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胭脂铺-宫变,其实很简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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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拨了拨手指,又叹气道:“哎,数不清了,你这个月就没赢过,有多少拿多少来吧,快点。”

    孟瑾惜摸了摸衣袋,整个口袋里就只有一枚紫玉坠子,那还是冷宫里的那个老疯子硬塞给她的,叫她去找什么……越什么的。她记不住了,孟瑾惜没太多犹豫,就把坠子塞给了男人,并且计算道:“我这可贵着呢,你可得找我钱。”

    那男人接过坠子看了一看,将坠子塞到了兜里,平静地回了孟瑾惜一句:“没钱找!”

    唉,没办法,谁叫狱友都这么横呢!她听说这位狱友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总想各种办法进来坐牢,赶也赶不走,今天出狱了,明天又进来了。朔国官府还是很有人情味的,他们征得他的同意后,就把他关在了死牢里,关一辈子,这样也省得他绞尽脑汁犯案。于是这位狱友在牢里练就了一身好牌技,谁也打不赢他。

    孟瑾惜不敢和他争辩,缩了缩手,终于靠在了安息怀里。夜里大伙都睡熟了,孟瑾惜忽然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她睁了睁眼睛,眼前那张大脸居然是她的牌友。

    她刚要说话,那人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拖到了墙角,一字一顿地问她:“这个坠子怎么在你这里?”

    孟瑾惜眨了眨眼睛:“有个老疯子……非说自己是皇帝,要我去找越什么的,我不要他非塞给我,这可不是我偷的。”

    那位牌友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果然!”

    他又抬眼看了看她,喘了一口粗气站了起来,这位牌友往常总是坐着的,没想到他站起来居然很高,身上隐隐露出许多肌肉。

    他看了一眼孟瑾惜,又瞥了眼熟睡的安息和阿桂,小声对她说:“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不要和别人提。”他停顿了一刻,声音压得更低,“我就是你要找的越愈,这些年,景帝一直派人追杀我,我迫于无奈才在这里安身,我与景帝是生死之交,就知道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此话一出,孟瑾惜倒是愣了:“难道那个老疯子真是皇帝不成?怎么可能?”

    她还没想明白呢,男人就拿起了一块巨石,他力大无穷,只用力一挥就砸断了窗口的铁门槛。

    孟瑾惜流了几滴冷汗,晕,越愈果然越狱了。怪不得他那么想要进来,原来他随时随地都能走。

    一夜过后,孟瑾惜和安息就糊里糊涂地回到了灵谷关。越愈同她道别,又留给她一块哨子,临行时越愈再三嘱咐她:“这件事不要同任何人说,你想找我,就吹哨子。”

    孟瑾惜呆呆地点了点头,她渐渐地反应过来这件事的可怕,如果越愈说的是真的,那么赵冉岂不是篡位夺权?安息已与赵冉滴血认亲,确认是赵冉之子无疑。可是明瑶歌名义上却是赵寅的妃子。

    假如有一天这件事大白于天下,安息这样尴尬的身份,还怎么在金国生活下去呢?

    孟瑾惜忽然有点慌张,她绝不能让安息一个人去面对整个金国的污蔑和指责,她下了决心要带他远离这里,到一处安静的小岛度过余生。

    安息回到灵谷关后,意外地得到了民心,当初他以自己的性命救百姓,着实让百姓们感动了一把。

    大伙再凑在一起骂崇景帝全家的时候,已经自动地把曜王给排除了。

    肖天权知道安息逃跑以后,整个人气坏了,又气势汹汹地来叫阵,这回他放出狠话,说要屠杀全城百姓。

    这一场战役看起来艰难无比,可是安息一定要打赢它,他还记得景帝曾给他许诺,若是赢了战争,就满足他一个愿望。

    他想要给孟瑾惜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可是孟瑾惜好像对这个名分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总缠着他一遍一遍地和他说:“要是我帮你赢了这场仗,咱们就离开金国好不好?不做太子,也不做太子妃,我们去一处温暖的地方安定下来,好不好?”

    安息叹了一口气,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今天,这是你第七十三遍说这句话,昨天说了六十二遍,前天是五十一遍,瑾惜,你不累吗?”

