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城的天空-真情温暖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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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花随同武家父子回到杉皮坳了,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宅子,土坯垒的墙,屋顶的青瓦长出一层草绿的苔藓。后面是罗霄山脉延绵不绝的山坡,曾经林木茂盛,经历了大跃进的年月,在全民大炼钢铁的运动中被砍伐殆尽,而今已经便成光秃秃的模样,就像患癞痢的头,当地人已经习惯了,咋一看,心里很不舒服。每每下了一场大雨,山上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泥沙,将房屋后面的排水沟堵塞,需要掏空,否则房子就会浸泡在雨水里,有倒塌的危险。

    给他们家看守房子的人春夏多雨季节,责任重大,付出的劳动也不轻松。不过,杉皮坳这几年的气象有些怪异,竟然没有下过一场暴雨。

    房子由于很久没有人住居,每天傍晚,那位看守房子的老汉大开木门上的牛尾锁,径直进房睡觉,第二天一大早便重新将门一锁,走了。

    武双池走在前面,穿过长了一层藓苔的禾场,这是长期无人居住留下的特征,大门紧闭,上了一把牛尾锁,看房人这时候还在自己家里,他每晚在这里过夜,第二天一大早便离开了。

    武家宅子门前三丈距离有一条简易公路,是村上集资修建,由于经费问题,没有养路工,路面坑坑洼洼。村上原计划集资修好,这对发展经济大有好处。可是,自从传出县政府有大动作,拉直县城往省城东昌市的公路。便停止了修路的计划,等候县上的工程上马。

    若干年之前,武双池就说过类似的话,如果国道改为从杉皮坳通过,k城的经期发展就会提速。没有一个人听这话,他还是一个中学生呀。孩子的话大人能听进耳朵吗?

    没有关系,武双池信心满满的,别人不信,没有关系,只要他自己相信就可以了!在他心目中,杉皮坳的一块能够让自己大展宏图实现理想的风水宝地。这个想法,在他的头脑里已经生了根,任何外力都难以改变。

    这一次,武家父子从磨刀坑回到杉皮坳,按照他们早已制定的计划,不会再走了,多年的奋斗目标就要付诸实施了。药膳坊,还是爷爷的梦想啊,如果他老人家九泉有知,一定会非常高兴。武双池无法忘怀爷爷临终嘱托的眼神,像雕刀刻印在脑海里。

    武里坡年纪大了,每天总是起得最早,这是大半年以来第次睡在家里,短暂的陌生很快就因为记忆而变得熟悉,进而感到亲切。

    回家的感觉真好?

    此刻的一家之主,站在大门外,面对一条坑坑洼洼的公路,近处、远处的一个个屋场,还在睡梦中没有完全醒来。武里坡的脸上布满愁容,看不见应该有的高兴,喜悦。这与昨天带回的年轻女子有关,说实在话,他同情菊花,可以在钱财上伸以援手,但是,要把她领回家,思想上接受不了。与你非亲非故,这不荒唐吗?菊花今后何去何从?

    身后,儿子房间的窗口传来熟悉的鼾声,想起儿子这么多年在外面的辛苦,便有一种心疼的感觉。而另一间卧室里陌生女人的鼾声,怜悯、同情、恻隐……说不清楚。

    一路上,步行,搭乘客班车,父子两的争执有直没有停止过。父亲为菊花的坎坷经历叹息,深切同情,2000多元的药材就这样给人家了,他舍不得,这可是父子两一年的辛苦啊。但是,见菊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没有反对儿子的做法。

    但是,你把她领到家里怎么办啊?做儿媳?以儿子的条件不至于娶一个这样的老婆吧?人家已经生育两个女儿了,儿子还没有结过婚呀!更糟糕的是这个姑娘还有病,失忆到无所谓,不记得过去的事,还好一些,那不是噩梦么?问题是她还不能激动,只要受刺激,就会神神叨叨的。这个,在磨刀坑杉皮棚子里的表现已经见过了。

    武里坡却并不认为是自己纠缠这些事,但是,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总要想出一个妥善处理的办法啊,说心里话,见一个好端端姑娘被弄成这副模样,他也很难过。

    他沿着公路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气,而后折转身来,往回走。才出去没有多久啊,家里的面貌瞬间就完全变了样啊。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饭桌靠墙,桌子上的茶杯擦干净了,整齐摆放在桌子上。他们父子两在家的时候,甚至爷爷都还在到时候,屋子里经常一塌糊涂,乱糟糟的。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菊花像是换了有个人似的,齐耳的短发,乌黑亮丽,身穿蓝底子白色碎米花格上衣,下穿青哔叽裤子,脚下一双蓝色布胶鞋。这与昨天慌慌张张跑到磨刀坑棚子里那个一身破烂的疯女人完全不同了。

    菊花的失忆也有些特别,对以前的事,王得一乾二净,可是,做家务,做饭,打扫卫生,一如在柳远志家的表现,难道这些技艺没有“忘记”吗?

