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是倾斜着往下走的,也就是说并不是只需要钻过一堵老墙的宽度,然后就豁然开朗,得一直朝着地下倾斜着继续深入。
权钝艰难地朝着洞内钻进去大约有四五米,洞内的空间始终没有变宽的迹象,甚至一度还变得要狭窄了些。
权钝开始担心这条看不见通往何出处的漆黑地洞会不会越变越窄,最后被活生生地卡在洞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权钝就只有等着洞里的蟒蛇把他活生生地吞掉算了。
洞内的空气这时也变得越加污浊不堪起来,权钝已经完全辨别不出这洞里是一股子什么味儿了,反正就是觉得越来越憋屈昏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豹子递给权钝的那支小手电此时就紧紧地攥在权钝的手里,但是却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权钝的双手是紧贴在身上的,根本没有机会伸到前面来。即使将手电摁亮,也只能给后边的包世根和豹子照亮。权钝才不会这么傻呢!要死大家一块死得了!
权钝现在才反应过来,在进入洞口的时候,他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预先把双手伸到前面去。
犯这种致命的错误大概也是因为紧张和害怕造成的,脑子里当时根本就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大概只是本能地就朝洞里钻了进来。
而现在,权钝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会有被卡在洞里的危险。真要是出了这样的状况,包世根和豹子要是不从洞外拖着权钝的脚将权钝拉出去,权钝或许就真的会被困死在这洞里。
权钝突然感觉自己已经接近死亡的边缘了,而且是在一个极度憋屈的空间里被活活卡死闷死的。
死亡的恐惧感再次将权钝的整个身心死死地包裹了起来,权钝想到了后撤。刚停住身子想要试着朝后边蠕动着退出,而脚掌却被人推了一把:“怎么停下来了?速度来快点,不要拖拖拉拉的。”
包世根这丫居然紧跟在权钝的后面。
包世根虽然有不小的奶油肚子,但是他的个子比权钝和豹子起码要小上一号甚至还要多一点儿,他丫在洞里当然就显得要游刃有余得多了。
权钝气喘吁吁地朝后边的包世根吼道:“我日你妈!这洞好像是越来越小了,老子都快被卡住钻不动了。”
包世根在后边没有听清楚权钝的话,说:“你说啥子喃?”
权钝现在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哪儿还有耐心跟包世根这丫继续多说一个字,狠狠地骂道:“我说我日你先人!”
退是不能退了,于是权钝只有横下一条心,朝着洞内继续蠕动着深入……
经过了大约两米长的最狭窄的一段,权钝终于感到洞口开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污浊凝滞的空气也流畅了许多。权钝有种破茧而出挣脱枷锁的感觉,也终于可以畅快地喘上一口气。于是权钝停下来,呼呼地喘了几口,感觉浑身已经被汗水浸了个透,一直贴在身体两边的手也可以伸展出来,转到前面来了。
权钝毫不犹豫地摁亮了手电。在手电光照射出来的一瞬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出现在权钝眼前的是一个有着半间屋子那么大的空间,而这个空间显然是人工精心挖掘出来的,呈规则的长方形。而更令权钝惊讶的是,空间的正面是一堵用大青石条砌出的坚实墙体,大青石条上凿出的一条条纹路显得相当规整,石条与石条之间的契合部位没有用任何黏连物连接,却严丝合缝地契合得相当严实,甚至根本看不出应该有的契合缝隙。
权钝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地下还有一个坚固的堡垒啊!”
后边的包世根不明白权钝为什么又停了一下,又在后边使劲儿推了权钝的脚掌两下,说:“咋个又停下来了?”
权钝朝他吼道:“到头儿了!”
这回包世根听清楚了权钝说的话,说道:“你说啥子喃?到头儿了?”
“一个碉堡!”权钝说道。
“碉堡?啥子碉堡?”包世根被权钝说的话搞得有点儿迷糊了。
权钝不再理会包世根,从狭隘的洞口彻底钻了出来,站直了身子。
当权钝站直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这半间屋子的空间,上面的顶子是呈弧形的,权钝站的地方是弧形的最高部位,但头却已经挨到穹顶了。
包世根的头也从洞口伸了出来,当他看见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时,也愣住了,说:“麻痹的,这地底下怎么会有半间房子?”
