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杂俎-文化之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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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西四章

    癸未年(2003年)的夏天,是个热浪席卷大江南北的夏天。湖南省会长沙,40C左右的高温居然持续四十余天。就在这烈日炎炎的酷暑里,我再次漫游湘西大地,从张家界到吉昏,从吉首到凤凰,盘桓近旬日。故地重游,却获得颇多新的感受。

    四上张家界自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张家界被发现开发以来,我已有过三上张家界的经历,即1985年6月,1986年8月和1998年11月三次访问这“养在深闺人初识”的湘西“少女”。张家界以至武陵源录区每一个角落都曾留下我的足迹、照说不应该再有第四次的探访了。但是,由于《石油知识》选择张家界作为他们的笔会地点,担任《石油知识》名誉主编的挚友孙毓霜又诚恳相邀,另一挚友湖南作协主席孙健忠又专程赶到湘西相伴,盛情难却,只好冒着酷署四上张家界了。

    没有想到作为清凉世界的张家界也躲不过热浪的袭击。在张家界逗留的五天里,几乎每天都泡在汗水里,这未免对游兴有所影响,但是,我还是和我的朋友孙毓霜一起,随同参加笔会的朋友们游遍了张家界和武陵源的所有景点。

    金鞭溪是张家界的灵魂。每次到张家界是必游之处。沿着那条婉铤于群峰之间汩汩流淌的清澈的小溪,踩着那用鹅卵石铺就的林间溪边小径,步行那么几个小时,忘掉山外的喧嚣与烦恼,那是多么令人难忘的审美享受啊!每次游金鞭溪,我在意的倒不是那些命名俗气的山峰和为每座山峰编成的传奇故事,我陶醉的是那清幽的环境和沁人心脾的空气,还有同二五好友一起游览时毫无拘朵无主题的漫谈。像这次游金鞭溪,同游者既有孙毓霜,又有远内长沙赶来的孙健忠,我是四游金鞭溪了,孙健忠之游金鞭溪,更是难以胜数,但是我们一起游起来,还是那么投人,那么尽兴,往往处于—种物我相忘、情景相融的境界,这可能是由于既有美景令人陶醉,又有友情令人神怡之故,我曾遍游国内不少名山,也曾探访过海外的一些名胜,发现张家界的金边溪是不可替代的。

    “不登黄石寨,枉到张家界。”到了张家界,不登黄石寨是不可思议的。黄石泰山高且险峻,但只要登顶就可以看到山顶上地势平旷。据说,山顶曾是当年盘踞于此处的土匪的据点,张家界开发后,在此建了不少旅游设施,诸如餐厅、亭阁等等。1986年8月我曾应武汉文联文学创作所之邀,参加杨书案历史小说研讨会,在张家界有过半月的逗留。那次,孙键忠在他的家乡吉首写作,闻讯赶来相聚,曾一起以竹棍为杖,从后山登上黄石寨,要三个小时,在山上用过午餐,由前山下山,也用了两个小时。那次登黄石寨时费力虽大,但留下的印象颇深。1998年11月应邀参加第二届“湘泉笔会”,到了张家界,自然要去登黄石寨,那时缆车已建成,为了省时省力、当然乘缆车登山了,记得只用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即可登顶,那一次是深秋季节,登顶后作环山之游还是颇为畅快的。这一次登黄石寨,还是乘缆车,由于天气炎热,登上山顶之后,只在一个餐厅吃了午餐,即乘缆车下山了,所以感到了无兴味。发现山上多了不少建筑物,也大都与自然风光不相谐调,让人感到扫兴。

    登天子山,游十里画廊也有同样的感受。天子山上不仅建有代步的缆车,还建有“天梯”(即电梯);导游不带我们到“点将台”去检阅那雄伟的群峰,却让我们去登建于贺龙公园附近的“天子阁”,一些新的建筑从审美风格来看与自然的山水也颇不谐调。虽然由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发出“黄牌警告”而拆除了一些,但残存者仍让人感到大煞风规。看来一个风录区管理者的审美情趣是很重要的,把如此雄奇瑰丽的张家界以至整个武陵源景区交给一些不懂得爱护自然风光满脑子世俗观念的人去管理去经营,恐怕只能毁了大自然这慷慨的赐予,糟踢了大好的自然风光。

    此次游张家界还有一个鲜明的感受:张家界决非世外桃源,商业气息也在侵蚀着这美丽的录区。且不说景区里各种收费名目繁多,收费步步提高(诸如在十里画廊景区,坐一下往返只有几公里之遥的小火车,收费竟高达40元),就说由原来索溪峪一个小村发展起来的武陵源区区政府所在地小镇,商业气息就很浓。小镇上灯红酒绿,到处是酒楼和发廊,因此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但是那种畸形的商业经济和不良的宰客风气,迟早要毁坏景区的声名和经济发展的大好前录。这是值得张家界当局认真思考的事。

    边城吉首访锡炳

    在畅游张家界之后,我和孙毓霜在孙健忠和张家界市文联副主席、作家钐学明等的陪同下,移师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首府吉首。此行的目的有二:一是曾担任中国石化长城润滑油公司总经理和后来的中闻石化润滑油分公司副总经理的诗人孙毓霜,想以企业家的身份拜访曾任湘泉集团总经现的王锡炳;—是想游风凰古城,探访20世纪文学大师沈从文先生的故居,拜谒其墓地。

    王锡炳在湘西,乃至全国,进个著名的企业家,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他带领数千职工,把一个原来只酿造“苞谷烧”的小酒作坊变成了拥有数十亿资产,拥有“酒鬼”、“湘泉”等名牌的湘泉酒城和上市公闭,让其名牌白酒和本人声名远播海内外。王锡炳还是位极其重视企业。文化建设有眼光的企业家,他创办的企业报《湘泉之友》结交了文坛名家,在生产名牌名酒的同时也创造和宣扬了源远流长的酒文化。1998年秋日,我应邀参加第二届“湘泉之友笔会”,曾在吉首的湘泉酒城见到王锡炳,后来,他到北京出席全国人代会,又再次见面。我们曾从企业文化建设谈到企业的兴衰之道,谈到他们还在长沙兴建的湘泉大酒店。我们之间虽然见面不多,但成广可以信任可以沟通的朋友。我虽多次向孙毓霜说起王锡炳,很想促成两位重视企业文化建设的企业家一起交流,但始终不能如愿。这一次,我和孙毓霜有了湘西之行的机会(到吉首探访王锡炳自然成了我们此行的一项重要内容了。

