在为唐洛华工作,即将在二月底开始的巴黎时装周,Daffodil春夏高级定制发布会,就由她负责设计相关的秀场定制鞋履。对阮小冕来说,这是她蛰伏三年,证明自己的最佳舞台,所以,她很忙,比他这个身兼双职的人还要忙,忙到总是很久以后才有空回他的信息。

    “阮阮像是脱缰野马,易放难收啊。”费英治感慨,“小淮,这得怪你,给她的自由过了火,让她乐不思蜀。”

    “我说会等着,让她慢慢来的。”关淮傲娇道,“成熟男人就应该豁达洒脱。”

    “这不是豁达,也不是洒脱,而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费英治揶揄他,“追女人是不能放松的,学学我,坚持不懈,持久耐性,就是你的了。”

    “学你?”关淮挑眉,促狭道,“三十岁以后才开上车的司机吗?”

    “你就在这儿贫嘴,小心阮阮搭上别人的车。”费英治没好气道,“到时,就算你是老司机,也追不上吧?”

    “费哥,是我的错,你别给我戴帽子了。”关淮赶紧求饶,正说着话,产房的门打开,他和费英治立刻迎上前。

    助产士告知,母子平安,等检查完就能见到他们了。

    “太好了。”费英治拍了拍胸口,终于安下心,才笑着说,“元隽天天对着妈妈肚子里的妹妹说话,这下子变成弟弟,他估计要蒙了。”

    “那就告诉元隽,妹妹在舅舅家,让他和弟弟一起等妹妹。”关淮想到远在法国的阮小冕,想象着有个长得像她那样的女儿,不由得心生雀跃。

    关凛和宝宝被送回产房时,元隽也醒了,迫不及待地去看宝宝。

    关淮拍了张元隽亲宝宝脸蛋的照片,发给阮小冕。

    “元隽有弟弟了,叫元集。元隽说会带着弟弟,一起等舅舅家的妹妹到来呢。”

    而你,什么时候回来?

    Daffodil春夏高级定制礼服发布会最后一次彩排,阮小冕在秀场后台跟模特们交流,她会结合反馈进行调整,确保正式走秀时的最佳脚感,增强她们的秀场表现力。

    只有一个模特不配合,不在专业层面挑刺,倒像是站在道德高地找碴儿。

    “有个女人仗着对方的喜欢,不安于室,吊着人当备胎。等她玩够要转正备胎,才发现备胎早成了别人的标配,她的车就开不动了,你说这算不算现世报?”施丹蔻坐在高脚椅上,踢掉高跟鞋跷起了腿,斜睨阮小冕,语气充满挑衅。

    “嗯,报应不爽。”

    阮小冕心不在焉地顺着她的话说,捡起高跟鞋观察,用平板电脑拍照,并做记录。

    施丹蔻是这次Daffodil发布会的主秀模特,近年来,她的事业重心从模特界转移,通过关淮牵线,跟金牌经纪人耿放歌合作进军影视圈,成功转型,因此她将这次Daffodil秀作为T台谢幕秀。

    “还有个女人擅长暧昧,以为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实对方身边围绕着众多异性,并不是非她不可。所以,等她想确定关系时,对方说只将她当朋友,你说她是不是活该?”

    对阮小冕事不关己的态度,施丹蔻不满地抽走她手中的平板电脑。

    “活该。”阮小冕好笑地看着愤愤的施丹蔻,“玩火者必自焚嘛。”

    “阮小冕,你对号入座试试?”施丹蔻皮笑肉不笑地建议,“有没有危机感?”

