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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三四天,徐曼菲还躺在冷冰冰的停尸间,言童一直不敢想她,只要想到她正在停尸间里,他就浑身不舒服,死亡是人生必到的终点,没有谁能逾越过去,超越死亡的界限。看到徐曼菲在自己眼前死去,言童才猛然间意识到生命的脆弱,未来无法预知的命运,没有谁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他得为徐曼菲做点什么!
三四天里,言童一直在等消息,等警方的调查结果,他一定要看着肖安被抓进去,而且是当着京雨的面,这更重要。于是他开始蹲守在肖安经常出现的地方,并像调酒师打听好肖安的住处,每天像狗一样尾随着肖安,肖安在倾城酒吧的每场演出,他都未曾错过,有人把他当成同性恋,也有人把他当成他的粉丝,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就是咬住不肖安不放,特别是肖安和京雨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睛更是分秒不离的盯着他们,好像他们是一对奸夫淫妇一般,生怕背着他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再说肖安连瞧都未曾瞧过他一眼,真把他当成狗屎一样看待,而京雨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竟然也不曾在意他的存在,这让他很伤心。有一次在酒吧遇上了朱浩,这小子看他死死的盯着肖安和京雨,顿生疑惑,京雨现在也算小有名气的名人,言童莫非改行当狗仔,和他抢饭碗?这种事情他不能熟若无睹,必须教训一下言童,以示警戒。朱浩来到言童面前,不等言童开口说话,他便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冲服务生招了招手,要一杯和言童一样的鸡尾酒,还特意去碰一下言童的酒杯,说:“你不觉得我们俩特别有缘啊!”
言童本不想理他,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肖安身上,不过现在肖安正在台上演出,估计也跑不了,他才把视线转移到朱浩的身上,朱浩穿的流光水滑的,就是行为和嘴像乌鸦一样讨人厌。听他说那话,他冷哼一声:“谁和你有缘?”
朱浩看着他奸笑:“怎么会没有缘呢?曾经我们是老同学,现在又从事同一行业,你也变成了狗仔,这不是有缘是什么?为了你也变成了狗仔,我们喝一杯吧!”
“去去去,谁变成狗仔了,你才是狗仔!”言童非常不悦。
朱浩对言童的态度不以为言的说:“最近我听我女朋友说肖安和京雨被狗仔盯上了,我来这里一看,没有啊?只有你一直对他们俩个虎视眈眈的,可见她口中的狗仔非你莫属。你也别谦虚,是狗仔就是狗仔,做我们这行业的混饭吃也不容易,比起那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子哥,我们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你还真别瞧不上这行业,如果你真瞧不上这行业,尽早退出。”
言童心想朱浩的女朋友肯定也和朱浩一般货色,物以类聚,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被她说成狗仔,可见肖安他们背后没少说他的坏话,对朱浩他尚能容忍,但对肖安他忍无可忍,诅咒他快点被警察抓走,了却他的一块心病。他没好气的说:“你懂个屁,我是在等肖安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以为害死徐曼菲,我可以坐视不管吗?”
提到徐曼菲,朱浩脸上的戏谑表情收敛许多,他低声说:“对于徐曼菲的死,挺遗憾的,很抱歉,你节哀!”
言童拿眼角扫了他一眼,长吁短叹的说:“和你又没关系,你有什么需要抱歉的?”
朱浩愣了愣神,自嘲的说:“为刚刚对你说的话抱歉,你现在这种心情,我还……算了,你一个人慢慢坐着吧,我得工作去。”
言童也没有留他,恨不得他马上消失,这人只会惺惺作态,太虚伪,看他逃也似的跑掉,他很庆幸,等结账时,他才发现朱浩这孙子也白喝他的酒,账居然记在他头上。即使现在追出去,也晚了,那孙子跑的比兔子都快,早跑没影了,这个冤大头他当定了,别无选择!
今天晚上,有些冷,秋风阵阵袭人,他坐在酒吧里,一直快到午夜,本想结账离开,却注意到云汀和陈警官也在现场,正看着肖安唱歌,他预感到什么,不禁又重坐回去。
午夜场很热闹,是大家玩的正嗨之时,恰逢周末,出来消遣的人特别多,有点像演唱会现场,人声鼎沸,和他此时的心境截然相反。很快随着一阵尖叫声,京雨登上舞台,今晚她一袭淡蓝色秋装,脸上盈结着丝缕哀愁,片刻间,台下鸦雀无声,只听京雨轻柔的声音传来:“感谢大家今晚捧场,时间过的很快,我犹记初次登上这个舞台时的惶恐和不安,对未来茫然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下一分钟会流落到哪里?但是那时有我最好的伙伴肖安在我的身边,他给了我自信和鼓励,驱散了我内心的彷徨,虽然我们最终不能在一起奋斗,可我依然感激他曾经的指引和守护,现在我希望他能感觉到我的支持和信任,也希望大家支持他,就把我们当初一起唱的那首《路未央》送给大家,前路茫茫,后路苍苍,只剩半点星光与尔共徜徉!”她主动牵起肖安的手,两人深情相视。
言童的心却如堕深谷,耳边却响起他们的歌声,他第一次听这首歌,应该是肖安写的,肖安会写歌,就像云汀一样,肖安也是音乐创作方面的鬼才。/你问我还能走多久,
为何看不到希冀的曙光,
前路暗淡,风雨迷漫。
不安深藏于你我的心房
但你相信
有我在你身边,
磨难再多也无伤。
你问我回去有多远
为何只剩下孤寂的荒甸,
来路凄迷,往事无记,
彷徨虚度与你那段时光,
但你相信
我还在你身旁
黑夜漫长也无防,
往事,往事,
只能追忆,变成像片沉淀心底。
前路茫茫,后路苍苍,
只剩半点星光与尔共徜徉!
