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双池在床上折腾到凌晨，一点睡意也没有，这是他从县人民医院回来后的第一个夜晚。这次，他离开家不过几天时间，感觉一切都变了，原来熟悉的坏境感到陌生。刚修整一新的药膳13间房子，被泥石流冲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三名服务员龟缩在残破的屋子里坚守，等待老板的回来，武双池从过往的客班车上下来，她们一眼看见，立刻打放悲声，讲述那个惊魂的早晨。
菊花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武双池的手，瞪大一双惊恐的眼睛，四处打量，担心地看着武双池苍白的脸色不断地变换。就在不到两个小时前，从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出来的时候，眼眶中滚动着泪珠，嘴角抽搐了几下，菊花触摸到他冰凉的手指。医院步行到车站需要走15分钟，武双池提着一只装衣物的帆布袋默默地走在前面，一句话也没有说。菊花几次欲言又止。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一个男人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那种沮丧，绝望，安慰得了么，人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
菊花默然无语地跟在他后面，进入车站，说道：“你到候车室等吧，我去买车票。”
武双池看了她一眼，才开腔：“还是我来吧。”
他们很顺利地搭乘开往东昌市的过路车，上车后，武双池又沉默了，他的座位靠窗户，他的两眼一直看着窗外往后奔跑的建筑物、水泥电杆、树木神情凝重，偶尔也会转过脸来看菊花一下，但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到家了，面对灾害过后的惨况，武双池还是没有说话，三位姑娘的哭诉，还是不开腔，这里看看，那儿瞧瞧。当他的目光与后山斜坡上的一座新坟相遇时，立刻加快了脚步，来到这里，跪倒在坟前，终于爆发了，哭声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菊花两眼怔怔地看着面前黄土堆成的一座新坟，这儿长眠着一位位厚道耿直的男子，领着她去白马坡监狱探监，与父亲的交谈，与那位老狱警的交涉，而后行走在上访的路途，第一次去北京的点点滴滴，在精神病院遭受的摧残情景，刻印在脑海里，难以忘怀。
一位生命力顽强的男子，有中年渐渐老去。为了支持儿子另类的理想，全力以赴，在这位相貌平平的农民身上，诠释了什么叫父亲……音容笑貌，历历目前。菊花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位生命力顽强的老人，已经不复存在……菊花双膝着地，跪倒在武里坡的坟前，泪水将女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变成了泽国。
武双池尽情宣泄了一番之后，才发觉菊花在身边跪着，他擦了一把泪水，拉菊花起来，情不自禁地用衣袖为她擦拭泪水，声音低沉而沙哑：“回去吧我们，药膳应该尽快恢复开业，我爹在天上看着呢，我不能让他失望！”
武氏药膳遭遇了那场泥石流，武双池强忍住失去父亲和身体残缺的双重打击，奋力投入药膳的重新修建。资金的来源是武双池的国家赔偿款3万4千元。武双池接到通知去县法院领取的，他一边数钱一边流泪，脑海里不断浮现李成的模样。
这笔钱的获得，完全是李成代为申请的，他曾经说过放弃。而今，钱到手了，恩人却再也见不到了。从法院出来，他又到了李成家里，劳燕面容憔悴，看着都心疼。武双池在门口就了一声：“李婶。”
没有反应，于是叫第二声，劳燕瞪大两眼看着他问：“你是谁啊？”
武双池的心就像被尖刀戳了一下，很疼。他告诉劳燕赔偿款已经到手，是来表示感谢的，并且邀请劳燕去杉皮坳住几天，体验一下药膳的滋味，别老是闷在家里。劳燕摇头，说哪儿都不想去，女儿在广州，专程来k城接她，也没有走。
武双池流泪了，男儿泪刺激女人的神经，劳燕蓦地清醒了，为武双池鼓劲，一定要把药善经营下去，这是李成的心愿，你不要让他失望啊！
“知道了李婶。”
武双池赶紧将脸转过去，他不愿意断肠人面对断肠人。他还到了柳远志家里，扑了一个空，邻居告诉他，刘月英被女儿接到哈尔滨去了。刘月英给武双池留下一封信，内容与劳燕的话如出一辙，鼓励他一定要将药膳经营好，你柳叔在天上看着呢，我相信你不会让你柳叔失望的，对吗？
经过近3个月的紧张施工，药膳的修缮基本就绪，计划在中秋节这一天重新开张。
