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忐忑不安中,徐正林等待了半个多月也没等来周远翔,而工业园区管委会却追着他们去办首期用地的相关手续,徐正林犹豫着是否该去办。去办了也许就改变不了首期只给500亩土地的事实,肯定要挨董事长的责骂;不办,时间拖久了,可能500亩都拿不到,这样就更被动了。
尽管他很害怕给董事长挂电话,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他的手机。打了几遍也没人接,徐正林只好沮丧地收线。傍晚时分,徐正林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就是董事长的,赶紧回拨过去,电话那头已经传来训斥的声音:“干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告诉你,干我们这一行的,要24小时开机,随时接听电话,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徐正林只是唯唯诺诺应着,不敢再解释什么。
中国有这样的传统习惯,上级做不到的可以要求下级去做,上级犯的错在下级眼里不算错;而下级错了,哪怕上级自己也错过,照样理所当然地训斥下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会因臣死而自己也死吗?更何况周远翔是“板爷”的性格,而徐正林本来就是性格懦弱的“孙子”。
周远翔听完徐正林的汇报,下达指令:“不要急着去办手续。给我记住,现在是达川方面求我们去投资,主动权在我们。我近日会到达川与他们的高层交涉一下,争取不到,也要提些附加条件。你的诚实固然可贵,但我们是商人,要以利益为重,要学会灵活变通啊。”
徐正林连声应道:“董事长说得极是,以后我一定记住。按董事长吩咐的去办。”
周远翔说要来达川,可一个月快过去了,也没在达川露面。徐正林这头被工业园区管委会催,那头又不敢给周远翔电话。他知道董事长的脾气,催烦了,难免挨骂。
天气渐热,工业园区里其他入园企业早干得热火朝天,徐正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虚火攻心,嘴唇起泡,许久也没能消去。这期间,徐佳佳两次光临达川,徐正林都推托工作忙,避而不见。
徐佳佳知道大连之行在徐正林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或许他已不愿再理她。虽然徐正林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她觉得徐正林是个好男人,对她温柔体贴,照顾有加,属于可嫁之人。毕竟自己已经30了,她不想再错过机会。
徐佳佳花了5000多块钱为徐正林买了一件高档风衣,尽管徐正林身材并不伟岸,不可能穿出广告中香港明星汤镇宗那样的风采,但毕竟寄托着自己的幻想,她想借这礼物能唤回徐正林的心。
徐佳佳再次到达川时,连打三遍电话徐正林也不接,心里凉了半截,想想既然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求呢。然后,她打个电话问问孔祥涛,是否愿意共进晚餐,今晚她又想喝醉自己,可孔祥涛的电话居然也关机。
徐佳佳正想收拾东西回省城,却收到了徐正林的短信:“见个面也好,有些话当面说会更清楚。愿否?”
徐佳佳心里一阵高兴,马上操起电话:“喂,正林吗?我们能见一面聊聊,太好了。我在第一次见面的茶楼等你好吗?”
耳机里传来徐正林冷静的应诺声。
相见无语,气氛甚至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更冷清尴尬。
好半晌,徐佳佳才轻声说:“你很恨我父亲,是吗?”
徐正林抬头望一眼徐佳佳:“什么理由让你这么认为?”
徐佳佳依然小心翼翼问:“那你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我做错什么了吗?”
徐正林沉吟许久,才缓缓说道:“佳佳,我终于明白,我们之间有许多冲不过的坎。我约你来,就是想和你聊聊这事,可是千头万绪的,我真不知从何说起,希望你能了解我的心思。”
徐佳佳低语:“你又不说,我如何理解?”
徐正林叹道:“是呀,想说却又难以开口。我们之间难以逾越的坎并不是来自你父亲的态度。如果你坚持,我相信你父亲终将无力反对。我也理解他那天所表现的情绪,如果换我,也许情绪会更激烈。天下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幸福,也许你的父母并不了解你的背景。凭什么要让自己的女儿当第三者,或者说,让自己的黄花闺女嫁个二婚的?”
徐佳佳警觉地问:“你刚才说的背景是什么意思?你都听到些什么了?”
徐正林发现触到徐佳佳的敏感神经,马上转换一个话题,问徐佳佳:“你知道,我老板为什么想重金聘用你吗?”
徐佳佳装傻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徐正林说:“你想不想知道,我都得告诉你。他是喜欢你!”
徐佳佳冷笑道:“他爱喜欢不喜欢,关我何事?”
徐正林说:“当然不关你的事,但和我命运相关啊!他让我在你身上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能靠近你。如果他知道,走到一起的是你我,那我还能待下去吗?这苦衷你能理解吗?”
徐佳佳摇摇头:“我无法理解,你卖给他了?你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就会失去饭碗?这根本不是理由,除非你,你……不爱我!”
