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分裂:1618-1648三十年战争史-瑞典的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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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典国王的那匹宝贵坐骑浑身是血的疯狂逃窜,每一个见到它的士兵都怒不可遏,他们为了把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尸首从敌人那里抢过来,又发动了一场血战,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尸体就草草地葬在埋尸的山丘下。

    以撤退换取休整

    打过这一仗之后,双方都不敢先动手,也不敢先撤离,他们对峙了整整两个星期。军中的储粮越来越少,士兵们越来越无法忍受饥饿,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就去掠夺周边的村民。瑞典部队中的良好纪律在此刻的困苦中消失殆尽,德意志军队更是如此,他们对自己人都不放过。这种士兵的不良行为无法控制,也是因为一些下级军官做了坏榜样。瑞典国王看到纪律严明的部队败坏成这样,非常痛心,他愤怒地呵斥德意志军官,是你们德意志人自己毁掉了家园,是你们侮辱帮助你们的朋友,上帝可以作证,我对你们十分厌恶,你们让我愤怒,你们不遵守我的纪律,你们去践踏老百姓,让他们公开辱骂我、痛恨我。为了帮助你们,我摘掉王冠,耗尽四十吨黄金,到头来一无所获,我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分给你们,你们却不遵守我的法律,我很想赞扬你们英勇无敌,可是现在你们残暴的做法让我认定你们是不怀好意的。

    纽伦堡地区的军队人数众多,为了维持每天的开销,纽伦堡城已竭尽所能,但纽伦堡的全部财力最多能支撑十一周。瑞典国王考虑到军队人数较多,不得不先撤退了。在这次战争中,有一万多纽伦堡居民人死于战场,约有两万名瑞典士兵死于战争和瘟疫。纽伦堡郊区的田地都被踏毁了,村庄被烧毁,无家可归的乡民四处流浪,尸体发出的腐烂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在炎炎烈日下,瘟疫开始在人和牲畜中传播。

    瑞典国王看到这种凄惨景象,想到短时间内也不能打败弗里德兰公爵,于是决定在9月8日撤离纽伦堡,并留下一支军队驻守。当他率领部队经过敌军时,敌人并没有进行攻击。当部队撤到诺伊斯塔特和温茨海姆时,他们停了下来,在那里休整了五天,这样不但可以让士兵恢复体力,也方便他们增援纽伦堡。瓦伦斯泰看到瑞典撤退了,他也马上离开了他在齐恩多夫的军营,走之前把军营都烧了。腾空而起的烟雾向这里的人表明,纽伦堡战争结束了。瓦伦斯泰一直向福希海姆奔去,他们一路烧杀抢劫,可是他们撤得太远,瑞典国王都追不上。纽伦堡不管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都无法再维持瑞典国王的军队。于是,古斯塔夫兵分两路,一路坚守法兰克尼亚,一路由他率领继续进攻巴伐利亚。

    在这段时间里,皇帝和巴伐利亚联军已经到了班贝克主教辖区,在那里弗里得兰公爵发现部队只剩下两万四千人,少了三万六千人。纽伦堡一战并没有结束两国间的战争,只是牵制了瑞典国王,让他无法攻打巴伐利亚,这样奥地利也就脱离了险境。瑞典国王撤出纽伦堡后,巴伐利亚又可能成为战场。但弗里德兰公爵对此毫不关心,与巴伐利亚选侯联盟后他承担了那么多的责任,对此他感到厌烦,他想借机解除同盟关系,专心实施他的雄心壮志。首先要做的就是分离萨克森和瑞典,他决定和萨克森签订一个特殊合约,让他的部队在萨克森领地进行冬季休整。

    他想实施计划可是时机又不对,此时西里西亚正被萨克森人入侵。萨克森连同勃兰登堡、瑞典部队,连续多次打败皇帝部队。瓦伦斯泰声东击西,假装进攻萨克森选侯的领地。萨克森立刻掉转军队,瓦伦斯泰这才把西里西亚拯救出来,顺利地去实施计划。瓦伦斯泰借口维护皇家利益,拯救奥地利反对巴伐利亚选侯,欺骗人们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瓦伦斯泰为了不让瑞典国王支援萨克森,就任凭萨克森对巴伐利亚进行劫掠,他现在也不用担心瑞典君主会支援约翰·格奥尔格,因为两者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瓦伦斯泰再一次利用手段抛弃了巴伐利亚,在班贝克,他们彻底闹僵了。巴伐利亚不得不率领为数不多的部队去抗击敌人,弗里德兰公爵则率领部队向图林根森林奔去。