武氏药膳坊老板武双池体态的变化渐渐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当然，首先是三位服务员姑娘，皮肤变白净了，这个还不算怪事，奇怪的是络腮胡不见了，喉结消失了。最为明显的是嗓音也变了，武双池原来的声音浑厚，稍微的沙哑，而现在变成了女人的尖嗓子。
他在县人民医院做那个手术，除了菊花，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武老板感觉到了周围奇怪的眼神，怎么解释啊？说得出口吗，他是中国这片土地上最后一名太监？这话一点也不幽默，只有凄凉，血泪，不堪回首的往事。休看他表面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其实，都是装的。
相比之下，菊花的精神状态却非常的好，整天红光满面，笑容可掬，也十分能干，到处都是的身影，咋一看，根本不像是快要30多岁的女人。
知夫莫若妻，武双池内心的悲戚，唯有菊花一清二楚，她在日常生活冲，无论是白天在别人面前，还是晚上的二人世界，她快乐掩饰着内心的悲戚，她的痛苦丝毫不亚于老公。
最难熬的还是床上，她格外小心，尽量不碰老公，肌肤之亲对有身体残缺的男人来，会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啊。
男人的尊严有时候比性命还重要。菊花意识到这一点，她尽量不与老公同时上床，这样，也许能避免一些尴尬。每每到该睡觉的时候，她就会说：“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
有什么事？武双池难道还不明白菊花的心思么？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样？白天，他拼命工作，不去想这些事。晚上，尽量让菊花上床一会儿，估计已经入睡了才上床，还是不行，无论上床之前如何困乏，昏昏欲睡，可是，只要身子往床上一躺，感触到旁边女人的味道，瞌睡一下子全都跑光了。
尤其令他难受的是，菊花的假装睡着了，这从呼吸就可以判断。面对窗口侧身而卧，他只好将背留给了菊花。
河水的哗哗声，随着晚风时高时低，像一位怨妇在旷野哭泣，偶尔的一声犬吠，引发一些屋场的犬吠，遥相呼应，过了一阵，一切又归于沉寂一阵马达的轰鸣，相距一公里多的公路上传来的，如此清晰，声声入耳。其实，白天过往的车辆要多得多，怎么就听不见？
一个想了很久，并且已经打定了主意的念头，却羞于开口，往往鼓足了勇气说道：“菊花，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讲。”
菊花见武双池神情凝重，出于对他的了解，已经知道要说的是什么了，她不愿意让他不高兴，凄然一笑，故作轻描淡写：“说吧，什么事，还很重要？”
“我想将药膳更名为菊花药膳。”
武双池表达的意思与菊花预料的有出入，这使她颇感意外，思想上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惊讶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个名称好一些，更能吸引顾客……”武双池很平静，显然，他的想法，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财富，你这样做，你爷爷会生气的，他在天上看——你的性格怎么变了！”菊花明白了武双池的意思，这个她是断然不会接受的，承受不了。
武双池也预料到菊花会拒绝，否则就不是菊花了，他的腮帮抽搐了几下，脸色铁青，尽量压低声音：“当然变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菊花的眼里泪珠滚动，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对不起，双池……”
武双池终于将“离婚”二字从口里说了出来。菊花一点也不意外，打从县人民医院做了那个手术之后，她就想到了这一点。
“双池，你不要忘了结婚典礼上自己的誓言，李叔、柳叔是见证人，他们也在天上看着呢，别惹他们生气，好吗？”
武双池知道菊花不会答应，他的理由自以为充分：药膳刚刚有了一些起色，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可是，他们都已经人到中年了，没有后继之人，药膳传给谁啊，爷爷九泉有知，也会失望的。希望菊花能找到一位有生育能力的老公，生一个儿子，即便生的是女儿，也比没有好啊。而且这件事尽快决断，已经没有了赌明天的资本了。
