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胭脂铺-原来夫君是“皇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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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阳镇隔着最近的温泉也有好几百里,她就是故意赶他走,原祯当时铁了心不肯走,甚至不肯治病,他就好像烂泥一样在小船上买醉,颓废得不成人样。那时候她是心疼的,可是她生生忍着,以为他终会离开,可是她没想到原祯一等就是十几年。

    原祯的脸色很难看,他开始恨自己这么没出息。现在他本该抡圆了皮带狠狠揍她一顿才对,可是一听到她说,她不是有意让他做瞎子,他的心居然开始回暖,她对他还没有那么狠心,这件事居然让他隐隐地开心。

    他想他可真是贱啊!原祯有意要斩断这一点小开心,故意拿狠话刺激她,也刺激自己:“我原氏一族几百条人命,毁在赵寅手里,你不要忘了,这件事你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当初你打昏了我,替我去给赵冉修容,还顺手给了他一刀,我原氏一族到现在也是风光无限的。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恨你们这对狗男女,你还想替他求情,倒不如替你自己考虑考虑,或许我心善,还能留你一条小命,给我为奴为婢。”

    安雨珏睁圆了眼睛看他,到现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肯留她的性命?她心里疼得厉害,忽然就踮起脚尖,吻住了他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巴。

    原祯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他风流倜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给强了,他像个小媳妇似的推她,语气慌乱不堪:“你干什么你!你起开!”

    安雨珏像个小疯子一样把他摁倒在床上,她的泪滴在他的左胸口,离心脏只有几寸距离。原祯忽然就心软了,最近她怎么这么爱哭啊?从前她看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每个人都欠了她几个大金锭子,原祯欲拒还迎地推了推她,嘴里还在犟道:“你起来啊,不然我喊人了。”

    安雨珏促狭地一笑,拧了他一把:“你在心里偷着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喊啊,你不喊我替你喊,看看到时候谁比较难堪。”

    原祯闷哼了一声,很快用衣袖遮住了脑袋,他不要脸了,居然被她给欺负了,不仅如此,居然还被看透了心思。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那天安雨珏对他说了很多话,这些话他以前从不知道,她告诉他,早在收到他瓶子之前,她就已经听过他的传闻。

    上京第一公子,坐拥百里牡丹山,每回他出行都要坐十六人抬的大轿子,当初她在赵冉王府的时候曾在街上见过他。

    原祯却对此毫无印象,安雨珏咬着嘴角一笑:“是啊,你那时气焰嚣张,眼睛长在脑袋顶上,怎么会看见人群里的我?”

    这可怪不得原祯,当初他修容水平极高名动上京,每回露面就有一群小姑娘缠着他讨要签名。签就签吧,还非要他签在衣带上,这让原祯很是恼火,只得做出一番爱理不理的样子。

    想到往事,原祯伸出有力的手臂把她揽在怀里,他的声音闷闷地和她商量:“你这个蠢女人一会儿变一个样,我摸不准你的心思,咱们耽误了这么多年,要是你还有一丁点留恋我,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你毁了我前半生,总得赔我一个安详的晚年吧。”

    原祯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他一如既往的挺拔、精壮,可是她的人生却已经彻彻底底地毁掉了。安雨珏尴尬地笑了一笑:“原祯,我不能,但凡我有任何的办法,也不会让自己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镇荒废掉。”

    她有太多的苦无处诉说,那些秘密她本来打算带到黄泉里,可是不知怎么的,她背靠着原祯温暖的胸膛,整个人开始觉得委屈。

    她没有哭,只是攥紧了自己的手心,更紧地蜷缩在原祯怀里:“原祯,答应我,离开这里吧,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原祯满腔热情被她一句话给浇灭了,刚才她还好好的,这回又要赶他走了。他气得嘴唇发抖,想把她从怀里拽起来,狠狠地揍一顿。安雨珏好像知道自己要挨揍了,更紧地抱着他,死活不松手,她的声音冷静又倔强:“你打我之前能不能听我讲完一个故事?”