    瓦伦斯泰的先锋官冯·霍克带着六千名士兵攻向福格特兰,这个省毫无防备,他们便大肆烧杀抢掠。时间不长,瓦伦斯泰又派出更加残暴的第二统帅——加拉斯增援霍克。最后帕彭海姆将军也被调来支援霍克,萨克森的压力越来越大。瓦伦斯泰的军队所到之处,教堂被损坏,村庄被烧毁,田地一片荒芜,无数家庭分崩离析,大量臣民惨遭杀戮。整个图林根、福格特兰、迈森均都遭受了战争的蹂躏,这还是状况比较轻的地方。主力部队对萨克森的威胁更大,他们经过法兰克尼亚和图林根时不仅毁掉一切,还留下纪念碑宣告这一功绩。经过对莱比锡城短时间的围攻后,他们取得了胜利。瓦伦斯泰还想进一步攻打德累斯顿,占领萨克森选侯的整个领地,当他逼近穆尔德河,打算进攻离得不远的萨克森军队时,瑞典军队到了埃尔富特,这让他始料不及。瓦伦斯泰处在了萨克森军队和瑞典军队中间,而且格奥尔格公爵也来增援瑞典军队。瓦伦斯泰立刻改变计划,撤向梅泽堡,以便会合帕彭海姆伯爵,共同抵制瑞典军队。

    来自同盟者的背叛

    西班牙和奥地利现在正在策划阴谋,计划着如何离间瑞典和他的同盟,古斯塔夫·阿道夫很担心他们的计划会成功,联盟关系越重要,约翰·格奥尔格的性情就越多变,萨克森选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破坏了联盟关系。他和萨克森选侯不存在友谊关系,只是政治需要才结盟的。这位亲王一直以来就很自大,他很讨厌外部势力干预邦国内部事务,现在邦国有难,他才迫不得已接受瑞典的帮助。对德意志人来说,瑞典国王的威望很大,对新教各等级有重大影响,这都让萨克森选侯内心充满焦虑,斐迪南派来的使者又煽风点火,这更是加重了他对瑞典的猜忌。每次采取行动,古斯塔夫·阿道夫总会提出异议,萨克森选侯对此很恼火,他们快要决裂了。在战场上,双方将领谁也不服谁,总是制造麻烦。翰·格奥尔格本性就热爱和平,他内心深处还是愿意做奥地利的臣仆。这对阿恩海姆非常有利,在瓦伦斯泰同意后,他费心费力地做他主子的工作,希望能和皇帝达成共识。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他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古斯塔夫·阿道夫知道,如果他想在德意志生存,就不能离开萨克森选侯。因此,他竭力修复和萨克森的关系,认为现在还没有给萨克森选侯留下坏印象,如果皇帝用兵或其他办法征服萨克森选侯,瑞典国王表示出无所谓的态度,那么慢慢也会失去其他盟友的信任。考虑到这些,瑞典国王再次帮助萨克森,下令第二次进攻英戈尔斯塔特,巴伐利亚选侯终于做出保持中立的决定。奥地利乡民发起暴动,给瑞典国王提供了便利,如果瓦伦斯泰赶不上,皇帝就可能被瑞典国王赶下台。萨克森选侯此时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古斯塔夫·阿道夫不值得为他做出牺牲。所有人都觉得古斯塔夫·阿道夫拯救萨克森选侯是错误的。

    瑞典国王迅速集合部队,紧紧跟在瓦伦斯泰军队的后面。在阿恩斯塔特,魏玛公爵贝恩哈德撞上了瑞典国王,此时的瑞典国王已拥有两万精兵。在埃尔富特时,他跟他的爱妻依依不舍,等他的爱妻再见到他时,已是生死两隔。1632年11月1日,瑞典国王比弗里德兰公爵早一步到了瑙姆堡,郊区的人民都赶来一睹瑞典国王的风采。一年前,他曾解救过这里的人民,无论他去什么地方,都会受到热烈欢迎,每一个人都向他跪拜,如果能近距离接触瑞典国王,那将是人们最大的荣幸。这种崇拜让谦虚的国王很不自在,他认为,人们不该把自己当作上帝,所做的事都是应该的,如果因为这些让他们心存感激,或许上帝会惩罚自己。古斯塔夫·阿道夫在告别之前是那么亲切,在他最光辉的时候还崇拜复仇女神,厌恶羡慕长生不老的人。当人们想起他这种良好品格时,更容易留下怀念的泪水。