权钝没有理会包世根,开始用手电朝着四面照射。这半间屋子还真是只有正面是用大青石镶嵌的,整个空间潮湿却并不阴冷。
包世根和豹子也都钻了进来。
包世根转动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四周,说:“不麻起胆子钻进来,哪个会晓得这里面会暗藏着这么一个密室。”
这时豹子却说话了:“我感觉这是不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备战备荒的时候挖的人防工程?”
包世根却说:“我看不像,你看这青石条,凭眼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不是几十上百年的东西。挖防空洞那会儿离现在才好多年?再说,哪个会花这么大的工夫整这么坚实的防空洞?你看这青石条,多大多长,少说一条也有一两吨吧?”
权钝插嘴道:“听你说话的意思,我们还真的找到蔡家大院子的藏宝洞了?”
“还真不好说!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是这样的。”包世根说道。
权钝也开始有些相信包世根说的话了,暗自庆幸自己总算没有白冒一回风险。
这时,权钝突然想起了那条消失的大蟒蛇,说:“那条大梭老二喃?咋个没有出现?按道理来讲,这东西应该钻进这里来的。”
豹子却从权钝手里拿过了手电,朝着正面那堵大青石老墙的左侧墙角照去,在墙角处,居然有一个洞。这个洞显然要比权钝他们进来时的洞口小上一半,但是要进出一条蟒蛇却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黑洞洞的洞口,权钝的脑子不听使唤地开始发木。权钝对这种黑漆漆的洞口都有点儿神经质了。
权钝又有点儿心虚地说:“未必那条梭老二是从洞口钻到那边去了?”
豹子说:“你过去看看洞口石条上粘着的血迹就知道了。”
于是权钝壮着胆子走过去,在豹子手电光的指引下朝洞口仔细看去,洞口的石条上果然有不大明显的血迹,只是血迹已经凝固在上面了,颜色已经快要接近青石条的颜色了。
包世根此时关心的倒不是蟒蛇到哪儿去了,他现在关心的是怎么穿过这堵坚实的墙体,看看墙体的那边究竟是什么状况。于是他将双手叉在腰上,开始上下左右地仔细打量着眼前冷冰冰的青石墙。可打量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又伸出拳头,在墙上擂了擂,依旧不得要领。
“你觉得这堵墙的后边该是啥子?”包世根朝豹子问道。
豹子说:“那还用说,肯定是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或者就是整整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你真的是这样子想的?”包世根的眼睛里开始射出精光来。
“我也是意淫出来的。真要想知道这堵墙的后边究竟是啥子,还得想办法穿过去才知道。”
包世根却说:“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咋个穿过去?就这大青石条,就是穿山甲也没有办法!”
权钝这时信心十足地说道:“现在都啥年代了,就这青石条还能挡住我们的去路?只要拉一根电线进来,两三把电锤同时施工,我就不信搞不定它。”
包世根却摇头道:“你说的方法还真是搞不定。就电锤那威力,就是用上穿墙钻头,估计也钻不穿这青石条,这青石条的厚度少说也在五十公分以上。再说,靠电锤一点儿一点儿地钻,得猴年马月才能打出一个够人钻过去的洞?”
“实在不行就上炸药啊!亮光头他们盗墓的时候,不是早已经使上这手段了吗?”豹子说。
包世根说:“实在不行的话,我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或者要靠谱一点儿。”
权钝这时也用手敲了敲墙体,说:“我估计就是用炸药也玄。”
“你的意思我们还真是拿这堵墙没有一点儿办法了?说不定墙的那边还真是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啊!”包世根这时变得越来越迫切了。
豹子却说:“要是那边是梭老二的老窝喃?”