    孟瑾惜精力十足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累!”

    安息的眼皮跳了跳,他又摸了摸她的头,叹气道:“我败给你了,依你吧。”

    孟瑾惜钻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满面春风地跑走了。

    这些天孟瑾惜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在鼓捣什么东西,安息部署好军营后,偷偷地溜过去看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瑾惜在鼻子上罩了一个东西,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猪鼻子。

    安息还没笑够呢,孟瑾惜就走过来,也给他戴上了一个。安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

    这个东西是孟瑾惜制作的秘密武器,她做调香师做了十几年,这回还是第一次制臭,她把臭的香料涂在金国士兵的衣服上,再让他们戴上猪鼻子,这样金国的士兵就闻不到那股令人窒息的臭味。反而是对垒打仗的朔国人,估计要被熏个半死。

    安息摘下猪鼻子,亲身实践地闻了一闻,险些昏过去,他捏着鼻子问她:“这都是些什么?”

    孟瑾惜同样也捏着鼻子答他:“东西还是我们做胭脂常用的那些香料,只不过配料的比例不同罢了。”她高深莫测地看了安息一眼,得意地总结道,“你看,相同的一件东西,可以香气四溢,也可以臭气熏天,任何事物本质上都没有好坏,它的用途决定了它的好坏。”

    安息听过后伸出手扯了扯孟瑾惜的脸皮,孟瑾惜吃痛,捶了他一拳:“你想打架啊!”

    安息垂眉一笑:“我以为你是别人假扮的呢,这种说话的水平实在不像是我娘子。”

    孟瑾惜哼了一声,她好不容易想出来这么一句话容易吗?她想想更加生气,又捶了安息一拳,终于翻着白眼,扭着细腰走了。

    没想到孟瑾惜的猪鼻子武器真的在战场上起到了奇效,她站在城楼上观战,看着朔国那群牛倌儿溃不成军地逃跑。

    肖天权还在死撑,他右手捏着鼻子,左手拿刀去砍安息的肩膀,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前几天你不是还温文尔雅的,怎么今天居然使这种下三烂的招数?”

    安息捏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甩下了马,安息面不改色地看了看他,还口道:“是啊,去你们朔国的死牢待了几天,学了一身新本领。”

    肖天权气得直抖手,长喜见形势大好,连忙冲过去抱住安息的大腿:“王爷!老奴也要上阵杀敌!”

    安息拔掉肖天权手上的剑,递给长喜:“你杀!”

    长喜拿过剑,手却开始抖,他拽了拽安息的衣角,指着肖天权说:“我不敢杀,他看我!”

    安息摇头笑了笑,让长喜用麻绳捆了肖天权,终于鸣金收兵。

    安息打的是一场防御战,并没有进攻的打算,他活捉了肖天权就打算班师回京。离开灵谷关以前,安息问孟瑾惜想不想回沐阳镇看看。

    孟瑾惜点了点头。

    军队驻扎到沐阳镇外的时候,刚好是除夕那一天。孟瑾惜跟长喜学着包饺子,辛苦了整整一上午,终有所成效。除夕夜里,士兵们每个人都分到一碗热乎乎的韭菜鸡蛋煮饺子皮。

    孟瑾惜听说赵云露和肖天权还关在牢里,特意让长喜也送去两碗。

    这两个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囚犯像壮士就义一样地互道珍重后,端起碗一饮而尽,结果发现自己没有死,于是两位爱国青年又开始在金国强还是朔国强这一难度极大的问题上辩论起来。

    夜里安息没有按照约定带孟瑾惜去沐阳镇里看除夕灯展,那座原本温暖漂亮的小镇现在就好像一座死城,他从乞丐口中得知,崇景帝回宫前曾派人烧城。

    他难以想象他父皇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小时候曾听过景帝的传闻,传闻崇景元年赵寅登基为帝,他减赋税,免兵役,并且和原本摩擦不断的朔国签下十七年和平协议。

    世人皆以为遇到了明君,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个明君,居然明着明着就变混了。安息无奈地想了想太子赵胤呆,若是他同孟瑾惜离开,让赵胤呆即位,这天下指不定又会乱成什么模样呢?