    因为拍戏,这几年施丹蔻在中国的时间比较多,比常年在欧洲的阮小冕更常见到关淮,更清楚关淮身边的状况。

    由于关凛结婚生子,关淮不得不为她分担行政管理工作,占用了设计工作时间,每年推出的作品数量随之减少,但受追捧的程度反而飙升,尤其是娱乐圈女明星对他的作品谜之推崇。头号拥趸就是乐坛小天后江丹橘,她让关淮定制客人暴增,听说预约都排到三年后了。后来,新晋影后郝如菲也对关淮青睐有加,穿着他的作品加冕桂冠,迅速在娱乐圈刮起“关淮是锦鲤”的旋风,传言穿他的鞋子运气都不会太差的。

    那时阮小冕已经离开中国,而转型拍电影的施丹蔻正式以演员的身份在国内活动。托关淮的福,作为他的初恋女友,施丹蔻获得足够多的关注度,微博吸粉无数,大众通过她来窥视低调设计师的私生活。

    关淮对施丹蔻“炒作”旧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的活跃,模糊了阮小冕的存在,没有人再去关注他和阮小冕的“丑闻”,就不会打扰阮小冕的平静了。

    他将阮小冕送离是非之地,保护她的同时也成全她的追求。

    但让施丹蔻难以接受的是,阮小冕像只顾往前冲的蛮牛,越走越远,让关淮在原地等她,而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一想到自己求而不得的人被这样“闲置”,施丹蔻就想怼阮小冕,教她如何做人。

    “我有看到国内的娱乐新闻。”阮小冕答非所问,目光却飘向施丹蔻的脚,有点儿在意,“当然,关淮也会跟我说他和你的绯闻,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比较好。”

    三年前,关淮亲自送她到意大利,带她进入欧洲设计学院,让她从这里开始摸索自己的设计之路,而后他就回国了。

    这三年,她的状态不稳定,辗转欧洲多国,跟随不同的设计师“修行”,其实和关淮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平均三四个月她才和关淮见上一面,每次见面,关淮都会端出师父的架子,考察她各阶段的所学,并且设置“考题”,让她即兴发挥画出设计草稿,给予意见。

    她和关淮见面讨论最多的是专业相关内容,顺便聊些身边人的近况。他从来不在感情上给她压力,不会索要她的回应,更不会催促她回国。

    关淮在国内,因为时差,很少跟她讲电话,基本都是微信留言,分享他那边的生活状况。但她真的太忙了,跟着不同的设计师,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不断地开始然后磨合,再开始再磨合……配合不同性情喜好的设计师,接受不能挑剔内容的工作,每天平均超过十六个小时在工作学习,她将自己变成海绵般疯狂地吸收营养,学会各种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技能。

    她非常忙,非常累,睡眠时间远远不够,最大的愿望是脑袋放空,睡个三天三夜。

    但她不允许自己停下来,不允许自己示弱撒娇。

    每次看着关淮发给她的信息,她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陪着她,等着她,她更要努力,才能早点儿追上他。

    她一心一意地想着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真的没有精力去在意关淮身边的变化。在她配不上关淮的时候,她没有权利阻止关淮做别的选择,所以,关淮提他和施丹蔻的绯闻,她连吃醋都说不出口,反而逼自己多画了十几张设计图。

    “怎么反应比较好?”施丹蔻嗤笑,“习惯有人对你付出,就忘记付出了。”

    “你在为关淮鸣不平吗?”阮小冕失笑,“我记得,我们是对手吧?”

    虽然她和施丹蔻不常见面,两人甚至连朋友都不算,但因为关淮,她们的关系很微妙。施丹蔻每次见她都喜欢怼她,一副见不得她和关淮暧昧不清的样子,换着法儿逼她表态。

    “我依然喜欢Enoch,留在中国发展就是为了他,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他。”施丹蔻声明立场,“你作为我的对手,如此吊儿郎当,简直在侮辱我,让我觉得即使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

    “我没有侮辱你。”阮小冕哭笑不得,她真的无法理解施丹蔻的脑回路,作为情敌,施丹蔻该高兴她应对乏力吧?可施丹蔻却经常表现出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我现在三十了,非常想结婚。”施丹蔻强调,“走完Daffodil秀,我就回中国,也许不久后你会收到请柬,到时请务必来参加我的婚礼。”

    面对施丹蔻这样的宣告,阮小冕笑而不语,已经习惯施丹蔻时不时地向她发结婚预告,去年、前年,她都说过差不多的话。

    “我说真的。”施丹蔻对阮小冕的淡定有些恼火,“阮小冕,到时候你别想在婚礼上抢新郎,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嗯,我知道你是认真的。”阮小冕从善如流,突然问,“你的脚还好吗?”

