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城的天空-失忆女人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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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9月5日,星期天,武双池选择学校放假的日子,自然是为了到王家村小学,找魏华老师,方便一些。菊花能否恢复记忆,魏老师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早晨,武双池与菊花搭乘东昌驶往k城的过路车,快要到达县城的时候,遭遇一起因为交通事故的堵车。乘客都下来了,在公路上逗留,这是旅客最烦人的事。

    这时候,一辆运载化肥的南京嘎斯车停靠在他们乘坐的可班车前面,武双池发现了车门上踏水乡王家村字样。武双池一见,异常高兴,上前询问,是否可以搭乘便车,他们也是去王家村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驾驶室里跳下一位20多岁的年轻人,看了武双池旁边的菊花几秒钟,惊讶地大声道:“你不是王菊花吗?你不是被绑架了,四年了吧,公安一直没有破案,怎么在这里啊?”

    武双池这是他暨在白马坡监狱之后,第二次听到什么“8·25”绑架人质案。其实,这个定性并不准确。他既感到意外,也很兴奋地说道:“今天这么巧啊,竟然遇到王家村人!太巧了,太巧了,哈哈,哈——”

    这位自我介绍叫王春秋年轻人称,他不但是菊花一个村的人,而且在王家村小学还是一个班级的同学。这也太巧了吧,公安都查了几年,没有找到,村里人也议论了很多日子,渐渐地也就淡忘了。菊花、以及她和父亲那个乱伦的故事,已经淡出了他们的茶余饭后。菊花遭遇绑架的事情传到村里后,舆论再度沸沸扬扬,由谴责变为同情。一个人率先说菊花其实是一个好姑娘。还是村上第一个考取了北京大学的学生,给村里增光露脸了。唉,这孩子的八字不好啊。还有人做出了一个比较见学问的结论:红颜命薄。

    王春秋问道:“王菊花,你这几年怎么回事啊?”

    菊花冲他微笑,说话彬彬有礼:“你是谁啊,怎么认识我?”

    司机惊讶:“认识你,我是王春秋啊,读5年纪六年级我们共桌子,我经常抄你的作业呀,不记得了,你?”

    菊花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司机忽然警惕地看着武双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武双池,问道:“你是谁?怎么认识王菊花,和她在一起?”

    于是,武双池将自己所知道关于菊花的遭遇,讲了一遍,第一次是对医生讲,到白马坡监狱后,补充了王春生讲的内容。开始,王春秋持怀疑态度,随着武双池讲述的深入,他沉默了,看着这位昔日的同窗,手臂上、额头上的淤青,心被刺痛了,眼角噙着泪珠,激动地紧紧拉住武双池的手,说道:“苦命人天照应,你是菊花的大恩人!”

    武双池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言重了,我想,只要稍有良心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出手相救……”

    作为当事人的菊花,依然神态平静,没有受到身边两个男人情绪的影响。

    交通故障排除了,司机吆喝乘客上车,武双池与菊花则坐在了王春秋的副驾驶座位上。

    南京嘎斯车往踏水乡而去,司机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菊花的变化很大的,鬓角居然有了几根白发,眼角有几道鱼尾纹,面容憔悴,目光浑浊,咋一看,比实际年纪老了十岁。他不再问了,这几年,菊花肯定遭遇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短暂的沉默,载重的嘎斯车像一头负重的老牛在坑坑洼洼的砂石公路上摇晃,武双池将菊花的经历说了一遍,菊花始终神态安详平静,似乎这个悲惨的故事与自己没有关系。

    经过县城的时候稍事逗留,他们在路边店吃一顿便餐。结账的时候武双池与王春秋还争执了一番。菊花文静地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嘎斯车越过县城,继续向前,路上,王春秋不断地讲着村里过去与菊花同学时的一些趣事,在河里摸鱼,爬树掏鸟蛋,然后在河堤岸上挖一个洞,烧干柴棍烧熟,那蛋,真香。他说这些往事时,兴奋不已,可是,发现旁边的菊花却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的微笑似乎凝固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学校,你和王勇军是最有有出息的,他……你不知道吧,王勇军那家伙大学毕业后工作了,还是当官呢——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呀,你也不记得了,王勇军,就是和他娘一道从界岭那边逃荒过来的呀……他娘叫陈瑞儿,后来嫁给了王秋生……”

    “王勇军?”菊花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嘎斯车路过处三层结构的楼房,司机手一指,向武双池介绍:“这里是踏水派出所,那年,菊花被他们绑了在太阳下示众,好大的太阳啊,幸亏魏老师——”

    菊花的目光顺着老同学的手指看去,突然,手轻微地抖动了一下,轻言细语:“啊,这里……好像、好像……”

    一直不语的武双池两眼瞪大了:“啊,你记得了?当时是怎么一回事,说说看!”