    他只期盼赵胤萌能好好地长大,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子。

    孟瑾惜没能看灯展十分不开心,她瘪着嘴巴问他:“你为什么又变卦了?你是不是又怕我见冯於彬?”

    整个沐阳镇里哪还有冯於彬的影子呢?他们的那些老熟人就好像蒲公英的种子般一下被吹散在人海里,冯於彬、孙瑶芷、府衙赵大人、原瑞、原祯、莞桃……一个个都变得无影无踪。

    他想,这大概就是人生吧,因缘相聚,缘灭而散。

    安息略有些伤感地看了看月色,摸了摸孟瑾惜的脑袋:“我带你去过一个不一样的除夕吧。”

    那个除夕夜的确让孟瑾惜永生难忘,安息带她去野炊,吃到后来他们围在火堆边讲话,安息居然给她唱了首歌。

    他的歌声孟瑾惜不敢恭维,他的音调孟瑾惜更不敢恭维,这一晚上她都笑得抽筋,早上起来肚子居然还是痛的。

    安息现在跟她学会了一招厚脸皮,第二天早上他居然像没唱过歌一样和她打招呼。

    孟瑾惜捂着肚子又笑了笑,她想,现在的生活可真是美好啊,要是他们能够永远不回那座小皇宫该有多好呢。

    想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三日之后,安息的军队在子夜抵达了上京。他们在上京外围驻扎了一夜,本想着第二日进城,结果天一亮前去探路的兵就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赵胤呆害怕安息归朝后威胁他的太子地位,居然玩起了逼宫。

    安息怔然了,这回他倒是不懂了,赵胤呆拿什么逼宫?是修脚师、搓背师,还是他那每月十张的皇家莲花山洗浴套票?

    探路兵难过地摇了摇头,道:“这三样他都用上了,太子他收买了景帝的大厨王麻子,他让王麻子每餐在景帝的饭菜里放罂粟,罂粟这种东西能让人欲罢不能,景帝的身子都快被掏空了。太子趁景帝病重,佯装带着名医去探望景帝,结果连同扮作御医的修脚师、搓背师一起把景帝给制服了。”

    安息啧了啧,又问:“宫内的侍卫呢,沈平乐呢?”

    探路的也是一愣:“沈大人不是一直在咱们军营里吗?他天天去给牢里的赵姑娘送饭呀。”

    安息抚了抚脑袋,沈平乐藏得可真好啊,连他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更别提天天叫嚣着要找他报仇的长喜了。

    安息此时没空顾忌沈平乐,他穿了朝服戴上了玉冠,只身一人去闯景帝的议政殿。

    议政殿外太监宫女们蹲在树荫底下嗑着瓜子,他们见曜王来了,赶紧用脚把瓜子皮推远,做出一番苦哈哈的样子。

    安息轻轻皱了皱眉头,他想,景帝做人是得有多失败啊?连他的近侍居然都讨厌他。

    安息没说什么,只走到宫门口问守门的修脚师:“叫你主子出来,我和他谈谈。”

    修脚师被赵胤呆蛊惑,他深以为“挟天子以登基”的招数好用,赵胤呆许诺他事成之后让他做将军,他高兴坏了,就连说话时也忍不住笑眯眯的。他眯着眼睛对安息一笑:“嘻嘻,您等等,我这就去通报。”

    很快,修脚师就一脸笑容地走了出来,他冲安息一乐:“嘿,我们主子说了,他不出来,要你一个人进去。”

    安息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赵胤呆的行事果然不出安息所料,就连他的姿势都和安息设想的一模一样。赵胤呆蹲在地上,手臂已经酸麻了,却依然用匕首比着景帝的脖子。

    安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赵胤呆已经换上了龙袍。

    赵胤呆十分警惕地看着安息,隐隐露出得意的语气道:“我守了这么多年,也该我当皇帝了。这一次天时地利,老头病了,你带兵出征,就连沈平乐这条忠心的小尾巴都溜走了。明天的登基大典一过,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赵胤呆又笑着说:“我听说你娘亲死在了民间,景帝是你唯一的血亲,你一定很想要救他吧!你想救老头也行,拿着桌边的匕首抹了脖子,明天登基后,我就放了他。”

    的确崇景帝再不济,好歹也是安息的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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