……
言童突然不想看到肖安被抓,至少不是在他眼前,在京雨面前被带走。他不知道,肖安请求今晚演出后,再和云汀他们走,陈警官本想立刻逮了就走,但是云汀却希望他演出完毕再离开,今晚京雨要和肖安同台演出,因为今天是肖安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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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童先一步离开酒吧,站在酒吧外面,吹着冰凉的晚风,有些爱情肯定会消失,不管曾经多少美好,都耐不过时光的煎熬,剪成细碎的回忆,拼不起来。他和徐曼菲的感情就是这样,注定消失殆尽,应该说几年前当她离开之际,他们的初恋就已经仓促的结束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他以为他可以重新燃起那段未完的爱,却也只是惘然。无论多少努力也只剩下拾不起来的回忆,当最后一抹深情的怀念变成写不下去的扉页,他们之间已然结束了。
看着肖安和京雨在台上依依惜别,伤痛在眼角眉梢间攒动,诉不尽的情愁,道不尽的无奈,假如当初肖安不曾离开,哪有他一近芳泽的机会,但这片刻之欢却成就了两人的悲伤,假如没有车祸发生,京雨应该还会回到肖安的身边,她对肖安的迷恋远胜于自己,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京雨对肖安的背叛,甚至一点埋怨也没有,她不曾当他的面说过他半点不是,也从不谈起他们的过往,就算他问,她也只是以沉默回应。他看到她与肖安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不回避自己对他的感情,在肖安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直抒胸意,但在自己面前,她三缄其口,掩埋了太多的心事和秘密,她对肖安毫无保留,对自己却有所保留,可见她是区别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她真的爱过自己吗?她从没有表示过,分手时,她也不曾像当初挽留肖安那样毫无尊严甚至卑微的乞求自己留下,她对待自己的感情可用无情来概括。既然她如此无情也别怪自己无情。
酒吧里嗨到极致,大约十多分钟,他看到云汀和陈警官先从酒吧里出来,而肖安紧跟在后面,他们什么也没有说,肖安跟着他们的后面往警车走去,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的时间,京雨才从里出来,她出来的时候,后面跟着很多粉丝,云姐的人把那些跟着她的粉丝拦住,她才得以脱身,她行色勿勿,朝肖安离开的方向张望着,但她只是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直到看到肖安坐上云汀的车,她才停下脚步,有些人生路,她是无法陪他一起走下去的。
肖安上了车,没有回过头来看京雨,他知道京雨就在后面,但是他没有勇气看她,就像当初他离开她的时候,他不敢看她,她是他心里的那根刺,只要碰到它就会痛。
云汀看了一眼车上扭过头去的肖安,又深沉的望了望京雨,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就上车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京雨木然的站在原地,泪流满面,她始终没有看一眼言童,过了几秒钟,她准备离开,步履有些零乱,蹒跚着往前走。
言童看到这个场景,内心说不出来的痛,他本想看到肖安被抓走,他会开心,现实是五味杂陈,他不想看到京雨伤心欲绝,她还是那么在意肖安的离开,到底为什么?她对一个曾经抛弃她的人如此宽容不计,对待自己呢?她视而不见,谁能帮他验证在她心里哪个更重要?
京雨没有打车,也没有开车,一直蹒跚着往她居住的地方走去,深秋的夜,冰冷如水,寒风袭人,但却不曾下雨。言童紧紧的跟在京雨的后面,在距离她住的小区不远的地方,他追上她,拦在她的前面,迫使她停下来。
京雨怒目相视:“我和你没话可说!你的目地已经达到了,请你走开。”
言童知道她现在恨他,那是她被肖安迷惑了,虽然事发之时她就坐在他的车上,但她未必看到真相,不是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京雨就是这种情形,只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受骗上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得和她讲清楚,不能让她误会自己。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你错了,我没必要害肖安,肖安有今天是他咎由自取,他撞死了曼菲,他得付代价。这不是我个人说的,连警察不是也查清事实,是他刻意做的。”
京雨讥笑他:“他没理由那么做,他和徐曼菲无缘无仇为什么?我都说了那只是意外,意外懂吗?就算不是意外,试图谋杀的人也不是我们。”
言童听到京雨说‘我们’,怒火涌上心头,大吼:“难道说是曼菲找死撞向你们,让我告诉你这不可能!这只是你们臆想的,小茜就在现场,她看的清楚,我也在,虽然离的远,可是我的眼睛不会骗我,你怎么说也没用,事实是肖安故意杀人。”
京雨很愤怒,她对他恨的咬牙切齿:“小茜那么说有她自己的目地,她不是也隐藏了自己向我们的车跑过来的事实吗?你那么相信,只是因为那是你期望的。”
言童无法置信,京雨就这么没脑子的迷恋肖安,事实摆在她面前,她也不愿意相信,他说:“你的意思是我和小茜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没那么说!”
“可是你是这么想的,但我告诉你肖安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他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可是他就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言童像疯子一样发狂的怒吼着:“他想徐曼菲死,然后成全你,让你嫁入豪门。”
京雨声嘶力竭怒喊着和他对抗:“你胡说!你在胡说,胡说!”
言童被她的怒喊声震住了,他没见过京雨如此歇斯底里过,和他在一起时的京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总是在面对肖安的时候失控,他伤心的看着她:“你不承认,是因为你对他心存幻想,你想回到他身边去。”
京雨因为刚刚情绪失控而起伏不定,她瞪视着他,眼泪迷漫了视线,这一点她不想否认,从肖安离开的那天,她就幻想着有一天他会回来寻找她,但是这天真的到来了,她却发现现实的无情,不是她想的那样美好,她根本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去,她有无法回到他身边的致命的理由,反而成为朋友是他们唯一可做的事。她接受现实,而肖安也从没有表过态。
言童看她只是哭,不说话,这验证了他的猜想,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你想回到他身边,但是肖安知道你们现在的差距,加上之前他对不起你,他无颜再回到你身边来,可他想为你做点什么弥补自己对你的愧欠,那就是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来,而曼菲挡住了你的路,他只有除掉她,你才能回到我身边,给你一个光鲜亮丽的生活,其实他不用这么做,因为我一直回想到你身边,可是没必要害死她。”
京雨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这也只是你的猜想,我没想过回到你身边,对你而言徐曼菲无人能取待,直到现在你不得不承认,你对她的感情远胜一切,就算她死了,你也要找个无辜的人为她赔葬,你无视真相,因为你只相信你需要相信的人,就这么简单。”
言童却问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难道警察也是这么想的吗?”