    据孙健忠在张家界时向我们作的介绍,得知王锡炳三年前因故离开湘泉集团,历任州巡视员和州人人常委会副主任。最近,他破釜沉舟,辞职下海,倾其所有加上向银行贷款,用数千万元的巨款收购了湘泉集团的制药厂(包括正在生产的旧药厂和新建尚未投产的药厂),准备大干一场。8月3日展,当我与孙毓霜、孙健忠等赶到制药厂看望王锡炳时,发现他正忙着厂里的各种事务,忙得汗流浃背。他告诉我们,近年来,他常常是早晨五时起床,就赶到厂里上班,他的夫人和刚大学申业的儿子也一起来上班。他带领我们—个车间一个车间地介绍生产的各种药品和发展的计划。看完了旧厂,又驱车到吉首郊外的新厂参观。我们发现,这是一个刚建了一半但颇具规模的新型制药厂,几年前,当王锡炳还在湘泉集团当总经理时就征地兴建了,不仅有厂房,还有一座宾馆,但建广一半就停工了。王锡炳盘下湘泉药厂后,一方面在旧厂里坚持恢复生产,一方面又着手兴建新厂。据说此举颇受湘泉集团职工和吉首市民的支持,不久前,就有数千之众参加义务劳动,用一两大的时间拔尽新厂厂区丛生的杂草。令人高兴的是,王锡炳接手湘泉制药有了个好的开端,而且他振奋的精神而貌同五年前见到的他判若两人。看来,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干锡炳将在新的体制下,发挥他的聪明才干,干出一番新的事业来。

    8月3日晚,奋战了一天的王锡炳坚持要在边城宾馆设宴款待我们,我们只好遵命。他穿若那件充满汗溃的半袖衫,带着儿子来到边城宾馆宴请我们。席间,他同孙毓霜亲切而热烈地交谈着,两位企业家看来是找到了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我由于答应为州作协组织的一些业余作者讲课,只好提前告辞,只在心里祝福王锡炳,祝他事业兴旺发达。

    再谒沈从文墓地

    20世纪文学大师沈从文的名字永远和湘西大地联系在一起在近代的历史上,湘西尽管也出过不少功筋卓着的军政要人,诸如同是凤凰人的民国总理熊希龄,再如桑植人的共和国元帅贺龙,都是彪炳史册的人物,也是湘丙人引以为骄傲的人物。但是,比起作为布衣文人的沈从文来,总感到缺少点魅力。我之崇敬沈从文先生,可能与受到沈从文先生的弟子汪曾祺先生的影响有关。我四次访问湘西,次次都去凤凰;到了凤凰,总要去参观沈先生的故居,去拜谒沈先生在凤凰县城外听涛山下的坟茔,记得第一次拜谒沈从文先生的墓地是1998年秋参加第二届“湘泉之友”笔会之际,距今已近五年之久。那次来去匆匆。这次想在那儿多待会儿,缅怀沈先生的一生和他不朽的文学事业。

    8月3日上午,当我们一行在王锡炳的带领下,参观过他刚刚收购下来的湘泉制药厂的新旧厂房之后,便在州作协秘书长陈亚丽女十的陪同下,驱车直奔风凰。到了凤凰县城,我让司机把车径直开到城外的沈从文墓地。沈先生的荜地在距县城三华里的杜田村的听涛山下。背靠听涛山,面对沱江水,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坟前竖立的由凤凰县人民政府撰写的简介说:“杜田村听涛山距县城中心一公里半,远则积山万状,争气负高,含霞饮景,参差岱雄;近则圭壁联植,环境幽丽,沱水通脉,清滢透彻,岩泽气通,如珠走境,似仙境也。”这段词藻相当华丽的文宇,颇能道出沈先生墓地仙境般的清幽雅丽。沈先生生前虽未曾人常大贵过,但卒后能葬于此,日夜与他少时喜爱的听涛山、沱江水为伴,能成为这一仙境的主人,的确令人艳羡之至。

    但坦当我们环视墓园周围,则发现它朴素得让人感伤,说是墓地,其实并没有围栏,也没有坟堆,只有一块由天然五彩玛瑙石制成的墓碑立在那杂草丛生的山坡上,此石虽采自南华山,呈云菇状,甚为独特,但与那些雕刻精致且有大量赞辞的高官名人的墓碑相比,实在媛太朴素了。墓碑上镌有沈先生的夫人张兆和先生选自沈先生的遗文《抽象的抒情》中的一句话:“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以识‘人’。”碑文出自沈先生的侄女婿、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教授刘焕章的手笔。墓碑的背后,是沈从文的四姨妹(即张兆和的四妹)美国耶铒大学教授张允和的挽联:“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墓碑前,既无供桌,也无供品,只是散乱地摆放着一些野菊花,不知是哪位凭吊者献给先生的供品。我们一行则连野菊花这样的供品都未曾预备,只能在先生的墓碑前鞠躬默哀,缅怀先生的为人与着述,算是对先生的一点怀念。环视墓地周围,只有二三处景点引人注目:一是立在墓碑左下方的一块碑,上面镌有沈先生的外甥,著名画家黄永玉的璺迹:“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字迹潇洒,含意隽永,倒是较好总结了沈先生以一个士兵的身份离开故乡,以一个文学大师的身份归葬故里的人生经历。另一令人注目处是在基地的人口处新建了一辕小厘,里面出售先生的着作以及研究沈从文的专着,还有关于湘西、凤凰的图书以及一些纪念品,我们到里面选购了几本书,其中就有新近由广东旅游出版社出版,凤凰籍女作家龙迎春的《品读湘西——走进沈从文的家乡》一书,此书文笔清新,图文并茂,值得一读。从书屋里走出,我们发现墓地的左上角有一口井,井周围有一些人正在席地乘凉,我们也攀缘而上,到达井口,席地而坐,一边乘凉,一边缅怀起沈先生的一生来。