    此时,弗里徳兰公爵已经在魏森费耳斯等候瑞典国王。为了战斗,他需要在萨克森做冬季休整,人们怀疑他在纽伦堡没有军事行动,是因为害怕跟瑞典国王打仗。这次,他再不把握进攻机会,就会被人们耻笑。他的部队优势比先前少了很多,假如他在瑞典国王和萨克森人联合之前发动进攻,他还是有机会获胜的。现在他相信他的兵力,也相信占星学家塞尼说的话,认为到了11月份,瑞典君主的气数就尽了。另外,瑞典军队想要穿过拉姆堡和魏森费耳斯之间的狭隘通道,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被群山和萨勒河包围,只需少量兵力就能把此处完全封死。瑞典国王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铤而走险,坚决前进;一种是退回图林根,在荒凉之地损费军资。出人意料的是,古斯塔夫·阿道夫并没有让瓦伦斯泰的计划得逞,而是迅速占领了瑙姆堡,瓦伦斯泰不得不再寻机会发动进攻。

    瑞典国王在瑙姆堡驻扎下来,打算一边修筑防御工事,一边等候吕纳堡公爵前来增援。瓦伦斯泰见他这样安排,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应该穿过狭道攻打敌人还是按兵不动。他把所有经验丰富的将军都召集过来开会,大家一致认为此时不是发动进攻的最佳时机,从瑞典国王修筑工事来看,似乎是要长期驻扎下来,同时,迫切需要休整的军队不适宜在寒冷的冬天作战,因此大家表示结束同瑞典的战役,先去莱茵河畔解救科隆市,因为荷兰军队正在发动进攻,莱茵河畔地区更需要加强军备。弗里德兰公爵听取了他们的意见,他几乎不担心瑞典国王会先对他们进攻,于是决定让部队在此地休整,如果敌人发动进攻,必须第一时间集合军队。帕彭海姆伯爵率领主要兵力赶去解救科隆城,其他部队在适当的城市郊区驻扎下来,以便密切注意敌人的动向。魏森费耳斯宫堡被科洛雷多伯爵监视着,瓦伦斯泰把军营驻扎在梅泽堡,这样他既可以进军莱比锡,又能阻止萨克森人联系瑞典军队。

    战死沙场的国王

    古斯塔夫·阿道夫并不知道帕彭海姆带兵支援科隆城去了,所以他发动全部兵力进攻驻扎在魏森费耳斯的敌人。当弗里德兰公爵知道瑞典国王进攻的消息后,他非常惊愕,马上下令部队准备抵抗,现在他只有一万两千多名士兵,而瑞典国王的兵力不下两万。他希望帕彭海姆能及时赶回支援,因为帕彭海姆还没走远,最多只有五里地。瓦伦斯泰一边迅速派人召回帕彭海姆,一边率领军队来到平原上,他想切断瑞典国王和莱比锡、萨克森的联系,准备就绪之后就开始等待瑞典国王的到来。

    科洛雷多伯爵发射了三发炮弹通知弗里德兰,瑞典国王出动了,这是他们约好的信号,弗里德兰的先锋军立刻集合队伍,前去占领位于里帕赫河沿岸的村庄。他们没能阻止敌人,瑞典军强渡了里帕赫河,和皇帝军队在吕茨恩下方遭遇了。弗洛斯格拉朋运河截断了吕茨恩和马克兰斯泰特,这是魏森费耳斯通往莱比锡公路的必经之路。双方各有一支部队在这条运河边上安营扎寨,而各自的骑兵队却都在运河的另一边。北面是瓦伦斯泰的右翼部队,南面则是瑞典军的左翼部队,两支军队被莱比锡公路隔开了。谁先占领公路,谁就获得了绝对优势,瓦伦斯泰在发动攻击的前一夜抢先占领了这条公路。