    这女人都要挨揍了,还这么有闲情雅致,原祯没好气地松了手:“你讲。”

    安雨珏在他怀里缩了一缩,平静悠长地开了口。故事的背景原祯很熟悉,那时他刚刚奉命进宫,陵王赵冉正为了瑶歌和他哥哥景帝大闹了一场。

    那个怂包逼宫的最后一招是下跪,这件事曾被天下人耻笑,可是在安雨珏讲述的故事里,赵冉冷静得可怕,全然不是那个没用的模样。

    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呢,赵冉就算是一只狗,一旦被亲哥哥抢了心上人,他也会从乖巧顺从的吉娃娃变成凶残的大狼狗。

    逼宫过后,赵冉常常在深夜偷偷进宫,瑶歌第一次在明妃殿见他,整个人吓了一跳,赵冉坐在她的大镜子前,身上居然穿了一身龙袍。

    他拥住她,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安慰:“小歌别怕,你再忍一忍,过一段日子,我们就解脱了。”

    瑶歌年幼时流落歌楼,是赵冉把她带回家,找人教她舞技,他对她温柔宠溺,整个陵王府的人都知道舞姬明瑶歌是赵冉的心头肉。可是只有瑶歌知道,赵冉温柔的眼神里埋藏着疏离,他从没有动过娶她的念头,甚至连纳妾的念头都没有动过。

    他固执地不肯碰她,固执地用他的方式宠溺着她。起初瑶歌并不明白他的用意,直到有一天,崇景帝大怒着冲进了陵王的府邸把她带走,景帝怒骂她毁了他的弟弟,她不明所以,竟傻傻地问他:“赵冉怎么了?”

    崇景帝的眼里满是厌恶,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知他为了你不肯娶朔国的公主,不惜以死相逼?昨天赵冉赌气去打猎,淋了大雨,昏倒在树林里,至今昏迷不醒。”景帝冷冷地看着她,掐住她的脖子,指尖绷得发白,说,“红颜祸水,我不会让你毁了我唯一的弟弟。”

    瑶歌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宫女给带了下去,她们眼里带着几丝嘲笑的意味请她去沐浴更衣。瑶歌记不清那天的细节,很多年后她再回想,就只记得她在冰冷的池水里扑腾,哭着喊赵冉的名字,想要他救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好像是一枚地雷忽然炸开,一下子把她原本充满憧憬的人生炸了个粉碎。夜里她被送上了景帝的龙床,第二日封妃,第三日便被囚困在与冷宫无异的明妃殿。

    从前住在陵王府的时候,她曾想过自己的以后,她以为赵冉终有一天会娶她,可是这一切美妙的憧憬说到底就像是一个泡沫,轻轻一碰就碎掉了。

    在宫人的冷眼里,她渐渐地明白自己的处境,她一心等着赵冉来救她,赵冉的确来了,可他带给她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绝望。赵冉面色平静,一点也不像传闻里那样激动,他平静地把她揽在怀里,语调温柔地说:“瑶歌,我不比赵寅差,可是却什么都输给了他,我只是少一点机遇,而你,正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瑶歌是个聪明人,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立刻不寒而栗,她推开他:“你骗了天下人,你让世人以为你是无能的软柿子,你用十年时间让所有人以为我是你的软肋。赵冉,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装得那么深情?天下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赵冉抚摸着她的脸,面色陶醉地说:“不爱江山爱美人,只有这样的容颜,才有说服力,不是吗?”他强硬地把她抱在怀里,感受到她上下牙齿打战的声音,赵冉吻着她的额头,说,“瑶歌,我爱你,无论你和赵寅发生过什么,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她的情绪几近崩溃,在她的少女时期,赵冉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美梦,她享受着府里姑娘们艳羡的目光,可是时至今日,她才知道,明瑶歌只是赵冉用力塑造的一个活靶子。景帝以为夺了亲弟弟的心头肉,必然会对他多番忍让,这个时候的赵冉,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赵冉甚至明知道崇景帝会对瑶歌做那些可怕的事,可是他还是那样无动于衷,运筹帷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只有她那么傻,无知地入了他的戏。

    赵冉回王府后,因为伤痛欲绝,划伤了自己的脸。所有人都以为他情深入骨,只有瑶歌一个人明白,那不过是他走的一步棋。

    瑶歌心痛得不能自已,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他。她开始频繁地和宫里的男人邀约,无论是御厨、御医还是护卫,她来者不拒,这些事常常被赵冉撞见。这种时候,就是瑶歌最开心的时刻,她看着赵冉眼里的怒意,可以轻易地笑出声来,她揽着陌生男人的头,挑衅地看着赵冉:“哟,陵王来了,不好意思你得再排排队,后面还有几个呢。”

    赵冉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是好笑,他的眼睛简直要掉出来了,整个人也像筛糠一样不住地发抖。

    他咬牙切齿地掐住她的脖子:“明瑶歌,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是不是想死?”

    瑶歌笑着看他:“死?你不会让我死的,你要我痛苦不堪地活着,这样才能陪你演情深似海的好戏。”瑶歌的笑容渐渐地冷在脸上,“赵冉,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我很少出门,却在宫中树敌无数,你敢说这和你没有关系?你要我狼狈难堪,你要我以泪洗面,我满足你,我不仅满足你,还推波助澜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堪,你有什么可愤怒的?”