    彩排时,阮小冕就注意到她的异样,转身定点时,她的脚有不自然的颤动。刚才观察她穿的那双高跟鞋,右边的鞋底部有些微凹痕,应该是短时间内集中身体大部分承重造成的,两只脚的受力并不平衡。

    “好得很,我可是专业模特,走了十年的秀呢。”施丹蔻撇了撇嘴,不自觉地收了收脚。

    阮小冕直接握住她的左脚,自顾自地捏揉起来,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什么时候受伤的?”

    “一个月前,拍戏时扭伤骨裂了。”施丹蔻不情愿道,“你别告诉Lohar,我能走好谢幕秀的。”

    虽然已经消肿,但脚背骨头裂了一条缝还没有长好,时不时作痛,两只脚用力不均,不想被人发现,她尽可能装若无其事,没想到阮小冕明察秋毫了。

    “我会对鞋子进行相应的调整,让你走得舒服点儿。”阮小冕用平板电脑拍了几张照片,“在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

    半年前确定跟唐洛华合作,配合他高定礼服的主题设计秀场专属鞋履,收集走秀模特相关脚部数据作为鞋楦设计的参考,对施丹蔻这种状况,她也有相关预案。

    “高跟鞋笨蛋。”施丹蔻对油盐不进的阮小冕有点儿无奈,“你邀请Enoch来看秀吗?”

    施丹蔻对阮小冕的观感复杂又矛盾,恼她抢走关淮的心,又气她不珍惜,但对两人不咸不淡地进行跨国“恋”最为火大,尤其是阮小冕根本不认为她和关淮是在恋爱状态。

    可在关淮面前,施丹蔻很清楚,他们间没有她插足的余地,所以面对被偏爱而不自知的阮小冕,她就恼火,就去挑衅、刺激、挖苦……结果她的拳头像打在棉花上,更不爽了。

    不管是恋爱,还是竞争,如果对手不给回应,会变得索然无味。

    “他现在很忙,应该来不了的。”

    阮小冕知道关淮现在还要承担关凛的工作,他今年连米兰时装周都没空参加。

    “你不要搞错了,来不来是他的事,邀不邀请是你的事。”施丹蔻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再这样不上心……唉,我懒得跟你多说,我要找Lohar喝酒去。”

    阮小冕无辜地望着施丹蔻的背影,后者气呼呼地去找唐洛华了。

    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她暂停手头的工作,打开微信,看着关淮发来的照片。

    元隽长大了,又多了个小不点儿,在他们身上,她明显看见了时间的长度。

    沿着关淮曾经走过的路,见识了他眼中的风景,置身其中,她才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大门前。

    但是,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打开这扇门,走向关淮,握住他伸来的手。

    巴黎时装周,Daffodil春夏高级定制礼服发布会。

    设计师唐洛华以“逍遥游”为主题设计的四十八套礼服悉数亮相,上演了一场华美优雅的盛典。浓郁的东方风情,以蕾丝、钉珠、刺绣、流苏、亮片、水晶等勾勒出飘逸灵动的山林云水,恰到好处的留白营造出意蕴风流的水墨风雅,而贴身的剪裁将女性的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如行云流水般在T台摇曳,风流绵延,逍遥自在。

    奢华典雅的礼服下,一双双与之相得益彰的晚装鞋,成了镶嵌在云边的亮光,仿佛云间嬉戏的小精灵,随着款款猫步,步步生辉。

    直到唐洛华一手牵着主秀模特施丹蔻,一手牵着高跟鞋设计师阮小冕,在模特们的簇拥下,为盛况空前的Daffodil秀拉下帷幕。

    华语媒体对华裔设计师唐洛华向来关注,不管是他的Destiny秀还是Daffodil秀,华语媒体都不吝啬笔墨报道。今年Daffodil秀从开场,相关时尚媒体就通过社交网络全程图文直播,称这是一场“霓裳仙履”盛会。