京雨无法理解警察的做事风格,为什么也站在言童那一边,为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会大白天下的!
二 孩子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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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童和京雨争辩未果,京雨怒气而去,他看着她进了小区,直到她的屋子亮了灯,才默默转身离开。
回到家已一点多钟,疲惫和痛苦令他无法安眠,经过小年的卧室,看了屋里一片漆黑,连灯都没有打,徐曼菲说过小年怕黑,屋里的床灯要一直开着才行,他困惑着走进去,把床灯打开,只见小年整个身子都躲在厚厚的棉被之下,一直发抖,看了让人心疼。
小年还不知道徐曼菲的死讯,没有人告诉她,徐曼菲活着的时候,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她死后,小年变的没有人管,这几天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询问徐曼菲去哪里了?生怕得罪别人,小小的年纪居然学会了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可见以前没少看别人的脸色,难怪徐曼菲如此心疼她,收养小年是徐曼菲最后的心愿,他一定要帮她实现,给小年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这是他唯一能为徐曼菲最后做的一件事。
不过这件事言母未必会同意,不知道言母为什么改变主意,必须先说服言母才行,还有徐曼菲的后事,这些都让他头痛。
言童跟小年说:“是言爸爸,不用害怕,言爸爸帮你把灯打开了。”
小年这才偷偷的从棉被里露出小脸来,眼神充满恐惧的看着他。言童看着小年,看着看着却发现小年的眼神很像徐曼菲,这太不可思议了,可能是因为太想念徐曼菲了,产生的幻觉。
小年带着哭腔乞求言童说:“言爸爸,我可不可以打着灯睡?”
言童温柔的对小年说:“当然可以,你可以打着灯睡,就像曼菲妈妈在的时候一样。”言童安抚小年,看着恐惧在她脸上漫漫消退,她渐入梦乡,他才起身准备回自己卧室。
刚转身,就见言母一声不响的站在门口处,冷冷的看着他,他跟着言母到楼下的偏厅落坐,言童帮言母沏一杯清茶,他自己则喝咖啡,今晚他根本睡不着觉,外面的夜风呼啸着,令人心里不安。
言母说:“看你的样子,打算收养小年?”
言童正想和言母谈论此事,他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听到言母相问,他可以趁机说服言母:“是的,这是曼菲生前最大的愿望,我想帮她实现这个愿望,而且小年看上去也怪可怜的,收养她也不会加重我们的经济负担,我们有这个能力收养她,只是多一个小孩子。”
言母并不想和他争论这个问题,本来都说好的,不收养小年,结果徐曼菲却在这个当口死掉了,让这一切都变成了未知数,以言童对徐曼菲的感情,他还是想以徐曼菲的心思来了结此事,这是她不能容忍的,可是如果直接回绝,言童可能会失控,不受她管制,那样这一切就变成事实,想改变也就难了,想到这里,她温和的和言童说:“以我们家的能力,收养她不成问题,你是知道的妈妈也在做慈善,但是这样对小年真的好吗?如果徐曼菲还活着,她可以细心照顾她,我或许可以网开一面同意收养小年,可是现在徐曼菲不在了,没有人能照顾她,你说你要收养她,你能花所有的时间来照看她吗?你是知道的,我肯定不可能这么做,你小的时候,也是由你爸爸和外婆带着的,就因为这样你爸爸觉得委屈,说我把他变成了家庭煮男,而你对我也是一肚子的不满,对我自己亲生的儿子,我尚且无法亲自照料,何况和我没有关系的小年呢?这是不现实的,儿子,带一个小孩子没有那么容易,如果你确定可以一边出去工作,一边带着小年,我可以同意你收养他。”
言童觉得言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言母肯定不会带小年,她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何况是小年。再想想自己,自己也不可能那么做,他对小孩子可没什么耐心,于是他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可以找个人来带她!”
言母无奈的看着言童:“你觉得那样好吗?我觉得不好,你想收养小年,不过是因为收养小年是徐曼菲的意愿,但是她现在的意愿又有什么用,我不是鄙视她,她一心收养小年,但是却意外的死去,尚且管不了她。而你又不是因为你疼爱小年才想收养她,如果你说你疼爱小年,所以想收养她,那我也可以考虑,起码这样你可以在她身上用心,但是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因为徐曼菲才这么做?这样是不合适的。”
言童不解的看着言母:“我记得当初小年来的时候,你很喜欢她,为什么后来却对她不理不睬,甚至是讨厌呢?”
言母笑了笑,想掩饰内心的想法:“我原来以为我可以做到对别人的孩子也能一视同仁,但是事实上是我做不到,我只爱自己的孩子,这就是我不在喜欢小年的原因,看到小年,我就意识到我并不是一个博爱的人。我只想抱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言童没想到言母这么坦承,这很合理,他从来不认为言母是那种很大爱的人,看他对京雨的刻薄就知道了。但一想到徐曼菲,他的心又坚定下来:“那妈妈可以收养小年,或许她会慢慢改变你的想法,让你变成一个博爱的人。”
言母沉默了好一会儿,看向言童:“你都不曾改变我的想法,你认为她一个无知小孩就能改变我的想法?你把她看的太重了。”
言童不是信口开河,像徐曼菲那样自私自利贯的人,都能被小年改变,可见小年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能让徐曼菲充满母性之爱的小年,必然也会唤发起言母内心的爱。他说:“我认为她或许有这个能力,小孩子天真无邪,不像我们这些大人,内心过于复杂。”
言母有些悲哀,言童居然这么无知,她说:“就因为你有这样天真的想法,我才不放心从我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你总是片面看待事情,说白了你太好骗,你这个样子,怎能让我放心把一切交给你?”