“你是说蟒蛇窝?……咋个会?哪个会下那么大的工夫给蟒蛇修那么大的一个窝?吃饱了嗦?”包世根笑道。
就在包世根的笑声还没有停住的时候,豹子的表情突然间就僵在他的脸上了,用极其恐怖的声音低声喝道:“听,啥子声音?”
权钝的心里顿时狂闪了一下,而从权钝背后的脚下,果然传出几声轻微的“嗤嗤”的声音,权钝本能地想到了是大蟒蛇吐芯子的声音。
此时,权钝正背对着墙角下的那个洞口,难道大蟒蛇就要从那个洞口钻出来了……
包世根没有跟蟒蛇遭遇过,脑子里对蟒蛇没有形成一个具体的恐怖概念,所以对这样细微的声音一点儿也不敏感,反而愣了一下朝豹子问道:“有啥子声音?没啥声音啊?”
豹子却没有回答包世根的话,而是将眼珠子直直地瞪在权钝身后,并且朝权钝提醒道:“你就站那儿,千万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啊!”
权钝原本是要一下子跑开的,听豹子这么一提醒,还真就僵立在那儿不动弹了,朝豹子问道:“为啥子不能动?我就站在这儿让它一口吞掉吗?”
豹子说:“蛇对在他眼前运动的东西特别敏感,你一动就惨了。不要动……它的头已经伸出来了……”
包世根顺着豹子的眼光看过去,他也看见了蟒蛇的头,嘴巴一下子就大大地张开了,眼珠子像玻璃球似的瞪着,定在眼眶里,就像是要从眼眶里迸射出来一般。因为极度的惊讶和极度的恐惧,包世根已经不会说话,喉咙间只会发出几声轻响。
这丫显然已经被吓傻了。
权钝现在也腿肚子哆嗦,浑身打战。权钝看不见从洞里出来的蟒蛇,颤声朝豹子说:“你不是说这东西已经被你用手枪打中了吗?咋个没死啊?”
豹子却说:“是另外一条,比刚才那条更大!”
“更……更大!”权钝差点儿就双腿一软地瘫软在地上了。
豹子这时压低了声音继续朝权钝提醒道:“不要动,千万不要动,一动我们三个都得完蛋啊!”
“我……我不动,可是……你得赶紧想办法啊!”权钝朝豹子哀求道。
包世根的眼珠子一直瞪着,连转也没转动一下。这丫估计现在的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蟒蛇吐着芯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离权钝也越来越近。
权钝这回是太倒霉了,怎么一不小心就站在了这么被动的位置上?
这时,豹子已经从后腰上拔出了手枪,并且“咔嚓”一声将子弹上了膛。
权钝突然感觉双腿间有异物游弋着滑到了他的面前,他垂下眼光朝双腿下瞄去,果然是一条青幽幽的巨蟒正从他的双腿间游弋着过去。
豹子用手枪开始向着蟒蛇瞄准,而权钝却一动也不敢动,只盼着豹子赶紧开枪,一枪将这邪物的脑袋嘣个稀巴烂!
可是,豹子瞄了半天,也没有扣动他手里的扳机。
权钝的额头和两鬓全是汗水,朝豹子小声喊道:“开枪啊!开枪啊!”
兴许是权钝的声音被蟒蛇听见了,这邪物原本已经从权钝的双腿间游弋出了大半截身子,粗壮的身子突然间一阵扭曲,前半截身子一下子抬了起来,蛇头“呼”地探到了权钝的面前,在离权钝面孔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停住了,黄澄澄的眼珠子射出一缕缕邪恶的寒光,紧紧地逼视着权钝。
权钝的脑子“嗡”的一声爆响,意识已经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要命的是,现在豹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开枪的机会,因为他一旦朝着蟒蛇的头部开枪,吃枪子儿的不光是蟒蛇,也有权钝的份儿!而豹子唯一可以朝蟒蛇开枪的部位也只有它的头部,因为豹子如果朝着蟒蛇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开枪,都不能将蟒蛇一枪毙命。这样的话,一旦将这邪物激怒,在这方狭隘的空间里,他们仨就只有成为这邪物的果腹之物了。
豹子这是在犹豫间失去了最好的进攻机会啊!