徐佳佳眼圈发红,有泪在眼眶里晃动。
徐正林有些窘迫,慌忙递过一张纸巾,继而说道:“佳佳,你很漂亮,也很有气质,哪个男人碰上你会不动心呢?我也不例外,只是我觉得维系我们俩的肯定不只这些因素,我们之间的人缘、地缘,曾经那么和谐,志趣脾气也很相投。实话说,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可在你看来不是理由的理由,对我却是天大的理由,还有……你如何从你老板的牢笼中挣脱出来?”
徐佳佳终于被激怒了:“如果这是你强调的第一个理由,证明你是个懦夫,不敢爱,更不敢恨。但我知道你更想说的另一个理由是,我是一个放荡、下贱的女人,一个被人包养的‘小蜜’。是的,我的身体早已不干净了,可我的感情世界却是一片纯净的天空,没有人在我心间占领过一席之地,直至遇上你。我以为你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懦弱却又如此冷酷的家伙,算我看走眼了。”
徐佳佳说完就要拎包冲出门外。
徐正林赶紧起身拦住她:“佳佳,你别生气,有话慢慢说,哎,我话还没讲完呢,你别走……”
徐佳佳转过身,盯着徐正林一字一顿道:“你——还——想——说——啥?”
徐正林犹豫片刻,嗫嚅着:“那你……你跟你的老板咋办?”
徐佳佳紧盯着徐正林:“你终于说出你最后想说的理由了,是的,我是他的情妇。在这物欲横流、尔虞我诈的社会里,我一个弱女子,要生存、要发展,容易吗?是的,他给我房子、给我汽车、给我钱,但他能给我婚姻吗?能给我真爱吗?他凭什么约束我?本来我想告诉你,为了你我可以舍弃这一切,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徐佳佳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徐正林没有再拦阻,站着呆怔了好半天,说不清是失落、伤感,还是解脱、轻松。
徐佳佳泪流满面,驾车狂奔,开出好长一段路,才把车靠边停下,伏在方向盘上号啕大哭,嘴里咒骂着:“徐正林,你是个胆小鬼,你混蛋。冯继财,你这个王八蛋,你害了我的一生……”
徐佳佳跺着脚,把为徐正林买的风衣恶狠狠地抛出窗外,开车回省城。
徐佳佳一路开一路想,自己曾经和三个男人上过床,何爱之有?真正与自己恋爱的男人直至分手也未拥吻过一次。自己怎么啦?这世道怎么啦?
同样失落伤感的徐正林成天心悸、失眠,工作受挫、情感失落让他精神恍惚,白天吃不香,晚上睡不稳,人消瘦了一圈。他盼着周远翔早日来达川,可周远翔没说不来,却又迟迟未到,也不作任何明示。凡事认真的徐正林,就像被抛上岸边的鱼,挣扎着、煎熬着,几欲气绝。
周远翔老谋深算,自然懂得把握火候,现在是达川方面急于引进投资商,企业着什么急?摆摆谱,拖拖时间,也许对方担心飞走一只金凤凰,然后就会答应划给他们千亩用地的计划。
周远翔对国家政策的了解还是很透彻的,如果能争取1000亩用地,那么按政策有百分之七的用地可以用来盖职工宿舍。如果有70亩地来运作,就可以形成一个小区的规模。而他们自己的员工无论如何也用不了这么多房子,那么将来这些房子不管是出租、还是出售都是有利可图的。毕竟每亩地的成本只有五万元,政府又配套搞好“三通一平”的基础设施建设,开发成本极低。走通这条捷径,就有大利可图。徐正林怎么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孔祥涛虽然也猜测过周远翔狮子大张口的圈地目的,但没想到工业园区已下批文同意划给永翔化工公司500亩用地,徐正林却迟迟不来办手续。徐正林电话里总是支支吾吾的,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达川是全国有名的火炉,四周包围着山地,海洋性季风难以到达,酷似盆地的地形又散不了热,这里白天的气温通常可达40多度,晚上要到下半夜才有一丝的凉气。在这个季节,达川的有钱人或者有身份的人通常都会选择到外地去避暑消夏。
徐正林的办公室兼卧室虽然装有空调,但抵御不住心里的内热,情感的失落,工作的不顺,终于让这位东北汉子病倒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徐正林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11岁那年做过一次心脏手术,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再没发作过。随着年岁的增长,血压、血糖等指数升高,长期生活没规律,又缺乏锻炼,先天不足的心脏不堪重负,这段时间以来,常常觉得胸闷透不过气来。
他一个人就住在永翔化工达川办事处的办公室里,夜晚,写字楼里常常是他一人独守整层楼。办事处里只聘了几个人,也没有专门的食堂,徐正林也就常常有一餐没一餐地胡乱打发着。
这天傍晚下班后,徐正林在办公室里喝了两听冰镇啤酒,顿感肠胃不适,继而又觉得胸闷心悸,初始以为挺挺就过去了,不想症状越来越严重,不但肚子疼,心也绞痛得厉害,最后竟然疼得昏迷过去。
迷糊中他按下手机快拨键,拨通了办公室秘书周小凤电话,可电话通了,他已无力接听,周小凤在手机里“喂,喂”拼命叫着,也无人应答。周小凤预感发生了什么事,她飞速赶到办公室,见徐正林已昏倒在地。
周小凤赶紧拨打了120电话,把徐正林送到医院抢救。在“ICU”病房里待了一天一夜的徐正林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医生说所幸送医院救治得及时,否则就性命难保了。
徐正林在达川举目无亲,没有什么朋友,转到普通病房后,全靠周小凤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悉心照料。