    在公路两旁,瓦伦斯泰命令把堑壕挖深,用重兵把守,并在公路的后面安插了七门大炮,让炮兵连掩护藏在堑壕里的士兵;他还把十四门小型野战炮放在吕茨恩后面的高地上,这样就能对平原形成打压之势,还把步兵分成五个独立团安排在公路后面,并由骑兵掩护。为了方便作战,只把弹药放在战场后边,辎重运到莱比锡,运输物器的士兵都要骑到马上,加入军队,壮大声势,他们只要能坚持到帕彭海姆赶来救援就算是完成任务。这一切都在夜里安排好了,只要等到天亮就可以迎头痛击敌人。

    古斯塔夫·阿道夫几乎是与瓦伦斯泰同时采取行动的。那天晚上,他在对面的平原也做了安排。在这次战争中,他采用上次的战法,在步兵中穿插少量骑兵,在骑兵中穿插少量步兵。整个部队排成左翼和右翼两部分,瑞典国王亲自指挥右翼部队,主攻弗洛斯格拉朋;德意志英雄——魏玛的贝恩哈德公爵指挥左翼部队,主攻公路和吕茨恩;布拉厄伯爵指挥中间的步兵,骑兵分布在步兵两侧,火炮部队冲锋陷阵,走在最前沿;苏格兰人亨德尔松率领后备军跟在战场的后面。左翼和右翼由德意志军队和瑞典军队分别组成,他们似乎在进行一场竞赛。

    双方都在前夜安排妥当,现在只等黎明。这场战争的重要性,不在于双方人数的多少,而在于早应该结束的战争一直拖延,地点一变再变。双方统帅的能力不相上下,他们在欧洲都享有很高的威望和荣誉,在整个欧洲战争中,他们还没有面对面地公开较量过,两位将军在以往的战争中从未退缩过。将要到来的这一天,欧洲会出现最强大的胜利者,他不是瓦伦斯泰就是古斯塔夫·阿道夫。明天,弗里德兰公爵要付出重大代价来证明斐迪南是正确的,每一个士兵都妒忌,赢得的荣誉会全部归一人所有。不管是胜还是败,战争的双方都要付出艰辛和血泪,现在考虑任何事都是徒劳的,只有克服担心害怕的心理才能证明自己的强大。

    清晨终于到了,可是笼罩着整个地区的浓雾到中午才渐渐散去,双方的进攻也就等到了这个时候才拉开序幕。瑞典国王带领整个军队向上帝祈祷,在部队乐队的伴奏下,他们一起唱了一首动人的歌。然后,瑞典国王骑上马,穿过军队,因为旧伤他不能穿铠甲,身上就穿了一件皮胸甲和一袭布料外衣,他想借此鼓舞战士。在瑞典祈祷上帝时,皇帝那一方却在祈祷耶稣玛利亚。11点左右,等浓雾消散,能看清敌方后,瑞典军队发现弗里德兰公爵烧毁了吕茨恩,他是怕偷袭才这样做的。古斯塔夫·阿道夫一声令下,骑兵部队策马前进,步兵紧随其后,朝堑壕发起进击。

    瑞典军队冒着炮火,勇敢地向敌人杀去。敌方的枪手见来势凶猛,抵抗不住就从阵地上撤了下来。瑞典军队顺利越过堑壕,拿下炮兵连,随后就用敌人的炮火瞄向敌人。弗里得兰公爵军队总共分为五个旅,其中两个旅被轻而易举地打垮了,当第三个旅准备撤离时,聪明的瓦伦斯泰立即想到了办法,他闪电般出现在战场前沿,及时遏制住了混乱的局面,他极具权威地发布命令,让逃窜的士兵停下脚步,就地重新组织部队建起一道新战线,集中兵力朝瑞典军各部兵力攻去。战争异常惨烈,双方几乎是在混战,枪炮失去了作用,平时派不上用场的剑和长矛现在有了用武之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人们都在愤怒地拼杀!瑞典军队经过奋战,此时已疲惫不堪,最后因寡不敌众败给了瓦伦斯泰。他们经过浴血奋战得来的堑壕和炮兵阵地又被夺了回去,瑞典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阵地上尸体遍野,却没赢得一寸土地。