言童心想不管言母怎么说,他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小年留下来,言母这回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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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童和言母为小年的事相持不下,眼看着就要闹僵,这时言母妥协了,她说:“你认为小年是跟着我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合适,还是跟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合适呢?是我们能给小年更多的爱,还是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人能给她更多的爱呢?”
言童不知道言母表达什么?他照实说:“按理说当然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和更多的爱才对。”
言母又问:“那你认为她是跟着我们合适,还是跟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合适呢?”
言童顿时知道言母打什么主意,他说:“我也认为她跟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更为合适,不过她是孤儿,没有亲近的人。”
言母嘴边挂着一抹深意的讥笑:“那就是说你同意小年跟她的亲人在一起喽?”
言童强调说:“可她没有亲人!如果有,我同意。”他不相信言母变一个亲人给小年。
言母欣然的松了一口气:“好,就这么定了,把她送到她外公外婆那里去,我已经查出她的身世,并不像徐曼菲说的那样,说是个孤儿,她不仅有亲人,而且还有很多亲人,不止是她外公外婆,还有爸爸,所以不劳你费心。”
言童十分意外,这怎么可能?徐曼菲说她是孤儿啊?而且这孩子也确实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他曾去了解过情况,徐曼菲说的属实。现在言母却说她有亲人,还不止一个?
言母见言童满脸疑惑,她说:“我派去的人已经调查清楚了,小年的生母已死了,所以被寄养在孤儿院里,徐曼菲说的也没有错,只是不够全面,去调查的人,查的很全面,并且和对方做了亲缘鉴定,不会有错。”
言童不太放心,怕这件事是言母作的一局,只是为了让小年离开这个家,他多了个心眼:“那让我见见小年的亲人。”
言母冷笑着看着言童:“你连妈妈的话也不信了?”见言童不言,坚持如此,言母说:“你是我的儿子,我没必要骗你,只是对方不想以外孙女的身份接受小年回去,怕对她们影响不好,因为小年是个非婚生子女,她希望从孤儿院名正言顺的收养小年回家,这样就不会有人说闲话,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好在她外公外婆还愿意要她,也许最初会有一些排斥,但总会接纳她的,必竟是女儿的骨血。”
言童听着也有道理:“可是她爸爸不要她吗?”
言母点点头:“她不在她爸爸的计划当中,而且她爸爸有家室,她妈妈是个小三,所以不会认她,更不会要她,连亲子鉴定都不肯做,是个无耻之徒。我认为还是跟着外公外婆比较合适,若跟着那种父亲也不会好到哪去。”
言母说的天衣无缝,言童感觉言母没有骗自己,若真能找到小年的亲人或许对小年来说是个好事,这样小年就可以回到亲人身边了,远比跟着自己强,言母的分析不是空谈,他们家真的不太适合小年成长,他是有心无力的人,加上他原本也没多喜欢小年,甚至只是算不上讨厌。
言母看言童有所动摇,接着说:“这孩子的身世也是我必须要送走她的一个原因,你想她是一个非婚生子女,而我们莫明其妙收养她,很容易引起大家的猜测,或说是你的私生女,或说是徐曼菲的,我想对你们的名声都不太好,尤其是对于我们家的名声更不好。万一以后你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小年的处境会很尴尬。在一个小孩的成长过程,不是只提供她成长的费用就行,你还得爱护她,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收养她。不管我出于什么考量,但出发点是为你们好,就算是为了你着想,为了小年着想,我们也不宜收养她。”
言童觉得句句在理,也不在反驳,相信徐曼菲在世也会赞同言母的决定,他说:“那就这样办好啦,我没意见了。”
言母舒了一口气,她不怕言童反对,而是怕言童追根究底,那样就麻烦了。她还是特别了解言童的,这点她很欣慰。不过徐曼菲的死对言童似乎没太大的影响,她很担心言童把对徐曼菲的感情深藏起来,他坚持收养小年就是为了徐曼菲,如果真是这样,应该有什么事可以转移言童的注意力,原来她也想留下小年,顺着言童的想法,但当她看到言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为徐曼菲报仇的事情上来,她反而更加担心言童在徐曼菲之死上太偏执,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坚定车祸是谋杀,反而不妙。这里又牵扯到京雨,再次见到京雨,她对京雨的印象有所改观,这件事顺其自然吧,自己的决定未必就是正确的,至少在徐曼菲和京雨的选择上,她承认自己的倾向有问题……她犹豫再三也不能放任言童不管,于是她问起车祸的事:“你确定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肯定,我看的很清楚,不会有错。”言童提到车祸的事就一肚子的火,谁死了老婆会安之若素。
言母说:“是不是京雨的原因让你对这件事产生了偏执?”
