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再见白玉之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城楼之上,龙袍男子目光赫赫,对于妹妹,他虽心有歉疚,可他却不后悔,怪只怪他们全都生在帝王之家,有太多无奈、太多身不由己。

    城楼之下,万民仰头,山呼万岁之际,皆看到了皇帝身边,白衣胜雪的女子,秋风吹拂下,发丝乱拂、衣袂翩翩……

    不少人都认得,那便是慕容家的二小姐——白家少夫人慕容芜!

    慕容芜站在城楼之上,腰上一柄硬物抵着腰际,慕容芜冷冷说:“这样做,你会很有快感吗?”

    “自然!”李铭辅目光直视前方,“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你……已经是我李铭辅的女人!包括……白玉之!朕说过……朕要他身败名裂。”

    “哼……昨天还妄图要我相信你不是为了所谓的嫉妒之心,今天便自相矛盾了吗?”慕容芜鄙夷地看他一眼。

    “随你怎么说都好,想必此时,白玉之已经是街头巷尾长舌妇们嚼舌根的对象了。”李铭辅唇角挑动,似乎尤其得意。

    慕容芜冷笑道:“这样吗?我倒是认为皇上您才是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笑话的对象。”

    “无所谓,朕也说过……朕不在乎,自古明君成就天下,必有一两件风流韵事,后世流传。”李铭辅果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慕容芜不欲再与他多说,目光向下望去。人群之中,亦有一双眼睛,遥遥望着城楼。慕容芜突地对上那道目光,心中骤然抽紧,她向前一步,那个人却转身而去。他亦是一身白衣飘然,落拓如仙家男子。他的背影在山呼簇拥中,落寞而孤独地走向另一边。长风拂起他的衣袂。白玉之!是白玉之!

    “玉之……”一阵痛,袭上心头。

    慕容芜不由自主地呼出声音,李铭辅向她看去,狠狠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慕容芜心头的冲动,一时之间,竟令她有一股冲动,她想要挣脱开他,向城楼下跑去……

    这么久了,她都保持着冷静与镇定,可是看着那个背影落寞地离开,她却忽然发觉,所有的脆弱与敏感都被激发出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慕容芜转头看着他。

    李铭辅将匕首一顶:“你不要命了吗?”

    “放开我……”慕容芜只是这样说。

    “你死了,就这辈子休想再见到他。”李铭辅一句句地威胁。

    身边侍卫宫女人人低头,假装不见,慕容芜盯着李铭辅的眼:“我会恨你!”

    这么久了,恨这个字,她第一次说出口。

    李铭辅将她禁锢在怀里,混重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侧:“无所谓……”

    无所谓……他无所谓!他不在乎她恨他,却要留她在身边,折磨她,羞辱白玉之!这样的心,是怎么坐上了皇位!慕容芜带病,本没有痊愈,秋风沁凉,急火攻心,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昏倒在了城楼上……

    慕容芜醒来之时,屋内药味更浓,几个御医忙得不亦乐乎,团团转似的。

    她微微睁眼看着,李铭辅正对御医大发雷霆:“救不了她,你们……全部都去陪葬!”

    御医们一个个神情紧张,瑟瑟缩缩:“是……是……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真是群没用的东西!”李铭辅一挥手,“都退下,若是明儿个慕容姑娘醒不来,你们……就都服毒自尽好了。”

    一众御医战战兢兢地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慕容芜立时闭上眼睛,假装没有醒。她只觉额头上有一双冰凉的手抚上来,抚去她满头细汗,那双手,手心似有厚厚的茧,这原本不该是皇帝的手,但他习武,武艺该是不弱吧。

    “朕知道,你定恨朕入骨,可是……朕只能这么做才能……留你在朕的身边!”李铭辅抚着她额头的手忽然用力攥紧,又缓缓松开,抚弄她柔滑发丝,“你恨吧……时间久了,终究会忘记的……”

    慕容芜心里恨不得一掌挥过去,可是她只是不动,她不想看见他,不想看见这个人!只要她在明晨前醒转,便可以不必连累御医了。

    “朕是自私、虚荣,可是朕……失去爱妃爱子之时,便失去了原本的自己,是你让朕又重新觉得,自己的心还是活着的,自己还是除了皇位、除了权力,依然有所求!”李铭辅的声音有些沙哑,“呵,真可笑,朕曾经以为,朕再也不会有七情六欲了,禁欲那么多年,情也似乎禁了……”

    他喃喃自语,仿佛回到了曾经一般:“从前,朕和朕的爱妃一起读书写字,吟诗作画,可是……正是因为这大粤江山,因为这些权力争斗,朕永远失去了她……”

    他的思念似乎在字字句句中,又似乎不是。

    他为她掖好被子,又轻轻一声:“你一定要醒来,朕……不会让你再一次从朕的身边离开……”

    慕容芜感到他起身的一阵风,听到他阔步而去的脚步声。殿门关闭刹那,她缓缓睁开眼,望着大殿之内,灯烛高烧,寂寞与孤独忽然蔓延,她在这里不过数日便已是如此,李铭辅想必感受得更加深刻吧?