    沈从文先生自上个世纪20年代从湘西故里走出来,无论是二三十年代以其《边城》、《长河》等作品红极一时,成为文坛上京派的一员担纲大将,还是抗战时期在昆明西南联大授课带徒,抑或是50年代以后在故宫博物院和中国社会科学院潜心中国服饰史的研究,都是低调做人,布衣一介。直到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拨乱反正,沈先生复出文坛后,他虽然迁至北京木樨地为部长们建造的大楼里居住,他仍然保持布衣本色。就连在他的故乡凤凰城郊听涛山下修建的这个墓地,据凤凰县人民政府撰写的简介中说,也是沈先生家属自费修建的,不花国家的一分钱。想到先生的为人,再看看他的简朴得让人感伤的墓地,我以为这样的选择和安排正合先生之意,也是同先生的为人操守相吻合的。生前不求闻达,死后归葬于故乡山野之间,这正是沈从文布衣性格的集中体现。其实,一个作家最神圣的职资是向读者贡献佳作,至于官职、地位等等,对于作家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不必去争去谋。再次拜谒沈从文先生的墓地,回想沈先生的一生,看看他简朴得让人感伤的墓地,再联想一下当下浮躁得可以的文坛,联想一些作家千方百计削尖脑袋去谋取官位以求闻达或靠媒体爆炒而走红等做法,真想让这些作家都到沈从文先生的墓地凭吊一番,经历一次灵魂净化的洗礼。当然,碌碌如我辈者,每次拜谒沈从文先生的墓地,无疑都是一次灵魂净化的过程。

    秀华山馆揽胜

    2003年8月4日展,我们即将结束在湘西大地近旬日的漫游,踏上归途。从吉首乘火车返回张家界,时近中午,由于订的飞回北京的机票是晚上8点多才起飞,于是在张家界市尚有半口的闲暇。彭学明建议我们去看看展示上家族民俗的秀华山馆,于是在他的陪同之下,我与孙毓霜一起来到位于张家界市教场路的秀华山馆。

    这是一座临街的四层楼民居式的建筑,一进门,是前厅,土家族的姑娘与小伙子擂起迎宾的鼓点,把我们当做贵客来欢迎,走过前厅,是一个天井,穿过天井,才是后厅和西边的厢房,是展示各种土家族民俗展品的展厅。这座四足楼的建筑,基本上是上家族的民居建筑,再配以现代化的卫生设施和空调设备。每一层楼都陈列着各种展品,从日常生活的用具到婚庆的陈设,再到节庆的习俗,分类展出,琳琅满目。四楼上还有卖品部,参观者可以选购土家族的服装,用具和各种日常生活的陈设,当然都是一些复制品,据说销路很不错。给我们留下特别深刻印象的是土家族的婚礼习俗和各类雕花的“滴水床”,还有挑花的床单和各种花卉的土家刺绣。土家族的“滴水床”,其规模简直是一幢小房屋,而其精致程度又让人赞叹不已。

    秀华山馆的一个重要特色是把静态的展示与动态的展示结合起来,他们不仅用大里静态的文物来展示土家族的民俗,而且采用动态的方法来展示上家民俗。例如,宾客进门时的迎宾鼓,宾客进人天井时所宥到听到的土家姑娘与土家小伙子的民歌对唱,宾客离开时欢送宾客的乐曲与仪式,等等,无不是土家族民俗的动态展示,更令人难忘的要数土家族育年男女婚礼的表演,这种表演在陈设“滴水床”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里进行,留给游客的印象当然更深刻了。

    参观了四层楼的展品,听了土家族青年男女颇有韵味的民歌对唱,准备告辞时,秀华山馆的主人陈楚华先生请我们到他的简朴的办公室里小叙。于是,我们一边喝着古丈毛尖沏出的香茶,一边听着陈楚华先生创业经过的陈述。陈楚华先生五旬左右,土家族,大概从下乡插队当知青时就开始捜集土家族民俗的文物,开始可能是不自觉的,后来就变成自觉的行动了。经过近20年的积累,他同他的夫人龚道秀女士一起创办了这座展示土家族民俗的“秀华山馆”。这座山馆的名字乃是取其夫妇名字中各一个字联合而成,表明他们夫妇之间的精诚合作和珠联璧合。听他们夫妇叙说每件文物收集的经过,简直是在听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例如被呛为秀华山馆镇馆之宝的荷花果盘和一块工艺精致的杉雕,一是原来农民喂猪的猪食盆,一是原来垫在猪圈里的石块,被他们慧眼发现后,一一成了镇馆之宝。可见,他们20年的努力建成此馆实属不易啊!

    秀华山馆的建成开放以来,几年之间,已逐渐显示出不俗的魅力,成了到张家界参观游览的游客们一个必不可少的参观点,成了新兴的旅游城市张家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据陈楚华先生介绍说,每年到秀华山馆参观的游客已近30万人次,国内与海外各占一半。现在的四层楼馆址已不能满足大量游客参观的需要,正在城外另觅新址,准备筹建新馆。可以预见,秀华山馆将有更加灿烂的未来。

    在准备离开张家界结束湘西之行的时候,无意之间参观可看做土家族民俗瑰宝的秀华山馆,可以说每一次盛宴之后最后的一道甜点,让人回味无穷。

    再见吧,神奇瑰丽的湘西,祝你腾飞,我还会再来亲近你的!

    闽南三章

    漳州、泉州、厦门俗称闽南金三角。闽南是我的故乡。虽然离开故乡已近半个世纪,但它的山川风物,无时不萦于胸中。兹试陚闽南三章,《泉州文学》之约。

    ——小引

    东山岛的海滩说起东山岛之美,首推其海滩。说它们风情万种,亦不为过。我每次回故乡,总要到东山岛待上几天;二每次到东山岛,除了到风动石景区走走外,主要的节目是逛海滩。

    东山岛大大小小的海滩有多少,淮也说不清,汩据说人的海滩有七个,南门湾、马銮湾、金銮湾、两埔湾、乌礁湾等等。南门湾就在老姓城铜陵镇之前,马銮湾距离铜陵镇仅三华里,而且开发较早,沿看海湾盖起了不少培训中心和宾馆,故每次到东山岛,都是要去看看的。这两个海港的沙子固然不错,海水浴场也颇诱人,但是其开发还不能说是有计划的,高层次的,因此每次去南门湾和马銮湾,都让人有一种遗慷之感。与马銮湾相邻的金銮湾,也是一个美丽的海湾,因为紧邻东沈村,因此也称为东沈湾。上个世纪90年代初,乘着一股泡沫经济的经济过热之风,对金銮湾进行开发,引进数亿资金,建起了百亿新城,集房地产开发与旅游开发于一身,沿着海滩盖起了一片小别墅准缶出售,也建起了酒店和赛马、游艇等娱乐项目。百亿新城的开发蓝图曾经是相当诱人的,当年到刚刚开发的百亿新城走一走,看到一座座违成或即将建成的别甩,看到排列于海滨的—艘艘漂亮的游艇,再去马厩里看看那一匹匹腺肥健壮的赛马,好像看到了东山岛美好的明天。似转儿何时,过热的泡沫经济降温了,开发的资金抽走了,西亿新城的开发计划也成了泡影,再去看看那一座座弃之荒野之中的别墅和空空荡荡的马厩,以及生锈的游艇,让人未免感到黯然神伤。

