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茂弱弱地说了句:“你睡觉又不睡桌子上……”
陆百里立即就炸毛了,说什么也不肯睡这间房,总之就是各种闹腾。
楚姜没办法,只能安抚他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百里指了指楚姜的那间房,说道:“我要睡那间!”
楚姜便说道:“原来百里兄是觉得我这间房好,那么我跟你换房间便是。”楚姜说罢便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搬到陆百里那件房里去。
谁知道陆百里又炸毛了,说什么也不许楚姜搬,嚷嚷道:“这间房这么不好,怎么能让唐兄去替我受罪,我看不如这样吧,我跟你挤一挤便是。”
楚姜:“……”
桃子突然尖叫了一声道:“这怎么可以!”
陆百里一脸惊恐地看着桃子……
楚姜一脸惊恐地看着桃子……
甄时一脸惊恐地看着桃子……
桃子被他们看得满脸通红,小声地解释道:“这厢房本来就小,床就更小,一人睡觉尚且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是两人挤在一处,我看不如这样,我的房间宽敞并且舒适,除了床之外还有一张木榻,另外还有暖盆,不如陆公子就到我房间里去挤一挤吧。”
楚姜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个好主意。”
陆百里却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我不喜欢睡木榻!”
“这个还请陆公子放心,我因为平时要看书,基本都是卧于榻上,那一张床于我,不过是件装饰而已,现在正好可以给陆公子谁,我想您一定会睡得舒服的。”
陆百里:“……”
陆百里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终于消停了,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耷拉着脑袋去了桃子的房间。
楚姜睡觉睡到半夜之时,总觉得有人在把他往墙上挤,他只得起了身,点了一支蜡烛,才发现他的床边上,有半边被子蜷成了一个人形,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那半边的被子,说道:“百里兄,你以为隐身躲在我被子里就不会被我发现了么?”
陆百里怏怏地现出了身形,解释道:“我看这天寒地冻的,怕你一个人睡会着凉,特地来帮你暖床的。”
楚姜看着被陆百里卷走了一大半的被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百里兄,天快要亮了,你还是赶快回去睡吧,睡足了觉明天才好赶路。”
“哦。”
陆百里嘴上是同意了,可以一双蓝汪汪的眼睛却盯着楚姜看,看得楚姜脸边犯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百里兄,你若真怕我冻着的话,不如……”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如把糖糖抱过来给我吧。”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半夜的,陆百里只能吭哧吭哧地把睡梦中的糖糖抱过去送给楚姜,他自己只能抱着冰冷的被窝孤枕到天明。
雪下了一夜未停,早起的时候,地面上已经铺满了一层白雪,这路是赶不了了,老茂邀请他们多住几日。
“再过几天,等雪化了,正好赶上我们茂陵村的冬至节,我们都要去清梵寺祈福,正好与几位同路,索性想留几位多住几日。”
楚姜将手从袖中拿出,只觉得冰冷刺骨,再想想陆百里,虽然有内功护体,可雪白的肚皮依旧免不了被冻成紫红色,便向老茂说道:“如此,便要多叨扰老人家几天了。”
“无妨无妨,自从你们来了之后,我们家那个书呆子有生气了不少。”
楚姜透过桃子房前的那扇大窗,正看到桃子在开心地拉着陆百里说个不停,不禁莞尔,便问道:“老人家,在下想去买点棉花布料,不知能否买到?”
老茂笑了笑说道:“我们乡野之间哪有什么好东西,棉花倒是有,粗布也有,但是怕公子看不上。”
“穿衣在暖,只有要棉花布料便可,出门在外之人哪敢挑剔。”
老茂听到他这么说,便领着他出门买棉花布料去了,村里的小媳妇大媳妇都有自己织布的习惯,楚姜跑了几家,便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百里双手撑着脸,坐在桌前,看到楚姜自己出了门,也不跟他打声招呼,一脸的不开心。
桃子又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还在叽叽喳喳地说:“陆公子,书上说大漠里只有黄沙,我没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样,黄沙是黄色的么?”
“嗯。”
“陆公子,刮大风的时候是不是会把黄沙吹起来?”