周小凤是徐正林到达川后认识的第一个女孩,他们之间的认识没有传奇故事,永翔化工集团公司达川办事处成立后,徐正林就开始招聘达川办事处办公室文员。他对这个岗位没有太多特殊要求,只是希望找个当地的女孩,一是熟悉些达川的情况,二是女孩子相对心定些,在办公室坐得住。周小凤毕业于省内一所高职院校,只有大专学历,但她是达川本地人,提的条件不高,这很符合徐正林的要求。
周小凤所有的特点可以用一般来形容,她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家庭条件一般,能力一般,就是有一点,人踏实本分,做事认真细致,从这点说,徐正林很满意,也很欣赏。除此之外,徐正林对周小凤再没有别的感觉。这次住院,让徐正林对周小凤产生了另外一种感觉,像自己的亲人,像妹妹,还是……徐正林自己也说不清啊。
住院期间,所有的医疗费用都是周小凤垫付的。徐正林知道她家境并不宽裕,父母双双下岗,母亲开个小食杂店,仅有微薄收入贴补家用。父亲原先是工厂电焊工,有活干时,挣点小钱,揽不到活时,就在家待着。周小凤的工资每月也只有1200元。徐正林稍好些时,就赶紧递一张卡给周小凤,让她把钱取出来还上。
她淡淡一笑:“急啥,等你把病养好了再说吧。”
周小凤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徐正林做可口饭菜,从周小凤家中到达川市立医院要倒两趟车,还要走一段路。每次到病房里,周小凤都是大汗淋漓,顾不得擦汗,就忙着给徐正林喂饭。徐正林稍好些要自己吃,她又忙着削水果,或是为徐正林读报纸,晚上就随便架个躺椅,在医院陪护,所有的医生护士和病友都以为周小凤是徐正林的家属。
一天下午,周小凤正把削好的苹果一小片、一小片喂给徐正林吃,却见徐佳佳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病房门口,一时三个人都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徐正林才用微弱声音问道:“你怎么来啦?”
徐佳佳恢复常态,大方说道:“老朋友生病难道不应该来看看?你可不够朋友哦,住院这样的大事也不告知一声,手机又关机,打到办事处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徐正林苦笑道:“你看我这样,有办法告诉人吗?”
徐佳佳看着徐正林身上布满的监测仪器,温柔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需要我做点什么?”
徐正林摇摇头,轻声说:“谢谢!”
周小凤很知趣地退到房外,徐佳佳和徐正林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徐佳佳才说:“我们真的无话可说了吗?”
徐正林不知要点头,还是摇头,仍然闭眼沉默。
徐佳佳觉得很没趣,待了一会儿,就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徐正林:“不管怎样,我们也还是朋友吧。你住院了,我总该有所表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别拒绝,密码是我手机的后六位数,祝你早日康复,再见!”
徐正林没有接卡,却也无力拒绝。徐佳佳把卡放在徐正林的床头,飘然离去。
不一会儿,徐正林就收到徐佳佳的短信:“那女孩是你新女朋友吧?特安全,祝福你们!”
徐正林揣摩不透徐佳佳说的“特安全”是啥意思,是认为周小凤长相平平不会惹是生非?还是洞察出周小凤一定品行端庄,像良家妇女?或是……徐正林没回信息,并不是因为不方便回,他认为也没必要,她爱咋想就咋想。
周小凤并不认识徐佳佳,但她一开始就感觉到徐佳佳和自己的上司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因此,她很知趣地躲开,她现在为徐正林所做的一切,也仅仅因为徐正林是她的上司。
知道徐正林在达川举目无亲,她不做这一切又由谁来做呢?此时,她并没有非分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和徐正林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尽管年龄上徐正林比她大了13岁,可自己的学历、地位、家庭等方面,与徐正林都不在一个层次上。因此,她只是尽一个职员所应尽的责任。当然,她是心甘情愿地为徐正林做这一切。
病床上的徐正林虽然身体不适,可思维清晰。这些天周小凤为他做的一切,让他看到这姑娘的质朴、善良、勤劳,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周小凤的外表也还端庄耐看,至少他觉得周小凤的身材特别丰满、结实,容易让人产生原始的冲动,只是此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徐正林在医院住了两周就待不住了,医生也觉得他可以回家调养,定期到医院复查。因此,同意他出院,只是医生并不知道,徐正林急着要为董事长来达川做准备工作。
徐正林要周小凤给他看住院账单,周小凤说先期支付是17000多元,还有一些院外购的药品还未支付。徐正林瞪大眼,惊叹一声:哇噻。
周小凤以为徐正林不相信,顿觉委屈,就解释道:“徐主任,真的是花了这么多钱,这是医院的账单,不信你看吧。”
徐正林看周小凤眼圈发红快掉下泪来了。
徐正林爱抚地把手搭在周小凤肩上,轻声说道:“傻姑娘,我哪是这意思啊!这么多钱让你一个人垫着,我怕压垮了你啊!”