    此刻,菊花听到脚步声从厨房出来,系着围裙正在做饭呢。她冲武里坡微微一笑,口气也很温存:“叔叔,回来啦?”

    武里坡惊讶,忘了答应,将菊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半天才说:“你能够做饭?”

    菊花轻轻地嗯了一声。

    武里坡还要说什么,武双池打着呵欠出现在面前,指着菊花对父亲不无得意地说:“好看吗,这些衣服?”

    衣服是昨天路过县城的时候买的,打从他们一行三人上车之后,菊花破破烂烂的一身就引起了旅伴的注意,指指点点,交头接耳,那情形,将菊花当怪物。下车后,武双池让菊花与父亲在车站等着,他独自去街上成衣商店买的。营业员问他给谁买。他说“给我老婆”。说完之后脸就红了。营业员说你为何不让老婆自己来试穿,菊花说在家里忙,搪塞过去了。

    菊花的捯饬过的新面貌,加之能干,这使得武里坡的心里平静了许多。他知道儿子喜欢上了这个女子。但是,如果还是昨天刚见面时的那模样,他绝对不会答应的。

    可口的饭菜,让武里坡对菊花再添加了几分认可,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菊花现在还不能算一个正常的人,她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复。一个人对自己经历过的事,忘记得干干净净,怎么也想不起来,这说明病得不轻。

    他不知道儿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用试探的口气问:“你这个药膳坊,计划什么时候开张啊,人手也不够吧,我们父子两个人,没有三头六臂……”

    武里坡说这话的时候瞥了菊花一眼。

    武双池拿筷子的手往往菊花一指:“怎么会是我们父子两呀,这里不是还有一位么?”

    “还有一位,”武里坡也看了菊花一眼脸上泛起微笑:“你征求了人家的意见吗?你知道她愿意做我们家里的一位吗?”

    菊花看了看父亲,再看了看儿子,还是有点腼腆地说:“只要你们接受,我完全愿意!”

    武双池将筷子往饭桌上一摔,仰面大笑,他很开心。

    武里坡依然一副心事重重模样,他预感到,这个送上门来的年轻女子,得知其遭遇之后,确实也动了恻隐之心,愿意帮助她,但对儿子将她带回家的做法,心里确实一时还难以接受。但是,他太了解儿子的秉性,要想说服他改变主意,根本做不到。

    菊花一夜之间形象的改变,无声的行动,足以证明自己的能干,这样,武里坡心里舒服了一些,既然反对不了,那就接受吧。儿子已经是30多岁的成年人,何况又是这样的一种状况,应该放手了,再拖就会误了一生。

    在饭桌上,父子两的重要话题当然是药膳坊了,到底如何张罗,有哪些具体事项需要落实,父亲都听儿子的。二人说道热烈处,都会看菊花一眼。菊花面带微笑,自顾吃饭,筷子扒饭,夹菜,一个细微的动作,无不显现出女性的文静,娇羞,妩媚。

    武里坡的手伸出去夹了一筷子的西红柿炒鸡蛋,儿子一句“我领菊花去东昌看病,开业的事暂时缓一缓吧。”

    他的手一抖,筷子上的菜落在桌子上了。

    “爹,你这是——”

    武里坡看了菊花一眼,神态有些尴尬,菊花连忙放下筷子,起身从厨房拿来一块抹布,在桌子上擦了几下,然后将抹布放回厨房。父子的谈话似乎与她没有关系,她重新坐回桌旁,将盛西红柿炒鸡蛋的碗推到父亲面前,脸上泛着笑容。菊花的举止神态,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是不正常的。

    菊花的状况令人困惑,她对往事忘得干干净净,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可是,干起家务来,却这么熟悉,做饭炒菜的技术依然出色。武双池想,这个大脑密码,不知道医生是否可以破译,给出怎样的解答。

    武里坡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他是一个没有念几年书的农民,心里没有儿子想的那么多,那么复杂,脸上不满意的神情渐渐地变得释然,长吁一口气,冲菊花笑道:“也好,省城很热闹,去看看吧,很好玩的……”

    傻子都看得出儿子喜欢上了这个命运坎坷的女人,他也痛惜啊,当然,如果现在就明确要娶她为儿媳,还是有些担心,说是不安也可以。

    武双池冲菊花笑道:“我爹的话你听明白了吗,我们今天去省城,很好玩的……!”