言童很不高兴:“不要把京雨扯进来,这件事她是无辜的,这件事事关曼菲,我不会胡说八道,也不会乱来,我只是想为曼菲讨个公道,不能让罪犯逍遥法外。”
言母看着言童信誓旦旦,言之凿凿似乎真如他所说的一样,她提醒他:“儿子,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污蔑他人,否则你一辈子都要背着沉重的十字架,我不希望看到你做坏事,做某一件事的时候,你都要问心无愧,这样你才能活的坦荡。算了,这些事我也不管了,只是想提醒你,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你也大了,我不可能一辈子帮你做决定。”她没等言童回答,就起身上楼去。
看着言母苍老的背影,言童心里一阵难过,光公司里的事就够她操心的,可自己这么大了,还让她不放心,可见自己有多么差劲,但他心里的想法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
三 案件可疑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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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言母的话,他一夜未眠,这一夜想了很多,包括和徐曼菲的过往,还有和京雨的纠葛,这些真的影响了他对车祸的判断吗?他不知道,但是他能确定他看的一切是真实的,他没有说谎,他要按照自己的心去做事,再也不会受言母影响,也许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怎么做?早上起来,没什么胃口,他站在楼上,看着言母领着小年正往外走,甚至不用和他打一声招呼,就算打招呼又如何,也不会改变这一切,小年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眼里充满了恐惧,他不忍看下去,转身回到更衣间,他怕他会改变心意,冲出去留下小年……
今天他约了云汀,一起喝早茶,就在‘睡不着的海’附近,他穿上外套,坐车出去。自从车祸发生之后,言母就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自行驾车,找了一位有经验的司机专门为他开车,接送他,这样也方便知道他的行踪,言母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道,但是他没有反对,最近的事太多,没法精神集中,这样开车容易出事,他也不想步徐曼菲的后尘,索性坐车出行,未偿不好。
言童不知道云汀会不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透露一点案情的调查情况,以云汀的为人,他肯定不会说,可是他还是想从他的言谈举止上能了解多一点。那个茶餐厅,他和京雨过去,京雨喜欢那里的静谧。最近他想的最多的不是徐曼菲如何如何,而是京雨,京雨总是莫名其妙的跳出他的脑海,影响着他的思绪,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越来越不了解京雨,好像也不了解自己。
他提前到茶餐厅,点了几样茶点,边喝茶边等云汀,他知道云汀不是摆臭架子,而是他根本就是忙,现在正在忙肖安的案子,他郁闷,既然人都抓了,肯定是有证据证明这不是普通的车祸,小茜和自己都是人证,根本无需费神,也许会有变故吧~
一杯茶都进肚了,云汀才出现在茶餐厅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修边辐,头发像刚爆过炸一样,各种形态张扬着,他连管都没管,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到言童对面,看到言童都点好茶点,他也不客气,捡自己喜欢的吃,一边懒散的问言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据我所知,我们俩也没有多熟,是吧?”
言童没和他争辩这些,他们俩还真不算太熟,可是言童却觉得和他挺熟的,他也不管他什么态度,只顾自的说:“你出来也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吧!”他感觉和他坐一起吃早点,有些丢人。
云汀惺忪的眼神从他脸上移开,望了一眼窗外,他不像京雨那样对风景感兴趣,他只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视线,怕自己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他说:“没影响市容就行,再说我也没裸体出行,怕什么?像你这种整天注重外表的公子哥是没法理解我们实干家的烦恼,时间往往不够用。问你一句,外表重要还是内在重要?”他随意的捋了一下乱发,说:“我认为内在修为更重要,甭管你穿的流光水滑,也甭管你长的歪瓜劣枣,这些都是次要的,我不是外貌协会的,不注重这些。”说着他就闭目养神了,像一个和尚上在冥想,看来还没睡醒!
言童看他的样子,忍俊不禁,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他想着自己要怎么开口问他,还没等他问,云汀则开口说:“关于案子的事,没什么可说的,我很想知道你那天晚上确定看到肖安奔徐曼菲撞过去了吗?”
言童已经回想无数遍了,他肯定的说:“不会错,我没必要说谎。难道说你们调查的结果不是这样吗?”
云汀没有回答他,他的警惕性很高,他说:“你对这个案很关心啊!”
言童没好气的说:“如果你死了老婆,你会无动于衷吗?”
云汀瞪眼说他:“我没老婆,不担心这些,所以没法理解你,我只能按章办事,没法顾及你的感受,因为死者是你老婆,所以你的笔录也可能有问题。”
言童紧张的审视着他,他说:“你这么怀疑也是有道理的,那小茜?她的证供应该没有问题吧?”
云汀说:“凭她对京雨充满敌意,也不好说。”
云汀不想和言童争论这些,云汀招来服务员,准备结账,却看到京雨来吃早点,他顺势叫京雨过来坐,然后点了些京雨爱吃的。
京雨犹豫着坐到云汀的一侧,如果没有云汀在,若不是云汀叫她,她不会跟言童凑一块坐,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言童看着京雨坐下,却又见云汀一改刚刚萎靡不振的状态,帮京雨倒茶,帮她拿早点,京雨朝云汀微微笑着,其乐融融,好像他是多余的人,根本不存在。他咬着牙边喝茶,连看着这一切,他打咳,俩人也没理睬他。
云汀问京雨:“你今天不是有演出吗?”
“推了,没心情!”京雨边吃边说:“而且最近还要充充电,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云汀点头赞成的说:“这样很好,应该给自己一空间,钱是赚不完的,兴趣才重要。”
京雨则问他:“你还没有追回林欣?”
云汀不太想谈林欣,他说:“没空!也没心情。”
言童插嘴说:“云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对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能没心情就不追了?你应该马上行动,把她追回来,我支持你!”
云汀斜眼瞅他:“这关你什么事啊?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有本事把你老婆追回来?你能把她追回来,我就服你。”
一句把言童噎住了,好心没好报,这个云汀太不是东西,不领情也算了,主要是这嘴太损。他看到京雨冷冷的盯了他一眼,他顿时心凉半截,云汀缺德,在京雨面前提这干吗?没看京雨进来,他只字未提案子的事,好好一个气氛被他破坏了。他也剐出去了:“这不是你们医生该做的事吗?”
云汀一听不禁笑起来:“这不归我管,你得找主管生死薄的阎王去,或许他能帮到你。哥无能无力,爱莫能助”
言童无言以对,在云汀面前,他总显的力不从心,这一点让他沮丧。
云汀也没继续纠缠他,而是看着京雨吃东西,仿佛所有的人都不存在,尽情的用眼睛非礼京雨,令言童十分恼火,可又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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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汀看到京雨似乎很享受云汀温柔的注视,这让言童心里跟吃了醋一般酸透了。他却想不出办法来打破这种局面,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京雨抬眼注视着云汀:“为什么要抓肖安?”
云汀暖昧的眼神从京雨身上移开,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的喝着茶,而后说:“没有证据证明肖安不是故意撞人!”