徐正林说这话是由衷的,周小凤到办事处工作不足六个月,所领到的工资就七八千块钱,他也知道周小凤家中并不宽裕,让周小凤垫这么多的钱,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他把原先给周小凤的那张卡递给她,说:“把这卡里的钱都取出来吧,我不知道有多少钱,但肯定够支付住院费的,剩下的就给你父母,好吗?”
周小凤很坚决地回答:“不,钱还是你自己去取。你的住院费用我收下,其余的,我会如数奉还。”
周小凤显然还在生气。徐正林心里有些不安,自己这条命都是周小凤救的,怎么会为这细小的事得罪她呢?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周小凤才会消除误解。
办事处只雇用了不多的几个行政人员和技术人员,徐正林原以为自己住院这么长时间,手下的员工不可能会正常上班的,没想到早上八点未到,他们齐刷刷的都已到岗了。
徐正林偷偷问周小凤:“是你告诉他们我今天出院吗?”
周小凤惊异道:“没有啊,为什么会问这问题?难道你以前没感觉到,他们平时在这上班都很自觉吗?”
徐正林无语。确实,一开始他还想建立考勤制度,甚至想购买一台指模机进行考勤,因为忙顾不过来,现在想购买这些机器有意义吗?管得住人也管不住心呀。多些人文关怀,让他们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他们会很自觉做好本职工作的,而且还会很主动地提些合理化建议。徐正林确实平时待他们不错,还给他们提供免费午餐,虽然只是简单的盒饭。他应该想到以心换心,他们也会以努力工作回报的。
处理完办公室一些紧急公文,徐正林就思忖着赶快办好两件私事。他先是把徐佳佳的银行卡寄回,并附了一封信,表达感激之余,也说明了自己的无奈,希望能得到理解,言辞甚是恳切。
写这封信,徐正林的心里也充满酸楚,他不得不承认徐佳佳对他的吸引力,这段时间交往的感情,在他心中一时还难以抹去。但他又不得不放弃这段感情,除了顾及老板的关系,徐佳佳目前这种混乱的社会关系,在他心中同样也是抹不去的阴影。
他现在对婚姻的感受就一个字——累,只想找一个纯朴善良的女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心中也有了意向目标,可心里也没把握一定能实现意愿。他除了取出该给周小凤的钱,又去买了一辆电动车,虽然车价不贵,但他觉得可以让周小凤惊喜。太贵重的礼物,依周小凤的性格,她反倒不会接受。
徐正林在思忖着怎么把电动车交给周小凤,他发现周小凤最近上班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不会轻易和徐正林多说一句,下班掉头就走,好像带着一股情绪。
周末下班前,徐正林给周小凤发了个信息,要她下班后留下。他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太多,岂料周小凤收到信息便径直走进他的办公室,一本正经地问:“徐主任,你有事吗?”
徐正林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曾想周小凤温顺的另一面却是如此的冷漠。他没反应过来,一时不知道说啥好,随口就应了一句:“没啥事。”
等周小凤走了好一阵,徐正林才缓过神来,自己怎么啦?明明有事要办,有话要说,却啥事也没办,啥话也没说。徐正林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接下来的几天,周小凤还是很机械地做自己该做的事,到点下班走人。除了工作上的事,不愿与徐正林多说一句话。徐正林纳闷到底什么事让周小凤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差,该不会仅仅是他那天无意的一声惊叹吧。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是那天自己对住院费的感叹让周小凤产生误会,那还好解释。万一是她见到徐佳佳后产生的情绪,那就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不管怎样,周小凤就是不愿与徐正林多说一句话。徐正林当下心忖,如此个性的女孩,不接触也罢,女人的心,天上的云,真是难以摸透。但无论如何得把钱及时还上,还有就是以什么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因此,他把一张存有两万元钱的银行卡及一封充满感激之情的信装在一个信封里放在她的桌面上,啥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周小凤同样把装有两千多元现金的信封放到徐正林办公室桌面上,也不多说一句话就走了。
徐正林叫住周小凤,盯了半天才说道:“小凤,咱们这是怎么啦?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周小凤应道:“谈啥?这钱是多出来的,我理当退回。”
徐正林不正面回答,只是说:“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解,你不愿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周小凤很泰然应道:“什么误解?你没解释我怎么知道?”