    菊花进厨房洗碗的时候,父亲将儿子叫到自己的房间,问道:“你今天真的要领她去东昌看病呀?”

    “是啊,刚才不是讲好了吗?”

    “现在这样,其实对菊花还好有些。”

    武双池一张本来就不算短的脸拉得更长了:“你是说不治还好些吗?”

    “双池啊,你真胡涂,为了筹措药膳坊的钱,你吃了多少苦,我都被搭进去了……这钱来得容易吗?你掰开指头算算看,几年时间了,我老了,你这样折腾,我是会看不到了!”

    “爹,我搞这个药膳坊的目的意义就是健体强身,现在有病不治,那这个药膳搞了还有什么意义,你说是吗,爹?”

    武里坡生气了:“这是国家大事,是党和政府考虑的事,你一个小老百姓,还想当救世主呀,——你听我把话说完。菊花确实是一个很出色很优秀的好姑娘,对她的遭遇我也很同情很,难过,你已经救过她两次命了,我支持。可是,如果你还有别的想法的话,我劝你不要有时冲动,头脑发热,还是冷静下来,多想想,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后悔的事来……”

    武双池正要回父亲的话,菊花笑眯眯地端了两杯热茶进来,分别递给父子,武双池冲她笑道:“我们只讲几句话,待会儿就走,你还要做什准备吗?”

    武里坡看着菊花的背影轻声说:“不记得过去的事,对菊花来说,还是好事……不必为过去的痛苦伤心啊!”

    “不对,”儿子的语气坚决,“不能这样说,一个人身体有病,就应该治疗——”

    父亲坚持自己的看法,认为忘记了过去那些事,也就没有了痛苦的折磨,这样的话,其实对菊花是有好处的。

    武双池不愿意再为这个和父亲争辩了,冲堂屋里大声:“菊花,你来一下。”

    父亲惊讶地看着儿子,你叫她来干嘛?但是出声。

    武双池从抽屉里取出纸笔,在上面写上“王菊花”三个字,问:“认识吗?”

    菊花看了看,不好意思地摇头:“不认识。”

    旁边的武里坡眼睛睁大了,嘴张成椭圆。

    武双池说道:“你不是初中毕业了吗,怎么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啊?”

    菊花感到奇怪:“是吗,初中毕业,我?!”

    武双池瞥了父亲一眼,不再吭声了。

    “你们去省城……你的胡子也该刮了!”

    武双池不好意思地笑了,点头答应,还轻松的口气和菊花开玩笑:“如果这模样出去,别人还会以为我是你爷爷呢。”

    菊花无声地笑了,走进厨房,给武双池打来一脸盆热水,让他刮胡子。武双池双手接过,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武双池领着菊花出门了,又被父亲从后面叫住了:“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啊?”

    武里坡指着儿子的口袋:“人多的地方,小心一点,注意扒手。”

    “这个我知道。”

    武双池与菊花转身朝前,没有走几步,又被叫住了:“等一等。”

    “不要让菊花离开自己的视线,好好看住她,城里人多,别弄丢了……”

    武双池闻言一愣,随即看着菊花笑了,说道:“菊花,我爹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啊;如果把你弄丢了,我回来交不了差啊。”

    菊花羞涩地对武里坡笑道:“叔叔请回吧,我不会走失的,你只管放心吧;我已经是大人了,怎么会走失呢?”

    菊花朝武双池妩媚的一笑,武里坡看在眼里,顿时,心头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柔情蜜意,眼睛发潮,视线也有些模糊了。武双池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身后还隐隐约约听到父亲的话:“治病别不舍得花钱……”

    其实,杉皮坳往省城东昌市虽然姚明转两次车,路程并不长,武双池与菊花从家里出发,2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便出现在省脑壳医院的院子里了。三甲医院,永远都是人头攒动的场所,武双池拉着菊花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排队挂号的时候拽菊花的手也没有松开,似乎一松手就会人间蒸发。

    武双池先到闻讯处咨询,像菊花这样的情况该看哪一科。白衣天使面前的人满为患,听说脑部受过伤,说挂脑外科呗。可是,武双池排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的队,得到一张脑外科专家的门诊号:18。然后在门诊室门外走廊又是排队一个小时,总算轮到叫18号了,武双池赶紧拉着菊花进去。专家问菊花哪儿不舒服,武双池代为回答,她头部被打,现在什么都忘记了。专家不待武双池说完,便说,你弄错了,失忆应该看精神科。武双池还要说点什么,候在旁边的护士将门打开一条缝,大声道:“19号——”