    阮小冕就这样作为高跟鞋设计师在Daffodil秀舞台上亮相,秀后庆功宴自然也备受瞩目,但她躲媒体躲得很彻底,任由难得高调的唐洛华在媒体面前给她戴高帽,说她是他的“最佳伴履”。

    “哇哦,Lohar竟然这么推崇你,我怀疑他想改行当你的经纪人了?”施丹蔻咂舌地看着跟媒体侃侃而谈的唐洛华,“阮小冕,你给Lohar吃药了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我的作品改变了他吧?”阮小冕心不在焉道,坐在角落里,环顾会场,并没有她想要的惊喜。

    一周前她邀请关淮来看Daffodil秀,他一直没有回复她,甚至都没有再联系她。因为施丹蔻说的那些话,她心惶惶的,忍不住给他打电话,都是忙音,隔了很久给她发了条信息:“软绵绵,我现在去不了巴黎,等忙完再联系你。”

    她蛰伏许久,重新亮相时,关淮却反应冷淡,仿佛在印证施丹蔻的话,他等得厌倦了。

    阮小冕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关凛正在月子期,她的工作都由关淮负责,关淮忙得不可开交也正常。

    不过,想到关淮以前就很喜欢戏弄她,说不定会突然出现在秀场,给她惊喜。

    于是,整个Daffodil秀期间,阮小冕都会分心寻找关淮的影子,直到来唐洛华的私人别墅参加庆功宴,她还在找……但关淮真的没有来,她有些怅然若失,想告诉关淮Daffodil秀很成功,消息不断地编辑删除,始终没有发送。

    “你都学会自恋了,可惜Enoch看不到。”施丹蔻弯下腰去揉脚,“亏我抱着残废觉悟走的谢幕秀,他居然不捧场,是被什么小妖精缠住了吧?”

    阮小冕喝了一口鸡尾酒,没有接施丹蔻的话,心想也许小妖精是元隽宝宝吧?

    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肩膀,阮小冕回头,意外地看着来人,哦,这是唐洛华的庆功宴,霍瑀出现很正常。

    “好久不见。”霍瑀举杯向她示意,瞥了眼施丹蔻,“阮小冕,我们单独聊聊?”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阮小冕拒绝,想起三年前霍瑀做的事情,面露嘲讽之色。

    霍瑀倾身,在她耳边说:“今天你正式复出,这么重要的时刻,关淮却没来,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阮小冕瞥了他一眼,起身向施丹蔻颔首示意,从会场侧门离开,来到别墅外的走廊。

    夜风徐徐,料峭春寒拂面而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凉意透心,冷静下来,对紧随而至的霍瑀说:“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卑鄙。”

    “那我不做点儿卑鄙的事,会让你失望的。”霍瑀心情愉悦。

    “所以,你对关淮做了什么?”

    “我送了他一份大礼。”

    “大礼?”

    “我离开花前月,辞去星漾一切职务,而接替我的人你认识,猜猜看?”

    阮小冕对故弄玄虚的霍瑀开始不耐烦了,根本不想猜:“谁?”

    “真无趣。”霍瑀不满意她的反应,“过些天,星漾就会对外公布新任花前月设计总监,前恩薇专属设计师,麦修伦。”

    “麦修伦?”阮小冕没想到他又去挖关淮的墙脚,“你这样故技重施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霍瑀幸灾乐祸道,“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周昉也会离开恩薇的,关淮变成光杆司令,你说他着不着急?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巴黎看秀呢?”

    阮小冕定定地看着霍瑀,有团无名火在胸口烧起来。

    “你觉得这样能打击关淮吗?不可能的,霍瑀。”

    “确实不能打击他,只让他手忙脚乱一下。”霍瑀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如果他知道Lohar找你合作的真正原因,他的反应就值得期待了。”

    “哼!”阮小冕推开霍瑀的手,“所以,你今天又想揭露真相打击我,比如,Lohar找我合作,并非我有才能,而是因为你?”

    “你终于变聪明了。”霍瑀拍手以示赞赏,“我觉得当初那样对你有点儿过分,就跟Lohar说起你,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出人头地。”

    “哦。”阮小冕对“真相”反应冷淡,“Lohar找我时,你知道我怎么回复他吗?”