    她依然恨他!依然恨他的自私与嫉妒,可是……这种恨若是有一天可以开解,她依然愿意原谅他吧……

    夜色浓郁,月影苍凉。

    还阁楼锦亭内,一片碧波粼粼,锦亭畔的湖水不似另一边的莲池,没有满池枯萎的莲花,只有水波荡漾月色。白玉之玉箫在手,按箫成歌。歌声悠悠似月光误落清水,又似水流瞬间如倾。忽而急,忽而缓,忽而伤心欲绝,忽而婉转流畅……那音色中都是不稳的情绪。

    顾若莲走到他的身边,他一曲方毕,顾若莲便道:“公子,你果然不回一封信给少夫人?”

    白玉之看看她,面无表情:“你为何对于此事忽然如此热衷?”

    他目光变得探究:“该不是……”

    他没有说完,却足以震撼顾若莲的心,她心内剧颤,强自镇静说:“我只是不希望,你总是一个人这样子……”

    她说着,竟泫然欲泣,她轻轻低下头:“况且……我也不希望,我们两个的结局再上演一次……”

    眼泪竟果然掉下来,她抽泣继续:“公子,我们交流得太少,以至于我认为我完完全全地得到了你,我们的心不相通,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我的自以为,令我后来无法自拔,明白的时候,却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公子……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至少……要见一见她吧?”

    她抬头看着白玉之,白玉之目光锐利,却似乎慢慢柔和下来,他转头望向一轮明月,目光微凉:“你怎知我没有去过?”

    顾若莲一惊:“公子去了?”

    随后又道:“可见到了少夫人?”

    白玉之微微垂首,半晌不语。

    顾若莲追问一句:“没有见到吗?”

    白玉之看向她:“算是……见到了……她和……皇帝一起……”

    他说完,转身要走,顾若莲跟上他:“你亲眼见着她跟皇上?”

    白玉之停下脚步,眉心间有一丝不悦:“柳宁宫外,窗影之上,我认得那两个身影,执笔而书,举止亲密,呵……”

    他冷笑一声,这本是他不欲再提起的,顾若莲犹疑道:“不可能呀?我去之时,少夫人一直病着,看那药碗便放了一桌子,该不会有闲情逸致执笔而书什么的啊?”

    “或许……那夜便是有这个兴致,芜儿从来不施粉黛,病弱之时反而更有娇媚……”他没有说下去,神情之间似忆起了曾经一般。

    顾若莲心里酸味横生,白玉之极少赞美女人,这一句便算得上很高的赞誉了。

    她亦见过慕容芜病弱之时,的确更有味道。

    她强压住了,继续道:“可公子毕竟不曾见过少夫人,若是这其中有天大的误会,那么公子岂不是要遗憾终生了吗?也令少夫人抱憾,岂不是……”

    她抬眸,真挚地看着白玉之:“公子,手书一封并非难事,又何不……”

    “你看到了,今日城楼之上,皇帝身侧,竟然不是云妃,而是……她!”白玉之突地打断了顾若莲,猛然转身。

    他目光如夜一般深邃,亦浸着夜的冰凉……

    眼神冰霜,便如同他的心。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再查清楚,可是今日城楼之上,白衣胜雪的女子,盈盈立在帝王身侧,送走阜疆使队。若是斗彩大会结束,回到皇宫,怕便是那后宫之主!大粤朝的皇后亦说不定。他又何必再去强求?

    “可……可也许她有苦衷啊?你一次机会都不给她,一点解释的余地都不给她。若她果然有说不出的苦衷,那岂不是要白白苦死了她。”顾若莲微微抬高声音,殷殷看着白玉之。

    白玉之回眸,眼光似有动容:“苦衷……”

    “是啊,也许她为了救你……也许……还有别的什么说不出来的苦衷啊……我不相信,如外界传言,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是和皇上串谋害你,然后攀龙附凤。若真如此,反正皇上这般做也免不了臣民议论了,又何不在斗彩大会上,令白家获胜,钦点白家采女为妃,名正言顺岂不更好?为何还要费这个周章?公子……是关心则乱吗?为何……你都想不明白?”

    顾若莲一番话慷慨激昂,她字字句句都是规劝,心里却早已怨念万分。

    若非要向云妃交代,若非要挽回自己在白玉之心里的位置,若非要取得慕容芜的信任,她才不会点醒白玉之。

    白玉之果然一震,猛地回身,他看着顾若莲。顾若莲冲他点点头:“公子,一封信,并耗费不了什么,对不对?”