权钝甚至闻见了从蟒蛇的鼻息间喷出的一股股腥臭的味道,这味儿熏得权钝的脑子一阵阵地发蒙。
难怪刚才一直有一股土腥味儿,原来这味儿是从这邪物的鼻息中发出来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估计就是豹子也会先打退堂鼓不朝这洞里钻的。
豹子显然也很着急,权钝看见他将枪口的准星调整了一下,将左手捏着的手电递给一旁石化了一般的包世根。
而包世根却没有丝毫反应,豹子用手电触动了一下他的身子,包世根才如梦方醒般地哆嗦了一下,扭头傻愣愣地看着豹子。
豹子示意包世根接递给他的手电。
包世根的脑子有了一点点儿正常的反应,接过了豹子手里的手电。
豹子终于可以用双手将手枪平举着,然后更加牢靠地控住手枪的准星。
权钝心里祷告着:“你他妈的开枪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老子也捎带上嘣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包世根的手显然在剧烈地哆嗦,手电的光在他的手里剧烈地抽搐晃动。
豹子一直犹豫着不敢贸然开枪,因为他要射击的部位太正了,蟒蛇的脑袋和权钝的脑袋基本处在同一水平的高度。而更要命的是,权钝的脑袋显然要比蟒蛇的脑袋大很多,所以权钝中枪的概率比蟒蛇中枪的概率也要大得多。
豹子腾出左手,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包世根这时强压住声音,从喉管里蹦出一个个字地催促道:“你妈的还犹豫什么?赶紧开枪啊!开枪啊!机不可失……”
包世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去,权钝感到眼前一道青光闪过,却见蟒蛇已经调转过身子,用同样的姿态逼到了包世根的面前,虎视眈眈地逼视着包世根。
包世根发出“啊”的一声惊呼,手里的手电掉在了地上,手电的光也瞬间灭了,与此同时,蟒蛇也闪电般地朝包世根发起了进攻。
权钝跟豹子同时听见包世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就感觉狭隘的空间里,有一股股冷飕飕的罡风横扫开来,有几股罡风贴着权钝的面门呼啸而过。
整个空间的气流被蟒蛇翻卷的身子给搅动得风云激荡。
在这瞬间的工夫,权钝已经一个箭步逃离了刚才的位置,一下子蹲在了自以为安全的墙角。至于是不是墙角,只有天知道。
而漆黑的空间里,传来包世根垂死般的呼救声:“救……我!救……我……”
突然,手电的光又亮了。
是豹子在千钧一发之际摸到了掉在地上的手电,他摁亮了手电。
而惊悚至极的景象也同时呈现在了权钝跟豹子的面前。只见巨蟒已经将包世根的身体死死地盘卷在了青幽幽的身子里,只露出肩部以上的位置。
包世根煞白的脸上全是绝望恐怖的神情,他正死死地瞪着权钝。
蟒蛇的头已经高高地抬了起来,血盆大口突然间张开,朝着包世根的脑袋兜头叼去,包世根的脑袋一下子被叼进了蟒蛇的嘴里。
而与此同时,豹子手里的手枪也“砰砰”地蹿出两条火舌,两发子弹又准又狠地射在了蟒蛇的七寸处。
权钝没想到豹子在这危急关头会有如此超水平的发挥,这得有多过硬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应变的能力啊!
