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你也懂的-曹操慈禧都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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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爱美容化妆品随身带

    凡是名人去世后,总要给粉丝们留个想念,于是有了纪念馆。纪念馆里面摆什么呢?书信、文件、照片之类是免不了的,而且其人虽去,香泽犹存,或者说汗臭味还在,所以,名人用过的衣物、鞋袜、眼镜、被褥和枕头等杂碎也是纪念馆里的常有项目。有的还可拍卖,这也是粉丝们的一种想念,如一首歌所唱:“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的白色袜子和身上的味道。”

    汉魏革命的奠基者、先行者曹操同志在逝世约七十年后,他的纪念馆居然还保留着,里面藏些啥?让我们随着当时的文学青年陆云进去看看吧。

    朴素版曹操:一千七百年前曹操遗物展览,很朴素很艰苦

    且说公元3世纪末期的某日,正在邺城担任领导职务的陆云,决定去曹操纪念馆瞻仰瞻仰。陆云是何许人?他和他哥陆机是当时文学界的绝代双骄,也是东吴名将陆逊的直系孙子,再说近一点,也是浪子回头的古惑仔周处的精神教父。周处听从他“朝闻夕死”的教诲后,变成好人了,当然,也死得更快了。

    这天早晨,陆云怀着对曹操前辈无比崇敬的心情,走进了处于邺城魏国旧宫的曹操纪念馆,解说员热情地介绍:这是曹操同志的被褥,他老人家十多年只用一床被子,冬用被褥和夏用被褥总共七床(有寒夏被七枚)。看完被褥,解说员又指着一个小箱子说:这是曹操同志的梳妆盒,方圆七八寸大,高约四寸多,中间没有隔层,是典型的江南样式。陆云仔细看了曹老前辈的梳妆盒,上面还有洗刷痕迹和污渍痕迹(刷腻处尚可识)。

    解说员又指着一东西介绍说:这是曹操同志用过的牙签、梳子。陆云同志的眼睛亮了,想到这是首长曾经战斗过的工具,虽然比不上传说中被赵子龙夺过去的青剑,但也毕竟是老人家手里操弄过的东西。于是陆云通过自己的关系,居然弄到一把牙签,然后寄给大佬陆机,兴奋地说:好好看看,这是革命前辈曹操同志用过的牙签。牙签在当时叫“剔牙”,这个称呼似乎比现在妥帖。

    老前辈曹操在激情燃烧的革命岁月中,仍然不忘记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理论素养,所以,展览区专门展出当年为曹操特制的用来卧读的枕头(又作欹枕,以卧视书)。曹操同志不仅爱读书,而且爱用笔杆与敌人做斗争,并用笔杆歌颂大好河山,因此纪念馆里陈列着他老人家当年用过的笔。其中有一支琉璃笔,可惜折断了,破损记录是在公元239年的农历七月七日,这时候已经是曹操的孙子曹睿当皇帝,重复一句,曹睿就是大美人甄氏的儿子。

    曹操同志可能晚年视力不太好,老花,爱流泪,展览区还有他用过的擦眼泪的手帕,名曰:拭目黄絮。上面尽是污渍,目击者陆云形容说:“垢黑,目泪所沾污。”有污垢,黑黑的,是眼泪沾污而成的。都过了七十年了,泪痕犹在?如果真是泪水,换到现在拍卖,曹操的眼泪值多少钱一滴呢?

    陆云在参观完曹操前辈遗物展览后,得出结论:“器物皆素。”东西都很朴素,老曹是艰苦奋斗的典型。陆云也因此感动不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使人怅然有感处)。于是他脑海里浮现出曹操的形象,穿越时空与曹操对话。他说:曹老,听说你的铜雀台和墓室设了战阵,敌人来,你都能千变万化地对付。曹操笑曰:是的,我很聪明的。陆云狡黠地一笑:如果我用火攻,曹老您说呢?曹操皱眉说:这个……

    陆云穿越与曹操对话原文:

    常欲问曹公曰:“使贼得上台,而公但以变谲因旋避之,若焚台当云何?”此公似亦不能止。

    陆云认定曹操是一个艰苦朴素的老前辈,然而,东吴人笔下的曹操却是一个华丽丽的形象。

    华丽版曹操:爱带梳妆包,歌舞发烧友,创描眉新模式

    三国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关于人物的报道也是多元化的。例如赤壁之战,东吴说破曹全是他们黄盖诈降的功劳;蜀国人出身的陈寿在写《三国志》时,却偷偷加上一笔,说曹操主力军是与刘备作战,“公(曹操)至赤壁,与备(刘备)战,不利”,分明说刘备是抗曹的主力军;曹操的新闻发布机构却否认赤壁战败,是自己烧船走人。

    感谢当时的多元文化,给我们留下了多元的资料。关于曹操,也留下了多元的形象,为《三国演义》的形成打好了基础。

    有本书叫《曹瞒传》,是东吴人写的。曹操同志的形象在这本书里远不如魏国官方的那么光辉高大,正儿八经,反而是个古惑仔。

    曹操不仅不朴素,而且很花哨,爱打扮。我们看看这些关于曹操的不良记录。这曹操,喜欢穿丝绸薄外衣在外面跑,“被服轻绡”,像不像郭富城演唱会穿的那种露两点的丝衣就不敢说了。

    而且这小子喜欢随身挎个皮革包,里面全是装梳子手帕等用品“自佩小鞶囊,以盛手巾细物”。一个大男人的,成天带个装化妆品梳妆品的皮包到处跑,颇有点伪娘风格。所以东吴人讽刺他“无威重”。魏晋时男子也爱带小皮革包,但装的多是印绶书信文具之类的物件。

    这小子似乎不只是爱好美容化妆而已,据说还比较专业。有小道消息《妆台记》说:“魏武帝令宫人画青黛眉,连头眉,一画连心甚长,人谓之仙娥妆。”曹阿瞒下行政命令在宫里推行新的描眉模式,名曰“青黛眉”,这种新眉样一直流行到隋唐年间。

    曹阿瞒还是个音乐发烧友,办起拉阔音乐会来则整日不休,天天和娱乐人士混在一起,“倡优在侧,常以日达夕”。演唱会从早上开到晚上,玩得够high的。而且娶的老婆卞氏姑娘也是娱乐界女歌手。

    曹阿瞒又颇有西方“垮掉的一代”的摇滚风格,娱乐到极点,就摇头晃脑,一直把脑袋扎到酒里,“至以头没杯案中”。酒水玷污头巾也不惜,颇像如今的摇滚歌手,一瓶啤酒从头上淋下去再唱。诚如谢霆锋所唱:“快活到半日也活尽一百万岁。”

    这是一个华丽丽的曹操,一个古惑仔版曹操,爱打扮,爱音乐,是个达人、潮人。朴素版的曹操,华丽版的曹操,哪个更真实?

    探索答案:朴素乃政治需要,华丽乃文艺本性

    探究一个人物的本性,就得看他的内心,而文字是内心的最佳表现途径之一。曹操命终那一年,有份遗书,表白了自己的心迹。细读这份遗嘱,却能读出曹操的两重人格来。一部分是政治家、军事家以及当家人的人格,他遗令自己的丧事不可大办,因为“天下尚未安定”。所以干部同志们在办完追悼会后,马上各就各位,以努力工作来表达对他的哀思;至于各大军区的部队,一律不得擅离岗位,对敌人保持全天候警戒,以保卫国家来表达对他的哀思,“皆不得离屯部”。至于墓葬,简朴为主,“无藏金玉珠宝”。这是他作为一个国家领导人应该做的。

    在政治家、军事家的人格之外,曹操还保留着文学家小男人的一面。文学家讲究细节,重视情感,小男人留恋家庭,因此他又嘱咐在铜雀台“安六尺床,施繐帐”,让中央歌舞团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在他灵位前演奏音乐。此举一不小心就泄露了他的文艺青年本色。陆云的哥哥陆机对这一点很不屑,在关于曹操的纪念文章《吊魏武帝文》中,批评曹操不能始终保持高尚的革命情趣,居然留恋这些个杂碎,“系情累于外物,留曲念于闺房”,像个爷们吗?可是,我却认为,这正是曹操的两面。作为政治家,朴素示人;可政治家也是人嘛,也是从潮人文艺小青年发展而来的嘛,于是在朴素的后面,有着华丽的个性需求。于公于私,只要宣传到位,区分开来就好。史上一些政治家往往有文学家的特质,既豪迈,又伤感。曹公的表现,不奇怪,很合理。

    竞争对手刘备:爱时装爱音乐,因体形反弹流泪

    刘备是位一天到晚忧心忡忡的有志青年,天天不忘匡复汉室,伸张大义于天下。可这些远大的人生目标不妨碍刘备同志对生活的热爱,对潮流的追逐。史书记他“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喜欢的是宠物、音乐和时装,完全和曹操有共同爱好嘛!《三国志》记载他身长“七尺五寸”,符合七尺男儿标准,而且是特型模特,“垂手下膝”。他“喜怒不形于色”,正是模特走T台时那种矜持的表情。

    关于刘备对体形的关注,是有记载的。《九州春秋》记录说,有一回刘备陪刘表喝茶,半路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眼泪汪汪。刘表问何故,刘备答:“往常革命岁月时,天天在马上打仗,腿上和臀部多余的肉都消退了。如今常年不工作,刚才蹲在马桶上一看,天啦!大腿部分又反弹了。”当然,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刘皇叔之腹,然而细想一下,忧天下还要从自己的体形入手,不正反映了他的情趣吗?

    刘哥曰:我一直怀疑,人们关心的到底是历史的真相还是历史的版本。曹孟德在世的时候,就已有三个版本了:伟大的魏晋版,蛊惑的东吴版,人神共愤的蜀汉版。后来的人,根据自己的主观爱好,来选定一个版本进行传播。老曹最大的不幸就是,几百年后的人们选择了他的汉贼版,从这个角度而言,当年蜀汉的宣传工作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其实,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多个版本?在父母眼里,是一个版本;在妻子眼里,是另一个版本;在朋友眼里,版本或者又大相径庭。再例如,你爱一个人,或许爱的不是真相,而是爱他或者她在你面前呈现的版本。

    曹操为何送诸葛亮口香糖

    史上最微妙的是什么?是人事。封建社会一些王朝集团斗来斗去,最后的战斗成果,都体现在人事上。人事又体现在关系上,要做人事,就要从关系上做文章。关系此物,千奇百怪,无所不有,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曹操和诸葛亮什么关系?当然是汉贼不两立的关系。可是,最近翻阅《全三国文》中的曹操全集时,却发现一条微妙的文件,是曹操写给诸葛亮的便条:“今奉鸡舌香五斤,以表微意。”鸡舌香是啥?是古代的口香糖。曹贼给诸葛丞相送古代的口香糖,这表的是哪门子心意?这意思有多微妙?透露了三国时代怎样的人事玄机?