    赵冉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他喜欢瑶歌,可是帝王之家的喜欢能值几个钱?他的那个哥哥喜怒无常,一心想要让他娶朔国的公主,他不甘心一辈子被景帝安排摆布,人生这么短,他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那么喜欢她,可是利用她的时候却没有一丝犹豫,以后他会用一辈子补偿她的,现在她受些苦又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想,当初他花大价钱买下了她,必然要物尽其用。若不是他,此刻瑶歌只能是舞楼里一个最平凡的歌姬,她为什么不懂感恩呢?她为什么要这样刻意地伤他的心?

    赵冉揪住了她的衣袖,目光里全是仇恨,他说:“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我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瑶歌轻轻地一笑,毫无顾忌地仰躺在美人榻上,饮了一口烈酒,面露不屑,道:“你狼子野心,以后自然能够找到一群心怀不轨的女人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已经没有以后了。若你篡位成功,就赐我一杯毒酒,这世上再肮脏狠辣的毒酒,也要比你干净。”

    赵冉愤恨极了,他伸手去剥她的衣裳,可是瑶歌在他触碰到的那一刹那立刻像触火一样跳了起来,瑶歌使了吃奶的力气推开赵冉,很快就从书柜里摸出一把弓箭。

    赵冉看到弓箭,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就跑。他跑了两步,急速的箭就刺破他的脸颊而过,他若是跑慢一点,可能这支箭就已经插在了他的心口。

    赵冉蹲在门外喘气,还不忘狠狠地咒骂着瑶歌。可是他却没有想过,瑶歌从来没有真正地伤害过他,就连她堕落发泄,伤害的也只是她自己,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的心。

    赵冉只觉得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他受了惊吓,连看了好几天御医,有好多天没有再找过她。

    这期间,瑶歌遇上了原祯。

    原祯一出场便令她惊艳,那样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他摇着扇子,冲她温柔地笑。那笑容使她胸口发闷,许多年前,赵冉就是那么温柔地看着她,直到一步步地把她送进了吃人的深渊。

    她想要躲过这个满面春风的公子,可是原祯却比她交往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固执。他的邀约不容拒绝:“明天黄昏,你会再来的吧。”

    她眨了眨眼睛:“可能不行。”

    原祯勾起嘴角笑了一笑:“我送你回去,明妃殿,我认得路。”

    瑶歌顿时僵住了,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语气里威胁的意味很明显,她不来,他就去,这有什么了不起。

    原祯与赵冉不同,瑶歌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想要娶她,甚至提出了周密的计划。原祯口口声声地说着和赵冉一样的情话,他说不惜用生命去保护她,赵冉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没有当真。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些话从原祯口里说出来,瑶歌忽然就信了。

    看她一言不发,原祯的剑眉皱得很用力,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你要是真的被人抓一回就好了,那样我就会用命告诉你,我对你说的话,都不是假的。”

    或许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她下了决心,甚至在许多年后,她依然想不明白那时候的她在狠狠地受伤以后,怎么能够有那种勇气飞蛾扑火地牺牲自己,救下原祯?

    她想不明白,或许那些她想不明白的情感,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爱。每每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自嘲,真可笑,她这样一个被人伤透了心的女人,居然还能够去爱。

    那日傍晚,瑶歌用餐后听到婢女在议论赵冉准许修容师帮他修容了,她整个人忽然开始发慌。

    她跑去找原祯,原祯还在喝茶听戏,全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她吻了他,答应同他一起私奔,并要他给她换一张脸。原祯兴奋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他修容后又开心地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丝毫没有意识到瑶歌手里的棒子慢慢地敲中了他的脑袋。

    原祯晕厥以后,被她送上马车,而瑶歌自己穿上了原祯常穿的袍子,蒙了面,去赴赵冉的宴席。

    她只是一个舞姬,不会一点武功,坐在车子上的时候瑶歌就忍不住发抖,那时候她告诉自己,反正她这辈子已经脏透了,或许死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后的解脱。原祯给过她一段快乐的时光,她便还给他一条性命,她从来都活得坦荡,不喜欢欠着别人。

    那是一出让人永生难忘的鸿门宴,出席的众人全副武装,全部都是赵冉的亲信。

    宴后赵冉将她请入密室,撕下了脸上的假伤口,毫不遮掩地提出要求:“原氏一族的性命都捏在你手里,我要你把我修容成另外一个人。”赵冉低下头,伏在她耳边,滚烫的呼吸灼伤她的脸,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崇景帝赵寅。”

    赵冉和赵寅原本就长得很像,只有细微处不太一样。赵冉是狭长的丹凤眼,而赵寅却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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