    夜色依然凉似冰霜,白玉之的眼里却有了一丝温度。

    他看看顾若莲,悠悠说:“若莲,谢谢……”

    他说完,转身疾步而去。看他眼神,以顾若莲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写一封回书给慕容芜!心下总算松一口气。

    次日,晨光才露,露珠儿在叶尖儿上滑动,落在泥土里,早晨的清新,即使是入秋了,依然怡人。

    顾若莲一早打开房门,只见一个男子,青衣飘荡,背身立在自己门口。这个背影,她再熟悉不过。

    她叫一声:“公子。”

    白玉之回身,看着她,目光温煦:“麻烦你了。”

    他递上一封信笺,顾若莲微微一笑:“这原本该是我分内之事。”

    她接过来,白玉之道:“你自己还是要小心为上。”

    白玉之知道,行宫之内,非寻常人可以随意出入,即使有乡故在内,那柳宁宫也该不是说进得便进得的。顾若莲许久未见他关切的眼神,竟有一时恍惚了。

    她凝视着他,白玉之微微避开目光,顾若莲才回神道:“公子放心。”

    说完,她施礼而去。

    路上,她小心拆开白玉之信笺,但见那信笺之上,笔墨似浓,带着淡淡余香,书——今已安好,夜夜墨箫,柳宁宫深,城楼飘雪,金凰贵胄,龙凤可期,汝思归否?

    一字字念来,看来白玉之的心里,依然有极深地怀疑!不错,对于女人,他从来都是怀疑的,对慕容芜放下了怀疑,可一旦再度令他警觉起来,这份怀疑便会比之前还要更深!

    由小碧引着,先是去了安宁宫,令云妃过目了书信,便去了柳宁宫。清晨一早,皇上通常是不在柳宁宫的。这个时候来是最佳的时候。可今晨,顾若莲来时,柳宁宫内却有一阵喧嚣,小碧拦住她:“等下,恐怕要等御医走了。”

    “御医?”顾若莲疑惑地问。

    小碧解释说:“嗯,听说昨天白少夫人晕倒在了城楼上,到了早晨才醒,皇上发了好大火……适才才走呢。”

    顾若莲点点头,看来这个李铭辅对慕容芜是动了真心吗?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好命。为何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眷顾?而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过了会儿,御医们纷纷退去。

    小碧这才引着顾若莲过去,侍卫却拦住了她们:“小碧姑娘,今儿个……恐怕不行。”

    “为何?”小碧一疑,随即笑道,“放心,好处只会一次比一次多,不会少的。”

    小碧说着就要拿钱,那侍卫却笑了笑:“小碧姑娘,这……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如今慕容姑娘新蒙恩宠,皇上特别交代,伺候好慕容姑娘,若有半点差池,我这个脑袋也是要搬家的……”

    “如此,便是不给云妃娘娘面子了?”小碧气道。

    侍卫连忙说:“并非如此,卑职自当给云妃娘娘当面赔罪,只是……皇上旨意不容有失,还望小碧姑娘理解……”

    “你……”小碧气哼哼的,顾若莲倒是觉得好笑,看那云妃,气焰极高,可这后宫恩宠才是道理。

    圣恩在哪儿,哪儿就是天。变脸变得,只嫌太快了。

    “二位姑娘请吧……”那侍卫丝毫不肯通融。

    顾若莲看小碧一眼,小碧依然气息难平:“好,慕容姑娘……你也说了,她还是慕容姑娘,还不是慕容妃!云妃娘娘怪罪下来,看谁能保得了你!”

    说着,小碧转身要走。顾若莲也注意到了,这侍卫称呼慕容芜时,称为慕容姑娘,而不是白少夫人。果真是有意思。

    才走出两步,一个人却闪身而至:“慢!”

    小碧抬头看去,顾若莲亦抬眸而望,微微一惊,只见一男子,一身明甲,佩剑流光,神情却依然冷冰冰的。

    这人再熟悉不过。

    小碧忙低身道:“见过莫将军。”

    顾若莲怔楞片刻,才想到莫言身份今夕不比往日了,亦低身道:“民女见过莫将军。”

    “不必多礼。”莫言看看顾若莲,“若莲姑娘怎会在此?”

    他望望柳宁宫门口:“方才我听,你们要进去?”

    顾若莲恭谨道:“我与小碧是乡故,而公子惦念着少夫人,特让我送书信一封来。”

    “公子?”莫言略有疑惑。

    顾若莲点头:“是……”

    见莫言眼神怀疑,顾若莲自袖中拿出书信:“你不信公子会叫我来是不是?呵……你看……这可是公子的笔迹?想必公子的笔迹,你比我更是清楚得多。”

    莫言确实不信白玉之还会信任顾若莲来看慕容芜。但他扫一眼信笺上的字迹,确是白玉之无误。

    “好……我带你们进去……”莫言一语方毕。

    却听身后一男子声音响起:“莫言,你在和谁说话?”