武双池、菊花夫妇间这样的争执，时有发生，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折衷一下，药膳更名，武双池再也不提离婚的事。至于传人的问题，武双池提起一个人：“柳岩”。
柳岩来过几次，他现在省外贸系统工作，对药膳很感兴趣，认为随着经济发展，人们对养生保健越来越重视，药膳很有发展前途。武双池在这之前没有与柳岩接触过，但是，柳岩对武双池却在没有见过面之前就了解很多。
柳岩每次来杉皮坳，几乎都要领来一些有身份的客人，老外居多，黄头发、蓝眼睛出现在杉皮坳，在乡下添了一道流动的风景，开始，有人围观，渐渐地也就习惯了。武双池提出药膳将来传给柳岩的想法，竟然立刻满口答应，这使得菊花多少有点意外，他应该清楚，武氏药膳的价值连城，怎么会轻易接受这份馈赠呢？以她对柳岩相处三年的了解，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呀。柳岩见她闷闷不乐，笑道：“菊花姐，你舍不得吗？”
菊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以前自己在柳家的时候，与柳岩相处的三年时间，作文、借图书、夸奖做菜的手艺……见武双池一脸的坦然，她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药膳更名后，柳岩来的更频繁了，虽然他每来一次，都会给药膳带来一宗营业额不小的生意。但是，谁都看得出，菊花对他没有以前那么热情，更谈不上亲热。
武双池自然都看在眼里，一次，送走柳岩后，见菊花站住公路旁边，撂着个脸子，便上前笑道：“你不高兴？人家可是一口一个‘菊花姐’，多亲热呀。”
菊花摇头否认：“没有啊，将来，我们老了，将药膳交给他的打理，他是有儿子的人了，一定能传下去，我想，爷爷也会高兴……只是太委屈你了，为实现爷爷的遗愿，你付出了所有，到头来，花落人家……”
武双池笑了，伸手揽妻子的腰，说道：“开始，我也有你这样的想法，但是，如果换一种思维，比如说，只要药膳能更好的传下去，为人类的健康发挥作用，体现了价值，不是更有意义吗——爷爷也会高兴的……”
菊花不说话了，紧紧地依偎在武双池的怀里，感触到一颗赤诚的心在跳动。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夏去，王家村风波发生，父亲又一次被抓进牢房，菊花的心理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药膳上的事，也懒得去管了，变得很易怒，往往为了一点儿小事，会冲丈夫咆哮。武双池面对河东狮吼，总是一脸的微笑，他能够了解妻子的心情。
四周一片寂静，药膳已经打烊，几名服务员姑娘在各自的房间里去了，只有后院还有一些动静，表示武双池在那儿。菊花自从那天父亲生日去了一趟王家村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她斜躺在沙发上，面对电视机银屏，手里的遥控器漫无目的的按动，发现正在报导王家村暴力抗法一案公开审理的新闻。她收看时，着则在东昌市乃至整个江东省都有影响的新闻已近尾声。都市频道一位女记者正在采访县长王勇军：“请问王县长，听说以妨碍公务罪被分别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刑三年的原王家村支书王春生是您的伯父？……他曾经因为乱伦致使女儿怀孕被从重判处死刑缓期？古稀之年二进宫，是否可以网开一面呢？”
王勇军面对镜头，神情凝重，一副领导的派头：“是的，这个案子发生后，我们县的公安、检察、法院的人都感到棘手，找过我。我说，秉公执法，是你们的职责。我支持你们的工作。不错，几位犯罪嫌疑人都与我沾亲带故。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我们共产党人更应该如此，法不容情。
“对此，我很痛心，也感到内疚，如果我平日里加强对亲人的法制教育，就不会有今天的后果了。教训是惨痛的，也极为深刻。在此，我向养育了我的K城120万父老乡亲表示深深的歉意。对不起！”
王勇军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冲穿着黄背心的王春生和其它几名嫌犯说道：“希望你们吸取教训，走好今后的路，勇军永远是牵挂你们的亲人……”
菊花气得使劲摁了一下遥控，银屏顿时一片漆黑，没有过多久，她再摁遥控，银屏恢复了刚才的画面，她气得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往银屏砸去，骂了一句“伪君子！”