    武双池无奈,只好拉着菊花重新排队挂号。

    又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挂了一张精神科副主任医生的号,不过,这次运气好一些,没有等多久。医生开了一系列的检查单,下午2点半才能拿到检查结果,没有办法,还得等啊。中午时分,医院里来了许多叫快餐的小贩,顿时成了集市,几名保安得到免费供应,对闹腾的状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武双池要了两个盒饭,与菊花蹲在一处台阶上吃了起来。像他们这样就餐的人还真不少。吃完饭,渴了,便在卫生间拧开龙头喝几口自来水对付一下。

    下午3点,武双池、菊花再一次坐在神经科专家面前。这位专家是兼职教授,他的一番话就是讲义——

    失忆症患者的明显症状包括对短期事物的记忆力丧失,言语表达因难,对抽象事物的理解力有障碍,只能想及说,但是做不出来等。表现出明显的容易忘记事情、重复问题、或重复要求事情,情绪易激动或变迟钝不合作等等。因此照顾失忆症患者,不只是花费甚鉅,照顾者体力、心力的长期消耗,甚至引起忧郁,对家属来说是极大的冲击和负担,也是社会的重大压力。

    失忆症患病的过程由轻而重

    1、轻度患者:容易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因此很难学习新的东西。有时侯会迷失熟悉的路途,进而会有忧郁,不敢外出,对一大堆的信函或账单无法好好回复或处理。因此,这时候他可能仍能好好地上班、下班,与正常人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若稍微严重一点的则出差、旅游,或规划事情如办一个宴会就有困难,而且其工作效率明显退化。

    2、中度患者:健忘的情形加重,渐渐地连老朋友的名字、自已以前做的事也忘了。对一件事物一直重复着,或一次次地问同样的问题,或一直认为没吃饭而要求家人再给。对自己说的事会张冠李戴,或编造故事来塘塞。对自己已写下来同意做的事项无法好好地执行。行为渐渐失控、易激动,怪异及到处游逛。服装不整或不合宜或每天都穿同一套衣服。思考混乱,或妄想、幻想及幻觉等。再下去则渐渐地无法自己沐浴、使用厕所用具以至于大小便失控等。

    3、重度患者:连家属好友都不认得了,也渐渐失去与人沟通的方法,会漫无目的地乱叫、打人,完全无法照顾自己。最后连行动及吞食都不会了,而需要家人抱上下床及插胃管来喂食。

    解离性失忆症被认为是最常见的解离症,此病最常见的是对个人身份(personal identity)失忆,但对一般信息的记忆则是完整的。而事实上在所有解离症中,失忆是最常见的症状。解离性失忆症患者中女性多于男性,年轻成年人多于年长的。这一类个案的失忆发作通常很突然,患者会无法回忆先前的生活、或人格,且主要是失去「过去的记忆」,特别是创伤性的生活事件。

    解离性迷游症的行为通常更有目的与失忆结合,患者常会离开原来的家庭或工作,旅行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建立另一个家庭或工作。当他们被寻获后,他们已经有一个新的『自己』,但无法记起个人过去的重要资料(如原来的姓名、家人、工作),而且新的我与旧的我并不会交互出现。此病很少见,通常发生在战争、重大灾难事件后。解离性解人格疾患就是大家熟悉的多重人格违常,它是一慢性的疾病,也被认为是解离症中最严重的疾病。

    此病通常患者通常有二种以上的人格,在不同的时期某一个人格会成为主要的人格,而且彼此忽略,一个人格出现时,另一个人格就隐没不见。两个人格有各自的记忆、情绪、行为模式、态度等,而且差异通常很大,好像两个灵魂住在同一个躯体身上。

    此病的发生原因不明,但是研究显示:反社会人格者、酒精与药物滥用的个案容易有此病。自我感消失症是自我(self)持续或重复的知觉到自我暂时消失不见了,觉得自己很陌生且不真实,患者常觉得自己像机器人、在梦境中、或者觉得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让患者很不舒服,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些症状不是真的。

    至于解离症的病因至今仍众说纷纭。在致病机转上,一般认为可能是「心理功能的解离」,也就是原本能自我觉知与统整的个体,因为面对压力,解离成各部份,使意念、记忆、行为被排除在意识之外,造成失忆、人格变化等症状。

    虽然致病机转未有定论,心理因素普遍被认为是诱发此病的导火线。一般认为患者可能先有因为基因与生活创伤造成的内在缺陷,在面临生活压力事件时,自我无法成熟因应,而产生解离现象。在治疗方面通常是以心理治疗为主,包括找出并适当处理压力源、适度的倾听、催眠治疗或以药物辅助式的会谈、鼓励病人去克服症状(如回忆)。

    武双池是医药专业的大学生,可是,副主任医生的这一番话还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的感觉不像治病,而是给大学生上课。外面候诊的人排队等,就是为了听他的这一番高论?