    曹操问候诸葛亮:对立的关系中也有微妙的交情

    为了给大家写点新鲜的三国玩意,我经常翻阅三国史料到深夜,连边角料也不放过。前几天翻阅到《全三国文》的第三卷,也就是曹操同志文集的第三卷时,一张便条却如焦雷般把我雷住了。便条名为《与诸葛亮书》,内容如下:“今奉鸡舌香五斤,以表微意。”就是说送给您五斤鸡舌香,表示我老曹的问候。

    鸡舌香是什么?上网搜后发现是一种香料,可含在嘴里。古代臣子给皇帝口头报告时,为了不让口臭熏着皇帝,嘴巴里就含着这个,让口气芬芳。也就是口香糖嘛?正这么想,却发现已有网友写道:“曹操给诸葛亮送口香糖。”我有点沮丧,原来不是我的创意,但实在又舍不得“口香糖”的说法,于是另辟蹊径,从整个三国的人事角度说“口香糖”事件。出于尊重版权,故在此说明。

    这口香糖什么时候送的,出于什么意图送的,已没有任何资料可用来做解释,但这张真实存在的便条,透露了三国时代真实的人事信息:三家公司之间,关系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紧张!过年过节,曹董事长给另一家公司的经理人诸葛亮送张贺卡,顺便捎个手信——一盒口香糖,无足怪也,礼节而已。况且当时曹操把持的政权还是大家都公认的中央政府。由总公司的董事长给分公司的经理人送点礼物,有什么可雷的?

    其实,整个刘氏集团与曹氏集团的关系,也许不像宣扬的那么不可调和。例如公元218年到219年,刘曹两家在汉中定军山打得不可开交,可是这并不等于交战方就不能“三通”了。在双方都认可汉朝为唯一国体的政治架构下,刘备还可以给所谓沦陷区的汉献帝写信,虽然信里面写着对曹操大不敬的话语,诸如什么罪恶的灵魂呀,穷凶极恶啊,“操游魂得遂长恶”,“操穷凶极逆”,可这些敏感词居然都通过了曹丞相办公室的审查,传到了汉献帝的邮箱里。这说明成都方面和许昌方面还是可以正常通信的。从这点看,曹操送诸葛亮口香糖其实是一种极其普通的联系方式。

    以上说的是作为私人的双方交往通信,就国际关系而言,双方私人交往也能让自己的国际空间保持一定的弹性。蜀汉的战略框架是“联吴抗曹”,但这不是唯一的战略框架,在这之外,还是有很多其他发展空间的。曹刘两家也不是没合作过,当年联手灭吕布,两家关系曾进入蜜月期。这哥俩“出则同舆,坐则同席”,出外同一辆车,在单位同一张办公桌,有着兄弟般的情谊,想翻脸都难。然而,想要真的创业当老大的话,就得学会翻脸,要翻常人所不能翻之脸。刘备是枭雄,他的脸不是常人的脸,因此他能翻常人所不能翻之脸。刘备背叛了老曹,从此两人一路翻脸下去,从赤壁之战翻到定军山之战,难道这脸就不可以翻回来了?可以的,刘备又翻回来了。

    公元220年,老曹翘辫子了,按常理说,刘备应该开庆功会的。然而,刘备却写信表示哀悼,派了韩冉作为使者前往参加追悼会,还将成都上好的锦布准备了几捆,作为慰问礼品,“备闻曹公薨,遣掾韩冉奉书吊”,“并贡锦布”,比曹丞相当年出手送五斤口香糖大方多了。这就是刘氏集团争取弹性国际空间的一种表现。当时刘备急于给关羽报仇,就决定要建立联曹灭孙的战略框架,于是就有了这么一种匪夷所思的举动。

    从曹操给诸葛亮送口香糖到刘备遣使参加曹操追悼会,我只想给不太读史的朋友提个醒,职场大佬们的关系,没宣传的那么不可兼容,我们都是打工仔,有时候不必太执拗。

    三国主雇交情:老板适度容忍员工的跳槽

    职场大佬们翻来覆去得不可捉摸,手下的打工仔们呢,其忠诚度未必像他们入公司时宣誓的那样。公司之间泾渭分明,员工们下班了却同泡一个浴池,甚至会交换一点无足轻重的商业秘密换点交情。懂事的老板,似乎不太追究这个。

    蜀汉和曹家,在定军山高地战打得眼红,黄忠这位老战斗英雄,率部斩了老曹的堂弟夏侯渊司令。但是,在这血腥的一面之后,却有着曹刘两家很温馨的一面,张飞总司令的老婆——夏侯妹妹,出面出钱厚葬了处于敌方的亲伯伯夏侯渊。张飞司令员也没因此批评她立场不稳,没有敌我意识。敌我双方的恶斗,不妨碍彼此成员间的亲情。

    很多年后,革命形势发生变化,夏侯渊的儿子夏侯霸,曾经咬牙切齿地要灭掉蜀汉替老爸报仇,“霸常切齿,欲有报蜀意”,却出于政治需要不得不投奔杀父仇家——蜀国,而且靠的还是私人交情,他的堂妹是刘禅的丈母娘。讲来讲去,在敌我的圈子之外,还有一层交情存在。

    诸葛家族呢?诸葛亮在蜀国做经理人,哥哥诸葛瑾在东吴做管理层,堂弟诸葛诞在魏国做干部,但这不妨碍大家为各自的老板效力的同时,还保持亲情关系。

    正因为魏蜀吴三家公司之间有着扯不清的交情和关系,老板们对这样的人事奥秘也心知肚明,因此在员工忠诚度上,有时也不是咬得那么紧,偶尔放一马。例如上面说的夏侯霸投敌,魏国方面倒没怎么追究,鉴于他老爸夏侯渊是烈士,于是他的家属只是得到下放的处分而已。

    刘备也能容忍下属的跳槽行为,他能容许关羽给曹操打临工,这种烂熟的事不多说了。最了不得的是,手下带着整个部门跑了,他也能宽容。当年刘备东讨孙权,手下的高层员工有个叫黄权的,带着起码一个野战陆军师的兵力驻扎在长江以北。老板刘备战败,黄权经理跟总部联系不上,于是带着一帮员工跳槽到曹丕那去了。黄权带走那么多精英和公司资源,尤其是在公司危急时刻,简直是雪上加霜。因此蜀国的干部们强烈要求处理黄权反骨仔的家属,刘备却说:“孤负黄权,权不负孤也。”是我辜负了黄权,不是黄权辜负了我。因为当初黄权劝刘备不要做伐吴这样的风投行为。

    黄权在魏国,也对原来的东家保持一定的忠诚度,至少是口碑上的忠诚。司马懿和黄权聊天,一谈到诸葛亮,黄权就赞不绝口,司马懿也没责怪他赞美敌人,反而写信给诸葛亮说:“黄权同志是个爽快人,一谈起您就赞不绝口。”

    东吴的陆抗驻守荆州,北边是晋国的羊祜,两个针锋相对的军区总司令,却有着挚友般的交情。陆抗病了,羊祜送药,陆抗放心服药;双方打猎,陆抗将对方的猎物送回去。一幅睦邻友好的局面,骨子里谁都想收拾对方,却谁都表现得很友好。更难能可贵的是,双方的老板都容许这种敌前交情的存在,保持军事互信。

    三国时的这几个董事长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在敌我对立、利益争夺之外,还有一个圈子——交情,人情,亲情。他们给了这个圈子一定的空间,这样做不仅没有降低员工的忠诚度,反而加强了集团的向心力。

    关羽离开许昌,曹操指示“勿追”就是最好的例证。在那个时代,文武官员们不会因为有亲人在敌方做事,就要被逼着表明立场,断绝关系,甚至发表断交声明。反而后来一些非此即彼、非敌即友的黑白思维,比起三国董事长们的度量和智慧而言,真可谓倒退了。

    三国经理人之间的交情

    前面说到司马懿给诸葛亮写信,可以聊聊彼此的员工。这两个经理人虽然是竞争对手,打了多年的仗,却不妨碍他们之间有良性的互动。而蜀国东吴之间的经理人,还可以委托照顾家属和亲戚。

    我在翻阅《诸葛亮集》时,发现这么一封信,是诸葛亮写给陆逊的。当时孙权分配工作任务,将诸葛瑾的儿子,也就是诸葛亮的侄子——诸葛恪,分配去主管粮食工作。诸葛恪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却心高气傲,不耐烦做后勤工作,而粮草工作是重中之重,一旦出事,罪名不轻。老干部诸葛瑾万分地担心,却不敢直接给组织打报告。于是曲线救儿子,写信委托在蜀国的诸葛亮帮他求情。

    诸葛亮写信给东吴经理人陆逊说:“家兄年老,而恪性疏。”我大哥老啦,而侄子阿恪性格疏忽大意,此次居然负责粮草工作,我这个做叔叔的虽然远在四川,可还是很担心,“仆虽在远,窃用不安”,还请陆总您将我的意思传达给孙权老友。陆逊将求情信转到孙权手里。诸葛亮的面子,孙权还是要卖的,于是调动了诸葛恪的工作。可见孙权还是很照顾双方员工的亲情的。

    诸葛亮懂得利用政治联盟照顾私情,从而进一步巩固政治联盟。而关羽当年似乎没能从敌我双方的对峙跳出来看问题。孙权要求跟镇守荆州的关羽结成亲家。关羽用很有原则的态度严厉地拒绝了,却因此丧命和丧失荆州。关羽在哪个环节上掉链子了?是在私交这个环节上。

    关羽和敌人是有私交记录的。当年在江湖上混的时候,刘备可能跟他说过:“兄弟,如果我们打散了,你可以暂时在敌人手下打工,然后想办法归队。”所以,在下邳,他暂时跳槽去曹家,至于张辽的什么土山三约,那是小说家的编造。关羽那一次做对了,保存了战斗力,然后完整归队。

    而面对东吴,关羽对这个私交把握不准,可能担心在大哥面前交代不了,可能与曹操集团的私交让他心理有阴影,所以,他拒绝了与东吴的亲密私交。坚持原则的关羽,断绝了私交,也断送了事业。换成现代的话说,他忘记了斗争的灵活性。其实,保持一定的私交关系,反而可以巩固蜀国的地盘和利益。荆州之失,就失在这个私交的环节上了。

    刘哥曰:不仅一个集团内部的人事关系是很微妙的,两个对立的集团之间的人事关系也是很微妙的。即使双方拼红了眼,进入了锁喉战,却还是保留了一些相互可以对话的人物。一旦双方需要对话和解,这些人物的功能便可以激活,说得技术化一点,这些人是对话渠道;说得人性化一点,这些人就是人脉。

    朋友内部有人脉,敌人内部也有人脉,后者就是敌对集团之间的一种暧昧。国际社会有时候其实是一个很暧昧的社会,伊朗门事件其实就是体会错了人家的暧昧而闹的笑话。

    所以,不管和谁闹翻了,其实还是要保持一定的通话渠道,保持恢复外交的可能性。因为这世界,要求谁,需要谁,到时候谁说得清呢。和仇家暧昧,未尝不是生存技术。曹操送诸葛亮口香糖,大概是想保留对话渠道吧。

    一千七百多年前的美男手册

    魏晋南北朝这段时期,中国花样美男忽然密集而频繁地出现,以至于美男的代言人——潘安,也选择在那个时代诞生,这当中有什么奥秘?

