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他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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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她喃喃自语,哽咽万端!

    “谁?”顾若莲不解。

    慕容芜的神情凄苦,目光哀怜,双手紧握。

    只见白玉之一步步退到二人身前:“走。”

    他手中握着扇形银镖,眼神锐利地看着莫言,身边一众侍卫举刀要上前围堵,莫言连忙拦住:“你们不要命了吗?那是月银镖!奇毒无比,挨上一点立时毙命!”

    侍卫们立刻退了回去,面面相觑,月银镖,他们有所耳闻,乃当以一敌众之时,最佳暗器。

    众人不敢上前,白玉之拉着慕容芜迅速向柳宁宫后院跑去。

    三人上了小碧备好的车,小碧抱怨说:“怎么这样久?”

    顾若莲不敢说与莫言的争斗,只道:“守卫有点严。”

    “快上车,娘娘已经都安排好了,明儿个即使说起有安宁宫的马车出行宫后门,皇上亦只道是娘娘的姐妹若兰离宫。”小碧交代着,“我会送你们到宫门外,便会回了。”

    “多谢姑娘。”慕容芜与白玉之异口同声。

    三人上车,马车颠簸一路向后门而去,小碧坐在车头。车内,慕容芜一脸迷惑满眼泪光地看着白玉之,他的侧脸、他的眼神、他的举止。曾经,她便有过类似的恍惚,曾经,她便觉得他好像那个人!可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白玉之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他回眼看向慕容芜,见她水溶溶的眸子凝视着他,他稍稍蹙眉,而后微微低头,他竟不问她吗?慕容芜心中更有一阵酸涩敲击着胸口,那酸涩就要喷涌而出一般。

    车外忽然有人问道:“车内何人?”

    “大胆!云妃娘娘的车驾也不认得了?”小碧声高且势头十足。

    那侍卫声音顿时低下去:“原来是小碧姑娘。”他看一眼车,又道,“今儿个娘娘在安宁宫设宴,怎么会……”

    “你好大胆子,娘娘的事也要向你交代吗?”小碧跳下车。

    那侍卫道:“不敢,只是……职责所在。”

    “哼,云妃娘娘在流城的姐妹若兰姑娘,想必你不陌生吧?还敢多问?姑娘今儿个不胜酒力,身子不适,提前离席,娘娘叫我送姑娘,难不成还有假吗?”小碧向着里面恭敬地说,“姑娘,请将娘娘金牌交于奴婢。”

    车内,一双素净玉手递出金牌,那侍卫看了一眼,果然是女人的手。

    小碧将金牌示给侍卫:“怎样?可否放行了?”

    侍卫连忙低身:“卑职该死。”

    说着,打开后门,马车徐徐而去,车内之人皆松了口气。

    马车一路狂奔,直至街市之外的空地。小碧下车掀帘说:“我便送到这儿了,你们便回白家去,娘娘自有法子叫皇上不再追究。”

    “替白某多谢娘娘大恩。”白玉之抱拳。

    小碧笑道:“好说。”

    三人下车,目送小碧离开,便快步向白家而去。

    深夜,才入白家大门,便听见白雪卉尖细的声音:“哥哥……”

    她真是阴魂不散。

    白玉之转头看着她:“和你说了很多次,没事不要叫我。”

    白雪卉眼神一转,看到慕容芜大惊道:“她……她怎么会回来的?”

    顾若莲心里冷笑,看来这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白夫人早与云妃串通了。

    “她是白家的媳妇为何不能回来?”白玉之不理会白雪卉,拉着慕容芜转身而去。

    白雪卉要追过去,顾若莲阻拦道:“小姐,公子与少夫人都累了……”

    “你走开,你是什么东西?如今你什么身份?敢拦我?”白雪卉一把推开顾若莲。

    顾若莲一个踉跄,还好,被一双熟悉的手撑住,她抬头,只见白玉之凝眉瞪着白雪卉,目光阴森:“白雪卉,记得我早就说过,对若莲说话,要尊敬点……”

    顾若莲很久,没有听到过白玉之如此关切的言语。她甚至有些恍惚。

    白雪卉一怔,看看他又看看顾若莲,顾若莲站好,对白玉之说:“公子,我们走吧,小姐也是一时心急。”

    白玉之旋即转身而去,顾若莲回身看一眼白雪卉,挑唇一笑。白雪卉半天没回过神儿,看着三人走远,才气哼哼地对身边侍女说:“看什么?我要去找娘!”

    还阁楼,依然是白家最清净的地方。白玉之与慕容芜回到房间,许久没有回白家,慕容芜甚至有些许恍惚,觉得是不是有多少年没有回来一样。她摸摸妆台上的妆粉盒,看看镜中自己,镜中还有一个白衣男子,铜镜里,他的脸不甚清晰,那身影,越发是像一个人……

    白玉之走到她身后:“回来了便好,不知云妃娘娘会用什么理由劝阻住皇上。”

    慕容芜不语,而是坐在妆台前,盯着镜子。

    白玉之问:“你怎么了?”

    慕容芜依然看着镜中的二人,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几番梦中,依稀曾见。她不觉间落下眼泪。

    白玉之凝眉:“你……”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从不对我说,你的过去……”慕容芜声音微微哽咽。

    镜中人影被泪水模糊了。

    白玉之微微低头,慕容芜苦笑道:“是不是……还要我说下去呢?”