    然而,东山岛最大的海滩乌礁湾尚未开发,也就像一个美丽的处子,在那儿等有人们的开发。而我最喜欢、最钟情的也是尚未开发的乌礁湾。

    第一次去探访乌礁湾,大约在十年之前。那是一次在东山岛举办的笔会,我和几位文友在好客的主人陪同下,在拜谒了东山的老接长谷文昌的陵园后探访乌礁湾。谷文昌是上个世纪50年代东山县的县长,他从他的故乡太行山南麓随军南下,到达东南沿海的荒岛上当了县长为了东山岛上的人民能够过上安定温饱的日子,不仅要保卫海防,更要同风沙作斗争。为了防风固沙,他千方百计引进木麻黄这种不怕海水浸泡的特殊的树种,种植在沿海之处,构成一道防风固沙的屏障。正因为谷文昌为东山岛人民做了好事,东山人民忘不了他,为他修建了陵园,年年岁岁祀奉他的英灵;而在他逝世数十年之后,又被中组部树为焦裕禄式的好干部,成了干部们学习的榜样。正因为是在拜谒了谷文昌的陵园后探访砗礁湾的,因此第一次游乌礁湾的印象特别深刻。那时环岛公路尚未修建,我们是在穿越一片茂密的木麻黄林之后到达乌礁湾的。一看到绵延十华里的乌礁湾静静躺在碧波万里的东海之滨,真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乌礁湾不仅长达十华里,而且沙子尚未被开采,沙质又好,光着脚板踩在沙滩上感到特别舒服。文友们一看到这么长的海湾,这么好的沙滩,一个个兴奋不已,像孩子们一样,脱掉鞋袜,卷起裤卷,纷纷跑进海水中嬉戏,然后或弯腰捡贝壳,或结伴逛沙滩,留连忘返。我以为,眼前的岛礁湾,不仅可以同国内的一些著名的海滩,诸如广西北海的银滩,海南三亚的天涯海角等等相媲美,也可以同举世闻名的夏威夷海滩相媲美。希望东山岛有关部门一定要汲取马銮湾、金銮湾开发的教训,认真慎承地对待乌礁湾的开发。

    自从第一次探访乌礁湾的十年来,我几乎每一次到东山岛都要到乌礁湾看看我魂牵梦绕的这个美丽的海滩。平申春节,我应在厦门工作的侄儿之邀,与家人友人一起问到厦门过节。在厦门市里和鼓浪屿别墅住了两大后,即转移到东山岛住了三四天。到了东山岛,自然要去看看乌礁湾。那天上午,我们进迎葙寒风开着车来到乌确湾的。一到这个美丽的等待开发的海湾上,人们的情绪一下子提了起来。迎着颇有点寒意的海风,只有我们五六个人伫立在空蒙的海滩上,或聊天,或散步,或照相,或拾贝,盘担儿近半日。我们觉得在那儿心胸为之开阔,灵魂为之陶冶,也得到充分的休息。这就是像乌礁湾这样尚未开发的充满天然野趣的海滩,给人们带来的审美的愉悦。

    铁观音清香,南音袅袅。

    2000年10月,初秋时节,我与周明应邀到泉州参加一次文学聚会。这次聚会是泉州市文联发起并组织的,作为拟议中每年一届的闽南笔会的首届,与会者既有泉州、渖州和厦门三市的文友,又有来自闽西龙岩市的同行。几十位乡亲、文友聚集于古城泉州,一起探讨振兴闽南文学的大计,又登清源山,访崇武古城,其乐融融,至今难以忘怀。

    但是,最令人难忘的是笔会主持者邀我们到刺桐茶艺馆喝铁观音茶、听南音的一次经历。刺桐茶艺馆坐落在我们下榻的泉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招待所附近,我和周明抵泉州的当天晚上,就曾到那儿喝过茶,环境不错,茶也不错,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笔会开始的头天晚上,笔会的主持者、泉州文联主席陈日升同志邀我们到刺桐茶艺馆喝铁观音茶,并请来几位艺术家演奏南音以助兴。铁观音茶产于泉州市属下的安溪县,是福建乌龙茶中的名品。福建的乌龙茶,向来北有武夷岩茶、南有安溪铁观音之分,武夷岩茶中的上品是大红袍。安溪茶中的上品就是特级的铁观咅了。特级的铁观音泡出余香,茶色澄黄,不像大红袍那样显较红色,比较清淡,茶香扑典,喝来清香可口,回味无穷。我们到刺桐茶艺馆的大厅落座后,女老板庄颜瑜女士亲自出来安排女服务员进行茶艺表演,为我们冲泡上品的铁观音。喝了几巡之后,方信陈日升主席事前说让我们喝上最好的茶绝非吹牛。

    喝了几遍茶后,早已准备好的南音演奏开始了。这时候,在刺桐茶艺馆里,阵阵的茶香伴着袅袅动听的南音,简直让人误以为进入一种仙境,有飘然欲仙之感。泉州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有深厚的文化积淀。大约自九再多年前的宋朝开始,它就成为东方第一大港口,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从那时候起,中西文化在这単。碰撺交融,形成一种独特的文化。在泉州,你不仅可以从开元寺这座古刹和东西塔中找到这种文化的积淀,在清源山上李叔同的墓塔里和山下的老君造像中找到这种文化的积淀,从半座清真寺中找到这种文化的枳淀,还可以从至今长盛不衰的梨园戏和高甲戏等戏曲中和音调婉转动人的南音中找到这种文化的积淀。南音是一种古老的音乐,也可以说娃我国南方古乐的活化石,它已流传上千年,比起古老的昆腔来还古老得多。喝上好的铁观音茶,听南音古乐,可以说是绝好的一种搭配。我们既可以从清香的铁观音茶里和袅袅的南音中感受到古老的泉州的文化,同时也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审美享受。应该说,在刺桐茶艺馆的一个多小时中,我们感受文化泉州,也感受浓浓的乡情和友情。

    铁规音清香、南音袅袅,泉州令人难忘!