徐正林见周小凤说话的语气有所缓和,赶紧轻声道:“下班后别急着走,我有话和你说。”
周小凤不置可否,很快离开了徐正林办公室。
徐正林就想,自己怎么对手下的员工也开始低三下四起来?可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感受,周小凤越显示自己的个性,徐正林越觉得对自己越有吸引力。
如果周小凤对他乖巧顺从,徐正林反倒觉得无所谓。可这几天,徐正林老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寝食无安,心神不宁,这就是证明。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抓住机会和周小凤好好谈谈。
下班后,周小凤果然没走,徐正林心中暗喜。他走进周小凤办公室,字斟句酌地说道:“谢谢你给我面子。我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你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
周小凤从未见过徐正林对自己如此的谦恭、尊重,心里有点诧异。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故意淡淡说道:“徐主任有事当面吩咐就是了,有必要这么客气吗?”
徐正林和颜悦色说:“啥时起,你我变得这么生分客套了?一起吃餐饭,你就这么介意?名望大厦28楼旋转餐厅你去过吗?我们一起去欣赏一下那里的风景,领略一下闽北风土人情。听说那里有好多闽北风味小吃呢!”
见徐正林兴致如此之高,周小凤似乎不忍心拒绝,可又觉得与徐正林单独在一起吃饭很别扭。
徐正林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就说:“这样,你叫上几个好姐妹,也有个伴,人多热闹嘛。不过,吃饭之前我给你说个事,希望你不要拒绝。”
周小凤的神情有些紧张,以为徐正林会有不冷静的举止,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徐正林直视着周小凤,说道:“我还没说,你干吗这么紧张呀?担心我吃了你不成?来,这边坐。”
周小凤摸不清徐正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拘谨地坐着不说一句话。徐正林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很动情地说:“小凤,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怎么会对这一万多元医药费在意呢?我那天发出感叹,是觉得这么大的一笔医药费却让你一个人垫付着,着实心里不安,你可能误会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的一个问题是如何报答你,而你对我产生的误解让我无法靠近,看得出你对我有很深的抱怨,这我能理解。换位想想,如果是我,付出这么多,却招人误解,肯定也会心里不舒坦。感谢你今天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希望能彻底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否则,谁的心里都会有疙瘩,你说是吗?小凤,你家住得远,这么热的天气,骑车上班不容易。我买辆电动车,希望你能笑纳。就算是我对你的报恩礼物,行不?”
周小凤从未听到徐正林对自己说话如此认真,如此诚恳,心中着实有些感动。但她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依然很淡漠地说:“谢谢主任关心,但这礼物太贵重,我无功不敢受禄。”
徐正林急了:“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怎么说无功?我还担心你埋怨,救了我一条命却送这么一个轻飘飘的礼物。可我也考虑送大了,你接受不了,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务必请你收下,一定给我面子啊!”
见徐正林说得很诚恳,周小凤只好应道:“好吧,东西我收下,不过车钱可以从我工资里扣。我确实也想买一辆电动车,谢谢主任了。”
这时候,徐正林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连忙说道:“这办事处不是我自己开的,哪能随便扣,你先收下再说吧。我们吃饭去。”
周小凤最终也没叫女伴,只是机械地跟着徐正林一前一后去了名望大厦。
达川市区繁华地带也就两三平方公里,主要娱乐、餐饮场所都集中在这一带,步行很快就到。十多年前名望大厦就已动工兴建,原计划盖达川第一高楼。作为标志性建筑,融合了中西建筑艺术风格,既有西方现代气派,又有中国古典文化气息。据说由于几个股东意见分歧,资金链断裂,此楼迟迟无法收尾,虽已封顶,却也还是一栋烂尾楼,成为达川的一块疮疤。
最终还是政府出面协调,以土地置换方式才解决了长达十多年的股东之间的恩怨。只是原来的商业写字楼,改为政府办公大楼,但顶层旋转餐厅及附楼的娱乐场所设施依然保留。名望大厦的旋转餐厅价格贵得惊人,来此消费的顾客图的就是新鲜,在这可以欣赏达川城区全景。达川人的猎奇感过得很快,此刻偌大个旋转餐厅也不过寥寥几个顾客。
徐正林和周小凤找了处偏僻位置坐下,徐正林把点菜单递给周小凤,周小凤摆摆手说:“我随便,你看着点吧。”
徐正林很认真地点了几个菜,然后要了一瓶法国葡萄酒。
周小凤瞪大眼说:“你现在还敢喝酒呐,不要命啦?”