    谁知菊花眼里刚刚燃起的火化熄灭了,她再次摇头,自言自语,“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这样一个地方……”

    虽然菊花没有醒来,但是,这是一个极好的征兆啊,武双池显得特别兴奋。他忽然想起了在东昌市脑科医院看门诊时,专家说过的的话,果然这个方法很起作用。他情不自禁地拉了一下菊花的手,裂开嘴笑了。他对菊花恢复记忆信心十足。

    嘎斯车越过踏水集镇,往王家村的村道上驶去,路更加狭窄,有些路段,几乎不能会车,路面上经过一场暴雨袭击,越发难走了,就像一个醉汉,摇摇晃晃,武双池与菊花的手紧紧抓住座椅的靠背,手心出汗了。

    在歪脖子柳树下,发现一位老妇人提着装满竹篓的猪菜,见车来了慌张让路,王春秋一个急刹车,老妇人受惊,跌倒在路上。王春秋赶紧打开车门,跳下去,来到老妇人面前,叫一声:“嫂子,没有摔着吧?”

    武双池与菊花也从驾驶室下来了。

    老妇人与汽车没有接触,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她借助司机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发现了菊花,眼睛立刻瞪大了,脱口而出:“菊花,怎么会是你啊?”

    这个被司机称呼为嫂子的人是陈瑞儿。

    陈瑞儿的头发白了大半,眼角的三道鱼尾纹是岁月雕刀刻下的印记,腰有些佝偻,腿有些弯曲,脚步有些踉跄,身上的衣服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整洁清秀。农家女的风霜烈日,没有磨去她与其它农妇不同的风韵。

    其实,在王家村的几千男男女女中,现在的条件,她的日子应该最好过了,儿子打学毕业,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最近还被省委选为第三梯队,即领导干部的后备力量,前途无量啊。王勇军几次接她走,让吃了一辈子苦的母亲安度晚年。陈瑞儿不肯走,她称已经习惯了乡下的生活。

    王勇军知道母亲不愿意离开王家村还有另一个不愿意说出来的原因,她要等候菊花的消息。每每听到别人夸她儿子时,或者儿子在工作中取得出色的成绩时,她没有旁人想象的高兴。她会在傍晚时节,独自站在门口,远远地凝视王春生家的屋场发呆,继而看着村头的歪脖子柳树,无声地呼唤:“菊花,你在哪儿?”

    “8·25”绑架案发生的消息传到王家村,陈瑞儿情绪激动,克制不住哭了心里很受煎熬,其时,王勇军正在做上大学到准备。听到这个噩耗,铁青着脸,在王春生家的大门口台阶上坐了整整一天。他娘做好了饭来叫他,一动也不动。

    王勇军还找到魏老师,说不想上学了,没有意思。

    魏华感到有些意外,不想上学了?你不是从小就要离开王家村,还说过有辈子再不回来了么。王勇军心情沉重,面无表情,欲言又止。其实,他还没有开口,魏华就窥透了他的心思,只是不愿意说穿而已。良久的沉默,魏华的话这次更直接一些,她说如果你认为在真的亏欠了菊花,只有发愤读书,有出息,否则,菊花的努力白费了,那样的话,你就真的亏欠了她!——懂我的意思吗?

    师生之间彼此心照,魏华的话还是没有说透,正如那次高考前夕,在县一中的操场教育他一样。还是留着这层窗户纸别捅破了,别让他难堪。看着这个王勇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有一种心疼的感觉,其实他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社会上遭遇了太多的不公平。

    魏秋生在城里搬运队之后,一年也难得回一次王家村,陈瑞儿长期独自居住,信息闭塞,她总是千方百计想了解公安局“8·25”案侦破的进展。几年了,一直没有菊花的任何消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村里对菊花的议论渐渐地消失,淡出了王家村男女的生活。唯有她,对菊花的牵挂未有一忘怀。

    今天,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菊花,这个魂牵梦绕的姑娘,像是从地里突然冒出来,出现在她面前。

    “菊花,真的是你吗?”陈瑞儿站起来,毕竟年纪大了,脚步有点儿踉跄,颤颤巍巍地走到菊花的面前,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菊花,然后伸出双手去抓住菊花的右手,喉头哽咽,声音发抖,“菊花,作孽啊,可怜啊,这几年,你吃了很多苦,你的事情,魏老师都告诉我了。自从发生了8·25绑架案之后,我天天都盼望你的消息……”

    菊花面对这位激动的老太太的倾诉,有点茫然不之所错,都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她心里也很着急,知道这位老人一定与自己的关系非同寻常。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未免有些尴尬地问:“老人家,对不起,我对过去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了,不好意思问一句,你能够告诉我,你是谁吗?”