    “你早知道Lohar是因为我去找你?”霍瑀皱起眉头,告诉她被施舍机会的真相,她应该意外才是。

    “霍瑀,你现在三十四岁吧?”阮小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年纪一大,这里就不灵光了吗?”

    “少废话,你怎么回Lohar?”霍瑀沉下脸,眼前泰然自若的阮小冕让他很陌生。

    “我对Lohar说,没兴趣,另寻高明。”

    “阮小冕,你算老几,凭什么对Lohar摆高姿态?”

    “凭你放低了Lohar的尊严。”

    “你什么意思?”

    “所以说你老了,以为我还是当年被你耍得团团转的人。”阮小冕冷笑,“霍瑀,我近三年都在欧洲,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你和Lohar的关系,我很清楚,也明白你为何跟关淮过不去。而你对我做的那些事,Lohar心知肚明,他因为你来找我,所以我不想跟他合作。Lohar就替你道歉,请求我给他机会,让他弥补你造成的伤害,你却扬扬得意,自以为是地报复关淮,而承担责任的人是Lohar。为维护你的尊严,他才放下身段的,可惜他到现在还在纵容你,没让你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唐洛华说霍瑀看似孤高骄傲,实则敏感偏执,只认自己的理,行事容易走极端。

    “我和霍瑀认识十几年,他像是家人,不,应该说比家人更重要的存在。我大了他六岁,但并不比他成熟,自私地将他带进我的世界,我就要对他负责的。而我做错了一件事,才让霍瑀变成现在这样。”

    那时唐洛华娓娓道出过去,同时解开她心中最大的疑惑,为什么霍瑀跟关淮过不去呢?

    “差不多十年前吧,我在欧洲设计学院当特聘讲师时认识了关淮。关淮当时才十八岁,是个很有设计天赋的少年,我非常欣赏他,跟他交流十分愉快,我还邀请他去我当时任职的公司实习,想跟他合作,但他谢绝了。后来我成立Daffodil工作室,霍瑀问我为什么以水仙为名,我说灵感来自关淮,关淮就是那个水仙少年,令我思如泉涌。我在霍瑀面前没有掩饰对关淮的欣赏,因为当时他忽冷忽热,我就想刺激他,故意表现出被关淮吸引却无法靠近他的纠结样子。霍瑀就陪在我身边,分散我对关淮的注意力,让我觉得他终于正视我们的关系,我是如愿以偿了。后来关淮回国进恩薇工作,霍瑀却直接离开恩薇,我才意识到霍瑀对关淮有意见,认定关淮伤害过我,其实他是无法原谅我对关淮的‘在意’。所以,他利用你去打击关淮,是我的错,请你给我机会,让我做些弥补。”

    阮小冕没法对坦诚的唐洛华生气,只问他:“关淮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你吗?”

    “关淮当我是良师益友,我当他是才华横溢的后辈。”唐洛华摇头,“在他回国前,我才跟他提起在恩薇的霍瑀,希望他们共事愉快。”

    “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有条件。”阮小冕有她的底线,“我没让关淮知道霍瑀算计我是为了报复他,所以,你必须保证,关淮不会知道这些事,就让他觉得他跟霍瑀只是合不来。”

    “我保证。”唐洛华举手发誓,“想要保护在意的人,这种心情我懂。”

    既然唐洛华诚心诚意求合作,给她展示的舞台,那她就毫不客气地利用,算是回敬霍瑀。

    “阮小冕,你……不能这样看轻Lohar。”

    霍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仿佛扬起手打了自己的脸。

    “Lohar如果被看轻,只是因为你。”阮小冕拍拍霍瑀的肩膀,“霍瑀,你是设计师,把才能用来设计恶俗的桥段,我会同情Lohar的。”