    我想,应该是美在觉醒了。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独特的觉醒,而魏晋南北朝时代,是人体美在觉醒。战国邹忌照镜自赏,是中国男性美觉醒的拂晓时分;到魏晋南北朝,是中国男性美觉醒的正午时分。潘安、卫玠他们自身具备的美,正好符合时代觉醒的内容,于是,美男们被狂热地消费,乃至消费到死,例如杀卫玠(其实是谣言)。

    你具备的美,正好符合时代觉醒的内容,你就是明星,你就是潮流宠儿。

    一千七百多年前的男性美标准:

    明亮、润泽、清爽,高大,有玉和乔木的特质十分遗憾,那个时代没有留下一本“美男标准”之类的教科书,我们没法去定义美男,没法去给男性美作一个量化考察,但有幸那个时代留下一本“花样美男手册”。这本小册子没有独立成书,而是附在名著《世说新语》里,名曰“容止篇”,让我们由小册子去体会那个时代的美男文化。

    美男要靓,首先要亮。先说王衍,晋朝的社会名流、演讲家,他是会放光的。他一放光,周围人全黯然无光,变成瓦砾,王帅哥则是瓦砾中发光的玉石。这不是王帅哥自己夸的,而是当时的大将军王敦点评的。

    玉石还是小意思,还有玉石做成的树,即玉树,不仅有光泽美,还有身材美,就是肌肤光泽,身材修长。三国时魏国的帅哥夏侯玄,上朝的时候往朝堂上一坐,这下惨了,把周围的人全比下去了!据“美男手册”记载:周围的人全是一堆败芦苇,夏侯玄则是一株芦苇丛中的玉树,“谓蒹葭倚玉树”。人一帅,就不免傲,看不起同事。这位夏侯帅哥有一回和魏明帝的小舅子毛曾并列在一块,毛曾的姐姐虽然贵为皇后,但他的老爹是马车夫,在那个时代地位不高。夏侯玄这株玉树和这丛芦苇并列,显得极其不开心,不免有点上脸。魏明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夏侯帅哥被降级。

    玉树似乎还不足以比拟花样美男,于是就有了玉山的比喻,还是三国美男:嵇康。嵇康同学身体修长,具体长度是七尺八寸,换算成现在的长度是一百八十厘米,赶上发哥了,不过肤色比发哥好。他喝醉时,醉步踉跄,时人的观感就是:好像一座玉山要倒了(若玉山之将崩)。华丽丽的帅气将要倾泻而下,天崩地裂而来,该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嵇康家有美男基因,他的儿子嵇绍也是美男。有人对王衍说:嵇公子帅啊,简直鹤立鸡群。王衍很鄙夷地说:不要说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话,你还没见过他爹嵇康呢。

    一座玉山只是峰,似乎还有点单薄,干脆绵延成山脉。三国西晋之际的裴楷每当出现在人群中时,人群就会有一种走在绵延的玉石组成的山脉上,四方上下光彩照人的炫目感、愉悦感(如玉山上行,光彩照人)。按照现在的说法,美男有美化环境的功能,不仅炫目,而且环保。

    玉山还算保守的,关于美男的修辞、比喻,在“美男手册”中不断加码,一直到朝霞的地步。且看“美男手册”里的现场:话说公元4世纪下半叶,中国南部的政治中心南京,东晋王朝的君臣们正在早朝,大概凌晨四点到五点的光景,皇帝司马奕无精打采地坐在龙椅上,群臣们也睡眼惺忪,影响到他们早朝精神状态的主要原因是光线不亮,黑暗中提不起神来,“朝堂犹暗”。忽然朝堂上一片光明,一片彩霞在这里升起来。君臣的精神顿时一亮,是黎明提前降临?非也,而是来了一位大帅哥:会稽王司马昱。因为靓,所以亮,给大家带来光明,“美男手册”形容美男降临时的情景是“轩轩如朝霞举”,亮堂堂的好似朝霞升起来了。看来,美男帅哥还能当照明工具用。

    之所以有光泽,应该是因为皮肤好。就说那位珠玉般的王衍美男吧,王衍是位演讲家,每次上课的时候拿一根白玉做的拂尘在手里,结果,白玉的颜色与手的肤色高度一致,以至于分不清二者。

    这个不算,三国的何晏才算奇。何同学面色白,他的老友魏明帝就纳闷了:老兄,皮肤这么好?用的什么化妆品?于是就做一个皮肤光洁度测试,大热天给他吃热面汤,一吃,热汗就上来了,于是就擦,何晏一面吃热汤面,一面擦汗,旁边的人就等着卸妆的狼狈场面出现。不好意思,让各位失望了,还是白,一如既往的白,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否定不了我的美白,你们就羡慕嫉妒恨吧。

    但也有人对这个美白测验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因为魏明帝曹睿与何晏同学自小一块长大,何同学皮肤怎样,曹同学应该是知道的,不用临时吃碗热汤来测验。据记载,何晏对皮肤保养是很讲究的,每日里化妆品不离手,史书《魏略》记载他“粉帛不离手”——这哥们有点娘。

    美丽也能换饭吃

    现在说到美男子代表潘安了,年少的时候就拥有超级多的粉丝,尤其在女性当中,有海量的花痴。“美男手册”记载:潘美男年少时拿着弹弓,驱车在洛阳大道上,洛阳市的女花痴们都手拉着手围着他把歌唱,甚至将花果往他车上投掷,一天回来,满车都是鲜果。

    当时还有位老兄,名叫左思,左老师是位学问高深、文笔优美的文化人,就是相貌有点对不起他的才华,可惜此公不太淡定,也想要有女粉丝手拉着手围着他唱歌,也想收点免费的果篮,于是上街招摇,结果他受到了丐帮帮主的待遇:愤怒的洛阳女市民们群起而攻之,一人一口唾沫,有如万箭齐发,可怜咱们左老师狼狈而返。人要找准定位,定位一错,就会遭到唾弃。

    吃点免费的水果还算小菜一碟,凭着花样外貌还能转危为安,让对手回心转意,从敌人变成朋友。公元322年,东晋名流温峤与庾亮来到荆州,投奔当时荆州的老大陶侃。陶侃是谁?就是传说中那位每天搬砖头,说要惜寸阴的励志老兄,据说还是陶渊明的老祖宗。温峤和庾亮都是当时的重量级美男。温峤先去见陶侃,希望能合作,陶侃却说对合作没兴趣,而且放出话来:“听说庾亮不是个好东西,这小子最好甭来见我,否则我憋不住要杀他。”

    庾亮在外面听到,心情十分崩溃。温峤却很有信心,撺掇庾亮去见陶侃,鼓励说:老弟,你对自己的帅,一定要有信心。庾亮硬着头皮去见那个口口声声要杀他的陶侃。美男就是神奇,美丽就是人气,庾亮美男“风姿神貌”,征服了一代名将陶侃,陶侃“一见便改观”,马上举行宴会,商谈合作事宜。

    谣言粉碎机:豌豆王子卫玠不是被粉丝们看死的

    说魏晋时期的美男,绝对不能漏掉卫玠。卫美男自小就有人气,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乘坐白羊马车在洛阳市区兜风,结果惹来满街围观,大家都啧啧称奇:谁的孩子啊?长得跟玉璧似的。洛阳人都称卫美男为“璧人”。

    不过,卫玠美男的美,可能属于林妹妹那种类型,连穿在身上的衣服也对他的身体形成压迫,当时的丞相王导就叹息说:这孩子美是美,但“弱不禁衣”。说得好像安徒生童话里的豌豆公主,卫玠算是豌豆王子吧。

    正因为豌豆王子“弱不禁衣”的特点,所以有了看杀卫玠的谣言,说他当年为避中原地区五胡战乱,带着家族南迁到江西,从江西转南京,南京市民也是这位北方帅哥的粉丝,在他的车辆周围形成一堵堵围墙,林妹妹体质的卫美男,不能承受粉丝目光之重,“体不堪劳”,于是一代美男挂掉了,享年二十六岁,在历史的舞台上,留下永远年轻的面孔。

    对这起粉丝看杀美男案,有个叫刘孝标的学者表示严重怀疑。他考证了看杀案的时间,结果案情有重大突破:卫玠是在公元312年的阴历五月初六左右到的江西,当年的六月二十日就在南昌病逝,前后四十五天,期间根本不可能到南京去,所以看杀的罪名不成立。致死的可能性应该是跋山涉水南渡,医疗条件又欠缺,加之有天晚上在大将军王敦家里侃大山,侃得有点high了,损了精气神,结果不治。美丽不能持久,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真理。

    刘哥曰:魏晋时期的美男还有个特点,个个有文化,例如潘安是诗人,卫玠是演讲家,那是个美男加才子的时代,遥想那个时代的人物,正所谓“轩轩如朝霞举”。长得帅和有才结合,在历史的天空升腾成朝霞,以致让很多离乱、战乱都被这片朝霞所笼盖。美丽,真的是另一种姿态的历史。

    唐朝好声音李白追女星

    不得不承认,近年来的歌手整体素质在提高,像在我年轻时代那种只要会张口说话,就敢出唱片开演唱会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歌坛新人中,很难找到偶像派了,这是我们审美口味的进步。听歌的人从齐宣王进化到齐湣王,而东郭先生们很难混下去了,或者还在混却混不红了。

    总之,唱歌就是要有好声音,有现场感的歌手才叫歌手,不要拿什么“有些善于现场演唱,有些善于在录音棚里表现”这类话来忽悠人。如果是在没有录音制作条件的古代,做个没有现场感的歌手你试试看?

    大唐王朝歌坛没有偶像派,歌手全靠现场感吃饭

    唐朝天宝年间某年的农历三月,帝都长安城东南的曲江,一场欢宴正在明媚的春光中上演。欢宴的主体,是一群帝国应试教育的精英。他们刚从一场录取率只有六十分之一的考试,也就是进士考试中脱颖而出。今天,他们以帝都为骄傲,明天,帝都以他们为骄傲,这一个骄傲的群体的欢庆,就是史上有名的“曲江宴”。

    曲江宴不只是一次应试教育胜利者的集会,也是一次政治界的集会,皇帝和宰相会亲自参与;也是一次绯闻的集会,据说,在曲江隔着一道夹墙,能听到深宫里美人们的笑语;还是一次选亲的集会,有长安户口的市民们会带着闺女前来相女婿;又是一次商业的集会,商业团队“进士团”会从商业的角度对整个集会进行操作……更是一次娱乐的集会,文化人士们、文艺青年们集中在一起,免不了要吟诗作赋、吹拉弹唱,娱乐界看到这里面的巨大市场,会有很多大牌歌手、演奏团体前来助兴开演唱会。

    就在天宝年间的这次曲江宴会上,一位文化界和政界的名人赶来赴会。衣着光鲜的他在贵宾席位上落座的同时,却还带着一个衣衫褴褛、面目惨淡的男子,据称是该名人的表弟。这么一个没有出众相貌和衣着的人,本来没资格进来的,应该坐哪里呢?名士对此做了安排:“表弟愿与座末。”在众人鄙视的眼光中,这个表弟哆哆嗦嗦地在末尾坐下来了。

    娱乐界天王天后们正在引吭高歌,这些辉煌似乎跟这位落魄的表弟完全无关。演唱会接近尾声,这位名士忽然提出一个很过分的要求,要表弟也来唱一首。这不是对帝都娱乐界的侮辱吗?当时人群的反应是:有的愤怒,有的冷笑,“众皆哂,或有怒者”。那位表弟清了清嗓子,真的唱起来。那声音效果如何呢?偶的神啦,居然一出口就把全场震傻啦!一首歌唱下来,全场感动得眼泪在飞,“及转喉发声,歌一曲,众皆泣下。”这位歌坛新人是谁啊?名士得意地宣布:“这位就是当今大唐帝国流行乐坛的头号天王李八郎!”今儿个特意叫他不化妆,不包装,不涂霜,自毁形象,就凭一口嗓音把你们给镇住啰。真正所谓不管你长相如何,就看你唱不唱得好。

    以上故事出自李清照的《词论》,李清照是宋朝人。宋朝对唐朝音乐的记录可能不可信,那么,在唐朝人李肇的《唐国史补》里,也登载了类似的娱乐新闻。由此可见,在没有录音技术,没有所谓后期制作的唐朝娱乐界混歌手,全看你的歌喉能不能hold住现场。李八郎是当时演唱界的天王,然而他的歌喉,他的故事,还不够另外一位女歌手传奇。