    琴岛觅琴声

    与厦门岛隔海相望的鼓浪屿,因其美丽无双而被称为“海上花园”,又因其家家有钢琴,处处闻琴声,岛上出过李焕之等著名作曲家和殷承宗等著名钢琴家,而被称为琴岛。

    间被称为海上花园和琴岛的鼓浪屿,将近半个世纪来,我与她有着割不断的情缘9自从1957年夏天登上鼓浪屿以来,我曾不断地亲近她,有时是匆匆而过,有时却是住下来,仔细品味她的风韵。1960年秋日,我曾经在鼓浪屿的一家医院养病一个月,过着“朝来海边迎旭日,暮来幽径觅琴声”的日子,留下韵味无穷的回忆。自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鼓浪屿的英雄山下建起了幽雅的鼓浪别墅,我又有过几次住别墅的经历。

    甲申春节,在厦门经商的侄儿及几位乡亲邀我回厦门过节,我高兴地答应了,并与家人、朋友同到厦门过节。临行前,我在电话里叮嘱侄儿到鼓浪别墅订房,至少在那儿住上一宿,以便领略在海上花园住下来的韵味,侄儿果然在鼓浪别墅订上了房,我们飞抵厦门的第天就到那儿主下了。别墅是中旅集团建造和经营的,环境清幽,而对着港尾海面,背靠英雄山,比起口光岩、菽庄花园等游人如织的地方来,自然别有一番风味。我们住下来后,自然先到菽庄花园等热闹处先逛一逛,然后到龙头路商业区一家餐馆吃晚餐。吃过晚餐后,侄儿大妇以及白天陪我们游鼓浪屿的朋友们乘渡轮回厦门岛了,我就带着同行的旅伴一起穿街走巷夜游鼓浪屿,想在那幽静的小巷深处寻觅悠扬的钢琴声,同游的老张是位音乐教师,他对此举颇为赞同。于是,我就带养他们从中华路进人,走到一片居民区之中鼓浪屿的街道沿山坡而建,曲里拐弯,街道又比较狭窄,因为小岛上连自行车也不许上岸,显得极为清幽。街道两旁的民宅,多为二三层的小楼,建筑式样多种多样,有西班牙式的小楼,哥特式建筑,还有中西合璧的小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年曾作为万国租界的鼓浪屿又是一个中西方建筑博物馆。有趣的是,大概自1840年鸦片战争后厦门辟为五口通商口岸,鼓浪屿开始开发以来,一百六十余年中,各种各样的建筑物都保存得相当完好。据说1958年台湾海峡紧张时,盘踞金门的蒋甲都未曾把炮弹打到鼓浪屿上,故鼓浪屿一时成了厦门大学师牛疏散躲避战火之处。我们在朦胧的路灯中沿聍中华路向前漫步,不时可以看到一座楼房前或一个宅院大门处有一个标忐,表明此处符是某某名人的故居。走了约十个小时,仍然没右听到预期中的悠扬的琴声。但是,正当我们准备掉头往回走,取道菽庄花园回鼓浪别墅时,对琴声特别敏感的张先生突然提示说:“听,琴声来了!”我们屏息谛听,果然,有一缕琴声从菜宅院里飘出;接着,又有一缕琴声从某一座楼上飘来,如丝如缕,似断似续,缥缧缈缈,在那一片宁静的小岛夜空中,显得特别动听,特别有韵味。通晓音乐的张先生提示说,这儿缕琴声听来都是练习曲,看来鼓浪屿的钢琴演奏还是后继宥人的。张先生真不愧是位音乐教师,他居然从琴声里听出鼓浪屿作为琴岛后继有人,更让我们感到夜中寻觅琴声真是不虚此行。

    回到鼓浪别墅,我们分别回房休息,并约定翌日凌晨去登日光岩,看日出。在熬过一个只有零上摄氏三度气温的澡长寒夜后,第二天凌展,我们起了个绝早,沿着后山登上日光岩,看东海一轮红曰喷薄而出。下山回别墅时,恰好路过殷承宗故居,右来已修葺一新,并在门口挂有名人故居的标志。张先生在故睹前摆好姿势,让我为他照相留念。我理解他的心,为他在琴岛的般氏故居前留下了珍贵的镜头。我想,无论是昨日傍晚在中华路深处听到的琴声,还是今日清晨在殷氏故居前留下的镜头,对于热爱音乐的张先生和我们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江南二章

    甲申岁末,时值隆冬,余与西来应邀参加无锡几位育年作家研讨会。会后,在江南大学、常熟理工学院、苏州大学及其文止学院讲学。因此有机会再访江南文化名城常熟,东游兴福寺(又名破山寺),重谒钱、柳某。下是有了以下两篇记述此游的文字:

    破山寺寻幽

    破山兴福寺位于常熟市郊外虏山之北麓,原是南齐郴州刺史常熟人倪德光之私宅,后舍为寺,初名大慈,梁大间三年改为兴福,唐大历年间又更称破山。寺中有空心亭、救虎阁、碑亭、君子泉、廉颇堂等褀点。之所以名之兴福,是因为大雄宝殿后有一天然巨石,其裂纹状如“兴福”,故名,妞大历年间为何更称破山寺,已不可考。但是有一点却是尽人皆知的,那就是,破山兴福寺之所以成为江南名刹,跟唐代诗人常建(又称常少府,“少府”是他的官职,生平不详)的一首诗有关。常建的《破山寺后禅院》是一首五律,它是这样写的: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照人。

    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

    此诗写尽了破山兴福寺的清幽寂静,也写出它作为佛家胜地的空灵禅意,尤其“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两句更是成为名句蓍句,故此诗成为千古绝唱,也成为破山兴福寺的名片。

    2000年秋天,我应邀到苏州大学讲学,曾初游常熟,也曾匆匆访过破山兴福寺。这次与西来一间到常熟理工学院讲学,也只有很短的闲暇时间,当主人问起我们的打算时,摆在第一位的还是再访破山兴福寺。于是在讲过课后的翌日清晨,我们在常熟理工学院人文系办公室计主任的陪同下,来到破山兴福寺。先在寺外的一家茶室里吃过素面,喝了一杯虞山产的价钱不菲的“雨前特茗”,然后再跨进寺门。由于是隆冬季节,又是清晨,偌大的寺院里只有我们三个香客兼游客,于是可以从容细致地观赏这座江南名刹。

