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消息-秉文之德——关于《清庙》,兼及《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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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大约十年前,曾想编一本名为《知堂两梦抄》的选集,企图通过周作人反复提及的“三盏灯火”“两个梦想”和“一桩心愿”,梳理出其思想中隐含的一条独特思想路线。

    虽然这选集中的文章都曾读过,但这次读校样,还是有不少认识得到了纠正。这次重读时却发现,此前忽视了这思路伸展的范围之广,可能涉及的问题之深,很多周作人反复强调的好意思,就遗漏在自己能力不足而来的粗心里,不料那些过去遗漏的部分,现在看,正可以用来对治自己或社会的痼疾。

    二

    对雅颂的不感兴趣甚至不满,恐怕并不只是因为其文字较之国风深奥。反对八股应该没人有什么意见。只是不知道把雅颂看成八股或试帖,是否算得上过度,应该列为近代甚至是此前不少人对郑重之事的轻率议论习惯,只知道这激烈的意见应该是成功了——习见的文学史教材上,对大雅和颂都没有什么好话要说;现在常见的《诗经》选本,哪一种不是国风多而雅颂少呢?谁记得大雅的首篇是《文王》,颂的首篇是《清庙》呢?

    《诗经》的颂体之所以会联系到歌功颂德,大约跟大序的说法有关。

    三

    诗人的使命是用言辞编织一张网,来呵护世人不受自然风雨的吹打。从这个方向上看,所谓的阅读经典,所谓“经常和最好的作品打交道,练习追随着伟大人物的思想而思想”,就不只是一种标示优越的精神练习,而是通过对人类卓越技艺的认知,与喜怒无常的自然保持审慎的距离。这也可以让我们澄清长期以来的一个误解,即经典中称述的自然,应该合理地看成人鬼斧神工的造物,并非真正狰狞的原始状态。

    《清庙》,今古文甚至后世,对题旨的理解差别不大。比对诗的原文和对题旨的解释,会发现题旨当中几个重要组成部分,周公、洛邑、诸侯,都是添加的成分,未必能够从原诗中看出来。

    四

    大雅之始的《文王》。此篇首章述文王之德通于上天,次章明文王之令闻泽及本支百世,第三章出现了与《清庙》相同的“济济多士”句,以见文王之得贤臣。既已德通于天,又复有令闻,并得贤臣相助,治理邦国的善好之义差不多已经周全,不料第四章开始忽然大谈殷商子孙。

    五

    仔细点来看读书人排列的圣贤序列,自今推古,大约有一个从孔孟到周孔再到文武周公的过程,时代越早,人物的政教意味就越明显,而在《诗经》的编排序列里,上面提到文王,应该是重要人物中之最重要者。

    从《诗经》四诗的开头几篇来看,大雅、颂以与文王有关的诗开始,向来少有疑义,即便是从内容很难确定时代的《关雎》和《鹿鸣》,也有人以为是“歌文王之德,为后世法,亦是定论,必不可不遵者也”。

    且不管大雅中的诗歌是不是祭祀诗,只这个所谓“诗先文王”的排列顺序已经有点让人头疼了。后人有用“亲亲”解释这个问题者,或这些诗要大部分创作于武王临朝与周公摄政期间,或者其后排列出这顺序的人是以武王和周公为某种特殊的时间标志。或有人用文王、武王的作为和两个字的含义来判别高下,崇文德而贬武德。

    天命的授予标志肯定明确到无以复加,此后自文王至于成王的所有行为都显得顺理成章,怡然理顺,因而给人们留下了极其强烈的印象,却又无法用任何简单的话来表示,便在此后不停地强调肯定。

    只要知道,这首《清庙》不多的几句话里,包含着周族从草昧初创到屯难建国的整个鲜烈印象,周人通过回味这印象提醒自己所从来处的不易,让从文王的在天之灵接过天命的成王及后世子孙戒慎戒惧,不要不小心摔碎在地上。那个在言辞中几乎尽善尽美的文王以及承其余绪的周公,穿梭于无量无尽的时空之间,上下变通,形化象成,给这个经常陷入晦暗的世界留下了洁净精微的一方天空,可以让我们时时注目,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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