    瑞典国王带领右翼部队对敌方的左翼进行了偷袭,他的这支芬兰重骑兵部队威风凛凛,打得由波兰人和克罗地亚人组成的轻骑兵四处逃窜。轻骑兵一发生混乱,便影响了其他骑兵部队的秩序。此时有人把左翼部队的情况向瑞典国王禀告,说步兵部队又退回堑壕,左翼部队也顶不住了。瑞典国王立即决定,自己率兵支援左翼部队,冯·霍恩将军继续追击逃跑的敌军左翼部队。他那高贵的坐骑腾空一跃便穿过堑壕,可是后边的骑兵连却做不到这样,只有为数不多的骑兵能紧随其后。

    萨克森-劳恩堡的弗朗茨·阿尔贝特公爵紧紧围绕在瑞典国王身边。瑞典国王不顾危险,直接冲到敌人的包围圈里,他想进攻敌人的薄弱之处。可他现在处在敌军之中,一个皇帝的二等兵看出,这个骑马人和普通士兵不同,于是命令枪手射击他,随即,瑞典国王的左臂被打中了,当国王的骑兵连从后面赶上来,看到国王流血了,都慌了手脚。瑞典国王强忍剧痛,安慰人们说没有大碍,可是看起来他快支持不住,要昏厥过去。他悄悄地用法语请求劳恩堡公爵把他抬走,劳恩堡公爵为了鼓舞士气,带着国王特地绕行,朝右翼奔去,没料到敌人向瑞典国王的背上又开了一枪,这一枪要了他的命,他对劳恩堡公爵说不要管他,赶紧想办法解救自己,说完,他掉到地上,又连中数枪,离开了人世。瑞典国王的那匹宝贵坐骑浑身是血的疯狂逃窜,每一个见到它的士兵都怒不可遏,他们为了把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尸首从敌人那里抢过来,又发动了一场血战,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尸体就草草地葬在埋尸的山丘下。

    愤怒者的反攻

    整个瑞典军队都知道了他们的国王被敌人打死了,这个消息激怒了士兵,最令人尊敬的人都战死沙场了,他们的生命还有何价值?上帝都不保佑最尊贵的人,何况他们这些低微的士兵?阿普兰、斯莫兰、芬兰、东哥特和西哥特的部队,带着愤怒的焰火,重新扑向敌人的左翼部队。这支左翼部队之前就惧怕霍恩将军,现在被彻底打败了。瑞典国王去世后,魏玛公爵贝恩哈德临时受命,担任了统帅之职,他继续发扬古斯塔夫·阿道夫的精神,带领着这支军队猛攻皇帝部队的右翼。瑞典人重新占领了敌人的火炮连营地,他们调转炮口,用敌人的火炮轰向敌人。在贝恩哈德和克尼普豪森的带领下,瑞典步兵部队的中锋重新进攻堑壕,一下子就战胜了拥有七门大炮的炮兵中队。他们带着怒火,继续进攻敌人的步兵大队,敌方越来越抵挡不住瑞典军队的强烈攻势。恰巧此时皇帝军队中一辆满载手榴弹和炮弹的弹药车爆炸了,他们以为敌人从后面偷袭过来。现在他们的士兵心惊胆战,士气非常低落。瑞典军队已经打垮了左翼部队,右翼部队也处在危险之中。要命的是,他们的火炮被瑞典人夺去了,似乎瑞典就要胜利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帕彭海姆率领重骑兵和轻骑兵赶来增援皇帝部队。瑞典失去了先前的优势,新的战争马上又要打响了。

    当帕彭海姆接到返回吕茨恩的命令时,他的军队正在疯狂掠夺哈勒城,他没办法迅速召集起所有分散的士兵。于是,他下令召集起来的八个骑兵军团立即赶赴吕茨恩。他赶到的时候,正遇上皇帝左翼部队被古斯塔夫·霍恩打得四处逃窜。他迅速组织逃散的人马,率领他们重新拿起武器。帕彭海姆不知道瑞典国王已经被打死了,还在极力搜寻瑞典国王的身影,想和他一决高低。由于之前作战耗尽体力,加上很多士兵牺牲了,瑞典军队已经无法再抵抗敌人的优势兵力。帕彭海姆的出现给步兵带来了勇气,弗里德兰公爵趁机重新部署作战计划。瑞典被迫再次撤出堑壕,皇帝军队再次夺回大炮。瑞典最精锐、最英勇的黄色军团在这一天全部壮烈牺牲,他们还保持着临死前固守阵地的状态。皇帝骑兵部队组成蓝色军团也全部牺牲了,这支部队是由皮科洛米尼伯爵率领的,他采用了七种方式进攻敌人,换了七匹马,他被六颗子弹击中,可是至死他都不愿离开战场,直到整个部队开始撤退时他才被强行拉走。弗里得兰公爵为了帮助遇难的人、鼓励勇敢的人、谴责畏惧不前的人,泰然自若地骑着马穿过枪林弹雨。他身边的许多士兵被子弹打中,他的大衣被子弹打烂了,可是他毫发无伤,今天复仇之神在暗中保护着他。