    从山门到大雄宝殿,再到藏经阁,这一路建筑和别的寺院似乎没有什么大的不同,所以我们匆匆走过,只在大雄宝殿后的兴福石前略作停留和观赏。看过中路的寺院建筑,向左穿过一道门,即到常建诗中所吟咏的“花木深”的“禅房”,也即是住寺修练的僧徒们的生活区,这里才显示出破山寺的特色。在这个富于江南特色的禅房小院里,我们不仅瞻仰了矗立着常少府诗碑的诗亭,又沿着院中的曲径一直走到寺院的后门外,发现这一曲径一直通到虞山之上。沿着这一曲径来回地走着,体味着常少府诗中的意境,真有一种与喧闹的尘世隔绝之感。再举目看看院中青灰色的僧舍和一墙之隔的近年来兴建起来的别墅群,似乎又不那么协调。商品经济犹如洪水猛兽,近年来也冲击到寺庙中来,看看山门外我们刚才吃过早餐的茶室餐厅,挤挤挨挨,好似比几年前初访破山寺时要热闹得多,繁华得多。一边是繁华热闹的尘世,一边是清幽寂静的禅房,—座黄褐色的寺墙把它们隔开,使之成为两个世界。作为一个匆匆的游客,整日里在尘世里奔波,如今稍有闲暇到寺院中来享受片刻的清幽,也算是一大享受。于是,不觉艳羡起可以整日享受这种清幽的僧徒们。

    钱柳墓前的遐思

    常熟城外,既有绵亘十里的虞山,又有有波荡漾的尚湖,山色湖光,常常会让游人驻足不忍离去。尤其是虞山脚下,罗列着言子、黄公望、瞿景淳、瞿式耜、钱谦益、柳如是。冯班、翁同和,曾朴等历代名人的坟茔,更是引得不少名人雅士前去凭吊,使其成为一方名胜。

    钱谦益、柳如是的坟基坐落于虞山的拂水岩下、紧靠公路,面向一方水塘,两座坟相距数十米。钱谦益与其父其子合葬,柳如是则是独自一个坟包。四年前的秋日初访常熟,我曾在友人的陪伴下拜谒过这两座世人瞩目的坟茔,并在柳如是那简朴的墓前脱帽鞠过躬,表示敬意。这次再来,算是重谒。只见两座某前均新建起一座石亭,石亭前树起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标志。再细看两座石亭的石柱子,均镌有墓上主手书的对联,大概是后人集字而成。只见柳如是某前石亭石柱上的对联,字迹清秀中略见遒劲,迠示出柳如是外秀内刚的性格,显得更引人注目。我仍在柳墓前再次鞠躬致意,并伫立良久。

    钱谦益,字牧斋,晚号蒙叟,东涧老人,虞山诗派鼻祖,文坛祭酒,明末扛南东林党领袖之一,曾任南明小朝廷礼部尚书,清军兵临城下之际降清,晚节不保;后被调到北京任职,受尽作为一个降臣所受的百眼与侮辱,半年后终于称疾回归故里,在虞山下的半野堂过宥归隐的生活,虽也曾与明遗民有过一些来往,参加过反清活动,还为此受到清廷的拘捕,但这一切难以洗刷他降清的污垢,终于抑郁而终,柳如是,明末名妓,色艺双全,为秦淮八艳之冠。她祖籍慕兴,原名杨云娟,后改姓柳,名隐字如是,自号河东君。明崇祯十一年初冬时节,38岁的柳如是,自雇小船,身着男装,到常熟探访名噪士林、声望秦淮的钱谦益,在虞山北麓半野堂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自此,38岁的柳如是同岁的钱牧斋在半野堂里过上一段诗书传情、琴瑟和谐的日子。清兵人关,南明小朝廷危在旦夕,急召钱谦益到南京任礼部尚书,这就有了后来一段风雨如晦不堪回首的日子。当钱谦益打开南取城门降清之际、作为一个深明大义的弱女子、一个秦淮歌妓,先是力谏,后是死谏,表现出她的铮铮铁骨。钱谦益自北京称病回归故里隐居于“半野堂”之后,柳如是又陪伴他度过那拽寂寞的口子,并帮助他暗中与反清势力联络。直到钱谦益病死,钱家族人逼迫柳如是迁出“半野堂”,她才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谓死得壮烈。

    钱、柳生活在风云变幻、血雨腥风的明清交替时代,身份相去甚远,一个是高官重臣,文坛祭酒,一个是秦淮歌妓,钱家小妾。但是,在他们故去的几百年来,他们身后的评论却是如此让他们始料不及:钱牧斋由于降清晚节不保而遭人唾弃,直至三百多年后仍不被后人谅解;柳如是却由于一身傲骨而受到敬仰,三百多年来不少名人雅士到她的墓前都主动为她脱帽致敬。这一点是很令人深思的:一个人的一生有那么一两个关键时刻值得认真对待的;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取决于他的职位和身份,而楚取决于对国家对民族的态度,也就是他的气节。

    重谒钱柳墓后,我们即驱车钊苏州,在苏州大学和苏州大学所属的文正学院讲课。在那儿,听到一个小故事,值得附上一笔。据说,前些年,苏州大学中文系教授钱仲联先生曾陪上海来的王元化先生游常熟,也曾谒钱柳墓地,有人要钱仲联先生在钱谦益某前留影,钱仲联先生急忙制止,说:“我不能跟他扯到一起,否则,我就更臭了。”由此可见,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名人,其名节是多么重要啊!

    崆峒山与崆峒文化

    崆峒山位于甘肃省平凉市西12公里处,景区面积84平方公里,主峰海拔2123米,是我国迄今为止发现时代最早的丹霞地貌,集奇、险、灵、秀千一身,自然景观具有极商观赏价值。更重要的是,自将近五千年前轩辕学帝问道于崆峒,向居住千此山修炼的广成子问治国之道,崆峒遂成为天下道教第一山,也因此名扬天下。

    我向往崆峒山久矣。2004年8月30月1日至9月1日,甘肃宵平凉市委、平凉市人民政府决定在第十六届西部商品交易会好2004中闻平凉崆峒文化旅游节之前举办崆峒文化论坛。我应邀参加论坛,于是有了访问平凉市,登临道教名山崆峒山的机会。