    那声音混重有力,莫言心一惊,连忙回身拜倒:“参见皇上……”

    小碧与顾若莲亦是一惊,连忙参拜:“参见皇上……”

    李铭辅看一眼小碧,又看一眼顾若莲:“小碧?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碧心中慌乱,吞吐道:“回……回皇上,奴婢……奴婢是……奉云妃娘娘之命,特来看看慕容姑娘。”

    “哦?”李铭辅冷哼一声,“云妃娘娘还真是有心呢……”

    他显然不信,又看一眼顾若莲:“这位姑娘,若是朕没有记错,你该是白玉之身边的那个女人……”

    他有意加重那个女人四个字,顾若莲心思敏捷,适才一阵,早已想好了说辞:“回皇上,民女顾若莲,乃白家侍女,此番前来,只为找莫言将军,希望得知少夫人近况可好,但适才听闻似乎不太好。”

    她似乎是直言不讳,李铭辅反而一怔,看向莫言。莫言看一眼李铭辅,道:“是……若莲姑娘只是跟臣打探少夫人的消息,臣本欲令若莲姑娘去见一见少夫人的。”

    “莫言,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李铭辅声音冷冷的。

    莫言不语,李铭辅又望向顾若莲:“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慕容妃也是你们说见便见得的吗?”

    李铭辅眼光高高地看着顾若莲,顾若莲镇静道:“皇上,民女并非来见慕容妃,民女来见白家少夫人。”

    李铭辅修眉一蹙,不想这女子竟如此大胆回话,随即笑了笑:“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李铭辅说着,望向莫言:“莫言,朕今日便吩咐下去,这柳宁宫任何人不得进,包括……你!”

    莫言心中一颤:“是……”

    李铭辅又望向小碧:“还有,一会儿去告诉云妃,不要枉费心思了。”

    小碧慌张得不敢抬头,李铭辅说着,便迈步而去。

    顾若莲突地开口道:“皇上……听说少夫人病得不轻,皇上可曾听闻过慕容家二小姐素有心疾之说?”

    李铭辅站住脚步,回头看她。顾若莲跪在地上,抬头说:“慕容家二小姐自母亲过世,便患有心疾,对于药水有莫名的恐惧,皇上又可曾听闻过,郁结于心、块垒难消,最终……殒命的事情?”

    李铭辅身子一震!他震惊地看着顾若莲,这女子的胆子果真是大,并且冷静沉着,不愧是白玉之身边的女人。

    “你吓朕吗?朕……这宫中御医无数,这些便不劳姑娘和白公子费心了。”李铭辅强作镇静。

    顾若莲笑道:“那么皇上又可曾听过,心病还须心药医!”

    李铭辅目光骤然一紧,他看向顾若莲,顾若莲亦抬头不避讳地看着他。此话的确有理,慕容芜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精神一天比一天委顿,若如此这般下去,只恐怕真有一天会撑不下去!况且,她有一句是说对了,让慕容芜吃药,的确是件很难的事情。

    李铭辅看莫言一眼:“好,不然显得朕没有胸襟。莫言,你跟着这位姑娘进去。”

    莫言看一眼李铭辅,他来了又回,只怕这柳宁宫内被安插了眼线。

    “臣遵旨。”莫言淡淡说。

    李铭辅回身向后走去,看一眼小碧:“至于你,还不快去向云妃回话?”

    小碧战战兢兢地施礼去了。顾若莲随莫言进入柳宁宫。柳宁宫内,依然是浓重的药味。

    慕容芜靠在床边,眼神空洞,容色苍白,比着上次见她,更多了几分憔悴。

    慕容芜望过来,目光一动:“你来了?”

    “嗯。”顾若莲点点头,走到床边,“我给你带来了良药。”

    慕容芜眸光微漾,心中自是明白,她看一眼莫言,顾若莲低头笑道:“不用怀疑莫将军,莫将军虽说是皇上身边的人,但是我相信,他该是没有害公子之心。”

    顾若莲见内殿无人,将信笺拿出交给慕容芜:“少夫人……”

    慕容芜接过信笺,展开来看,盈盈秋眸似有水光:“我得见他……”

    慕容芜抬头看向顾若莲:“我必须见他。”

    “少夫人,我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可是你也看见了,如今皇上对柳宁宫看守极为森严,非常人能进,连侍卫都叫你慕容姑娘而不再是白少夫人……”

    顾若莲幽幽地道:“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立你为慕容妃……”

    “我不会令他如愿。”慕容芜看向莫言,她知道,莫言也许不会害白玉之,更不会告密书信之事,可他对李铭辅亦是忠心的。

    莫言低头不语,顾若莲忽而郑重地说:“少夫人,现如今,你可信任若莲吗?”