    帕彭海姆,这位军队中传说的英雄,这位在奥地利最负盛名的英勇战士命运多舛。他带着要和瑞典国王一决高低的信念,杀进混战之中,而古斯塔夫·阿道夫生前也希望能一睹帕彭海姆大将的风采。然而天未遂人愿,死神也把他带走了,帕彭海姆被一颗子弹穿透胸膛,他的士兵费尽力气把他从混战中抬了出来。当他得知瑞典国王已经战死沙场后,开心地笑了,眼睛里放出最后的光芒。他让士兵立即给弗里德兰公爵报信说他要死了,让他高兴的是,他会和仇敌在同一天去世。

    帕彭海姆去世以后,斐迪南二世的军队屡战屡败,左翼部队又失去了所有夺回来的阵地,士兵们士气大挫,漫无目的地寻找他们的常胜将军。同样,皇帝的右翼军队也都乱了阵脚了,只有少数几个军团,在团长——格茨、特尔茨基、科洛雷多和皮科洛米尼的领导下仍然顽强拼搏。瑞典步兵趁着敌人惊慌失措的时候,急忙填补前沿阵亡战士的空缺,队形由两行变成一行,他们奋起发动最后一次进攻,再一次越过堑壕、占据大炮。傍晚时分,双方越打越激烈,拼尽全力要在太阳落山前打败对方,但结果却是没有一方有取胜的把握,也没有一方会首先撤退。目前,战场上不需要任何战术。夜幕降临了,浓雾笼罩着黑夜,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双方只好暂时收兵,当收兵号吹响时,他们都认为自己还没有被打败。

    付出惨重代价的胜利

    战争中,军马跑散了,双方的炮兵部队还必须看守阵地,如果被敌军占领了阵地,那就意味着失败。可是弗里德兰公爵忘了炮兵部队,他带着其他人马急匆匆地离开了莱比锡和萨克森。战争结束不久,帕彭海姆将军留在哈勒城的六个步兵军团赶到战场,可是他们来晚了,仗已经打完了,如果能早到几小时,斐迪南的部队现在就有机会打败对方。现在他们以绝对的优势占领了战场,缴获了瑞典的炮兵部队,把弗里德兰公爵的炮兵部队解救了出来。由于这支军队失去了指挥官,又不知道谁胜谁负,他们便去莱比锡寻找主力部队。

    第二天早晨,弗里德兰公爵带领剩余的部队撤向莱比锡,他们走的时候几乎没有带任何东西,连军旗都扔下了。贝恩哈德公爵把瑞典的军队带到吕茨恩和魏森费耳斯之间进行休整。这儿离战场很近,如果敌人返回来,可以立即给以回击。两方军队阵亡将士约有九万人,受伤的人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斐迪南的军队中没有一个士兵是健康的,伤员、垂死之人和尸体遍布吕茨恩到弗洛斯格拉朋的整个平原。双方军队中的许多达官贵人都阵亡了。富耳达修道院院长因为好奇,加上他要对士兵们传教,就混入队伍,结果也被打死了。战俘更是数不胜数,这都是军队愤怒惹来的结果。