武双池在厨房里问道：“谁是伪君子啊？”
“这家伙很有表演天赋，如果当演员的话——”
“你说什么呀？”
菊花叹了一口气：“我爸的案子审判结案了？”
武双池瞥了一眼银屏，说道：“你怎么不早些叫我啊？”
菊花双眉紧蹙，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我一个人生气就够了，何必让你也不愉快呢？”
她见丈夫一副有些失落的样子，便将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她这样说不要紧，只气得武双池一拳砸在茶几上，说道：“王勇军这人的心理太阴暗了，他真不是一个东西！”
窗外，一道亮光闪烁移动，那是200余米开外的公路上汽车驶过，菊花摇头说道：“王勇军这个人如果不当官，那就太可惜了……其实，他做演员的话，说不定比一个区区县长更有名呢……唉，”她顿了顿，叹了一口气，“不过呢，如果设身处地，他确实很难做人，毕竟是一县之长，那么多人看着他，县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武双池奇怪地看了妻子一眼，感到困惑：“他害得你一辈子这么惨，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夫妇争执的时候，有人敲门：“砰砰，砰——”
敲门声不紧不慢，很有节奏，一听就知道是远来的客人，因为本地人敲门不用手而是脚，况且，一般晚上关了铺面是不再接待顾客的，这也是他们的老规矩。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停止了争执，武双池去开门。站立在门口是果然是一位身材伟岸，大耳长发，藏青色西装，棕红色领带，气度不凡的陌生人。此人在没有得到同意之前，决不会往前迈出半步，双手持名片递上，同时做自我介绍：“对不起，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不会介意吧？”
武双池168的身高，他需要抬起头来才能看到不速之客的脸，感觉此人气度不凡，操一口熟练而标准的普通话，于是也谦恭地说道：“小店的规矩，晚上是不营业的，听老板的口音，是外地的，那就破一个例吧，请进——”
乌龙武雄跨进门，自我介绍道：“我是来阳雀洞投资的香港商人……”
乌龙武雄的话引起了菊花的注意，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抢先说道：“啊，我知道了，难怪这么脸熟呢，在电视里见过了！”
乌龙武雄看了看菊花，目光往屋子里四处梭巡了一遍，没有看见屋子里还有其它的女人，再回到菊花的脸上，试探性问道：“请问，你是王菊花吗？”
菊花点了点头：“是啊。”
乌龙武雄惊讶地说：“省外经委的柳副主任还要叫你姐姐？”他是柳岩介绍的，今天专程造访，反正距离也不是和远，今后还会经常来的。武双池听了客人的介绍，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赶紧招呼客人进屋。
武双池夫妇都觉得意外，菊花药膳晚上是不营业的，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怎么还有人来了？不速之客提到柳岩的名字，他们立刻有了亲切感。
菊花亲自给客人张罗座位，泡茶，十分热情。
乌龙武雄进门后不待主人开口，便跌坐在沙发上，两手按着下腹，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脸色苍白，说道：“我还是在老家上高中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病，一到下午，肚子疼得厉害，服用中药西药都不管用，直到下半夜，公鸡啼鸣，疼痛便渐渐地消失了。服用一些治胃病的药，能缓解一下。但是不能根。到北京上大学，而后参加工作，全国的大医院去了多家，还在网上找了一些名老中医，都不管用。打从来K城之后，经常发作，苦不堪言啊……柳副主任，啊，还有王县长……都建议我来你们这儿，说不定能管用呢！”
武双池是医药专业的大学生，对一些疾病的临床有比较正确的判断，知道客人是胃病发作，这是一种常见病，不要紧，治疗的方法有多种，但是听到“柳副主任”面露微笑，而听到“王县长”三个字，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说：“你认识柳岩，和王县长也是朋友？！”
乌龙武雄的一声呻吟打断了武双池的话，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客人的神态很不好看，怎么只顾说话忘了正事呢。