    慕容芜点头,歉然道:“抱歉,我之前的确在怀疑你。”

    顾若莲笑道:“没什么,这也是人之常情,要见面恐怕还要莫将军帮忙呢……”

    顾若莲回头看向莫言:“莫将军,不知可方便安排?”

    莫言微微皱眉,低头说:“这……恐怕……”

    “莫将军,看得出皇上对你的信任很深,我想若是你有心安排,不会没有办法……”顾若莲一句话,似乎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慕容芜觉得过于强硬了,望向莫言:“莫将军,皇上将我软禁于此,我也不会令他达到目的。而你如果真的忠心于他,亦不希望天下人耻笑他吧?他如今是强抢民女,夺人妻子,这样的名声,可是万古明君该有的?”

    莫言皱眉,他自然知道李铭辅的做法有欠妥当,可是……

    顾若莲见他动摇,又道:“莫将军,请三思……”

    莫言看看两个人,看看床上病弱苍白的女子,心中亦有不忍。他也不懂,为何此番皇上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甚至不怕天下人耻笑?他一向不是最重名声的吗?或许只是一时迷惑了。

    于是道:“好……我答应。”

    小碧回到安宁宫。安宁宫华美的殿宇传出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云妃将殿内所有的花瓶摔碎在地,小碧在一边不敢说话。

    因为知道,每次云妃发脾气,都会摔东西。云妃气道:“居然……称慕容妃!哼!我不会让他们得逞,不会!”

    “娘娘,小碧以为那妩妆要不要的真不重要,倒是慕容芜若是令她入宫为妃,那么娘娘……”小碧声音弱弱的。

    云妃瞪她一眼:“你懂什么?现在皇上忌我三分,是因为还忌讳着太后和我的家族,若是他日后羽翼丰满,便会像除掉六皇子一样除掉我,我要的……必须是他的宠爱!而不是现在这样……”

    云妃恨恨地捏着丝绢,几乎要扯裂了:“那妩妆,听说十分神奇,能够迷惑天下所有的男子!妩妆共有九式,都为慕容家传家之宝。”

    “娘娘何不去找慕容夫人或者慕容雪,非要在慕容芜身上下功夫?”小碧不解的说。

    云妃眼神阴阴的:“自从慕容芜的母亲过世,妩妆便再也不曾出现在世上。我猜想,知道妩妆配方的只有慕容芜而已。况且,那慕容夫人是端王府之人,我若是与她们近了,不是自寻死路?”

    “娘娘,可是慕容芜不死……到底是个威胁!”小碧劝道。

    云妃正要开口,便有人进门小声通报:“娘娘,有个顾若莲求见娘娘。”

    云妃立忙道:“传。”

    顾若莲缓步走了进来,盈盈拜倒:“参见云妃娘娘。”

    云妃稳下气道:“起来吧,今天可有收获?”

    顾若莲看看满地狼藉,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娘娘不必气郁,今日倒是颇有收获,少夫人已经相信若莲。并且三日之后,莫言将军会安排少夫人和公子在柳宁宫见面,不知这个消息对于娘娘是否有用?”

    云妃神情安稳下许多,凝眉思索,一忽,唇边露出一丝笑来:“呵,柳宁宫?!行宫重地,白玉之也敢闯……”

    “娘娘……”顾若莲打断云妃道,“娘娘针对少夫人,还是不要牵扯到公子为好。”

    云妃笑笑:“呵,瞧你紧张的呢?自不会,我亦不想得罪了莫言。呵,小碧,三日后,你邀皇上来安宁宫,我要设一桌酒宴。并且,我要让他相信,我与他的慕容姑娘,定会是好姐妹,趁着这个时候……”

    云妃看向顾若莲:“你最好有本事令白玉之带走慕容芜!但是她感念的人,一定要是本宫!明白了吗?”

    顾若莲想了想,似有犹豫,云妃知道,她亦不希望慕容芜回到白玉之身边,继而道:“你放心,我亦会劝说皇上,不要再追究,并且会给皇上一个好理由。以后……我会令慕容芜名正言顺地到行宫来。那个时候,我向你保证,只有你的好处,没有坏处。等我要的东西到手,我会替你亲自除去慕容芜,而你……只当你的好人便是了,这交易,还划算吧?”