    这位传奇女歌星,是江西吉安山区飞出来的金凤凰,是唐玄宗重点栽培的大唐第一歌星。只是关于她的名字,实在有点纠结,有叫她许和子的,有叫她念奴的,有叫她永新的,反正就是许姑娘。许姑娘出身音乐世家,在735年,许姑娘有幸被大唐帝国中央乐团“宜春院”选中,在帝都长安落户,艺名“永新”。

    关于许姑娘在歌坛的光辉事迹,唐朝的《乐府杂录》和《开元天宝遗事》都有记录。从这些娱乐新闻记录来看,我们可以推论出以下几点:

    许姑娘唱歌现场感强,声音特别高亢。从她声音的传播距离而言,资料记载:“喉转一声,响传九陌。”当时的国际大都会长安,有九条大街,人称“九陌”。了不得啊,许姑娘一开口,歌声能传到九条大街之外。要真是这样,就不用买她演唱会的门票,远远地在九条街之外听着就是了。从她声音的高亢度而言,有记载说,有一年中秋,唐玄宗在勤政楼与民同乐,当时现场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大唐中央乐团气势磅礴的演奏被杂音给掩盖下去了,皇家警卫部队、长安治安部队和特警赶到现场也压不住场。

    纠结关头,高力士推荐一人来整肃现场,此人就是头号当红歌星,按照当时的称呼就是皇家娱乐界的“前头人”——许姑娘,前来用歌声压场。许姑娘在人声熙攘中登台,撩一撩发型,理了理裙子,敞开嗓子,放开肺活量,一声高歌。

    全场安静,整个长安城都安静了,在高音质高清晰的歌声面前,整个大唐帝国安静了,他们在听大唐版中国好声音(广场寂寂,若无一人)。唱完,是经久不息的欢呼声。没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现场操控能力了。

    许姑娘能唱快歌劲歌,节奏快得连配乐都跟不上。如果歌手功力不够,我们听快歌劲歌,总是听不清唱什么。因为唱得快,气就弱了,歌声总被配乐压下去。许姑娘则不然。还是据唐朝的记录,有一回唐玄宗叫器乐高手李漠吹笛子跟许姑娘比节奏,二人就像金庸小说里的东邪西毒,以笛子和歌喉为工具,进行内功比赛。

    两位高人在曲调的高峰上一路往上攀,或又如赛车手在急速奔驰,越飙越高,越飙越快。结果,李漠内力不济,笛子爆裂。有诗人元稹的诗为证:“飞上九天歌一曲,二十五郎吹管逐。”许姑娘的歌声都飞上九天了,李漠(即二十五郎)的笛子还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当时还有记载说,皇宫里每次举行音乐会,许姑娘的歌声居然能压住一支乐队(则丝竹之声莫能遏)。唐玄宗老师也点评说她的声音“出于朝霞之上”,盖过天上朝霞了。

    许姑娘形象好,领导喜欢。历史上的评价是“既慧且美”,唐玄宗对她外形的评价是:“此女妖丽,眼色媚人。”这样杰出的歌唱天分,加上美丽的外形,想不红都很难。

    不过,在这里我倒是要赞扬唐玄宗一句,他作为当时唐中央乐团俱乐部的老板和音乐指导,面对许姑娘这样的美色,居然没有收编她,没有做她干爹,每次外出演出,从不和许姑娘单独相处,这样的人品,这种对艺术的尊重,是值得我们致敬的,也是值得某些干爹惭愧的。不闹绯闻的干爹才是真干爹。

    讲到这里,不免要提到盛唐第一诗人李白,所谓诗人,就是当时流行歌曲的作词者,当然也是在娱乐界混的。李白也曾为皇家小型音乐会写过词,歌唱的对象是杨贵妃,主唱者是李龟年,音乐会主持者是唐玄宗,这个不再多提。且说李白在娱乐界混久了,认识很多女歌手,但有一位红歌手却只是闻名,不曾见面。这位女神是当时宁王府的专职歌手宠姐,据说歌舞外形俱佳。李白思量着见偶像一面,偏偏宠姐的老板宁王很小家子气,每次邀请外宾开演唱会,各路歌手都登场,就是不见宠姐。

    据《开元天宝遗事》记载,在一次盛宴上,李白心痒痒地实在忍不住了,仗着自己多喝了几瓶,走到宁王跟前大胆地说:“领导,今儿个大家酒饱饭足,宴会也要结束了,您也让大名鼎鼎的宠姐露露脸吧(王何吝此女示于众)。”宁王还是放不开,但实在拗不过李白的面子,于是在大厅设了一个大屏风,名曰“七宝花障”,宠姐就隔着屏风唱起来。重要的是歌声,不是外貌,你们就老老实实听这美妙的唐朝之声吧。李白听得如痴如醉,被天籁之音深深迷醉,然后,带着些许遗憾起身致谢:“虽然见不着面,能听到歌声也知足啦(虽不许见面,闻其声亦幸矣)。”

    盛唐娱乐业,尤其是音乐界的蓬勃发展,离不开领导唐玄宗的正确领导,政策上的扶持和鼓励。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唐玄宗本人就是音乐人,他集作曲、演奏和指导于一身。从演奏而言,唐玄宗是一位了不起的打击乐器演奏手,他擅长的是羯鼓。羯鼓这玩意的特点就是音调急促、高亢,好像有撕裂爆炸的感觉,《羯鼓录》曰:“其声焦杀鸣烈。”唐玄宗很迷这种打击乐,经常练习,有一回他问男歌星李龟年:“你练羯鼓,敲断多少鼓槌?”李龟年得意地说:“五十根。”唐玄宗批评他说:“李同志,仍需努力啊,俺敲断的鼓槌堆满了三大柜子。”

    唐玄宗最后一个宠爱的女人是杨贵妃。可别以为她只是靠美色取得宠爱,人家也是文化人、音乐人,不然,文化品位那么高的李隆基怎么会喜欢她呢!杨美眉也是打击乐高手,据《开元住信记》记载,她善于击磬,大概是石鼓,而且能敲打出新曲子来,也就是说会给打击乐作曲,当时的唐中央乐团没有一个能超过她的。唐玄宗还特意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制作了一个以蓝田美玉为材料的鼓。从这个角度而言,唐玄宗对杨贵妃的宠爱也是对大唐文化的宠爱,对大唐音乐的宠爱,绝对不是干爹对夜总会干女儿的宠爱。

    刘哥曰:《明皇杂录》记载,大红歌星李龟年在东都洛阳一环内的通远里小区有豪宅,据说比王公贵族的还要奢侈豪华。歌坛天后许和子,唐玄宗对她出场费的界定是“值千金”。

    然而,一场“安史之乱”粉碎了娱乐界的迷梦,李龟年流落江南,在落花时节和杜甫叙旧伤怀,寄人篱下的他不知道是否会时时想起洛阳的超级豪宅?许姑娘也落魄江湖,郁郁而死。这些唐朝的好声音,因为没有了政治上的好局面,没有了经济上的好繁荣,自然变成了浮云和泡沫。娱乐业的繁荣,是政治经济这杯美酒上的一层美丽的泡沫,盛世难得,有就好好唱、好好听。

    北宋名将呼延赞也是一代鹰爸

    看过《杨家将演义》的都知道呼延赞是一代名将。虽然很多故事是虚构的,但在历史上,真正的呼延赞确实了不得,例如攻打太原时,曾单身一人四次登上太原城头,勇冠三军。然而,在重文轻武的宋朝,呼延赞的形象却被文人损得不太光鲜。《宋史》里就记载了他一大堆很雷人的言行。

    呼延赞似乎爱讲究形式主义,他不仅通过浴血奋战来表达对宋王朝赵家天子的赤胆忠心,而且还通过平常的服饰打扮来显示。首先,他以身作则,将自己的身体皮肤作为宣传爱国主义的屏幕,文满了“赤心杀贼”四个大字,敢情岳飞“精忠报国”(又传为“尽忠报国”)的文身还不是历史上唯一的?岳妈妈只给儿子刺了四个字,呼延赞却浑身都是,甚至嘴唇上都文有“赤心杀契丹”。大概宋太宗北征契丹失败的事儿刺激到这位老兄了,所以时时不忘君父之仇,连吃饭都挂念着。

    光自己忠心赤胆还不行,全家人都得拉进来。于是,呼延赞的四个儿子呼延必兴、呼延必改、呼延必求、呼延必显的耳朵后面都刻上:“出门忘家为国,临阵忘死为主。”这还不够,还要在仆人身上刻字,甚至要在大小老婆和女仆脸上都要刻字,这不毁容吗?女人们着急了,跪下来求情。呼延赞大概想着面对满脸都是字的老婆会破坏审美,于是恩准不破坏脸部,只在手臂上刻字。

    割自己的肉给儿子吃

    要保家卫国,身体得过硬。呼延赞奉行“鹰爸”原则,为了将儿子们训练成超级战士,“冀其长能寒而劲健”,居然在寒冬的时候用冷水泼洒儿子的身体,与斯巴达人的训练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这位“鹰爸”对儿子又疼爱有加。有一回儿子病了,这位好爸爸居然从自己大腿上割下肉来熬汤给儿子吃。

    在《宋史》的记载里,呼延赞是一个脑子秀逗了的威猛哥,史书评论他“性复鄙诞不近理”,意思就是说凭他的性格很难跟他讲道理。看来,“鹰爸”在北宋是不太遭人待见的。

    其实,这种评论多少带点北宋轻视武人的风气。“鹰爸”呼延赞脑子其实挺好使的。

    《续资治通鉴·宋纪·二十一卷》记载,宋太宗计划亲征契丹,收复被石敬瑭出卖给契丹的幽云十六州,文武百官都说行、都说好。宋太宗也打了个比方:“收回幽云十六州,就好像饼子烤热了,把它翻过来一样(自此取幽州,犹热敖翻饼耳)。”呼延赞却冷冷地说一句:“老大,这个饼子恐怕不太好翻(此饼难翻)。”宋太宗不听,浩浩荡荡北征,结果饼子没翻过来,自己反倒被契丹打得满地找牙,还一度失踪。最后大家商量着另立皇帝时,宋太宗才自动走出来,结束一场未遂的政变。可见,呼延赞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刘哥曰:这么有脑子的将军被史官“塑造”成卡通式的大傻,除了北宋重文轻武的恶劣传统,我觉得还和他老人家的过分作秀有关。其实中国人是不太喜欢作秀的,王莽就是个教训。你呼延赞将军对老板忠心,忠心到可以去死的地步,表现在行动就好了,拿着全家人一起来“虐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对领导、对老板忠心没错,可以表现,但千万别表演。

    大明紫禁城宫女为何恋上太监

    几千年以来的人类文明社会,总会有许多不文明的组织制度和人事制度,如宫女制度,如太监制度,就是中国史上最不文明的制度。男的被废,女的不能嫁,阴阳失调,罪莫大焉!然而,总要在最不合理的组织内,找到尽量合理的组合,总要在不人性的圈子里,尽量找到人性的光辉,于是,憋屈的太监们和憋屈的宫女们,结合了……

    翻翻明朝野史笔记《万历野获编》,方知道《后宫》里的宫女嫁给公公汪直,未必是空穴来风。编剧能读书,影视有文化,善哉幸哉。

    对食恋的覆盖率:

    万历年间的明朝宫廷,宫女配太监比比皆是看过《后宫甄嬛传》的都知道,宫女与太监搭配过日子,叫做“对食”,有点搭伙吃饭的味道,这玩意在汉朝就有了。在这里,我没能力做学术的考据,也没精力做全景式的描述,就让我们学黄仁宇老师,把镜头集中在大明万历年间的宫廷。