受到致命打击的蟒蛇浑身触电一般地一阵抽搐,然后粗实的身子就在地上扭曲翻卷起来,而包世根的头也被顺势吐了出来。这丫的身子软塌塌地滑倒在了地上……
豹子因为躲闪不及,被蟒蛇翻卷的身子横扫了个正着,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而权钝却死死地抱着头,蜷缩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半分,只感觉身子周围一股股凌厉的气流横扫而过。
垂死挣扎着的蟒蛇在地上一直翻滚着,扭曲着,包世根的身子骨儿就在蟒蛇的身子下被惨烈地揉虐着。
豹子这时已经从地上翻身站起来,抢步跑过来,和权钝蹲在了一起。
终于,受到致命重创的蟒蛇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躺在地上不动弹了,只有腹部的肌肉在抽搐着蠕动。
权钝跟豹子长喘了一口气,脑子依旧不大灵光地相互看了看。
豹子手里的手电一直亮着,这丫朝权钝傻乎乎地咧嘴笑了下,额上和脸上全是汗水。
“死了?”权钝不大相信眼前事实似的朝豹子问。
“估计嗝屁了。”豹子用手电照着蟒蛇的躯体说。
而包世根此时就直挺挺地躺在蟒蛇的旁边,一动不动,也像是死过去了一般。
权钝跟豹子一起走过去,只见包世根这丫的整个脑袋上沾满了蟒蛇口腔里的黏稠之物,看着让人恶心至极,一股股恶臭更是熏得人几乎要窒息过去。
权钝突然有了要翻肠倒肚的强烈欲望。
豹子的心理素质显然要比权钝好得多,这丫居然蹲下身,伸出手探了下包世根的鼻息。令人恶心的黏稠物粘在豹子的手上,他只是在地上擦拭了一下。
“还有没有气?”权钝用一只手捏住鼻子问。
“气若游丝!估计是吓昏死过去了。”豹子说。
“那咋个办?要不你给他来个人工呼吸?”权钝这时仍旧忘不了恶作剧地挤对豹子。
豹子也知道权钝在挤对他,笑了下,说:“人工呼吸恐怕就用不着了,还有气,估计过阵子就自然醒过来了。”
“那要是他醒不过来咋个办?”权钝继续恶作剧地挤对豹子。
“那……要不你来做?”豹子笑道。
“我来?这得要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碍啊?”权钝立刻推脱着说。
“所以,你就不要在这儿跟我扯淡了。”豹子站起来说。
权钝还真是看不惯黏黏稠稠包裹在包世根满脑袋上的污秽之物,于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蹲下去,开始给包世根擦拭……
“可惜了老子的阿玛尼了……”权钝边小心仔细地替包世根擦拭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
黏在包世根整个脑袋上的污秽物并不好擦拭,不光粘稠得有很强的黏合力,而且散发出的一股股难闻的腥味儿也让人极其难受,权钝只有使劲儿憋着气,实在憋不过了,才换一口气,然后立马儿又憋住。
而豹子却在仔细打量起那条蟒蛇来,说:“以前咋个从来没人提起过这方圆几十上百里的地方有那么大的梭老二出没?”
“我也觉得多奇怪的。按说这么大的梭老二,至少也有几十上百年的修为吧,不可能这几十上百年都躲在洞里不出来噻?至少应该在外边露过面的。”权钝说。
“看来这蔡家大院子还真的不简单啊!”豹子喃喃自语道。
权钝担心从那个洞里再蹿出一条蟒蛇,于是朝豹子说:“你还是看着点儿那个洞,不要再蹿出一条大梭老二来,那可就惨了。”
“没那么多蟒蛇吧?未必这还真成了梭老二的老窝了。”
“还是看着点儿好,有备无患。这包世根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我们也得在这里面待上一阵子。”权钝心有余悸地说。
这时,权钝看见包世根一直闭着的眼睛似乎露出了一道缝。于是权钝叫豹子把手电的光照过来,射在包世根的脸上。而豹子却直接把手电照着包世根的眼睛,包世根的眼睛被手电的光刺激得不停地闪烁。
包世根居然很快就醒过来了。
于是权钝停止了给这丫继续擦拭脸上的污秽之物,站起来说:“你妈的原来早醒过来了,装死啊?”
包世根的眼睛完全张开来,但是却没有任何神采,对手电直射出的亮光也不排斥,而是和手电的光直直地对视着。
权钝纳闷,以为这丫是彻底完蛋了,整个智商以及视力已经被清零了。于是蹲下身,伸出巴掌,在这丫的眼前晃了晃。只听见包世根的喉咙间发出“咕噜”一声轻响,似乎要呕吐,权钝立马儿跳起来,怕被这丫吐一身。
但是,包世根终究没有把已经堵在嗓子眼儿的污垢吐出来,用幽魂般的诡异声音朝权钝问道:“权老二,我没死吗?”