    顾若莲听着,早听说后宫如战场,想来云妃定是这战场上的佼佼者,方能地位如此。

    她点点头,恭敬说:“全凭娘娘吩咐。”

    “好!你且先回,你的难题便是如何让白玉之带走慕容芜!”云妃强调。

    顾若莲笑道:“娘娘放心。”

    三日后,柳宁宫。绯红纱幔飘飞如云,似烧红了一般,染了天际。星夜月色冰凉,入秋的夜有了寒意。这夜,云妃以有奇珍为名邀宴李铭辅,李铭辅最终去了安宁宫。安宁宫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愈发显得柳宁宫的阴冷与冰凉。

    两名守门的侍卫不禁感叹:“哎,皇家后宫,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看皇上前些天视这女人如珍宝一样,不需几日,云妃又是得了势头,还好那天没有太得罪了小碧。”

    “还真是……”

    正说着,莫言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侍卫与宫女的打扮。

    “说什么呢?皇家之事,岂是你们可议论来的?”莫言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那两人见了莫言立忙低身拜倒:“属下该死,将军恕罪。”

    “算了,也没有外人……下次再让我听到,先拉出去杖责八十!”莫言的话似乎震慑住他们,头都不敢抬。

    莫言事先已经调走了部分人,周围巡视的皆是自己亲信,剩下的就是门口的这两个了。

    他低低地说:“今儿个你俩先回吧,我找人替你两个。”

    “这……”两人互相看一眼,有点犹豫。

    莫言一声厉喝:“怎么?我的话也敢不听了?还是这就把你们拉出去杖责八十?”

    “属下不敢!”两人连连道歉。

    莫言道:“去吧。”

    两人起身,向他身后的人望了一眼。莫言立时瞪了过去,两个人连忙低头,一溜烟地走远了。

    莫言叹一口气,回头说:“公子,我在这里守着,若莲姑娘在外殿,少夫人病在床上,您往内殿,长话短说……”

    白玉之点头,淡淡一声:“谢谢……”

    白玉之缓缓走进内殿,他的脚步很轻,在宁静的内殿却依然发出了动静。

    出乎意料的是,慕容芜并没有躺在床上。

    而是坐在梳妆镜前,白玉之的身影映在铜镜当中,慕容芜理着头发的手微微一顿,镜子中,白玉之神情复杂,眉宇之间有难以言说的情绪。她眼眸顿时湿润了,她曾想过,见到他,会是心酸还是责怪?怪他不懂她的处境?可她唯一没有想过的,却是心底刹那汹涌而来的思念。再见到这张脸,百般滋味都抵不过一缕相思,她立时回过头,眼泪随之落下:“玉之……”

    白玉之一怔,若他没有记错,这是她第一次只喊他的名字——玉之!

    殿内烛火微动,慕容芜一身月白隐于一泊烛影中,泪水如雨落进平静的湖面,荡起白玉之眼中层层涟漪。他看着她,一身清素,容颜明明苍白如雪,却似乎扫了珠粉,令脸色看上去柔和一些,唇上似亦涂了莹润的无色口脂。

    他淡淡一句:“既用了无色口脂,若以紫粉敷面气色看上去会更好一些,否则便更显得苍白。”

    慕容芜一愣,他面无表情,第一句话开口却是化妆之术。心内那些相思之火,似乎被顷刻熄灭了。

    “什……什么?”慕容芜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

    白玉之摇摇头,走到她的身前,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这样的化妆术怎么像出身胭脂世家的胭脂女?怎么像我白玉之的妻子?”

    不知是否是心情作祟,妻子两个字令慕容芜心间一软。白玉之拉着她走到妆台前,细看她的眉宇,白玉之以青黛轻画她的眉形,勾一弯巧月眉,自妆盒中取一些紫粉,淡扫她的颊,令她脸色看上去有些许生气,她不喜粉黛,便用朱色胭脂一点点和上无色口脂,调成淡淡的水红色,那水红淡至烛光微转,方能看出那一点轻红。

    慕容芜对镜而望,只是匆匆几下,镜中自己便似换了个人,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有一种娴静淡泊之美。

    她看一眼白玉之:“果然是白玉之。”

    白玉之唇角微微一动,却不看她:“宫中自是万般好,亏得这妆台上什么妆粉都有。”

    他一语双关,眼神里有莫名的情绪。

    慕容芜盈盈苦笑:“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白玉之起身,背向着她,轻轻笑了,那笑中有一丝无奈,好似窗外秋风吹断了枯枝,有微微嘶哑:“我是……不信自己。”

    不信自己?慕容芜心内一惊,这句话是从万众瞩目、玉树临风,令李铭辅都心生嫉妒的白玉之口中说出的吗?他向来自信甚至自负的样子,有时都令她讨厌,可他此刻却说不信自己?