“嗯。”
“陆公子,风沙是不是会把人埋起来啊?人会不会死啊?”
“嗯。”
“陆公子……”
“嗯。”
“陆公子,你懂得真多。”
“嗯。”
“陆公子,你是不是喜欢唐公子啊?”
“嗯……什么?你……你你……别胡说,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
“陆公子,我在书上看到过,有时男人也是会喜欢男人的,比如古时的龙阳君便是其中之一……”
陆百里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问你啊……当然我只是随口问问,我不是好奇,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的,我就随口一问,你说一个男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是不是正常的呢?”
“这个么,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了?”
“我从书上看到,但凡龙阳之人,能得善终的不多。”
“哎,那岂不是没戏了!”
陆百里刚说完便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补充道:“我不是说我,我是说别人,你别多想。”
“放心,我不会多想。”
“桃子,我问你,你说得善终的不多,那是不是还是有得善终的呀?”
桃子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有倒是有,但是我要翻翻书才能知道,但是大多数的结局还是悲惨的。”
楚姜抱着一箩筐的棉花布料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陆百里跟桃子二人正在神神秘秘地聊着天,连他进了院子都没有发觉。
楚姜开了窗户透光,从箩筐里拿出了针线,开始缝衣服。
他小的时候,因为长得像小姑娘,所以蓝眉夫人特地请了刺绣的师父教他女工,可惜楚姜心不在上面,刺绣师父一说话他就是开始打瞌睡,学到最后也没学会刺绣,但是裁布缝衣他倒是学会了,只是缝得不太好看而已,平时闲下来也会帮师父师兄们补补衣服。
这一夜,雪未化,陆百里将糖糖送了过来便走了,不曾在楚姜的房里多逗留片刻。
楚姜一开始还为陆百里突然之间变得懂事感到高兴,可是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他心里就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陆百里一天比一天消沉,甚至有一天对楚姜说:“唐川,就算我们没有好结果,我也会想办法的。”
这话说得楚姜一头雾水,寻思着是不是他跟桃子呆久了,被桃子传染上了疯病。
“百里兄,我看你这几日精神恍惚,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不如说出来,在下也好帮你排解排解。”
陆百里幽怨地看了一眼楚姜,看得楚姜心一惊,“百里兄,怎么这几日不见,眼圈黑成这样了?”
楚姜越发地觉得陆百里被传染上了疯病,寻思着,不能再让陆百里跟那个疯桃子睡同一个屋了。
陆百里摸了摸自己的眼圈,说道:“没什么,这几日觉没睡好。”
楚姜便道:“那你还是不要跟桃子挤一间了,还是住我这一间吧。”
陆百里眼里闪过一道光,然后又黯淡了下去,“没用的,我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赶上甄时过来串门,乍听他说这一句,唬了一跳,赶紧抓着陆百里的胳膊问道:“陆师兄,怎么了?我们怎么就没有好结果了?我们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有好结果了?”
陆百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了句:“跟你没关系。”
甄时有些尴尬,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只能“呵呵”干笑两声。
楚姜有些放心不下陆百里,当晚就把陆百里的衣服行李搬了过来,陆百里抱着糖糖的柳条筐坐在床头,若有所思。
这几天他听桃子讲了不少有关“龙阳”的故事,世人对“龙阳”的看法多是极端的,认为他们是异类的有之,认为他们不详的有之,至少也会觉得他们“有伤风化”。
陆百里素来是不管这些的,但是他一想到“唐川”为人端方,心里就有点难受,有些事他可以不管不顾,想去做就去做,但是他不能不顾及“唐川”的感受。
楚姜在灯下将衣服上最后一根线头咬断,“百里兄,帮你做了件衣裳,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陆百里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突然跳了起来,说道:“你……你你……你突然帮我做衣裳干什么?”
“穿啊,做衣裳还能干什么?”
“为什么突然做衣裳给我穿?”
“天寒地冻的当然要做衣裳穿啦,你抓紧试试,看看合适不合适,不合适我帮你改改。”
陆百里别别扭扭的把棉衣穿上了,丑是丑了点,但是绵软暖和,陆百里从小到大所呆的地方都极热,这辈子还没穿过棉衣,激动得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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