“我可以作证啊!”京雨脱口而出。
云汀摇摇头说:“你们各执一词,双方都有人证,但是无法证明谁说的是真话,必然有一方在说谎,所以两方的证言和人证都变的不足为证,据交通部门出具的证据,还有现场专家仔细勘察的结果,只能证明肖安确实是改变方向冲向死者,并撞死了死者,而根据现场的侦察来看,即便是当时下着雨,也不应该出车祸,因为死者是背对着车,而走在路边,路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会影响肖安开车通过。而肖安开的车,事后我们也仔细检查过,他有刹车的痕迹,但是是撞死死者之后才刹的车,而且刹系统也没有失灵,从种种表象来看这的确不是一场普通的车祸,另外你们的关系错综复杂,也是定性本案的一个关键所在。加上于莉的证言对肖安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所以对肖安很不利,但任何案子在没有定性之前,只是嫌疑,只要能找到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话,还是有转机的。”
言童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肖安死定了,他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京雨对肖安的紧张态度,让他很不爽。
京雨却问:“就算于莉的证言不利,可是打电话,有电话通讯记录在,那个不会说谎。”
云汀叹道:“这也是我正想说的事,当天打给酒吧座机的电话不少,根据调酒师的叙述,那个时间段打来的电话,我们一一查过,应该说那个电话是她不常用的电话号码,最近半年,她都没使用过,而且她也证实了这一点,说她从来不用那个电话,所以虽然电话是她的,但不一定是她打的。反倒是肖安给于莉打过电话,这成了一个疑点。调酒师是为肖安作证了,但是调酒师也不敢肯定那个电话就是于莉打来的,而调酒师与肖安关系甚密,谁敢保证他没有说谎。你不能证明肖安的行为是由外部因素引发的,所以麻烦在这里。现在已经立案处理,想证明肖安无罪,就得有过硬的证据。”
京雨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她不太懂,追问云汀:“怎样寻找证据?”
云汀担忧的看着她说:“最好能找到除你们之外的证人,一个目睹事发经过,与双方无利害关系的证人。或者能让说谎的一方主动承认错误,再或者找到行车记录内存卡,行车记录仪不会骗人。”
京雨陷入沉思,上哪去找行车记录内存卡?她的车上肯定装了,而且正常,可是怎么会不翼而飞了?肯定有人拿走了它,那么应该在谁的手里?她看向言童,言童见她瞅着自己,一阵心慌,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无视他的存在,忽然把目光对准自己,感觉不妙。
京雨见言童目光闪躲,应该和他有关系,可是他当时也没机会下手,一晚上,他除了抱着徐曼菲痛哭流泣,就是和肖安争吵,再和警察告状,没机会接近她的车,她敢确定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吓呆了,没机会下手。直到交警到现场,那里变的十分混乱,下手也是那个时候。
言童说:“当时下着大雨,别说过往的行人,就是车辆也没有,一路上畅通无阻,但就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肖安把人撞死了。”他想说明他在说真相,而且找不找到证人,对他这一方没有损失,事情正在朝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云汀看着言童,皱起眉头:“你好像幸灾乐祸,也对站在你的角度,这是你应该有的嘴脸,不过站在我的角度,不是这样想的。”
言童不想和云汀争论,根本不是他对手,反正现在肖安进去了,如果没有找到其他的证据,十之八九,他是废了。他真想马上跑到徐曼菲身边,告诉她,她的仇,终于可以报了。他抑制着内心的兴奋,大吃特吃,今天的茶点真是棒极了,他心里痛快,可是看到京雨愁眉不展,他又心生愤恨。
京雨骤然对眼前桌上的食物提不起兴趣,她楚楚可怜的望向云汀:“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只见云汀对京雨心生不忍,一副爱护有加的神情,他拥抱着她说:“放心警察不会放过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我会查清楚的。”
京雨感激的点点头,眼泪马上就要下来了。言童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在他面前公然表现的这么亲昵,当他是死人吗?他们想干吗?云汀对京雨温情脉脉的样子,俨然没顾及他的感受,而京雨在云汀面前表现出来的柔弱,也是他不曾见过的,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过。言童不知道自己在胡乱的想些什么,云汀和京雨是不可能的,就算云汀有意,可京雨未必有情,她一心放在肖安身上,为了救肖安,她真是不顾一切,不惜以色魅人。不对,看京雨的表情,她没有一点演的成公,完全是真情流露,那晚她看肖安的眼神是怜惜,看自己的眼神是痛恨,而看云汀的眼神却是柔情似水,这让他费解。
京雨无比信任的对云汀说:“我相信你,我只相信你!”言外之意,除了云汀,她谁都不信。京雨对云汀寄予了太多的希望。
言童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像她相信云汀一样呢?自己也不曾欺骗过她,在她的眼里,对他只有无限的失望,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云汀看京雨吃完茶点,他叫来服务员准备付账,但言童说他付账,可是云汀没理睬他,自己从发皱的钱包里取出一把钱付账,服务员看着想笑,连言童也想笑他说:“你至于这样吗?说好了我请你,不用你付账,再说了你也不是穷光蛋,怎么弄的跟穷光蛋差不多。”
云汀不以为言说:“我的钱不是钱吗?你管我怎么样呢?如果是我一个人吃你的就吃你的,反正是你招惹我的,害我没睡好觉,大清早的爬起来,吃你的也不为过。可是有人不愿意吃你的,只好我来买单。”
言童脸色难看的瞅了瞅京雨,京雨看向云汀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目光,微笑着注视着云汀,纵容他狡辩。他无情的打击他说:“你真够邋遢的,我看林欣肯定是受不你这个,才离开你的。”
云汀蛮不太乎的说:“爱我的人不会在乎这些,不爱我的人,我再时尚也没用。就像你一样,穿的再好该走的还是走了不是吗?”他这么说对言童已经算仁慈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京雨。
京雨依然微笑看着他,似乎很赞成他的看法。言童无语了。
四 她余情未了
1
徐曼菲下葬,言童痛哭流泣,而言母并没有出席她的葬礼,甚至连言童要求言母告诉他小年的情况,言母也拒绝相告,言童想让小年来送徐曼菲一程,但是言母说,这些不必他管,以后小年会去看她的。言童对言母有很多的抱怨,觉得她对徐曼菲太无情了,可是伤心归伤心,埋怨归埋怨,他也没有继续坚持。小茜和一众相熟的同学出席徐曼菲的葬礼,葬礼结束她们就离开了。
言童最后走的,在公墓入口处遇到了京雨,京雨没有和他说话,但他拦住了她:“你是为葬礼来的吗?”