    “呵,你可是倾城公子。”慕容芜笑道。

    白玉之微微回眸,目光清寂至极:“又如何呢?我还不是……无法握住任何人的心……谁也留不住……”

    慕容芜一怔,他的眼神似心伤至极,是为了自己?又似乎不全是。他到底失去过多少?

    “你愿意听我解释吗?”慕容芜道。

    白玉之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起初,他软禁我在此,以你为要挟,可我……没有答应,我选择……和你一起死。”慕容芜眼光坚定,泛着点点泪光。

    白玉之眉头一蹙,似不可思议。

    “他恼羞成怒,后来我听说他放了你。我想,他该对你说的是,我应了他什么……”慕容芜一句句轻轻说来。

    白玉之忽然冷哼一声:“呵,此时你倒似料事如神?”

    他看她一眼,意味深长:“你可料到了,我亦并未信他,当晚便来到了柳宁宫,看到的……却是你与他执手而书……”

    慕容芜一惊,她的确没有想到白玉之已经来过了柳宁宫:“若我说,那些日子,他常常找一些身形体貌与我相似的女子在我面前故作亲密,他甚至……”

    慕容芜脸上一红,微微垂首:“他甚至……让我看着他们欢好,你可相信?”

    白玉之一愣,他实在没有想到过这一层,身为一国之君,竟会有这样无聊的心思?

    他望着她羞窘的样子,忽然朗然笑了:“哈哈,本来是不信的,只是你这个样子……”

    他看她一眼,似有深意:“那样的场面,对你一个未经事儿的女子,必是煎熬吧?”

    他笑得邪恶,慕容芜脸上更如火烧过:“你……你说风凉话吗?”

    白玉之缓缓收住笑,深深望着她:“那么……城楼之上,也是他有意为之的?”

    “那当然……我看到你了,还叫了你……可是你走了……”慕容芜略微委屈地说。

    那天城楼之上,白玉之的背影,她如今想起来还是万分心酸。他到底是怎样的妖孽男子?

    白玉之缓步走近她,轻轻抬起她的脸,与她目光相对:“芜儿,不要骗我。”

    思想上他是相信的,可是心内依然有太多的纠结。

    慕容芜幽幽望他:“你也是……”

    他看着她,久久凝视,慕容芜道:“我们都不要对对方所隐瞒了,好不好?很多事,只有说出来,才不会永远压在心里,若永远压在心里,心会累的……”

    心会累的!白玉之一震,他的心似乎从没有轻松过。他永远都在压抑这些过去,压在一个人的心里,于是他感觉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累。

    他不语,慕容芜苦笑:“我不是勉强你说出过去,我指的是以后……以后我们……永远都不要隐瞒对方?好不好?”

    白玉之微微一惊,她似乎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他笑了:“好……”

    将身前的女子拥入怀中,她温软的身子,似清瘦了不少,秀骨盈盈,令他心中莫名感伤。她被关在此处定然吃了不少的苦吧?而自己却在疑神疑鬼,甚至怀疑她。

    也许……她说得对!是不是……该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公子……”

    正想着,顾若莲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

    白玉之回身看她,她微微低眸,慕容芜轻轻挣脱白玉之的怀抱,看着顾若莲,此番相见,冰释前嫌,该还是要多亏了她。

    “谢谢你。”慕容芜道。

    顾若莲笑笑:“何必说谢,便当我弥补昔日的过错吧,还望公子与少夫人莫要记心才好。”

    慕容芜连忙摇摇头:“不会的,其实……”

    她看向白玉之:“其实那件事,原本玉之也有过错。”

    白玉之叹息一声:“过去的事便都过去好了,以后在白府你依然是受人尊敬的若莲姑娘。”

    顾若莲笑道:“先不说这个,公子,不觉得今晚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吗?”

    “好时机?”白玉之想一想,“你是说……”

    顾若莲点头:“不错,今晚守卫皆是莫将军亲信,只有今晚,才可能带少夫人出行宫。”

    “可是这样会连累莫言。”白玉之道,“我不可这般自私。”

    “公子,皇上对莫言之宠信想必你心里有数,而……”顾若莲看一眼慕容芜,“若少夫人在这柳宁宫多一日,便不知会有怎样未知的危险在?”