    医生的态度很严肃,批评家属,一个好端端的年轻女子,为何弄成了这样。他将爱克斯片指给武双池看,颅脑有一处骨折,系钝器所伤,太残忍了,怎么下得了手?武双池想要解释原因,被医生打断了,继续指责道,这是典型的家庭暴力所致。

    旁边的护士走到菊花面前,伸手在她的眉骨上看到一出凹型上伤残,大声道:“太不象话了,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爱人啊——”

    武双池被误会了,模样很尴尬,解释道:“我没有打她,这不是我打的……”

    护士呵斥:“不是你打的,还能有别人呀?”

    武双池苦笑:“你说对了,真的是别人。”

    武双池解释令医生护士大感意外,几乎同时说:“怎么回事?”

    在医生护士目光的逼视下,武双池突然生气了,说道:“这是我隐私!”

    菊花去拉武双池的手,劝解道:“别生气了,都怪我不好……”然后对医生护士解释,“你们不冤枉好人,他没有打我,他救了我的命……”

    这样的解释令医生护士更加胡涂。

    武双池、菊花在诊室里待的时间有些久了,不过,由于挂的是专家号,而且还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名患者。武双池从上大学时候起,便与医药打交道,与教授专家接触也不是第一次了。来一趟省城不容易,挂教授号同样不容易。他知道,患者在医生面前是不应该有隐私的,尤其是像菊花这样情况的病人,只有让医生了解全部身体状况,通过望闻问切,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制定治疗方案。

    于是,已经打开了诊室的门就要跨出去一条腿的时候,又缩了回来,对医生说,我想和你单独谈谈。然后对菊花说,你到门外等我好吗?

    菊花很温顺听话,立刻起身,走出诊室门,门外有一排固定的塑料靠椅,武双池还递给她一瓶从家里带来的冷开水,叮嘱她不要离开啊,这里人多。

    武双池安顿好菊花,重新在医生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清理一下思路,将那自己如何认识菊花的情况说起——

    “其实,我们以前并不认识,非亲非故,那天傍晚,我从县城赶回磨刀坑,在快要上山了的路边发现一个上吊的女孩,当时真把我下坏……”

    武双池说完了自己与菊花的故事,他发现年过半百的老医生眼角闪着泪光,久久地没有说话,本来,医生在患者面前是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显然,他是被这个故事深深地打动了,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在眼睛上轻轻地擦拭。

    医生叮嘱武双池,要唤起病人的记忆,最好的办法是领患者重新回到过去的亲属面前,多与之交流,回到过去生活的坏境,这些方法对唤醒其记忆都是重要的手段。要有耐心,贵在坚持。还有就是千万别刺激她,一旦精神分裂,治疗将会更加困难。

    诊室的门开了,菊花立刻迎了上去,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伸手去拉武双池,眼神探究他们到底说了一些什么。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医生看见了,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道:“这是一位不错的姑娘,好好珍惜吧,她将来肯定是一位出色的贤内助!”

    菊花脸红了,赶紧松开拉武双池的手,医生继续说:“你的病完全可以治好,方法嘛,我全都交待了你的这位……哈哈,哈——”

    从东昌回来,武双池向父亲讲了菊花的病情,以及医生治疗方案,并且提出打算第二天领着菊花去白马坡劳改农场看望父亲。武里坡满口答应,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早就应该去看了。不然的话,生儿育女干嘛。

    武双池看着父亲,被两鬓的白发深深地刺痛了眼睛,想起自己打从记事以来的点点滴滴,他不是一个安分的孩子,经常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想法,折腾,让父亲感到恼火。他知道,父亲送儿子上大学的初衷,父子间一次次的意见相左,有时候争执得很厉害,最后以父亲的妥协告终。比如他这个弄药膳的理想吧,如果父亲不支持,根本不可能付诸实施啊。他曾经笑道:“爹,下一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儿子!”

    父亲却摇头道:“算了吧,这辈子已经被你折腾得够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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