武双池说：“胃病有多种，致病的原因复杂，药物大多是指标不治本，我们这个药膳是从清廷传出来的……”
乌龙武雄点头，说道：“你们这个御膳坊传出来的药膳，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知道。”
武双池不相信：“你从小……怎么会知道呢？”然后示意客人进屋，坐下，菊花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瞥了不速之客一眼，心里说了一句：“这个人好高大伟岸啊。”
乌龙武雄解释道：“我是武家坡人，我们还是本家呢！”
武双池惊讶地看着乌龙武雄，问道：“你是我们武家坡人？！”
乌龙武雄随即讲了几句比K城话还土外人听不懂的话，证实自己没有说谎。
武双池记起来了，武家坡是有一位在北京读博士的青年，后来去了香港，成了家，已经是很有名的企业家了，原来就是这个人啊？使他感到奇怪的是，怎么一到香港就把名姓都换成日本人了，莫非他婆娘是日本人？这不是卖祖宗吗？
乌龙武雄随即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经历，而后话题又回到药膳上来了：“说心里话，对所谓祖传一类的东西，我是不大相信的……”
武双池听他这样的口气，一副脸立刻拉长了，冷冷地说道：“那你还来干嘛？”
乌龙武雄笑道：“是王县长的建议呀，这个人的话，我基本上相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武双池撂脸子了，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药膳可以说是服务行业，顾客是上帝呀，武双池一直都做得很好。今天，他这是怎么啦？
菊花却很高兴，热情地接待，刚才电视新闻引起的不愉快已经忘了，亲自动手，为乌龙武雄制作药膳。一会儿，乌龙武雄要的药膳弄好了，菊花亲自送到他的手里，笑眯眯地看着他喝了一口，喝出很响的声音来，问道：“好喝吗？”
乌龙武雄砸了砸嘴，点头说：“嗯，味道不错。”
菊花无声地笑了，武双池看在眼里，也笑，但是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里很失落。
乌龙武雄在菊花要膳坊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告辞出来，停在门口的那辆轿车身湿淋淋的都是露水。他临出门时，女人递给他一包东西，请转交给王勇军，她加以说明，“这是普通的海带，一味中药草决明。一次50克海带，15克草决明煎水服。”
她在电视里见王勇军体型较胖，建议他吃这两样东西可以减肥降低血脂。
乌龙武雄笑道：“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带到。”
菊花送出门外，叮嘱：“如果觉得有效果的话，再来啊；效果不理想的话调整一下方子也行……这么晚了，路不好走，小心点啊？”
站在门口的武双池觉得奇怪，他与菊花相处以来，还没有见她对任何一个男人这么热情过，何况还是一位香港商人。同时，对菊花捎东西给王勇军也不理解，他对你无情，你还关心他干嘛？
乌龙武雄的轿车已经发动了，他从驾驶室里伸出手来挥了挥，大声道：“再见！”
菊花在农村长大，不习惯这样的礼貌用语，但还是回了一声“再见！”
这天晚上，武双池又失眠了，满脑子都是乌龙武雄的影子，目睹菊花和他接触时的神态，言谈，既感到欣慰，也有妒忌，这真是斩不断，理还乱。床上就像有无数的芒刺扎着，浑身都不舒服，又怕弄醒了菊花，直到天亮，一夜未曾阖眼。
上午，他避开菊花给柳岩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乌龙武雄的情况，希望有全面的了解。从柳岩的得知，这个人很有经济头脑，是一位商界天才。
柳岩讲了许多都是关于才能方面的问题，还提到他的婚姻不是很顺，与岳母的关系不好，妻子先后两次提出离婚，还起诉到了法院，感情基本没有了吧，一直拖着，这桩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他来大陆投资，也有家庭的原因，岳母是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他这个总经理还要受制于人。总之，他面临的阻力很大，不容易。
武双池听了这些介绍连声：“好，好，太好了——”
电话那一头的柳岩一头雾水：“什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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