徐正林憨憨笑一下:“今天不是高兴嘛,再说,葡萄酒加些洋葱有降压作用,适量喝点对心血管病有益处呢。”
徐正林与周小凤碰杯后,周小凤都只是轻轻抿一口,而徐正林总是一饮而尽。周小凤盯着徐正林仿佛在问:“喝几杯算少喝?”徐正林装着视而不见,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没想到周小凤突然会抢过扎杯,一饮而尽。这一幕让徐正林看呆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许久,他才惊异问道:“小凤,你这是怎么啦?这样喝,容易醉的。”
周小凤气呼呼嚷道:“你不知道,大病初愈不能喝酒吗?你这样糟蹋自己,让人瞧不起你。”
周小凤说完起身要走。徐正林也起身拦住周小凤说:“你别生气,不让喝,你说话就是了,干吗自己一口气喝了?”
周小凤仍然气呼呼嚷道:“我不把它喝光,你会停下来吗?”
徐正林从周小凤责备的语气中,深深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心生许多感动。
他第一次伸出手抚着周小凤的肩膀,让她坐下,温柔说道:“小凤,谢谢你的关心,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不再多喝酒。但你也不要为了我,伤了自己。”
周小凤转怒为笑:“你说话算数?拉钩。”说完俏皮地伸出小拇指。
终于看到周小凤也有活泼可爱的一面,徐正林高兴地与周小凤拉起了指头。然后勾了一下周小凤的鼻子,笑道:“丫头,你是否知道,你刚才这一口喝了多少钱吗?”
周小凤跷着指头猜道:“一百?两百……”
徐正林笑笑:“别猜了,不管多少钱,我今天都很高兴。”
周小凤一把抓过桌面上的账单小票,瞬间瞪大眼惊叫道:“天!这一瓶酒1600多块,你也点得下去?我刚才那一口就千把块了?还有这几碟小菜也要400块?”
徐正林却说:“可我觉得今天花这些钱特值。”
周小凤横一眼徐正林说:“这都差不多是我两个月的工资了,要是我在家里摆弄这些菜,50块钱就能搞定。还有我妈自酿的米酒,也比这酒好喝多了。”
徐正林故作惊讶道:“你会煮菜?有机会可要让我尝尝你的手艺。还有你妈酿的米酒,我也要品尝。”
周小凤开心道:“好啊,那你明天就到我家来,我亲自下厨,弄几个拿手好菜,不过,你只能喝一杯酒。”
徐正林惊愕道:“明天?明天就去?我什么……身份去呀?”
周小凤不假思索答道:“你是我老板啊,你还要什么身份?”
徐正林当即暗忖,周小凤是刻意装傻吗?自己现在就去周小凤家登门造访,真的不冒昧?不尴尬?也许周小凤觉得不亮特殊身份,很自然地以同事身份先介绍与她父母接触,这也不失为好办法。
虽然彼此之间有了默契,但毕竟没有挑明,现在也不是时机。因此,他尽力使自己恢复常态,很自然地笑道:“是呀,我也正想哪天登门答谢一下你父母亲对我这次生病的关心支持。哎,你能顺便告诉我,他们喜欢些什么呢?总不能让我空手登门吧?”
周小凤说:“我们是普通人家,没什么特殊喜好。我爸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你到时买些水果就得了。”
徐正林急道:“就买些水果?岂不是丢我面子?好了,该怎样做我心里有数。”
第二天,徐正林果然去了周小凤家。他买了两箱牛奶和一袋水果,还有一大盒西洋参,这就很有理由,给老年人送健康嘛。找个人帮忙提着,也避免自己单独去会面引起尴尬。没想到周小凤父母特别热情。
准姑爷第一次上门相亲时,女方父母的第一道程序就是让准姑爷先吃两个蛋,然后准姑爷要给准岳父岳母见面礼,这是达川的风俗习惯。也许当时周小凤父母并不知道徐正林会带人来,只煮了两个蛋端给徐正林,徐正林客气一番推不了,很自然地就分一个给同来的工程部小陈。
周小凤母亲见状赶紧制止说道:“这是你的,这位小同志的还在煮。”
小陈是当地人,懂得这习俗。因此,很知趣地找借口离开了。周小凤的父母也只是象征性挽留一下,显然不希望小陈留在这。徐正林虽然仍不明白这习俗,但一个人总还是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周小凤母亲不停地问这问那,显然是一种有目的的考察,也似乎在等待着徐正林会有什么表示。
这时徐正林的手机接到一条信息,是周小凤发来的,只有两个字:“装傻”。徐正林更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趁着周小凤父母在厨房忙碌,徐正林把周小凤拉到阳台悄声问道:“你要我装傻啥意思啊?我都觉得自己表现得够傻了,还要怎么装呀?”