包世根总算是活过来了,脑子也算清醒。
“你当然没死,你要是死了,我跟豹子还能站在你面前吗?”
“可是我咋个感觉我们就像是在十八层地狱里一样啊?”
“我们没在地狱,但是却跟在地狱差不多。”权钝说。
这时,包世根想坐起来,可努力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于是权钝伸出手从背后把他拽着坐起来。但是,这丫随后的一个动作把权钝顿时就整得“哇哇”地暴吐了起来。
兴许是包世根被脸上沾着的污秽之物弄得很不舒服,他居然伸出舌头,顺势在他的嘴巴周围舔了一圈,又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立马儿沾满了一层黏稠的液体,看着让人心惊肉跳,恶心得人一阵翻肠倒肚,难受死了。
包世根将污秽之物舔进嘴里,居然冲权钝问道:“这是啥子味道啊?咋个又腥又咸啊?”
权钝“哇哇”地吐了一阵子,有气无力地朝包世根说:“我的个先人板板,大舅子,你的口味不是一般的重,连梭老二的唾液也能吃!……哇哇……”
“我没有遭梭老二吃掉啊?我不是已经遭梭老二吞进肚子里了得嘛?”包世根似乎依旧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接连地朝权钝问。
“你是遭梭老二吞进肚子里了,但是又被梭老二吐出来了,多半是嫌弃你肚子里的粪便太多,吃起来味道不好。”权钝取笑地朝包世根说道。
“那梭老二喃?”包世根对权钝的取笑一点儿也不在意,或者说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跟权钝计较这些。
“不就在你的面前吗?”权钝说。
这时包世根才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蟒蛇。蟒蛇已经彻底死去了,被豹子用手枪击中的七寸处,蛇血已经流淌得差不多了,没有继续汩汩往外冒的迹象。
“真的好大啊!这蟒蛇。”包世根说。
“我估计就是一头水牛,也能遭它整个吞下去。”豹子说。
“你打中的?”包世根又朝豹子问。
豹子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权钝想尽快逃离这个邪恶之地,于是朝包世根问道:“你还能不能动?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儿离开这儿为妙,这儿还真不是人久待的地儿。”
包世根却说:“动还是能动,就是感觉浑身没有丁点儿力气。”
“那就是不能动嘛!”权钝不耐烦地说。
“歇一下多半得行。估计刚才是把我的胆子吓破了,所以才浑身无力。”包世根很实在地说。
“那你现在就别再说没用的废话了,抓紧时间调整一下,尽快恢复点儿体力再说。”权钝说。
包世根还真不说话了,将眼睛重新闭上,一副潜心打坐的样子。
权钝根本不愿意多看这丫一眼,因为这丫脸上和脑袋上的黏稠物看着让人一阵阵地直犯恶心。
于是权钝将眼光转向了那个洞口。那个洞口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工预留出来的,呈椭圆形。
难道这堵青石条堆砌的墙体后面真是一个蟒蛇的养殖场?
权钝一直担心从这个洞里还会冷不丁地蹿出一条蟒蛇来,所以一颗心始终悬吊吊的,落不到实处。
狭小的空间里,此时弥漫着的全是一股子令人恶心的腥臭味儿。而这一股股腥臭味儿,几乎全是从包世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权钝担心自己会被这一股股腥臭味儿活活给闷死。
于是权钝对豹子说:“要不你在这儿陪着他,我先出去透透气去。”
豹子却说:“我还想出去透透气呢。”
“我是实在憋不住了,尿都快憋出来了。”
豹子却狡猾地一笑,说:“要不我们两个再来一次剪刀锤子布,哪个输哪个留下?”