京雨点点头。
言童说:“不必了,我想她也不想见到你,如果真的想来送她,就等肖安的案子结束后,再来,那时我想她会接受你的忏悔。”
京雨看着满面悲伤,眼睛红肿的言童,她并不想激怒他,毕竟他的爱妻死了,站在他的立场他理解他的愤怒,但是站在肖安的立场,那只是意外,可是就算是意外,令一个人失去了生命也是罪过,言童不会原谅肖安,现在他原谅与否对肖安而言都没什么意义。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来,可是出于愧疚,她还是来了,既然言童这么说,她转身便走。
言童望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接下来一个星期里,他每天都把自己灌醉,喝的酩酊大醉,他想忘掉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埋葬了徐曼菲的同时也想忘记京雨,这样他就不必再纠结什么?
言母看到言童如此痛苦,却无法安慰他,也许经过这件事能促使他内心的成长,言童和他的父亲一样是个痴情的人,这点倒不像她,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
言童接到小茜的电话,小茜告诉言童京雨一直在想办法救肖安,这又激起他的愤怒,他不想折磨京雨,可是京雨总是让他不省心。细想之下,他打电话京给雨,京雨一直没有接,他便守在京雨的家门口,一连两天,才等到她,她刚从外地演出回来,看了言童,她有些惊讶。
言童拦住她:“和我谈谈!”
京雨见他比徐曼菲刚死时憔悴了许多,他好像总是后知后觉,她把行李箱交给随行人员,和言童到附近咖啡厅小坐。京雨不是一个喜欢喝咖啡的人,咖啡在她面前只是一个可以寄托她眼神的物件,她不停的用勺绞动着咖啡,却一口也没有喝。
言童定定的看着她,面无表情,这一刻他特别冷静,看着京雨时,眼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恨意,渐渐的他的眼神变的柔和起来,但这一切京雨并没有发现,她一直低垂着头并看着咖啡,从坐下后,至始至终没有再瞧他一眼。
言童深情的对她说:“回到我身边吧!”
京雨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她没有表态。
言童接着说:“也许你觉得曼菲才走,我就来找你,这样的我是一个很无情无义的人,我承认我对曼菲有些无情,因为我一直爱着的是你,如果不是中了她的计,我们也不会分开。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爱的是你,我想回到你身边去,你不必马上回答我,这种事情,你不可能马上就接受,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缓冲期,我等……我会一直等下去。”
京雨还是没有动静,她像魔法棒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言童接下来又说:“你知道当初我离开你,不是因为不爱你,这当中也有我妈妈的原因,我妈妈一直不接受你,但是现在没有这个顾虑了,我妈妈现在改变了对你的看法,我们可以在一起,不受任何干扰。”
京雨依然低垂着头,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说:“你说当初我们无法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们不相爱,而是因为外部因素,也就是说将来若有外部因素干扰,我们还会像当初那样分开,困扰我们的是外部因素,不是我们自己?外部因素太多了,我们没有保障可以在一起,干嘛浪费感情?”
言童惊讶的看着京雨,半天,他才说:“我承认当初是我不够坚定,但是这次不会了,我会坚定的和你在一起,你相信我!而且你早就是我的女人,我们甚至连孩子都有过,你认为除了我还有谁能更适合你?只有我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
京雨紧紧的握着咖啡杯,好一会儿,她才松开,慢慢的抬起头来直视着言童:“你认为我会为此妥协吗?”
言童凝视着京雨的眼睛,她的眼睛异常忧伤,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说:“我没有逼你!也许会有人不在乎你和我的过去,毕竟二婚三婚都不算什么?如果人人介意这些,那么离过婚的女人就没法活了,何况你并没有和我结婚。贞操不一定是结婚的嫁妆,除非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了。”
京雨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悔恨自己当初那么轻贱:“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她没有把话说死,让言童看到了一线希望,他知道京雨会回到他身边来,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金钱,财富,人人羡慕的生活。如果一口答应,会让他看轻她,他明白不会一帆风顺,但结果一定会如他所愿那样,她肯定会回到他身边来。他说:“我知道你挺恨我的,因为恨,我才有勇气对你说这番话,因为恨,我才确定你心里还有我,现在一切还来的及,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京雨没再说什么?她转向一侧,端起咖啡,一口一口的喝着,她似乎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一样,只是觉得口渴,她对他还是余情未了,他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肖安还在看守所,徐曼菲刚刚下葬没多久,她怎么可这样不知羞耻,不计前嫌的回到他身边,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信任他?如果她可以一生不嫁,或许是最好的,如果她想结婚,言童是她最理想的归宿吧!毕竟他们有过夫妻之实,京雨很在乎这件事,这都缘于其母的言传身教所影响。
那个上午,他们就坐在咖啡厅里,消磨了余下的时光,最后是京雨先离开那里,真到她走出咖啡厅,也没有对言童的央求表态,言童在她走后不住的冷笑,京雨那么敏感,肯定察觉到了他的冷淡,自己应该表现的更有诚意一些,这样离他预期的目标就更近了。
2
言童向京雨表达内心的想法已两天了,京雨一直没有回答他,言童有些沉不住气,他约陆杰和张琳一起吃饭,当然还有京雨,想试探一下京雨的心思,这次他们没有拒绝,言童心里很是安慰,显然张琳是赞成京雨回到自己身边来,否则应该不会同意赴宴,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言童怕张琳挑理阻拦,提前到酒楼定好餐位,等待他们到来。因为不是周末,陆杰下班比较早,他先过来,看到言童,他显的话有些少,坐到言童对面,不住眼睛的盯着言童看警惕的问他:“你怎么想的?徐曼菲刚死,你就向京雨表白,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你是真心的吗?”