    她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在这个世界立足,霍瑀再也打击不到她了。

    跟唐洛华合作Daffodil秀,并非她最佳的复出方式,但以唐洛华的影响力,足够在国内设计界掀起波澜,让当初视她为“业界毒瘤”的人刮目相看,她满血复活了。

    阮小冕回到会场时,施丹蔻喝得醉醺醺,还拉着唐洛华干杯。

    唐洛华一看到她,就有点儿不自在地朝她身后望了望,她直说:“霍瑀还在走廊那边吹风,可能想冷静下脑子。”

    “小冕,你们……”唐洛华欲言又止,他并没有提前告知霍瑀会来。

    “我们说清楚了。”阮小冕取走施丹蔻手中的酒杯,让她坐好,“他似乎受了点儿打击,你去看看他,我来照顾她。”

    “他有道歉吗?”唐洛华忍不住问。

    这次霍瑀主动要求见阮小冕,理由是他已经离开星漾,不用再考虑星漾的立场,他需要跟阮小冕解释当年“弃卒保帅”的行为,听在唐洛华耳里,就是他想向阮小冕示好。

    “Lohar,我接受过你的歉意。”阮小冕不在意道,“所以,这事翻篇了。”

    “什么篇?我还没喝断片呢。”醉酒的施丹蔻全身倚靠着阮小冕,嚷嚷着,“来,Lohar,继续喝,这是我的谢幕秀啊,我们不醉不归!”

    阮小冕和唐洛华面面相觑,施丹蔻醉得不轻,不能陪她胡闹。

    于是,阮小冕直接带施丹蔻离开会场,唐洛华安排司机送她们去施丹蔻下榻的酒店。

    施丹蔻醉得东倒西歪,阮小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到床上,体贴地想去拿卸妆水帮她卸妆,谁知道她起身扑过来,抱住她的腰。

    “不要走,你不要走,我后悔了,呜呜……”说着说着,她就哭起来了,“Enoch,我错了,呜呜,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阮小冕直接蒙圈,这实在尴尬,她被当成关淮了?

    “呃,施丹蔻,你真醉糊涂了?”阮小冕用力掰开她的手,回身面对她,“还是趁机搞事情?”

    “Enoch呢?”施丹蔻吸了吸鼻子,醉眼蒙眬,“你把Enoch还给我,呜呜,以前Enoch最听我的话,都怪你,你干吗要出现?”

    看来并没有醉得神志不清,只是想借酒撒娇,发泄心中积郁吧。

    “关淮在中国。”阮小冕不跟她一般见识,“我为什么要出现?只能说抱歉,我出现了。”

    “哦,这个女人吃不了回头草就发疯,真可怜呢。”施丹蔻拉起被子,胡乱地擦着泪,“你现在心里这么想吧?”

    “我在想……”阮小冕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晕开的眼线,“你的妆防水效果不大好,大熊猫会认你当姐姐的。”

    “去你的。”施丹蔻恼火地把枕头丢过去,“以前的你是小绵羊,软绵绵很好欺负,现在嘴巴这么毒,跟Enoch学坏了吧?”

    “嗯。”阮小冕抱着枕头,看着情绪不稳定的醉酒女人,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无理取闹,又有些可爱。

    “我每次回中国,Enoch一见到我,就问这次见到我家软绵绵了吗?她每天还是那么忙吗?瘦了吗?睡得好吗?烦死了,他是你妈,还是我是你保姆啊?”施丹蔻抱怨起来,“他好过分,就算不会和我复合,也不要这样秀恩爱,我的心在流血,他还不断地当面补刀。”

    阮小冕很意外关淮在施丹蔻面前的画风:“是这样的吗?”

    “阮小冕,你也烦死了。”她炮口转向,“为什么你不和Enoch在一起?不要再折磨我了,拜托你们赶快结婚吧,让我彻底死心吧。”

    “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阮小冕忽然有点儿难过,以前她也这样纠结过,希望关淮和施丹蔻在一起,她就不会心动了。

    “那个爱我的少年,成了不再任我予取予求的男人,也不需要我了。”施丹蔻苦笑,声音哽咽,“我知道的,当年我不想被束缚选择抛弃他时,我就失去他了。我也明白,他早就放下了,是我后悔了,没办法放下,才这样胡搅蛮缠的。”

    “嗯。”阮小冕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应着她的话,听她发泄。

    “我走了弯路,结果跟他成了陌路。”施丹蔻忽而恼火,瞪着阮小冕,“为什么有捷径你不走,偏偏要绕圈呢?他哪里不好?要这样被你吊着啊?”