    陈瑞儿叹息道:“我是你秋生婶娘呀。”

    菊花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陈瑞儿又提到王勇军,菊花还是摇头说没有印象。武双池在旁边插话,介绍菊花的情况,陈老太这才发现了他这个陌生人,便问他是谁,怎么和菊花在一起。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司机王春秋插话,他将武双池作了介绍。陈瑞儿又去拉武双池的手,讲了一番感激的话,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情感,但还是忍不住流泪了:“小武,小伙子,你真是一位古道热肠的好心人,菊花是一位苦命的姑娘,如果不是遇到你,现在还不知道啥样了……好人一定会有好报……人在做,天在看……”

    菊花置身此情此景,她很着急,太想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苦苦思索,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武双池向陈瑞儿讲述了脑壳专家给菊花的诊断以及治疗意见,陈瑞儿说那好,王家村是菊花生长的家乡,尽管家乡对她不仁慈,她是被迫背井离乡的,但是,菊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姑娘,相信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

    陈瑞儿与武双池说话的时候,菊花两眼看着歪脖子柳树发呆,渐渐地,空白的脑海里浮现一个中年汉子殴打一个十几岁男孩的画面,打人者与被打者的面孔模糊,看不清楚,责骂声却听明白了几句:“别打了,别打了……”

    而后就是男孩到在地方,鼻青脸肿,嘴唇破了,流淌着鲜血……

    菊花突然说道:“这里我好像来过,打人……打人……一个男孩被打倒了——”

    陈瑞儿、武双池一齐看着她,惊喜地说:“你想起来了,菊花?!”

    可是,菊花摇了一下头,说道:“……不记得了……想不起来了……”

    武双池鼓励她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9月中旬的晴天,艳阳悬空,气温还是很高的,武双池感觉身上燥热,陈瑞儿也感觉到了,说道:“先到我家里去吧,你们走了这么远,歇息一下,我做饭,吃完午饭,然后我再领你们去一些菊花最有可能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

    陈瑞儿的家里还是那么精致整洁,虽然没有几件时兴的家具,卧室的墙上贴着几张齐白石画的醉虾、牵牛花,这是儿子王勇军上一中时从新华书店买回的,窗台上搁两盘兰花,这说明主人与其它农妇的区别。武双池进屋后,感觉到这位长者也是有故事的人,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的故事是否与菊花有关系呢?

    吃完饭,陈瑞儿对菊花说:“我领你回家看看吧?”

    菊花困惑:“回家,回什么家呀……这里有我的家吗?”

    陈瑞儿点头:“当然,你是我们王家村的姑娘,当然有你的家啊,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就是啊,因为有些事——”

    准备什么呢?陈瑞儿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话语戛然而止,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

    饭后,陈瑞儿领着武双池、菊花来到王春生的家门口,门前的禾场上杂草丛生,原本是一栋前后两进分两边厢房的瓦屋,因为无人料理,风雨飘摇中倒塌了一半,到处是残垣断壁,差残存的几间房子也到处是缝隙。大白天,墙垜上老鼠跑来跑去。窗户挂着一张张大小不一的蜘蛛网。过去,王春生任村支书的时候,这个屋场是何等的显赫!

    陈瑞儿停下了脚步,对菊花说道:“这就是你的家。”

    菊花的目光又迷茫起来,喃喃地自言自语:“这里……这里……我的家……”

    陈瑞儿见菊花这副模样,吁了一口长气,轻轻地对武双池说:“怎么对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竟然没有记忆呢?怎么会是这样啊!”

    老太太一阵心酸,眼角涌出泪珠,克制不让掉下来,但还是散落成珠子撒在地上了。

    无论对什么人来说,家的重要不言而喻,所谓怀旧,所谓落叶归根,说到底不就是因为那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吗?家里应该是一个记忆深刻的地方,可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也没有唤起她的记忆,收到预期的效果。武双池难免有点失望,记起了脑壳专家的话,病人恢复记忆的过程会有反复,时间的长短也难以确定,也许一个月,或者半年,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要坚持,有耐心,不要希望有奇迹出现。

    陈瑞儿说:“你们跟我来吧,还有一处地方,可能会——”她这句话仅说了一半,便改口道,“你们随我来吧。”

    从王春生屋场顺一条大路,走了约一里多路的分岔路口,陈瑞儿站住了,看着菊花,启发她:“记得这里怎么走的吗?”