    那是16世纪末17世纪初期,那时候的皇帝叫朱翊钧,就是明神宗,也就是万历皇帝。西厂厂公汪直已不在世上很多年了,邵春华也只是个传说,但是在世的太监仍有一大把,邵春华们也得与他们相依为命,而且愈演愈烈。沈德符,当时明中央政府一位领导的公子,正在部属学校念书,打听到宫里头的“汪直们”和“邵春华们”混得越来越火热。沈德符同学很八卦地透露:宫里头如果哪个太监没找女朋友,或者哪个宫女还没找男朋友,那已经很out了,“内中宫人(宫女),鲜(少)有无配偶者”。

    沈德符勾勒了大明王朝“对食恋”发展路线图,前些年还偷偷摸摸,如果谁谈恋爱了,在路上还不好意思跟熟人打招呼,到了万历年间,则形势一片大好,公然手拉手肩并肩在宫里头走来走去。夫唱妇随,跟外头的夫妇没有半点区别,“唱随往还,如外人夫妇无异”。

    “对食恋”很实在,往往发展到“对食婚”,从恋爱走向神圣的婚姻殿堂,他们的婚姻也有浪漫气息。紫禁城虽然隔离了自由,隔离了人间,但隔离不了月光和星子,隔离不了玫瑰花瓣与雨丝,这些苦人儿“星前月下,彼此盟誓”。当然,恋爱婚姻也要花钱,为与心上人一个约会,公公们不惜重金,得以一亲芳泽。

    既然相爱相恋相婚,总得彼此有个称呼。在紫禁城里,你一声“娘子”,我一声“夫君”的,当然会泄露机密,于是有暗号。太监做了宫女的老公,就称呼为“菜户”,听起来好像是说某公公是某宫女的那盘菜。当然,“菜户”不是随便能叫唤的,那些个挑水的、劈柴的太监就不能叫别人为“菜户”,只能称呼为“某老太弟兄”。例如汪直,就叫“邵春华老太弟兄”,“老太”就是宫女的荣誉称号。

    久而久之,暗号变成明号,连高高在上的皇帝也知道了,甚至接受这个事实,以至于看见宫女的时候也会问:“你的男朋友是谁?”或者问太监:“你的女朋友是谁?”宫女们和太监们也不必冒着犯“欺君之罪”的风险隐瞒,直截了当汇报就是。反正这样的恋爱婚姻不会闹出人命来,能放一马就放一马。

    当然,也有领导不喜欢“对食恋”的,朱元璋是个比较严肃的领导,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在他手里,贪官要剥皮,太监谈个恋爱,也要剥皮。铁腕治贪,没得说,铁腕治风化,那就该商榷了。万历皇帝也容纳不了“对食恋”,凡是触及这条红线的,都会处以极刑;那些个从中作媒介的,也会一顿板子打死,就是所谓“廷杖”。

    然而,七情六欲不是剥皮和板子阻止得了的,而且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对食恋”这种人事架构的合理性也不是剥皮和打板子所能阻止的。因此,“对食恋”一直顽强地存在着,发展着。沈德符这样记载:“然亦终不能禁也。”

    “对食恋”的现实考量:

    太监有物资流通手段,宫女美眉有小厨房紫禁城对于太监和宫女来说,如同监狱。然而,物资流通不会因此而隔绝。宫女们要买点减肥药、口红、洗发水,最新款的裙子,宫里头又没超市,哪里弄去?有太监哥哥呢,太监毕竟要出去搞物资采办,拜托他们搞定,“凡宫人市一菜蔬,博一线帛,无不藉手……”有物质的流通,就有精神的沟通,交货交钱之际,眉来眼去,顺势谈谈恋爱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太监们呢,除了聊解寂寞,还有实质的好处。例如有些太监住的地方和乾清宫很近,乾清宫是国家元首休息和处理政务的地方,这就给太监们就餐带来麻烦。

    为啥呢?太监们只能捧着个便当就着吃,如果哪天加班,膳堂的饭菜冷了,你最多也就在自己房内就着炭火稍稍加热一下。想要大炒爆炒?要是烟囱里冒出烟来,居然在天子脚下冒烟,你还想吃饭吗?因此,太监们是没小厨房的,免得油烟熏着万岁爷。而宫女姐妹们呢,大多有自己的小灶。这个问题很现实,就冲着美眉们的小灶,太监们也得去爱她们,护她们,巴结她们。找个女人,不就为吃个热饭热菜吗?这样,太监宫女们的感情温存当中,也夹杂着热饭热菜的香味。

    “对食恋”的最佳组合形成了,这个组合要发挥最大的边际效应。两个发达了,总得带着大家一块发达。那些个长得不帅的,衣衫不华丽的,地位老是停留在股级副科级,甚至连助理都不是的下层太监,也会被宫女姐妹关照的。

    有手艺的,尤其会炒菜的太监最受欢迎,“以善庖者为上等”。万历时候的行情是:大概每次能得四五两银子的雇佣金。笨一点的,也可以被雇佣来“背负菜筐”,出入宫廷采买杂物。商业真是万能的,在宫女太监之间居然出现了雇佣关系,居然还分技术型工人和劳力型工人。这些个做苦力的太监被称为“镟匠”,具体意思是什么,在历史的长河里,已是一朵无解的浪花。

    因为有太监哥哥们的供养,据说宫女美眉们一个个“懒而馋”,过着“逸居饱食”的生活。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幸福呢?

    对食恋的负面:连皇帝外套也偷了卖钱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太监宫女这些同命鸳鸯中,监守自盗的也出现了,宫女老婆将宫里头的东西偷出来,转交给太监老公放到市面上去卖,“对食恋”组合大搞走私活动,甚至连皇帝的东西也敢偷敢毁。

    例如万历三十二年,即1604年,尚衣监里头丢了一件御前珍珠袍。万历皇帝震怒,着司礼掌印太监去查,管衣服的三个太监被关死一个,流放两个,珍珠袍还是没着落。袍在哪里?有人知道。原来是万历皇帝跟前一个很受信任的宫女下班的时候顺手带出去,交由太监男朋友卖到外头换零花钱了。知道的人却不敢说,万历皇帝也懒得追究了。有时候追赃追得急了,干脆一把火烧了,然后打个报告上去,说是不小心弄坏了。天子富有四海,当然也应该有四海的度量,哪里能跟个小宫女计较,也就是轻轻地批评一顿而已,“付之一炬,以失误上闻,不过薄责而已”。

    从这些混账透顶的管理记录来看,宫廷虽黑暗,等级虽森严,但也不是不让人喘一口气。感谢那些混乱的管理,感谢那些老板的马大哈作风,让打工仔们总能在严酷的现实中,喘一喘气,擦一擦汗。

    “对食恋”忠诚度考察:忠贞者受赞美,但也有劈腿事件

    “对食恋”和“对食婚”虽然没有法律约束力,但也有道德舆论约束力。其离婚率分手率有多高,不得而知。沈德符当时打听到的具体状况是:经常有人在丧偶后,就死心守节,再也不找新人,男女都如此。圈子里对这种行为的态度是“津津称美”,评价是“义节”,可见主流的舆论导向还是主张忠贞的。当然,也有一些做人境界不高的,爱劈腿,爱搞三角恋。典型的例子就是万历时翊坤宫郑贵妃手下的宫女吴赞女,本来一直名花有主,主就是宋保。吴美眉喜欢搞多项选择题,在持有宋保的情况下,又备份了一个男朋友:张进朝。

    宋保哥哥得知对方劈腿后,倒没有去砍男小三(当时为此械斗的也不少),也没连捅女方十三刀,他忍受着巨大的心灵创伤和感情痛苦,遁入空门。对这种很有风度的做法,宫里头的人都说:“高!”

    本来是一个畸形的圈子,本来是畸形的组合,却有着如此健康的舆论导向,可见善良和正义不会在任何机制里丧失。

    当然,男人有钱就变坏,太监有钱也变不好。那些混得好的太监,兴趣也不止停留在宫里头的美眉,他们的做法基本和正常的男人一样:养二奶,包小三,而且很多是娱乐界的。在万历时候的北京城娱乐圈,有个叫“西院”的地儿,里面养着些什么人?都是那些从一线退下来的女歌手、女艺员,或者刚踏入娱乐圈的小美眉,甘心被太监圈养起来。一旦这些人进了“西院”,那些德艺双馨的同行们马上就会耻于与之为伍,“同类俱贱之,不屑于齿”。

    太监的桃色新闻闹大了,也是报纸的猛料。据当时的一份邸报报道:抓获一名披着太监外衣的妇女。据其招供,在大内厮混已久,与某某公公是恋人关系。此事付司礼监处理,妇女付法司处理。截至沈德符报道这则新闻时,尚无处理结果。

    刘哥曰:世上最强大的是什么?是组织。世上最有效的是什么?是组合。一个良好的组织,一个紧密的组合,往往能克服恶劣客观环境,至少能冲淡恶劣客观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宫女太监的“对食恋”其实就是这样一种抗争逆境的互助组合。

    逆境不可怕,我们有组织;风浪不足畏,我们玩组合。在市场上玩,在国际上玩,都是这样的。

    明朝学者招收女生惹绯闻

    公元16世纪的末期,鼎鼎有名的文化名人、顶级教授李贽,在湖北麻城龙潭湖芝佛院讲学。从那个时代的意识来看,李教授是个说话很出格,而且行事也很出格的人,居然在自己的学院里收女学生,有名有姓的有梅澹然,女尼自信、明因和善因等。不仅让她们来听讲座,而且还跟她们书信往来切磋学术。

    这在歧视妇女的封建社会引起轩然大波,封建卫道士们痛心疾首,攻击他有作风问题:“宣淫败俗。”又侮辱他女学生的智商“妇女见短,不堪学道”。

    对此,李贽于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写信对此类绯闻和攻击进行了回驳,我们来看这封信。

    纠正:见识有长短的差别但没有性别的差异

    这封信名为《答以女人学道为见短书》,出自李贽老师的文集《焚书》第二卷。

    在信的开头,李老师承认了封建社会的女士们确实有空间上的劣势,常言道:女主内,男主外。李老师说:因为客观条件的限制,女同胞们几千年来大部分时间只能在家里宅着,“夫妇人不出阃(kǔn)域”,那个时代的花木兰毕竟是少数,而男同胞们拿着弓箭征战四方(其实也未必个个拿刀动枪的在外面混,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从这个角度而言,女士们看见的空间确实要比爷们狭窄,这个不用说。

    然而,李贽老师笔锋一转,开始厘清:生活空间狭窄不等于见识短。李老师说,所谓见识短,不是说宅在家里,只看见家里和院子里的东西,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所谓有远见,也不是说你跑得远,见得多。

    演绎一下李贽先生的话,就是说:成天宅在家里不等于你没见识,成天在外面跑不等于你有见识。见识长短和你接触的活动空间没有太多的必然联系。

    接下里,就澄清什么是短见和远见。在排除了用物理空间鉴定见识长短的可能性之后,李贽认为,要以时间和取向来衡量见识长短。见识短的人,眼光只能覆盖百年之内,或者只覆盖到自己的子孙,甚至只能覆盖到自身,“短见者只见得百年之内,或近而子孙,又近而一身而已。”

    有远见的人,则能超出自身局限,甚至摆脱生死利害的限制,不仅如此,有远见的人的眼光又是可以细分的,能照顾到事务的方方面面,甚至最细微的方面,“极于百千万亿劫不可算数譬喻之域是已”。

    这话虽然夸张,但总体意思还是对的。其实按照现代的观点,就是说人既有宏观眼光,又有微观眼光。

    从取向而言,见识短的人喜欢听“街谈巷议,市井小儿之语”,有见识的人却不屑理会那些东家长西家短,带有明显情绪化的内容,“不惑于流俗憎爱之口也”。

    李贽教授进一步厘清:人有男女之分,但见识长短没有男女之分,“谓人有男女则可,谓见有男女岂可乎?”见识有长短之分,但是如果要贴上性别标签,说男子的见识就一定远,女子的见识一定短,那就更加荒谬了。

    李教授进一步嘲讽说,现在有的女子,虽然在性别上受歧视,但是她们的见识足以让当今的男子“羞愧流汗,不敢出声”,这样的女子是当年孔子周游天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才。以此来看待大明王朝的女士们,岂不是很冤枉呢!