    次日,帕彭海姆因医治无效死在莱比锡。斐迪南的军队失去一员大将,他的死给奥地利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他曾经和瓦伦斯泰齐名,在布拉格战役中,他几乎是和瓦伦斯泰同时担任最高统帅之职,他曾经身负重伤,单靠毅力支撑,带领军队以少胜多击败过敌人两个军团。在战场上,他被坐骑压住,长时间混在死人堆里,直到他的部队打扫战场时才把他解救出来。在莱比锡三次不同的战役中,他率领四万兵力英勇抵抗,带领斐迪南的部队占领了易北河和威悉河。他浑身是胆、临危不惧的品质得到了人们的赏识,成为统帅的左臂右膀。如果悌利的话是真的,那么他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统帅,莱比锡战争失败就是由帕彭海姆操之过急的性子造成的,他手上也沾满了杀戮的鲜血。帕彭海姆年轻时勤勉好学、交游广泛,这使得他知识渊博、才能过人,从而有点骄傲自大,在军队里也变得放纵起来。他一出生,额头上就带有两条红色印记,随着年纪的增长,只要他热血澎湃、情绪激动,他额头上的印记就会显现出来。按照人们迷信的说法,他额头上的红记预示他以后定是一位武将,两个奥地利世系最应该感谢他,可是当西班牙和奥地利给他送来骑士勋章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接受皇室殊荣,死神已将他从莱比锡战场上带走了。

    当奥地利和西班牙忙着庆祝胜利时,瓦伦斯泰却宣布战争失败了,他急忙领兵离开莱比锡,紧接着又离开萨克森,不想在这里做冬季休整。可瓦伦斯泰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即将得到的胜利荣誉,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派克罗地亚士兵重新包围战场,可他那不争气的士兵一看见严阵以待的对手就吓得屁滚尿流。贝恩哈德公爵战胜敌人之后立刻进军莱比锡,瑞典军队成为最无争议的胜利者。

    这次胜利付出的代价是多么巨大!多么令人悲哀!人们为取得胜利而沸腾欢呼,可是当人们平静下来之后,才感受到损失有多大,他们渐渐沉默抑郁起来,尊贵的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跟众多身份低微者混在一起躺在战场上,人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尸体。被发现时,他浑身是血,被马蹄踏得面目全非,凄惨地躺在一块大石头旁边,这块大石头是一百年前就立在弗洛斯格拉朋与吕茨恩之间了,因为国王牺牲在这里,所以这块石头被命名为“瑞典石”。可怜的国王身上已经找不到一片完整的衣服和首饰。人们把他的尸首送到魏森费耳斯,让他的士兵、王后见最后一面。瑞典的臣民们悲痛万分、泪流满面,他们发誓必须为受人尊敬的国王报仇雪恨。每一个首领都怀着悲痛的心,呆呆地站在国王的灵柩面前,不敢想也不愿想他们的损失有多惨重。

    奥地利的外交家和历史学家克文希勒说过:当士兵把从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尸身上抢来的带着鲜血的皮胸甲送到皇帝面前时,皇帝似乎动了真情,很同情、很难过地表示,只要让德意志不再发生战争,他宁愿让瑞典国王活着。最近一位天主教作家赞扬了这种同情,说他是被迫的。按这种说法,我们似乎需要高度颂扬这种同情,事实上,我们应该对他笔下的英雄价值观有所怀疑,甚至对他的道德尊严标准产生疑惑,对斐迪南二世挑起战争而后再产生同情的行为进行赞扬,这种做法有些不妥,因为后人在为皇帝洗刷谋杀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嫌疑。

    瑞典国王猝然离世

    当人特别想出人头地被欲望支配得团团转时,就会像古斯塔夫·阿道夫那样非正常死亡。对皇帝来说,弄死最危险的敌人,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为了不打草惊蛇,皇帝悄悄地在做有利于自己的事。为了实施这一秘密行动,皇帝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外人,于是,萨克森-劳恩堡公爵弗朗茨·阿尔贝特进入到皇帝的视野。他的确很合适,因为他地位尊贵、行动自由,可以接近古斯塔夫·阿道夫而不受任何怀疑,他也有能力和借口去做这等丑事。