周小凤只是嗤嗤地笑,调皮地歪歪头:“不告诉你!”
徐正林虽然仍找不到答案,但他此时确实觉得周小凤很可爱。
周小凤自始至终都没进厨房炒过一道菜,她母亲只是让她陪徐正林说话。徐正林调侃笑道:“看来今天吃不到你炒的菜了。”
周小凤眼睛一瞪,又俏皮笑笑:“你真的很想吃?”
徐正林很深情地盯着周小凤:“想吃,一辈子都想吃。”
周小凤横他一眼:“嘴巴抹蜜吧,还没吃怎么就知道一辈子都想吃?”
徐正林认真地说:“你不觉得感觉很重要吗?感觉好,你怎么炒都好吃,感觉不行,哪怕一级厨师,甚至特级厨师炒的菜也不一定合胃口。事实上,吃什么不重要,我需要的你应该明白。”
周小凤故意装傻:“我怎么明白你需要啥?”
徐正林乘机勾了一下周小凤的鼻子:“你装傻!”
周小凤的妈妈喊开饭了。虽然他们家并不富裕,但还是弄了一桌子丰盛的菜。也许该问的都已问到,徐正林席间没有受到太多的盘问。
告辞时,周小凤送徐正林到楼下。徐正林又问:“吃蛋到底有啥意思?你是不是对你父母说了啥,或者有过暗示?我怎么感觉今天是来接受审查的,我叫小陈来,原先只是想以同事间的聚会方式让场面宽松些,后来感觉性质有些变化,是不是相亲呀?”
周小凤嗔道:“美的你,我只是告诉他们,我领导要来家里吃饭。然后他们问了些有关你的情况,可能是他们自作多情吧,别理会他们。”
徐正林一本正经地说:“假如我是认真的呢?你怎么看?”
周小凤含羞低下头:“我不知道,顺其自然吧!”
徐正林惊喜道:“那你同意了?我知道,缘分是不能强求的,我只求能给我机会。”
周小凤笑笑:“今天不是吗?”
徐正林扮个鬼脸:“谢谢!”
徐正林与周小凤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办事处里的人似乎也察觉出他们之间的异样。周小凤不愿过早公开关系,而徐正林也正因为周远翔未明确表明何时会来达川处理土地问题,也没心思要与周小凤谈婚论嫁。因此,也没急着要向周小凤挑明此事。
徐佳佳沉寂了一段,没有与徐正林联系,但似乎心有不甘,她一直想了解徐正林最在意的心理障碍是啥?虽然她心里隐约已有感觉,但希望徐正林能亲口告诉她。
徐佳佳愿意按徐正林的要求修正自己,她也确实很悔恨自己的行为,当初自己太贪图物质利益。虽然冯继财确实待她很好,但他们之间只是一种利益交换关系,冯继财即使给得了她名分,她也不愿意嫁给他,别说感情,她甚至有时候很厌恶冯继财,她从不让冯继财亲她。
徐佳佳无法抗拒冯继财提供给她的巨大物质利益,甚至有时她也感念冯继财的关爱照顾。但更多的时候,她很痛恨冯继财给她带来的阴影,几乎她接触的所有圈子,大家都明白她是冯继财养的情人。因此,没人敢靠近她,特别是这次与徐正林的接触,几近谈婚论嫁,却还是这个缘由成为拦路虎。
近两个月,她都不让冯继财碰她,更不让冯继财在她房子过夜,虽然她也知道这房子是冯继财出资买的。
时近中秋,达川依然炙热得让人难以喘息,这里炎热的特点就是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此前,徐佳佳也许还没有深切感受到她对徐正林的情感,只是觉得他是可嫁之人,一旦发现即将失去就倍感珍惜。在省城,徐佳佳苦思冥想了一个多月,曾经想把徐正林从心底里彻底抹去,可奇怪的是,越是想忘却,就愈发思念。虽然刚开始时,她觉得徐正林像懦弱的书生,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几番接触后,才发现徐正林身上有许多的优点。
徐正林温柔体贴,会照顾人,沟通愉悦,善解人意,不管在地缘、人缘、品貌、学历、地位等方面都和自己很匹配,错失这个机会,自己将成为真正的“剩女”。因此,她越想心里就越不甘心,她给徐正林发了几次信息,虽然只是平常问候语,但徐正林的态度让她恨得发抖,心里屡次发誓不再与他联络,偏偏又屡次放不下。于是她冒着秋老虎的炎热,再次来到达川。
此时的徐佳佳并不知晓徐正林与周小凤的关系已发展到什么程度,上次在医院遇见周小凤,只是隐约感觉到周小凤有可能是徐正林新的女朋友,但她深信自己的才貌气质要远胜过周小凤。
徐佳佳知道,如果仅仅发条短信约徐正林很可能会遭到拒绝,必须找个恰当的理由。她知道,徐正林平时最畏惧的就是周远翔,如果让徐正林知道周远翔的想法或是行踪,他一定会来。于是,她拨打了周远翔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好几遍也没人接。
她并不知道周远翔不喜欢随身带手机,但他也不会把手机放在秘书那里保管,看到有未接电话,熟悉的、重要的、或者是感兴趣的就回拨一个。永翔化工集团的所有员工都很害怕挂董事长的电话。
正当徐佳佳一筹莫展时,周远翔回了电话:“徐小姐吗?今天怎么想起给我老人家挂电话啦?是徐小姐想通了,愿意加盟敝公司呀?”