    其实冤枉不冤枉,跟女士们本身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害臊的、出丑的应该是这些有偏见的大老爷们,“冤不冤与此人何与,但恐旁观者丑耳”。

    李贽教授的意思就是,不管你歧视不歧视,女士们高超的智慧和眼光就摆在那里,不会因为你们的歧视而少半分。

    事实:上古时就有女性成为天下人榜样

    事实胜于雄辩,李贽教授虽然是16世纪的人,但也懂得这个道理,于是他老人家举例。当年周武王手下有十个很有才能的经理人,其中就有女性——王后邑姜。可见在公元前11世纪,女性已经公开进入管理界。邑姜是谁呢?

    这里要普及一下,坊间一直认定她是传奇人物姜太公的女儿,大家想要瞻仰她老人家的话,可以去山西太原的晋祠去,里面的“圣母殿”供奉的就是她,当然,那是宋朝时的雕像,真容就没法见着了。

    再早一点,周文王的老婆:文母。这位女士精通民俗文化,流行三千年之久的《诗经》,就有她整理加工的成分在里面。她还和散宜生等人被列为当时杰出的“四友”。

    有了上古时候的杰出女性做榜样,李贽老师就对当时一些封建卫道士发难。如果按照你们这些卫道士的眼光,我们伟大的祖先文母和邑姜,岂不成了见识短浅的人?我现在招几个女生,之所以被你们刁难,被你们视为异端,就是因为你们囿于俗见,只想讨那些歧视女性的市井小儿的喜欢。

    你们讨市井小儿的喜欢,那么你们就是市井小儿。什么是远见,什么是短见,你们心里自己明白。家里如果有邑姜文母这样聪明的女孩子,真正是天大的喜庆,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哪里是你们这帮没眼光的短视眼所能理解的。总之一句话,凭你们的人品,我很难跟你们解释。

    李贽先生又拿出众所皆知的唐朝才女薛涛来说话。原产长安、在四川长大的薛涛女士,诗名满天下,连当时诗歌界的大腕元稹都知道她的名声。

    关于元稹,这里友情介绍一下,元稹老师可不是一般的诗人,他和白居易老师一起,在唐朝诗坛上掀起一股新的潮流“新乐府运动”,他的名声从此和白居易大师黏在一起:“元白。”李贽说他是“贞元(唐朝年号)杰匠也”,这样的大腕是不会轻易佩服人的。

    可是元稹这样的大腕,偏偏为了能和薛才女切磋,居然打报告要求去四川上任。到四川后,薛才女写了一篇《四友赞》给他,结果让元稹老师很赞。

    李贽认为,这样的女性,应该让我们佩服不已,而发起攻击的卫道士们却出于市井小儿的俗见,这种品位,这种眼光,实在是我李贽所不能理解的了,“则吾不能知矣。”

    点评:既是时代强音又是超时代强音

    李贽老师很了不起,他在女权还不是中心话题的年代就提出了这个话题。他引发的话题,让那个时代的思想,又多了一项辉煌。他的女权思想,是那个时代思想进步不可少的一项指标,因此,是时代强音;又是那个时代所不能包容的,它的惊世骇俗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来慢慢消化,因此,它又是超时代的。

    刘哥曰:李贽老师能在16世纪写出这封让后来的女性都觉得温暖的信,不是偶然的。大明王朝,是产生王阳明的时代,是产生唐伯虎的时代,是产生李渔的时代,商业在繁荣,个体意识在觉醒,思想在升华,关于妇女解放的呼声当然不能缺席,而这个不缺席的使命就落在李贽的身上。

    “白羊座”八阿哥胤禩的自白书

    大家好,我是爱新觉罗·胤禩(音似),听说如今兴起穿越,还说我的福晋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比我小了足足三百多岁!呵呵,小说家之言,且不论其真假。

    世间万事,未尝不可以穿越,故事可以穿越,心情更可以穿越。因为,人同此心,不只是同代人同此心,就算是相隔几百年几千年的人,也可同此心,今天我来说说我的苦恼和挣扎,想必21世纪的各位,尤其是在职场摸爬滚打的各位,更加可以体会。

    “白羊座”八阿哥是个优秀的孩子

    我胤禩是一个优秀的孩子。我的生日是农历二月初十,换算成你们今天流行的公历则是3月29日,按照西方的说法,我老八是白羊座。传说这个星座的人,坦白,开放,真情流露,但是又很孩子气,以自我为中心。星座之说,历来不可信,皇阿玛历来就反对道巫之流,儿臣我自然也不信。但是,电视剧《宫》里面将我拍得那么孩子气,又善解人意,倒是有几分符合我本人的性格。奖编剧十分。

    自皇阿玛到文武大臣,都喜欢我这只可爱的“小白羊”。先说皇阿玛,他在我17岁时就封我为贝勒。我是当时最年轻的贝勒。贝勒是什么?它全名是“多罗贝勒”,相当于王或者诸侯的地位。皇阿玛每次出巡,都委托老三胤祉与我处理政务。我的伯父裕亲王也在皇阿玛面前夸我为人低调,从不矜夸自己,又能干,可以做储君。文武百官们也夸我“朴实”,“极正气”。连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老四胤禛,也就是后来的雍正,也夸我“颇有办事之才”,“朕深知其能办大事”。这可是《清世宗实录》上白纸黑字写的。哎,夸我不一定是喜欢我,可能就是要害我。

    我的优秀除了来自我的禀赋,更重要的是来自我的老师。为了让我能成才,皇阿玛聘书法家、学者何焯做我的恩师。

    何焯老师也是系出名门,他的老师钱谦益是江南名士,也是名妓柳如是的男朋友;另一个老师方苞也了不得,是桐城派散文创始人,他写了一篇了不得的报告文学,反映皇阿玛统治时期监狱的黑暗,那就是《狱中杂记》。几代才子用江南那种充满灵性的文化来熏染我,我焉得不优秀?江南士子都称我为“贤王”。

    还有,我亲爱的福晋,你们都叫她晴川。其实,穿越的她,在我们清朝也是有户籍的,她的身份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娘家的姓氏是郭络罗氏。她似乎未卜先知。记得当初老四雍正封我为廉亲王时,大家都来祝贺,只有福晋忧愁地说了一句:“何贺为?虑不免首领耳!”有什么好祝贺的呢?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我的福晋,可能早就知道我的悲惨下场,所以在喜庆的时候说出这样悲伤的话来。

    优秀的孩子一定有优秀的前程吗?这个难说。过去的历史往往是胜者写的,而胜者未必是优秀者。因为还有一个大势的问题。这个大势,过去我们不科学,解释为天命。

    作为一个众人瞩目的王子,你的优秀就是一种不低调。康熙四十七年,我二十七岁,是太子胤礽首次被废掉的那一年,亦即晴川穿越过来的那一年。九月七日,皇阿玛就任命我管理内务府。这么大个担子,我能不发挥聪明才智去干吗?干得不好的话,皇阿玛怎么看我?可干得好也是罪。猴急的大哥胤禔对太子之位蠢蠢欲动,结果被皇阿玛训斥。

    胤禔觉得自己没希望,便拉我下水,联合文武大臣推荐我做太子。生性多疑的皇阿玛怀疑大阿哥是我的托,要知道,领导都喜欢低调而干活的人。于是皇阿玛勃然大怒:“八阿哥到处妄博虚名,人皆称之……是又出一皇太子矣。如有一人称道汝好,朕即斩之。”如果谁再说我的好话,就斩谁。说了这狠话还不够,还要付诸法律,要锁拿我,交予议政处审理。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准备好毒药为我去辩护。哪晓得皇阿玛更狠,居然玩起了家伙,拿出小刀子说:别跟朕玩这个,想玩命,现在就玩给朕看。要不是老五抱着皇阿玛大腿哭号求情,那一回我是没命了。

    这回没讨好,第一印象败下去了。做得好,是你不低调;做不好,又嫌你蠢;想韬光养晦,我背后站着的那帮政治利益索取者又岂会答应?

    康熙五十一年,我二哥又被废了。被废的缘由倒不是电视里放的太子武装谋反,而是说我二哥有病,“狂疾未除”。哎,有狂疾的是皇阿玛才对,稍有一件小事不如意,就会大发雷霆。我就毁在一件小事上。一直到康熙五十三年,皇阿玛都不立太子,他还举例说:宋仁宗三十年不立太子,不也挺平安吗?哎,我也跟着平安。然而,就在我三十三岁那一年,十一月二十六日,皇阿玛前往热河巡视。那天是我的额娘——良妃娘娘穿越回21世纪两周年纪念日。我没有随驾,但也得表表孝心,于是委托太监给皇阿玛送去两只老鹰。

    真是我活该倒霉,不知道是不是禽流感也穿越到我清朝来了,两只老鹰居然病歪歪地快死了。当时身体状态也不是太好的皇阿玛,以为我拿着病鸟诅咒他,居然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第二年正月,我连薪水都被停了。

    经过这一回打击,我真的心灰意懒,还得了社交恐惧症,见人就躲,每次出来总是选个少人或没人的地方。一个优秀的孩子被折腾成这样,谁的错?我身体也垮了,三十五岁那年,我得了红疹,然后转为伤寒,躺在畅春园养病,以至于不省人事。老四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在皇子会议上提议将我从畅春园搬回处所。我那病体,还能搬动吗?摆明了要我去死。

    八月二十四日,皇阿玛居然降旨同意老四的建议。老九看不下去,愤然说:“八阿哥如此病重,若移往家,万一不测,谁即承担?”这话传上去,皇阿玛又冷冰冰降旨,虽说不强令移回,但到时候朕路过时清道,你在那里躺着不挪开,就不要怪朕没打招呼。听这圣旨,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康熙六十一年,皇阿玛驾崩,在纷争中将位置传给老四胤禛。我的霉运开始了。一个优秀的孩子已经被上一辈摧残得差不多了,如今又交给另一个优秀的孩子,同时也是竞争对手的人去摧残。从此,我做什么都是罪。

    老四登基当年,给我安排了份不错的工作:总理事务,理藩院尚书,还管理工部。大家都很高兴,只有福晋知道事情的结局,她说:有什么值得祝贺的?都不知哪天掉脑袋。“何喜之有,不知陨首何日?”

    哪知道,安排工作其实就是给他老四找茬子的机会,工作越多,找茬子的机会越多。

    雍正元年九月四日,我负责太庙的工作,新建账房和厕所。雍正来太庙参观检查工作,忽然说账房和厕所的油漆气味太浓——刚修好的房子,能没气味吗?于是,我被罚跪一夜!