    白玉之双眉微蹙,望向慕容芜,顾若莲说得似乎有道理。

    “公子,不要犹豫了。”顾若莲催促他,“我们时间不多。”

    “但是要出行宫,恐怕这个时辰要有腰牌或手令才是。”白玉之看看慕容芜,“芜儿身体虚弱,我一个人不可能带你们两个一起溜出去而不被发现。”

    顾若莲假意看看四周,自腰间拿出一块令牌:“这是小碧交给我的,并且她央求云妃备了马车。等下,坐马车出行宫,小碧会令人带着。而今夜,云妃亦是特地邀宴皇上。”

    “云妃为何要这样帮忙?”白玉之略微疑惑。

    顾若莲笑笑:“云妃当然不希望少夫人入宫为妃,那样岂不是为自己找了麻烦,不过……娘娘此番亦是冒了天大的危险。到时,有机会,还是要向娘娘当面致谢。”

    白玉之略微思量。

    “别犹豫了,公子……”顾若莲看一眼慕容芜,慕容芜会意:“玉之……”

    白玉之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出什么,于是拉起慕容芜的手:“好,我们走。”

    说着,便走出内殿,外殿窗影,可看见莫言来回踱步的身影。白玉之依然觉得不安,顿了顿脚步,还是走了出去。

    他打开门,莫言回身看他,目光在慕容芜脸上停留片刻,立时懂了:“公子……不可……”

    白玉之看着他,目光郑重:“莫言,你难道以为皇上的做法是正确的吗?如果是,你便不是我认识的莫言,也便不会带我见她。”

    莫言一怔,随即避开目光:“我当然知道皇上此番行为有欠妥当,可……皇上就是皇上,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白玉之冷冷而笑,“一句知遇之恩,便可以令你放弃心里的是非判断?便可以看着当今圣上强抢民女、霸占人妻?为天下人耻笑?这般……便是忠心耿耿?”

    莫言神情微动,抬头看着他,白玉之的眼睛从来都令人不敢直视,黑夜之中,他不再是温润的倾城公子,而是一只敏锐阴枭的鹰。

    “公子……别为难我!”莫言暗暗握紧了腰间长剑。

    白玉之察觉,微微低眸看他,唇际有不易见的一丝牵动:“你以为可以拦得住我吗?”

    莫言道:“我知道我不能,公子的功夫我最是知道,可拦不住也要拦,公子亦不想从此过着浪迹天涯的日子吧?”

    浪迹天涯?不错,李铭辅发现慕容芜失踪,定然会派人追捕。

    他看莫言一眼:“那又如何?你知道,我可以。”

    “公子……我真的不想和公子动手。”莫言深深看着白玉之,眼里的纠结与痛,浓而深重。

    白玉之将慕容芜让在身后:“我们……便在这里动手吗?”

    两个人动手,想必动静极大。莫言道:“公子,非要如此吗?”

    白玉之点头:“若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妻子被别人强占,还有何面目为人丈夫?我已错过一次,令芜儿受苦,不能再错第二次,即使……你我今后只为敌人!”

    “公子……”莫言咬牙,他眼中极为不情愿。

    白玉之叹息一声:“如今情势,你既要忠于职守,我要救我妻子,便只能……如此……”

    “公子……得罪了!”莫言眼一凝,抽剑出鞘,寒光映着月色。

    顾若莲灵机一动,拉着慕容芜:“走,少夫人,我们先去马车,便在柳宁宫后。”

    慕容芜跟上顾若莲的脚步,莫言见了,冲将过去,白玉之回身拦住,白衣翩翩,衣袖为武,卷住莫言剑身,纯白色衣袖挥舞夜色,慕容芜回头看去,却停住了脚步。

    “少夫人,走呀……”顾若莲催促她。

    慕容芜却依然站着不动,她目光惊凝,望着眼前一幕,只见白玉之袖挽夜风,长衣荡然,他未出兵器,如此这样,声音可减到最小。

    可是,依然惊动了四处巡守的侍卫,侍卫围将上来。

    “莫将军。”

    莫言道一声:“退下……”

    一声之后,无人敢再动。顾若莲怕被围上来的侍卫看到,拉着慕容芜躲在大殿侧的古树之后。她不解地看着慕容芜,慕容芜的目光仿似被一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心,荡起层层涟漪。她容颜更显得苍白如雪,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

    “少夫人,不走只怕连累了公子……”顾若莲疾声说。

    可慕容芜却好像置若罔闻。夜风中,柳宁宫虽处于角落,更没有安宁宫此刻的喧嚣,可两人动手终究太引人注目。

    莫言长剑一横,凑近白玉之耳边:“公子……若被侍卫看清你的脸,擅闯行宫之罪,又会成为把柄!”

    “那么……便得罪了!兄弟!”白玉之一声之后,长袖一扬,转身之间,一展白色丝绸将脸颊蒙住,他眼神依然如枭,“不要……怪我!”

    白玉之虽略占上风,可若要迅速地与莫言决一胜负却也不是易事。

    他自袖中掏出一支银镖,烁烁银光,月光失色。

    莫言后退一步,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公子……”

    “莫言,别再逼我出手!”白玉之手指忽地一动,那枚银镖突然变作扇形,分成细小的数支。

    慕容芜亦一个踉跄似的,被顾若莲伸手扶住:“少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慕容芜不语,只是望着白玉之,泪水潸然而落……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