言童情真意切的说:“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京雨,当初娶徐曼菲也是迫于我妈的压力。”
“现在呢?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了吗?”陆杰心思慎密的问。
言童早有准备,他说:“我都跟京雨说了,我妈已经不在管这件事了,我们交往没有太大的压力。”
陆杰盯着言童,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可是我总认为人不能太薄情,对徐曼菲如此是不是太无情了,她人刚走没多久,你就另觅新欢,人情上也说不过去,再说对京雨来说也不公平,你这样做,会让人误会京雨,说徐曼菲的死和京雨插足你们之间的婚姻有关,对肖安也不利,肖安怎么说也是京雨的朋友,而撞车时京雨还在车上,这些你都为京雨考虑过了吗?”
言童不以为言的说:“我想过了,只要京雨不在插手肖安的事,她就可以撇清关系,警方也好,我也好,都不会追究这件事,不会对京雨造成名誉上的损害。至于徐曼菲,我不会放弃追究肖安的责任,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陆杰对言童的回答还算满意,只是他们之间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所不谈,陆杰站在京雨那边,远离了言童,而这一切也是言童自找的,他也没怪陆杰,陆杰曾经也帮了他不少忙,可心里还是有些伤感。言童招呼着陆杰喝茶,顺便问了一下迈克刘,徐曼菲死时,陆杰和彭松都有到场,但是迈克刘没有去,这小子有点记仇,一直不和他联系。
陆杰说:“他啊!忙着赚钱呢?你没有看到他现在火到不行,微博大V,而且是京雨的卸用美妆师,花荣更是她的随身保镖,不过京雨还没有习惯这种身份的转变,总之差不多就是那样。”
言童确实不太清楚,很长一段时间,他连京雨的事都很少关注,这样可以慢慢的放下京雨,而且在家里关于京雨相关的一切,他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求家里的一刻安宁,人总是要为得到付出一些代价的。如此看来迈克刘彻底倒向京雨,陆杰还算通情达理,能冷静的看待问题,比较理性一点,不像迈克刘那样感性。他很失望,因为京雨,他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因为京雨令徐曼菲丧命,因为京雨他差一点和言母不睦……都是因为京雨,这样值得吗?他也感性过,感性的代价是一无所有,唯有理性,他才能保留一切美好的东西,现在他对京雨感觉极其复杂。
言童和陆杰聊起了过去的同学时光,正聊着张琳和京雨来了。张琳白了言童一眼,而后坐在陆杰身旁,好像还没有完全接纳他的转变,京雨也什么没说挨着张琳坐下。
服务员上完菜,他们边吃边喝,张琳开口说话:“我听京雨说了,你想和京雨重新开始,现在说这件事,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你想和京雨复合?”
言童不知道京雨都和张琳说了什么?京雨和张琳的关系一直是无话不谈,但也不会什么都说吧!他思忖着说:“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面,活着的人总是要向前看的,陆杰刚刚也谈到了这些,我也和他说了我的意思,我想我和京雨在一起,不会有任何问题,重要的是我和京雨的感觉,只要我们还相爱,还对对方有感觉,那么其他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张琳看向京雨,京雨没说什么,张琳却提出另一个关心的问题:“如果你们重新在一起,我不赞成你们不明不白的在一起,最好结婚吧!”
陆杰也赞成张琳的提议,他说:“我也认为既然想重新在一起,那肯定是放不下对方,那就干脆结婚吧!”
言童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说,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他想了想说:“结婚当然要结,我也没有玩弄京雨的想法,从一开始我就认真的和京雨交往,如果不是我妈死活不同意,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只是你们也明白徐曼菲刚刚走没有多久,如果我和京雨马上结婚,对我到没太大的影响,大家顶多说我无情无义,但对京雨却不太好,她大小也是公众人物,让人说三道四总是不好的。我想等过一段时间,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结婚。”
京雨依然没说什么,张琳接过话说:“既然你也有这么多的顾虑,那为什么在这样不恰当的时间点上提出和京雨重修旧好,不是自相矛盾吗?会不会太虚伪了?”
言童害怕张琳和京雨误会他动机不纯,他马上表态说:“我只是不想失去京雨,如果京雨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回去和我妈谈这件事,然后结婚。”
张琳没什么要说的!陆杰赞同言童的做法,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他说:“这件事真不能急于一时,言童的顾虑是对的。”
张琳问京雨:“你怎么说?”
京雨叹了口气,她说:“我没想那么多,而且现在我也没有心情想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言童松了一口气,看着京雨,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显然没有张琳那么积极,而张琳对自己的回答也并不十分满意,她就像京雨的家长一样,想着那些务实的问题,京雨却很信任她。
晚饭过后,陆杰和张琳要去看孩子,先走一步,让言童送京雨回家,言童没有开车,和京雨打的车,一路上,京雨没有和言童说一句话,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到了京雨居住的小区门口,言童和京雨一起下了车,京雨对言童说:“你让我回到你身边的那些理由,对我来说都不是理由,尤其是你说二婚三婚的问题,爱我的人不会在乎这些,因为爱可以包容一切,除非那个人不够爱我。”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我懂。”言童则说:“因为想让你回来,我没有任何理由能挽回你,所以那些都是我找的理由,看起来很牵强的理由,只为了让你回到我身边来。现在你同意回到我身边,我很开心。以后,我们好好的相爱吧!”
京雨点点头,看着言童上了计程车离开,她却站在那里,感受着秋天的温度,她和言童的感情不再单纯,她想的更多的是肖安的事,就像言童现在关心的只是徐曼菲的案子一样,他们有各自的灵魂,各自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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