    雍正二年,他居然将皇阿玛晚年身体衰朽的原因加到我头上来,说因为我的种种妄行,导致先帝“肌体清瘦,血气衰耗”;还说我不亲自汇报工作。我做了那么多实际工作,却说我有意“毁废”。不管我怎么做,不管我做得如何,永远逃不出被责备的下场,永远有一双小鞋在等着我。

    尤其是我主持皇陵的修建工作。按例,搬运工为两万名,本着节省的原则,我也建议裁减一半;上驷院马匹太多,我建议裁减。没想到老四居然说我这样做是显示先帝太奢靡,说我“诚不知何意”。就在雍正三年,朝廷对我的工作做了一个不公正的总结:“无功有罪。”电视剧里说我故意提高安置民众的成本,纯粹是污蔑我!编剧是不是雍正的亲戚?晴川,你要替我辩白啊!

    后来的事情,大家看了《宫》和《步步惊心》的大结局,也知道了。我被革去贝勒身份,还被摘掉贵族标志:黄带子。福晋被休回家。再后来,我被圈禁,被改名。电视里说我被改名为“塞思黑”,老九被改名为“阿其那”。其实搞错了,应该对调过来。不过,都是侮辱性的名字,具体意思跟现在的阿狗阿猫、不要脸差不多。你想想,一个人身份证上写着“阿狗阿猫”、“不要脸”,会是什么感受?

    还好,老四的儿子乾隆有良心,在乾隆四十三年时为我家族平反,恢复我子孙的皇族身份,说我和老九没有明显叛逆的证据,而且还替他父亲开脱:“皇考晚年屡向朕谕及,愁然不乐,意颇悔之。”就是说雍正晚年跟乾隆提起此事,很是忧愁和后悔。我有不错的儿孙,儿子弘旺著书立说,著有《元功臣名录》等。

    《宫》和《步步惊心》很多地方胡扯,但不像早些年拍的一部历史剧,将雍正拍得十全十美。历史剧在美化历史人物时,务必请顾及那些被迫害者的血泪。《宫》和《步步惊心》的卖点在于史实与美好愿望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就产生悲凉感,有悲凉感就有深度。

    刘哥曰:一双小鞋,摧折多少才俊,一张坏脸,冷了多少英雄的心。胤禩的悲剧,又岂在清朝。胤禩早已经穿越到当今的职场,穿小鞋,吃冷脸,才华只在折腾中消磨。若都得以晴川的目光去看待他们,用关爱“一生一世去供养”,何愁世间无才?

    年羹尧最爱小炒肉董小宛只吃茶泡饭

    口舌上的愉悦是重要的幸福指标之一,而这种愉悦又未必来自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之类。或许只是一碟凤爪,或许是一碗蛋炒饭,甚至只是一元的冰棍,却让你觉得人生津津有味,虽南面王之乐不易也。

    所以说,口舌上的幸福不是因为吃了贵的,而是吃了对的。对什么呢?对自己胃口,对自己脾气,乃至对自己的人生经历。英雄豪杰、才子佳人莫不如此。

    轻口味型:一代佳人只做美食不吃美食

    知道董小宛吗?就算你没看过历史,也应该看过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董小宛是大美人,明末“秦淮八艳”之一。

    知道董小宛是厨神吗?她巧手慧心,做一种食品,那种食品就要跟着她姓。她做糖,那糖就叫“董糖”;她做肉,那肉就叫“董肉”,至今还在江南流传。

    知道董小宛从来不吃自己做的美食吗?她竭尽心血做出来的美食,只奉献给她那位才华横溢的夫君——冒辟疆,她自己一口也不沾。

    《清稗类钞》中的“饮食类”记录:董美人从来不吃肥美甘甜的食品,“董小宛性淡泊,于肥甘食物,一无所好。”

    原来,美人性格淡泊,口味也跟着淡泊。看来,她要吃对自己性格的。

    性格淡泊的美人要吃什么才对得起自己的秉性呢?《清稗类钞》记录:董美人每餐就用一壶温茶水淘一下煮熟的米饭,然后放几根水菜,几粒香豆豉。基本上天天如此,不晓得这是减肥餐还是美容餐?将满桌的美味奉献给夫君,自己茶水泡饭,这样的经济型美眉是不是只能穿越到古代去找?

    以茶水泡饭,其实在我生活的湖南中部是很流行的。老刘我有一叔祖母,姓朱,光绪戊戌年(1898年)生,常年用浓茶水泡饭,加之以豆豉一把,吃得津津有味,从19世纪吃到21世纪。

    老人家年寿百岁时,满脸童颜,光泽照人,是不是和吃茶水泡饭有关系,不敢定论。

    倒是要友情提醒一句,茶水泡饭未必是美容餐,更未必是长寿餐,若照此法用餐,或导致营养不良,明末大美人董小宛和我那已经作古的叔祖母,都不能为您负责。

    刁口味型:大将军是怎样吃农家小炒肉的

    这是《清稗类钞》里的材料,说的是大名鼎鼎的年羹尧大将军,被雍正皇帝处理后,家势破败,那些姬妾也树倒猢狲散,嫁入寻常百姓家。其中一位侍姬嫁给了杭州的一位穷秀才,婚后不久,侍姬跟她的现任丈夫透露:她是年大将军的掌厨者之一。

    而且有趣的是,她只给年羹尧将军做一样菜,那就是小炒肉,其他的完全不过问,就靠着这一样菜在年府拿高薪。年羹尧每天的菜单,必定要提前一天交给掌厨的。如果是“小炒肉”,必定要让将军府的人忙上半天,但是,年将军每个月只吃一两次小炒肉,“若点小炒肉,则须忙半日,惟月仅遇一两次。”这位“小炒肉专业厨师”每个月也只干一两次活。

    穷秀才听得食指大动,他想不到自己这么有口福,居然娶了年大将军府上的“小炒肉专业厨师”,马上提出要求:“亲,请为老公我来一碗年羹尧版农家小炒肉吧。”

    意想不到的是,他老婆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鄙夷,那种让人内伤的鄙夷,然后说了一番更让人伤不起的话:“得了吧,老公,我把话说出来,您可要有点心理准备。人家年大将军每次吃小炒肉前,都要从市场上买回一头大肥猪,然后精挑细选,从几百斤肉中挑出一块最好最精的肉(取其最精之一块耳),然后才下手做。老公,就凭你家里的经济条件,每次只能从市场买一斤肉回来,材料这么不堪,你让我怎么下手啊(从何下手)。”

    这位秀才瞬间内伤且不说,其实这位侍姬未尝没有一种英雄落寞、无从下手的苍凉感。正如良将廉颇,晚年身在楚国,统领楚国士兵不像统领赵国士兵那样顺手,只能哀叹:“我思用赵兵。”这位“小炒肉专家”嫁入寻常百姓家后,没有好料做“小炒肉”,可谓有老年廉颇客居楚国的悲凉。

    重口味型:纪晓岚吃肉不吃饭

    说来说去,又说到纪晓岚了。纪大才子的饮食习惯可以说很不正常,和清淡的董小宛截然不同,他老人家口味很重。

    据清代史料《南亭笔记》第五卷写道:纪晓岚根本不吃米饭,偶尔吃点面条,也不吃其他菜肴。纪府每次招待客人,菜肴相当精致可口,但纪晓岚只是稍微动动筷子,做个虚拟夹菜的动作,意思一下而已。而纪晓岚每次自己用餐时,“煮肉一盘,熬茶一碗,别无他物”,一面吃肉,一面喝茶,有时一餐能吃火腿肉数斤,也不见说吃蔬菜,这口味不是一般的重。纪老师营养严重失衡啊,偏偏就这么个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居然让纪老师活到八十二岁。不过,纪大才子虽然不怎么吃蔬菜,但还是喜欢吃水果,凡是栗子梨子枣子,他都吃得不离口,“恣情大嚼,未尝去口”。

    至于南宋名将韩世忠,干脆蔬菜都懒得吃,全家都用肉脯代替蔬菜。

    写到这里,老刘又不得不友情提醒,尽管纪晓岚不吃五谷活到八十二岁,尽管韩世忠将军不吃蔬菜也活得挺硬朗,但是个案不等于全部。各位还是老老实实照科学规律用餐,否则已经作古的韩世忠和纪晓岚也没法替各位的健康负责。

    不一般的口味:超级军舰只为衬托古酒

    从明末说到清初,现在说到晚清,说到李鸿章。李鸿章活到七十九岁,算是长寿了,据说他每天要喝一碗用两只老母鸡熬成的鸡汤,鸡汤利于身体健康,这个应该是有科学依据的。

    这里倒是要说说一件有关他饮酒的趣事。李鸿章长期担任北洋大臣,和各国文武大臣都有频繁交往,一起喝个酒是常有的事。《清稗类钞》记载某年,德国的舰队司令忽然盛情邀请李鸿章去大沽口外二十华里的德国军舰上参观,说是有超级大军舰可供观摩。

    李鸿章接受了邀请,并答应如期赴约。参观当日,渤海海面上“飓风骤至,巨雨如注”,天气情况恶劣,不容出行。李鸿章想打退堂鼓了,于是发无线电报过去,说不能按期赴约,但没想到对方很重视这次活动,特意派出两条舢板船来大沽口迎接。舢板船载着李鸿章一行人,出没于大风大浪中,风雨飘摇地驶到了德国舰艇旁,舰队司令亲自迎接李鸿章上船,并赞许李鸿章“冒险精神迈越青年”,就是说冒险精神超过了后生。一时间德国军舰鸣炮欢迎,军乐大作。

    德国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欢迎北洋大臣为何呢?出人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只是邀请北洋大臣喝一杯酒。

    不过让人难堪的是,德国舰队司令居然拿出一瓶残酒,很恭敬地端给李鸿章喝。

    李鸿章也恭敬地起身接酒,心里却不爽:这么一路大风大浪地过来,就为的这一瓶残酒?没这么开玩笑的吧。

    参观后回到官署,让人翻译酒瓶上的说明。不译不知道,一译吓一跳:原来是一瓶酿造于15世纪的洋酒,足足储存四百多年了。价格如何呢?“值英金二百镑”,相当于当时的清朝银币两千多元,“为世界第一古酒”。人家是拿压箱底的好东西来招待你。

    刘哥曰:李鸿章冒着风浪喝酒的故事,其历史含义就不说了。我想对方无非是要特意借海上惊涛骇浪和一整支舰队,来烘托他手里的世界第一古酒,说白了,就是显摆。显摆,也是一种口味,一种做人的重口味。

    慈禧太后最爱巴黎高跟鞋

    我一直认为,最靠谱的历史,往往是由亲历者记录而成的,因为这种文字的现场感是无法取代的。

    近来断断续续地读一部名为《清宫二年记》的书,就是由历史亲历者所作的记录文字。作者裕德龄是清朝郡主,中法混血儿。历史给了她一个见证的机会,让她在慈禧太后身边工作了两年,为紫禁城八女官之一。她本人也很有才,尤其是在观察方面和文字方面极具天赋,因此,想不在中国文化史上留下精彩一笔都很难。

    走上岗位:穿着西装见慈禧,见面不跪拜只握手

    公元1903年的3月2日,对于十七岁的裕德龄郡主而言,将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她将走上自己的第一个工作岗位。工作性质是翻译,当时名为紫禁城女官。

    在此之前的3月1日,德龄和她的妹妹容龄还在为自己参加面试该穿什么衣服而烦恼。面试时间是在3月2日的凌晨六点,面试人也就是雇主:慈禧太后;面试地点在颐和园。为此,德龄的母亲,一位法国籍女士,特意向庆亲王说明:我们家闺女在欧洲待久了,习惯穿西服,回到国内,还来不及做合身的旗服,能不能通融一下?精明干练的庆亲王早有准备,他说已经就着装问题向太后禀告过,太后表示希望德龄姐妹穿西装来见她,她也很想看看满族美眉穿西装是个啥样。