权钝骂道:“球大爷(谁)和你剪刀锤子布!老子死就死在这剪刀锤子布上了。好,一起共进退,我们两个哪个也不要想先出去透气,要憋死也一起憋死。”
“要得,听你的。”豹子又笑道。
豹子这家伙似乎对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很快适应。
权钝实在熬不住,又只好用一只手将鼻子死死地捏住,张开嘴巴大口地喘气。
权钝突然感觉这空间里的氧气也好像有点儿不够用了。
而包世根这时就像是入定了一般,整个人就像是进入到了参禅的状态中去了似的。一动不动,坚如磐石!
权钝现在只好寄希望于包世根这丫能够快点儿张开眼睛,然后对权钝说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
时间在这样狭小憋屈的空间里突然间就显得流动得极其缓慢了。
而豹子却气定神闲地用手电仔细观察着大青石的墙体,似乎想从这墙体上看出什么机关暗门似的。
突然,权钝发现豹子手电里射出的那束光停留在某个地方不再移动了。于是权钝的目光也就落在了那块被手电光照着的地方。那个地方似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呈原形的图案,图案淹没在了一层厚厚的尘埃里。
图案距离地面有一人来高,伸手刚好够着。
豹子伸出手,将尘埃拂去,一个完整的图案果然露了出来。受好奇心的驱使,权钝探身凑了过去。
原来是用凿子凿出的一条盘卷着的蛇形图案。
这预示着什么?难道这个图案还真的预示着这堵青石墙的后面就是一个蟒蛇窝?
权钝和豹子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
豹子心里生出的疑惑显然跟权钝生出的疑惑是一样的。
蛇形图案凿得很深,也很精致,整个图案居然没有丝毫被岁月风化的痕迹。倒是图案上堆积的那一层厚厚的尘埃,显示出漫长岁月在此沉淀的痕迹。
“这个图案大概就是警示标志吧?”权钝说。
豹子没有理会权钝说的话,又将手电的光朝别的地方移动过去。这丫突然变得很仔细起来,手电的光在墙体上几乎是一寸一寸地移动着的。权钝不知道这丫想在这硬邦邦冷冰冰的墙体上寻找出什么玄机,于是眼光也只好跟随着手电光一起在墙上踅摸。
这时包世根却在身后说道:“我可以动了,我们先出去吧。”
权钝听后,顿时大喜过望地扭头朝包世根说道:“你真的这么快就恢复了?”
包世根果然从地上站立起来,还动了动胳膊,说:“要说完全恢复那是哄人的,但是至少可以从洞里爬出去了。”
权钝迫不及待地连声说:“好好好,我们这就离开这邪恶之地。”
豹子却说:“你们两个先出去,我留在这儿再看看。”
“为啥子喃?”权钝和包世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要看看有没有打开这堵墙的机关。”豹子说。
权钝听豹子这么说,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一声冷笑,说:“你该不会还在梦想着墙的那边藏着金银财宝吧?”
包世根显然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他朝豹子问道:“你看出啥子门道了嗦?”
权钝感觉包世根也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了。
这还真是两个要财不要命的主儿。
于是权钝没好气地说:“你们要留下就留下,我先出去了,恕不奉陪了。”说着权钝就要朝洞里钻去。
“记得在外边等我们。”包世根果然要跟豹子一起留下来,但又担心权钝一个人从蔡家大院子溜掉,于是朝权钝吩咐道。
此时的权钝巴不得变成一条千足虫,立马儿从这个诡异邪性的洞里爬出去,于是朝包世根答应道:“好的,我在外边等你们。”
边说边已经趴下身子朝着进来的洞口钻进去。
有了进来的教训,这回权钝将手伸到前面,出洞的时候显得顺畅了许多,感觉从这个洞里穿越也不大艰难。而且洞的长度似乎也变得短了许多,粗略估计了下,也就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等权钝从洞里爬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处的整个空间又变得开阔起来。尽管现在权钝还在柴草堆里,但是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世界里来了,心里不由得长长地喘出了一口憋在胸腔里的闷气。
权钝不想再作任何停留,三下两下地就钻出了柴草堆。
权钝暗自庆幸包世根和豹子两人都是十足的见利忘义的家伙,要不然,自己还真的没那么容易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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