    弗朗茨·阿尔贝特是劳恩堡公爵弗朗茨二世的幼子,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们跟瑞典的贵族世系是亲戚。小时候,他很受瑞典宫廷的欢迎。有一次,他在王太后的房里对古斯塔夫·阿道夫不礼貌,就被古斯塔夫·阿道夫打了一巴掌,虽然对方立即道了歉,但他对这一巴掌却十分记恨。弗朗茨·阿尔贝特回去后,便对皇帝斐迪南二世起誓要效忠于他。皇帝斐迪南二世让他统率一个军团,他和弗里德兰公爵的关系十分紧密,还被派去跟萨克森宫廷秘密交涉,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后来,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弗朗茨·阿尔贝特离开了奥地利,出现在古斯塔夫·阿道夫的身边。他热衷于新教事业,彬彬有礼,古斯塔夫·阿道夫被他的阿谀奉承冲昏了头,完全不听奥克森斯梯尔纳的劝告,毫不怀疑这位突然来临的人物。在吕茨恩战役中,弗朗茨·阿尔贝特一直跟在古斯塔夫·阿道夫身边,直至瑞典国王牺牲才不见了他的踪影。在战争中,他身上系着一个绿色标志带,这代表他是皇帝的人,所以他才没有受伤。他在第一时间把古斯塔夫·阿道夫牺牲的消息告诉了弗里德兰公爵。从这看来,他是一个混进瑞典军营的间谍,最后他作为皇帝的军队指挥官,受伤死在施韦德尼茨前。从弗朗茨·阿尔贝特的行为来说,他是个罪人。众所周知,古斯塔夫·阿道夫和最普通的士兵一起奋勇杀敌,并和他们一样战死沙场,他是怎么死的,又是怎样被黑暗包围,他的死亡是否是大自然的规律,这似乎成了一个难解的谜。

    我们尚且不细究古斯塔夫·阿道夫究竟死在谁的手中,他的死亡——这一事件的发生似乎是大自然的行为。虽然历史只限于分门别类地记载人类的活动事件,偶尔也会突然发生一个不可思议的事件打乱人类正常的活动秩序,这样才使得好思的英才去注意事物的内部规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了解古斯塔夫·阿道夫猝然消失的原因,他的消失打乱了人们的计划和生活的规律。昨日古斯塔夫·阿道夫还在谈笑风生,实施一切宏伟计划,今天就一头栽倒在地,放弃所有计划,把希望的种子凭空掐断,一切引以为荣的计划顿时化为乌有。新教徒寄予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希望突然破灭了,古斯塔夫·阿道夫对德意志的贡献还尚未全部显示出来。此前,他独揽一切大权,等级会议只是他扩张权力的工具,现在等级会议开始积极寻找出路自救,他们打算冒险夺权。

    古斯塔夫·阿道夫到后来时虚荣心十分强烈,他是想在德意志寻求一种对抗权力,试图持久占领德意志帝国中心。夺取皇位,由他来支撑和维护皇帝的尊严。古斯塔夫·阿道夫从小在外国长大,受到专制主义的熏陶,和教皇派成为仇敌,不尊重各等级的自由。奥格斯堡等其他城市对瑞典国王像对皇帝那样宣誓效忠,这些地区以拥有瑞典国王的庇佑而自豪,古斯塔夫·阿道夫明目张胆地把美因茨大主教辖地当作自己的领地,他先是把美因茨大主教辖地送给女儿做嫁妆,后又送给他的首相和朋友奥克森斯梯尔纳。

    德意志新教诸侯们把某些教会机构作为礼物赠送给他,他们结成同盟,共同瓜分掠夺物。他不喜欢做宽宏大量的英雄,也不喜欢去当保护人。当他占领普法尔茨后,按道理他应该归还给合法的所有者,可是他巧妙地避开了这种义务,把普法尔茨占为己有,这跟他的盛誉极不相符。他随心所欲地支配普法尔茨的命运,出于恩赐之心,他把普法尔茨赠给普法尔茨伯爵,并且提出条件:普法尔茨成为瑞典的附属国,同其他诸侯国一样,给瑞典军队提供部分给养费用。如果德意志得到解放的话,它也不会逃脱这样的命运。古斯塔夫·阿道夫突然离世,不仅换来了德意志的自由,还能流芳百世,否则,如果他继续攻打下去,不仅会使盟国反叛,他自己也会受到伤害,也许会因缔结不利和约而失去所有的战果。其实苗头已经显现,萨克森准备脱离他,丹麦对他的强大军力感到不安,法国也被他剧增的军事势力和傲慢的腔调吓到。当瑞典国王准备渡过莱希河时,法国意识到,应当寻找盟友阻止他继续前进,重新建立欧洲势均力敌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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