    着装的大原则问题解决了,姐妹俩又在西装这个选项上纠结起来。妹妹容龄毕竟年幼,只考虑自身的美感,觉得穿浅蓝鹅绒外褂和自己的肤色体态比较相称;姐姐德龄稍年长,思考问题比较周到,她认为穿红色鹅绒外褂比较好,因为面试官老佛爷可能比较喜欢大红大紫的喜庆色,“盖意此或可得太后欢心也”。还是年长者说了算,最后听姐姐的主意。衣服定下来,头饰也跟着这个样式走,都是红色的帽子,用翠羽做装饰,这种红色一直延伸到鞋子和袜子,谓之满堂红。两位美眉的母亲,则穿海青色长衣,衣服边缘用紫色的鹅绒做点缀。头饰黑白分明,戴黑色帽,用白羽毛做装饰。

    对不起各位读者,作为一个对时装天生钝感的老男人,我无法凭德龄公主的文字描述,在脑海中形象地拼凑百多年前这三位贵族妇女的服饰,这个使命只能交给对时装比较有感觉的女读者了。

    两位稚嫩的郡主,应该知道她们即将得到的这份工作,是因一个大时代对她们的召唤。她们不是重要的人物,却要肩负重要的使命;她们不能决定历史,但历史决定她们必须参与这个进程。她们的父亲裕庚是清朝贵族,外交官,曾经驻日驻法长达六年,德龄在长年的旅外生涯中,精通八门外语。

    当时的清廷,尤其是皇室,需要注入一些像德龄姐妹这样新鲜的血液,尤其是在跟国外使节的女眷们打交道时,这些时髦开明的格格或郡主,确实是不可或缺的外交沟通渠道。按照当时的条件而言,确实没有比这批19世纪80后格格更合适的人选了。

    光绪印象:忧郁羞涩而英俊

    在进颐和园的过程中,德龄先见到两位重量级人物:第一个是大内首席太监李莲英。德龄对此做了记录:“极丑且老,皱纹满面,惟举止翩翩耳。”尚未婚配的德龄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又老又丑的猥琐太监,将会是她摆脱封建家长婚姻制的得力帮手。

    第二个是大清帝国第一夫人孝定景皇后。德龄对此的记录是:笑容可掬,和蔼可亲,身材好,体态美,就是长得不够靓丽。相见礼仪是握手。

    六点左右,终于见到雇主——慈禧太后。这个当时帝国的头号人物给德龄的第一印象就是:华贵,和蔼。慈禧身上有一款渔网状的披肩,缀有三千五百粒明珠。这位小姑娘不可能当时就数老太太披肩上的珠子,如果这样,面试就砸了,估计是人云亦云地记录下来的。见面礼仪也不是传说中的跪拜,而只是握手而已,“太后见余辈至,旋即起立,相与握手”,面谈一番,雇主发话:我希望和这两位可爱的姐妹朝夕相处。这等于是发聘用通知书了。

    女士们待在一起,就喜欢谈时装。面试一过,几乎所有话题都集中在巴黎时装上,聊来聊去,慈禧对法国的路易十五式高跟女鞋赞不绝口,表示自己对这样款式的鞋子最中意。有没有委托带几款,就不得而知了。然后,慈禧吩咐:在宫里头要多穿西装。

    在这期间,有一男子在咫尺之外站立,他离这种时装话题当然就不止一两尺了。正当该男子觉得索然无味的时候,慈禧从巴黎时装高跟鞋的包围中脱身出来,介绍:眼前这位蜀黍,就是当今的皇上,就叫万岁爷好了,你们叫我呢,就叫老祖宗。

    在德龄的眼中,光绪是一位忧郁、英俊、又比较羞涩的王者,身长五尺七寸,高鼻子,高额头,虽然时时欢笑,然而笑声中“含忧色”。

    工作第一天:不懂俄语却担任俄语翻译

    想不到第一天上班就遇上糗事。德龄精通八门外语,却漏了俄语这门大语种,偏偏工作的第一天就是俄国公使夫人勃兰康来访。眼看上班的第一单业务就没法做,幸亏德龄懂俄国国情,她带着侥幸对慈禧说:“不要紧,俄国人大多懂法语的。”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俄国公使夫人果然懂法语,双方会谈期间,都是用法语沟通。

    既然对方是公使夫人,我方翻译的着装就要得体,要得体就得穿长衣,但姐妹俩入宫的时候都是着短装。当时不穿长衣的顾虑是因为宫里头没有地毯,长衣拖在地上只能当扫把用,尤其怕被太监踩,到时候穿相会很难看,哪里想到俄国公使夫人当天会来。幸亏会谈是在上午11点举行,时间上还充裕,于是慌忙着人从家中找来欧式长衣。姐妹俩穿的是水红绉纱外褂,用普鲁士线带装饰;两位郡主的母亲则穿灰白色绉纱外褂,上绣黑玫瑰花,领衣及衣带略带灰青色。

    当时的慈禧见了,有两个印象,第一是惊艳,简直是三位神仙妹妹;第二是担心。好是好,就是不干脆,尾巴太长,你们走路时老是用手挽着衣服,累不累啊?“尔等行时,以手牵衣,曾觉倦否?”说实在话,看电视上威廉王子大婚时,王妃那长长的礼服,也让我有过类似的担心。

    慈禧不只是对西方礼服很感兴趣,也很留意西方的交际舞。有一天,她忽然对德龄说:“你跳个外国舞给我瞧瞧。”德龄高兴起来,找来妹妹伴舞,又问太后索要留声机,慈禧不解:“跳舞还要伴乐吗?”德龄于是普及舞蹈知识:“这种舞,如果不配乐的话,就没法跟着节奏迈开舞步。”姐妹二人舞了两曲,宫里头的人都跑过来围观,当时清宫里的人,大多也只能对外来的文明围观而已。舞蹈完毕,大家都说是两个疯子在转圈圈,慈禧一面吃饭一面笑:这种事情,我是干不来的,不就是在屋子里转圈圈吗?你们就不嫌头晕吗?“尔等频频旋转室中,不眩晕否?”

    德龄除了担任翻译工作,还要从事教学工作,学生就是光绪皇帝,课程就是英语。当时的安排是每天教授一个小时英文,德龄夸自己的学生“天资颖悟,记忆力绝强”。当时的教学成果还颇不赖,学生光绪能够阅读并默写短篇英文故事,尤其是英文书法极佳,唯一的缺点是发音不够清晰。这个教学成果极大地鼓舞了慈禧,当时年近七十的她,也闹着要学英文,但岁月不饶人,学了两课后,就挂科了。

    结局:在李莲英的帮助下摆脱封建婚姻

    总的来看,德龄姐妹在紫禁城的工作很愉快,待遇也很高,雇主对她们也实行人性化管理,但是,德龄还是萌发了辞职出国的念头,促发这个念头的有两起事件。

    其一,头发事件。1904年的农历五月十五日,早晨,一太监给慈禧梳头,梳落两根头发,这位太监是新手,也不知道将掉落的头发隐藏起来,慈禧回头问:我掉发没有?这个太监为人实在,回答说:老佛爷掉头发了。这诚实也得看对象,对一个女人,千万不要说她胖了,不要说她头发掉了,这个女人是你老婆的话,跪一跪搓衣板也就算了,可这个女人是慈禧啊!这位有着诚实美德的梳头太监被关进黑屋,当时李莲英建议“扑杀之”。要知道,李莲英就是靠给慈禧梳头起家的。结果这个诚实太监虽然没被杀,但被毒打了一顿。

    掉头发让慈禧很没心思吃饭,又把脾气撒到厨师身上,说饭菜不合胃口,于是厨师也被一顿狠打。慈禧还是不解恨,看见德龄一帮青春靓丽的女翻译,一个个秀发密如乌云,忽然发狠话:“你们别把尾巴翘天上去了,我以后上朝,也用不着你们这帮人,你们老老实实回屋去,把头发重新做一次,要是再让发髻垂得那么低,小心我剪了你们的发。”德龄当时的感觉就是“惊惧之甚,实生平所未有”。等诸人慌慌张张回房换了个发型,慈禧的怒气却已经消了,正坐着看书。看见神色仓皇的德龄,慈禧倒和蔼起来,招呼德龄坐下,很和气地解释:今天的事情,不是冲着你来的,当然,你以后也要适当注意自己的发型,不要垂得太低,尤其是搁在脑后,我看着不舒服。

    其二,婚姻事件。说实在话,慈禧倒是真心喜欢德龄郡主的,德龄用她的青春、美丽、博识、聪颖,给暮气沉沉的慈禧甚至清王朝带来很多快乐。长辈喜欢一个女孩子的表现,就是给她许个好人家。在慈禧看来,大臣荣禄就是户最好的人家,他们家的公子巴龙就是德龄最好的老公。思想西化的德龄很不待见这桩婚事,想尽办法推脱,德龄在回忆录里写得很隐晦,只说对方是“某亲王”。慈禧却将德龄郡主的拒绝理解为惧怕未来的婆婆,于是安慰说:实在怕婆婆的话,就住在宫里头,有我在一日,你婆婆就不敢一日欺负你。德龄还是拒绝,慈禧做不成红娘,不免觉得没面子,于是有些生气。不过还好,后果不严重,慈禧一直有礼貌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在这样的氛围下工作,总觉得不踏实。该找谁想法子呢?

    德龄想到了一个翻云覆雨的人物——李莲英。“盖宫内诸人,能左右太后者,惟李一人而已。”有些人,看上去很猥琐,甚至和他说句话、打个招呼你都觉得很难受。然而,山不转水转,很有可能你有求他的时候。德龄苦苦哀求李公公想办法,李公公说了声“尽力”。果然,他一“尽力”,老佛爷就不再提这桩婚事了。另外,光绪同学也帮了德龄老师一把,就在慈禧提亲提得最厉害的时候,光绪建议德龄去天津采办年货,毕竟是皇帝,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德龄由此也躲过一次尴尬的提亲。那些丑陋的或者边缘化的人物,有时候很可能是你职场上最重要的帮手。

    1905年,德龄以父亲病重为由,请假离开皇宫。慈禧也恩准了,临别那天,宫里人一个个哭得泪人儿一般,慈禧也是这泪人儿当中的一个,一口一句“记得回来啊”。光绪也很神伤,用英文说了一句:“Goodluck!”算是对英文老师最好的道别。殊不知,师徒二人在英语课上曾有过政治观点的交流,光绪希望德龄能感化慈禧变法,也向老师透露过想去欧洲考察,甚至参观万国博览会,但一切成空。

    出宫后的裕德龄,不再回宫,因为那时她效力过的王朝已经覆灭;随后,她嫁给外国驻华使节,再后来她用英文在报刊上发表小说《清宫二年记》,引起海外轰动,秦瘦鸥等人又将这些翻译成中文。接下来,裕德龄跟随中国一个更重要的女士——宋庆龄,为抗日救国四处奔波。直至1944年,这位五十八岁的前清郡主在加拿大死于车祸,惜哉!

    刘哥曰:对于年轻时代的裕德龄,我是羡慕的,羡慕她能走入一幅历史画面,见证一些历史事件,结识一些历史人物,然后,栩栩如生地记录下来。做历史的创造者,非吾才所能承担,但做历史的记录者,余心有所许焉。

    一路地走,一路地记录,作为一个新闻从业人员和历史爱好者,乐莫大焉!

    所以被玩死不懂

    诚如前面篇章所言,你什么都得懂,懂生活,懂历史,懂狗血,懂八卦,懂明规则和潜规则,如果不懂,那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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