徐佳佳突然灵机一动,心一横道:“我的确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但不知道董事长如何安排我呀?”
周远翔笑道:“徐小姐有什么想法,可以先提出来呀!”
徐佳佳冷静地回道:“我怎么好意思开口直接要职位?但总要体现个人的价值和能力吧,虽然我不想过高估计自己,但我觉得如果能让我派上用场,我自信能够发挥我的作用。”
周远翔听得出徐佳佳口气不小,如果是一般年轻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早就把电话撂了,或是狠狠教训一顿。可徐佳佳毕竟是自己喜欢、渴求的人,抛开她的美貌、气质,他也知道,让徐佳佳公关协调一些事,是很有优势的。因此,他很放松地对徐佳佳说:“徐小姐,我很欣赏你的自信,公司里的部门经理,你可以随便挑,我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徐佳佳快言快语道:“谢谢董事长的抬爱,但恕我直言,我想要的职位是董事长助理,而且我希望能在达川履行这个职位的职责。”
周远翔愣怔片刻,心想这女子确实口气不小,但董事长助理这职位某种意义上说比部门经理还好安排,这种职位多设几个又何妨?真要换个部门经理还更头疼。当然董事长助理职位高,年薪要多付,但这对周远翔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因此,他爽快地答应了徐佳佳的要求,让徐佳佳提待遇要求。
徐佳佳此时所有的思想意志却集中在徐正林身上,她对多少年薪以及其他什么待遇不关心,她希望能当徐正林的上司,即使得不到徐正林,她也要报复徐正林。
她也知道,跳入周远翔的狼窝也要做好牺牲一定代价的准备。如果徐正林会接受她,她肯定不会跟周远翔这糟老头有任何瓜葛,她根本不稀罕董事长助理的职位。但如果遭到徐正林拒绝,她只剩下一个报复的目的。
周远翔说,可能过十天半月会来达川解决永翔化工集团达川公司的征地问题,届时再好好谈谈,徐佳佳却希望周远翔能马上来达川。周远翔愣怔一下,心想这小女子一定有什么心结,但不去追问,只答应会尽快起程。
接着,徐佳佳又好几次给徐正林发信息,回答的总是“正忙”、“改天吧”。她知道徐正林在找理由推托,不愿意单独见她。真想直接闯到徐正林的办事处看个究竟,可她知道那样只能引起更大的反感。因此,她只得郁郁地返回省城,等待周远翔要来达川的消息。
徐正林与周小凤两人尽管感情升温迅速,举手投足中都充满着浓浓的爱意,周小凤甚至买了炊具和锅碗瓢盆,在徐正林居住的斗室里为徐正林做饭弄菜,俨然过起小家庭的生活。
每当两人吃完饭,徐正林想要与她亲热时,周小凤总是找借口躲开。有一次徐正林甚至有些生气了,觉得他们不像是恋人关系。周小凤发现徐正林生气时,会很温存地在徐正林身边坐下,安抚道:“你别着急,更不用生气。如果我们俩的关系确定了,我迟早不都是你的人吗?到时,你爱咋样就咋样,行吗?在我们关系没有确定之前,我不习惯那样,希望你能理解。”
徐正林急道:“你要怎样才算确定?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去领证,你觉得怎样?”
周小凤笑道:“结婚证只是一张纸,证领了,不也可以离?我觉得应该真正觉得两颗心在一起不可分离,我们再领证也不迟。”
徐正林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认为怎样才算两颗心在一起,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周小凤在徐正林脸上嘬一口:“谢谢你能理解我,我相信时间能解释一切。”
徐正林点点头,虽然觉得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周小凤的传统也许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徐佳佳固然有美貌、有气质,但毕竟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因此,即使徐佳佳没有过去那些故事,他也觉得徐佳佳不适合做终身伴侣。徐佳佳再美,再有气质,也与自己无关。
徐佳佳回到省城,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周远翔来达川宣布对她的任命。但她同样也清楚,这是一把双面刃,也可能只会激起徐正林更大的反感,反正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最差也要报复徐正林一把,不甘心轻易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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