    我们一行由北京乘飞机抵达西安咸阳国际机场,然后乘汽车于8月30日傍晚到达陇东重镇平凉市。我发现,古老的平凉已披上节日的盛装,而且显。得比我预料的要繁荣现代化得多。8月31日清晨,按会议日程安排,来自北京和兰州以及周边各地参加论坛的客人在主人的引导下游览考察市区西北12公里处的崆峒山。乘车到达山下,仰望耸立西北大地的崆峒山,显得更加巍峨奇秀,换车经数十旋抵达半山腰,发现山上树木蓊郁,与周边的秃山头形成鲜明对比。没想到,历数千年风雨的崆峒山,树木仍然这么茂密苍翠,植被仍然保持得这么好。这真是让人赞叹不已。稍事休息之后,我们即分两路登山,一路沿山坡向上攀登,可以遍访山上的佛寺,另一路登上对面的一座山峰,即可以晋谒历史长达数千年的道观。崆峒山是一座奇特的山,山上既有历史悠久的道观,又存历代修建起来的佛寺,道与佛不相互排斥而相互融合,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文化现象。

    由此我想到数千年来形成的崆峒文化的特点。我以为,对于崆峒文化的认识,重要的不在于它虻否是天下道教第一山的定位,而在丁对他的本质与特点的认识与阐释。道家(道教)文化的核心是“大人合一”,亦即主张人与内然的谐调发展。五千年前,黄帝在崆峒山问道于广成子,广成子向黄帝传授了什么“道”已无确切的记载,但根据各种传说与史料可以推测,广成子向黄帝传授的也就是“天人合一”之道《从崆峒山自然风貌看来,也就是从它保持着较好的生态环境这一点看来,“田人合一”的思想在这儿是得到了较好的实践。今天,我们要发崆峒山,开发崆峒文化,最重要的就是把握道家“天人合一”的思想,重视生态环境的保护,从而把崆峒山及其周边景点开发成风景幽美的铁区,让崆峒文化发扬光大,成为我们优秀的民族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开发崆峒文化时,还要注意到崆峒山上道与佛两种宗教,两种文化并存并中相互融合的现象&;可以说,这也是崆峒文化的另一特色。崆峒文化无疑是以道家为主的文化,但并不排斥佛教文化对它的影响。这种文化的开放性和渗透对我们今天开发崆峒文化,建设崭新的民族文化也是颇有启示的。我们需要有所固守,但绝不能封闭,更不能固步自封。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如果缺乏开放的眼光和宽阔的胸怀,是绝不能建设好我们的民族新文化的。

    在平凉市虽只逗留数日,到崆峒山也是匆匆一游,但是,崆峒山与崆峒文化对我的启示却是多多的。

    茂陵心刻群的启示

    西出古城西安数十里,就可以看到渭北平原上罗列着许多汉唐帝王的陵寝,仅西汉11个皇帝中,就有9个葬于此。其中,汉武帝刘彻的茂陵向来最引人瞩目。券然,作为茂陵陪葬墓在茂陵之东一公里处的崔去病墓更为人所关注,因为罗列其墓前的16件石刻已成为国宝、并为之建了博物馆。因此,时下人们去茂陵,看的不是汉武帝的坟堆,而是霍去病荜前的石刻群。20年前,当我参加中国作协组织的中年评论家赴西北参观访问团初访西安时,曾到过一次茂陵,匆匆看过这一石刻群,并叹为观止。20年后的2004年9月初,我因应邀到甘肃平凉参加崆峒文化论坛返京途中在西安稍作逗留,又有机会到茂陵去,对这一石刻群再作一次比较从容的观察,并由此生发出不少感慨。

    那是秋阳高照的一个好日子,我往友人陪伴下,参观过法门寺、乾陵以及其陪葬墓永泰公主墓和章怀太子墓后,在回西安的路上经我提议又折到茂陵博物馆观赏茂陵石刻群。此时,接近闭馆时间,在我们的恷切请求下,馆方答应我们进门参观,并为我们选派了一个很好的导游。

    一进博物馆大门的左侧,看见一座亭子,亭中放曹的就是《马踏匈奴》的石刻。这座石刻由站立着的一匹石马与马蹄下匈奴的雕像组成。雕刻家把马的形象刻画得相当逼真,其威武有力、气宇轩昂似乎象征着汉王朝军事实力的强大;而马蹄下的匈奴则显得猥琐,他仰卧于地上,左手握马,右手持箭,双腿蜷曲作挣扎状,表现着一个明确的主题。这座历来被公认为霍去病某前石刻群中的主体雕刻,在创作手法上把写实与写意结合起来,既有精雕细刻的写实手法,又有富于想象的浪漫手法,这一点在这组石刻群中,也是具有东范性的。

    循宥放置《马踏匈奴》石刻的亭子再往里走,即可以看到两个半露天的廊子,陈列着十几件石雕作品,计有卧马、跃马、野猪,石人、人与熊、蛙,怪兽吃羊、卧牛、伏虎、卧象、蟾等等,都是循着“借石拟形”的创作原则,事在写意,求神似,表现出两千余年前西汉鼎盛时期石刻艺术的高峰。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那尊卧牛,它不仅形象通真,身躯肥大,粗壮有力,酷似一头关中的老黄牛,而且憨态可掬,极其传神,把老黄牛温顺的性格表现出来。我们在这尊卧牛前伫立良久,照了好几张相片,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其余,像表现人与熊格斗,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人与熊》,像体积较小、刀法精细的《蛙》、《蟾》等作品,也都让人赞叹不已,均属于石刻艺术的上乘之作。

    比较从容地观赏了陈列于茂陵博物馆的这组石刻作品,一方而让我惊叹于两千多年前西汉石雕艺术家精湛的技艺,另一方面又让我由此而领悟到艺术的真谛:一件成功的艺术品,不管是雕塑,还是绘画,总之是诉诸视觉的艺术品,它追求的不是形似,而是神似,只有在写实的基础上进行大写意,才可能达到神似,也才可能达到艺术的高峰。诉诸视觉的绘画雕塑是这样,以语言为基本材料的文学创作更是这样。这可以说是文学艺术创作一个亘古不变的艺术规律。行文至此,我忽然想起数年前在福建省惠安县崇武石雕闶观看石雕作品的经历。恵安被称为石雕之乡,那里的石雕艺人制作出不少作品在崇武古城的海边陈列,称为“崇武石雕闶”。2000年秋天,我应邀到泉州参加闽南笔会,会议组织者特怠安排我们驱车到崇武海滨参观石雕园。但说老实话,右让找失望,因为这些石雕只求形似,无论足人物还足动物,陈设、工艺倒是很精细的,外形也是逼真的,似是了无生气,充其里只能说是些工艺品,并不是艺术品。尤其是在再次观赏了茂陵石刻群之后,联想数年前参观惠安崇武石雕园的经历,让我突然想起这么一个问题:同两千多年前西汉时期相比,当代的石雕艺术是前进了还是后退了?这是值得深思的。