    “不,他很好。”

    阮小冕笑着摇头,她对关淮会有种迷妹对偶像的心理,一直仰望着他,向往着他。她只想让他得到最好的,所以,她要成为最好的。

    “那你听我一次好不好?”施丹蔻抓住她的手,“别管事业、爱情哪个更重要,你抓住他,不要离他太远,如果他等累了,身边出现另一个‘你’,你就会变成我这样的。”

    “好。”阮小冕听话地点头,接受施丹蔻的温柔。

    施丹蔻松开手,疲惫地躺好,睡意昏沉:“我醉了,说了很多醉话,明天醒来就会忘记,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是的,你什么都没跟我说。”

    她醉酒后的坦诚是她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依然是骄傲的施丹蔻。

    施丹蔻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阮小冕给她卸妆她都没反应,手机的信息提示音也没有吵醒她。

    阮小冕拿起她的手机,看见屏幕显示的信息内容,是关淮发来的微信。

    “Daffodil秀结束了,她还在忙吗?还是去休息了?这个点会吵到她,我晚点儿再联系她。已经三个月多没见她,她是不是又瘦了?我这边事多,不好跟她说,她生气了吗?我没去看秀,她失望吗?”

    打开施丹蔻和关淮的微信对话框,他们联系频率高得让她不爽,可对话内容都是关于她的,难怪施丹蔻嫌他烦了。

    他们隔了七个时区,他在意她所有的事情,巴不得知道她每时每刻在做什么,但他总是不咸不淡地跟她说些身边的事,不会问她的行踪,也不会要她报备什么,表现出对她百分百的信任,不会对她紧迫盯人,不给她任何压力。

    看他发给施丹蔻的微信,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跟她联系却要深思熟虑,他是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删删减减之后才装作随意地聊起吧?

    现在是巴黎时间晚上十一点,北京时间早上六点,他一起床就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吧?

    这样理所当然地联系施丹蔻不怕给她添麻烦,却顾忌会打扰自己休息而选择忍耐,他这种做法成熟,又幼稚,依然是最初认识的那个半熟男人。

    阮小冕拿出自己的手机,该让关淮明白她和他才是自己人,随时打扰都没关系,不能给别人添麻烦的。

    “软绵绵?”手机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传来关淮有些意外的声音,“你还没睡吗?”

    “嗯,今天Daffodil秀很圆满。”阮小冕轻轻地说,“你没来,我一直在猜你会不会突然出现给我惊喜呢?”

    “抱歉,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看你。”他话中带着疲惫,似乎很累。

    “我现在睡不着。”阮小冕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施丹蔻,想起她说的话,胸口一片柔软,忍不住想跟关淮撒娇,“最近忙着Daffodil秀,没有睡好,没有吃好,压力大掉了很多头发,瘦了很多。你呢?最近有好好吃饭睡觉吗?是不是经常加班熬夜?唉,好久没有见了,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思念如潮涌,瞬间将人淹没了。

    “软绵绵,我想你,我想见你。”关淮的声音低下来,温柔又克制,“真想抛开一切,立刻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关淮。”阮小冕难得正经地叫他名字,“我也想你,我也想见你。”

    为了尽快追上他的脚步,她逼自己忘情地学习工作,紧绷着神经不放松,唯恐跟他的差距越拉越大。但她并非金刚不坏之身,在白星工房拼命工作时曾扛不住昏倒,把Dino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照顾她,训她一顿。

    “你是个疯子,谁让你这样工作的?”Dino很激动,如果不是她阻止,他早就把关淮叫来了,“这里是意大利,你要放松,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慢慢来,要享受。”

    “Dino,我想要立足之地,就不能放松。”

    她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越走越快,等她重新成为一名被认可的设计师,她才会允许自己示弱,就像直到现在,她才敢放松,说出她对他的想念。

    她天天都在想,想着早点儿回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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