    菊花左右观察一番,不好意思地摇头说:“不知道。”

    陈瑞儿从这里再往右指,说道:“从这条路去学校,你读了6年书走的就是这条路……想想看,有印象吗?”

    菊花看得仔细,想的认真,还是摇头,陈瑞儿吁了一口气,手往左挥了一下,说:“跟我来吧。”

    他们三个人没有走多远,便来到了河堤上,一棵棵垂柳立于河岸边,阳光照耀下,河风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不停的梳理,河里的水位很低,滩头上裸露出一些青灰色的鹅卵石,清澈的河水潺潺。一群漂亮的鱼儿,红红绿绿的在水里嘻戏。菊花站住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鱼儿,突然叫了声:“啊,红腮巴——”

    陈瑞儿闻言一惊,喜悦地大声道:“菊花,你终于想起来了?!”

    旁边的武双池更是异常兴奋,说道:“你认识这些鱼儿?”

    菊花又不吭声了,继续往河堤的前面走去,不时抬头看那些形状各异的树木,主要是垂柳,还有几棵樟树。她停留在一棵樟树面前抬头看着树杈上一只硕大的鸟窝,激动地说:“鸟窝,鸟蛋——啊,王勇军爬树好快啊,简直像一只猴子!”

    陈瑞儿脱口而出:“你记得王勇军了?他是你的同学!”

    菊花再次沉默,没有接老太太的话,沿河堤往前走,没有走多久,停下脚步,用一只脚扒拉泥沙,空白的脑海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影像,由模糊渐渐地清晰起来,缓慢地说道:“王勇军在这里挖一个洞,用泥浆包裹鸟蛋,放进洞里,用干柴棍子点火烧,火灭了,将鸟蛋掏出来,剥去蛋壳,又圆又滑,白嫩喷香……真好吃……”

    菊花的一番话,令陈瑞儿喜极而泣,好,好啊,菊花的记忆终于恢复了。可是,真正这时候,菊花紧走几步,两眼死死地盯着一处滩头,枯黄的芦苇在河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的神情渐渐地变的古怪起来,手微微颤抖,突然抱住脑袋发出绝望的尖叫:“不要,不要,我不要,王勇军你是一个流氓,坏蛋……”

    陈瑞儿与武双池还没有反应过来,菊花脸色铁青,转身就跑,将陈瑞儿、武双池扔在河堤上,武双池对菊花在瞬间发生的变化一头雾水。陈瑞儿却神情有些慌乱,在菊花的背后追赶。他们还没有返回到岔路口的时候,与闻讯赶来的魏华相遇了。

    魏华最后一次见到菊花是高考前夕,那是她这辈子少有的欢快日子,费尽心机,多方周旋,终于使两个最好的学生能够上高考的考场了。在魏华的心目中,虽然王勇军与菊花都是她喜欢的学生,实际上,菊花占的比重还要打一些。

    等待高考发通知的那些日子,她时刻都在盼望好消息,菊花在电话里告诉她高考的试题太容易了,她就肯定能够被第一志愿北京大学录取。果然,她又是一夜未眠啊,可是,高兴是短暂的,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从村头歪脖子柳树上挂的的农村广播里得知“8·25”特大绑架人质案,她就像挨了当头一棒。开始她还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后来从柳远志的电话里得到了证实。此后,这几年,天晓得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四年1400多个日日夜夜,一直牵挂菊花的命运。一夜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身冷汗,披衣走出宿舍,来到空旷的操场上,两个篮球架孤零零地竖立。她站了有会儿,伸手在球架上摸了摸,湿漉漉的,都是露水。她从学校的后门出来,信步来到大路上,往前十来丈的地方,就是小河。流水潺潺,奔流不息。转身往右,大路在星光下,有如有条灰色的腰带,伸向远方,连接乡政府。她的目光最后久久地停留在孤零零站立在路旁的歪脖子柳树上,无数流逝的往事,歪脖子柳树是最好的见证……她多么希望菊花从歪脖子柳树下突然冒出来,脸上泛起微笑,叫一声“魏老师”啊。

    四年了,奇迹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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