    红河五章

    2004年11月4日至14日,我与邵燕样、王春瑜、陈四益。王学泰、伍立扬一行六人应邀到云南红河州参观访问。地处滇南的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风景雄奇秀美,文化积淀丰厚,上人热情好客。十日之中,我们走过自治州所辖的九个县市。参观了诸如石屏湖、建水文庙、朱家花园、燕子洞、元阳梯田、大围山原始森林公园等著名景点,并在红河学院讲学两日,收获颇丰。下面记述的兹此游的经历片断。

    建水文庙

    建水,又称临安,乃滇南重镇,此地文气颇盛,人才辈出,有“滇南邹鲁”、“文献名邦”之称。在建水的一夜与半天期间,我们曾择要登上“小大安门”朝阳楼饮茶,游过被称为“滇南大观园”的朱家花问,去个个旧的路上又游了祢为“亚洲第一溶洞”的燕子洞,而更为难忘的足参观了规横仅次于山东曲帛的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建水文庙。全国各地的文庙,犹如夜空中的星捃,难以胜数,就我参观过的来说,山东曲阜孔庙、台湾台南市孔庙和云南建水孔庙是三个规模最大,保存最为完好的文庙。

    建水文庙始建于元至元二十二年(公元1285年),经明、清两朝50多次增修扩建,占地114宙(合7。6万平方米),为山东曲阜孔庙的二分之一。建水文庙不仅占地大,而且一池(泮池)、一坛(杏坛)、一圃(射圃)、二殿(大成殿、崇圣殿)、二庑(东庑、西庑)、二堂(东明伦堂、西明论堂)、三阁(尊经阁。文星阁、文昌阁)、四门(棂星门、大成门、金声门、玉振门)、五亭(敬一亭、思乐亭、斋宿亭。东碑亭、内碑亭)、六祠(寄贤祠。仓圣祠。名宦祠、乡贤祠、节孝祠、忠义孝悌祠)、八坊(太合元气坊、礼门坊、义路坊、洙泗渊源坊。道冠古今坊、徳配大地坊、圣城由兹坊,贤关近仰坊)均陈设齐全,保护完好,故称赞它“规制宏敞,金碧壮丽,甲于全滇”(见《新篡云南通志》)。

    我们一行是从建水一中校园穿过进入迚水文庙进行参观的,因此走进了大成门,直奔大成殿(又称先师庙)。在殿前的院子里,发现几丛正在开放的山茶花(树下木牌子上写明楚“华东山茶”),花呈白色,显得相当典雅,据说此花树亦有数否年的历史,我们纷纷以山茶花树为背景照相留念。然后走近大成殿,先看见一些人正在大殿前排练祭孔乐舞,遂走近观摩。据说垅水义庙的祭孔乐舞,共用舞生48名、乐生若干名,均由十二三岁岁的儿童组成,排成六行,边喝边舞。整套唱调由96字组成,每吧一字变换一个动作,分为三段吧跳。每到祭孔大典时,这奄乐舞即仵人成殿前表演,成为此地一大文化景观。观摩祭孔乐舞的排练后,冉走进大成殿,只见它高居于丹墀之上,琉璃黄瓦山顶,山28根大柱支撑,其中22根为青石巨柱,各高5米。撑持左右前檐的两根石柱,镂刻成龙腾祥云状,称“石龙抱柱”,为石雕精品。由此即可见建水文庙大成殿之巍峨壮美。参观完大成殿和殿后的崇圣祠后,我们走出大成门,只见各种精美的牌坊罗列闪周,近百亩水面的泮池烟波浩淼,使我们感受到孔夫子事业的庄严和学海的广阔无边。而这一点是我在参观别处的文庙时所未曾见到的。

    据说,由于建水文庙建得如此宽大庄严,保存得如此完好,故建水文庙历来文事颇盛。明清两代出了不少名人;近年来,又历年出现“高考状元”。这大概都是同建水人重视文化教育事业有关。

    湖上的晚餐

    云南多高原湖泊、洱海、滇池这些高原淡水湖绵延数百里,成为旅游胜地,举世闻名;在红河自治州的石屏县接城之东,也有一个高原湖,叫做石屏湖,似藏在深闺人未识的少女也颇为迷人。据说此湖面积也有上百里,列于滇池之后。

    踏上红河州的土地之后,第一站是石屏县。在县城招待所吃过午饭即到几处康点参观,主耍看的是城郊的文献楼、状元楼等,并在矗立着文峰塔的山坡上眺望石屏湖、还发现石屏籍的彝族老作家李乔的纪念碑就聂立在这个山坡上,于足和燕祥、阿四分别在碑前摄影留念。跑了—个下午,时近黄昏时,石屏县接委书记张碧伟把我们领到石屏湖畔的一条船上,准备在船上设晚宴款待我们一行。到了石屏湖畔一看,整齐地排列着上百艘渔船,只是这些渔船已不是用来捕鱼捞虾,而是变成各式各样的湖上餐馆了《我们上了一条预定好的船,船舱颊为宽敞,可以摆上三四桌。于是我们依次坐下。此时天色还不晚,只见天边一抹灿烂的晚霞,湖上碧波荡漾,我们的船划开两边的芦苇,向湖中划去。清风徐来,伴着船上的欢声笑语,还有清茶瓜子,使大旅途的劳顿消失殆尽,心情也随之更加欢快起来。

    掌灯时分,船上自已发电的灯亮起来了,晚宴也即将开始了。只见夜幕下,湖上的渔火与天上的星星相映衬,船上的歌声与划船的水声相交融,此时湖上的夜色确实令人陶醉。船上拿手的菜看是鲜鱼火锅,用的是湖上现捕现捞的鱼虾为原料,除鱼之外,还有湖上的一种水中长成的菜,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它很特别,下锅前是绿色的,一下锅顿时变成紫色的,稍微一煮,立即化于汤中,因此必须一烫就捞起来吃。此菜与色肉同时食出,显得特别鲜美爽口。我们一边涮宥色鲜火锅,一边听着船家唱起当地的民歌—作为彝族尼苏人古老婚俗叫大腔之一的海菜腔,晚宴渐入高潮。我们真没有料想到,进入红河州的第一天,在这个高原湖泊上,让我们度过这个难忘的夜晚!

    在石屏湖船上吃过一顿别致的晚餐,我们舍舟登岸,与主人告别。驱车奔向第二个目的地——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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