    白玉之转过头,不再看她:“我听不懂你的话。”

    “听不懂吗?”慕容芜豁然起身,看着白玉之的背影,泪落如雨,“那般敏锐从容、心思细致的白玉之会不明白……”

    她一顿:“不……或许我应该说……那般……心细如尘、谨慎毓敏的夜灵会不懂吗?”

    白玉之背影一震,回头看她,她泪水顷刻决堤,似被触碰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眉心之间微微凝结,目光却瞬间凉下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还说你不明白?你用的暗器不是月银镖吗?你的武功招式,以袖为兵器……难道……还说你不是夜灵!”慕容芜声声都是泪似的,滴进白玉之眼里。

    烛火摇曳,斑驳夜色。

    他看着她,许久:“我不是……”

    一句冷冰冰的话,三个没有温度的字,令慕容芜几乎失去了心里的支撑,她向后仰去,本便虚弱的身子,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她不信,她不信,他骗她,他又骗她!

    白玉之连忙撑住她的身体,慕容芜泪眼盈盈:“你是……你就是……我们……不是才说过的……再也……不要有欺骗了吗?”

    白玉之眉心微蹙,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倒在他的怀里。

    “芜儿……”

    白玉之将她抱起,安放在锦床之上,锦绣被上莲花次第而开,朵朵鲜妍美丽,清艳不妖,就如同慕容芜一般。他幽幽看着她,似看着一朵随时会融化的雪花。

    安宁宫,小碧急匆匆地跑进大殿。

    “娘娘……娘娘……”小碧的声音急促,扑通跪倒在地。

    歌舞之声戛然而止,舞袖翩翩的舞姬纷纷向两旁退开。

    云妃假意怒道:“大胆,我平时就是太宠你了,何事这般慌慌张张,惊扰了皇上,你担待得起吗?”

    “奴婢该死……”小碧惶恐地说,身子微微颤抖。

    李铭辅不以为意:“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去送若兰姑娘了?”

    他看一眼云妃:“云妃叫你将慕容姑娘一并请来赏舞,她人呢?”

    李铭辅早料想云妃该不会真心想令慕容芜来,早料到兴许慕容芜不会一起过来。

    小碧颤巍巍地看一眼李铭辅:“回……回皇上……”

    她话没说完,殿外便有人通传:“皇上,莫言将军有要事求见。”

    李铭辅心中忽然一紧,看看小碧,又看看来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传……”

    难道出事了吗?

    “小碧……究竟发生了什么?”李铭辅怒声问。

    小碧连忙说:“奴婢按照娘娘旨意去请慕容姑娘,可是……可是……柳宁宫遭遇刺客,慕容姑娘被人劫持而去……”

    “什么!”李铭辅豁然起身,“你说什么?”

    正说着,莫言走进大殿,小碧看他一眼,他也正望过来。

    小碧心里清楚,莫言想必亦是有意拖延了时间,这会才来。

    莫言跪倒说:“皇上,臣有罪。”

    “有罪?”李铭辅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有罪就能成为放走慕容芜的借口吗?”

    莫言心一惊,连忙道:“臣不敢。”

    “你不敢?别告诉我凭借你的功夫和这许多侍卫,都拦不住一个刺客!是不是来人根本就是白玉之,你有意放走了他……”李铭辅盛怒非常,满眼怒火难消。

    莫言重重叩首:“皇上明鉴,莫言实在不敢,来人亦并非白玉之……”

    “不是他,也是白家之人……”李铭辅拂袖,将桌上杯盘拂落在地。

    杯盘掉落的声音,震彻整个大殿,殿内人人噤声,便连云妃都换了谨慎的神色。她不想,莫言竟会说来人并非白玉之。

    只听莫言道:“皇上……怕……亦不是……”

    “不是?”李铭辅一惊,“何以见得?”

    “回皇上,来人白巾蒙面,以袖为武器,最后更以月银镖逃脱,这……”他略一犹豫道,“月银镖乃大盗夜灵独创暗器,用于以寡敌众之时,逃脱之用,臣想……”

    “夜灵?”李铭辅略微思量,随即道,“哼,他不是死了?!就算没死,又怎么会到行宫劫走慕容芜?”

    “不知皇上可曾听过坊间传言。”莫言说得小心翼翼。

    李铭辅微微皱眉:“什么?”

    “回皇上,坊间传言,慕容家二小姐与大盗夜灵曾是一对恋人,只是后来……遭慕容夫人反对,夜灵遭逢围攻而死。”莫言一字字说来。

    “恋人?既然他已经死了……又怎么劫走慕容芜?分明是有人装神弄鬼,有意冒充!”李铭辅并不相信。

    莫言继续道:“这……恐怕很难,听说当时天降大雨,而夜灵的尸体被何人掩埋于何处,一直是迷,他没死亦有可能……”

    “莫言,你疏于职守,朕不会责怪于你,何必说这些无稽之谈。”李铭辅怒不可遏,“来人……去白家……”

    “皇上,慢!”此时,云妃盈盈起身,阻拦道,“皇上且先息怒,听妾一言。”

    李铭辅不语,云妃继而道:“其实,莫将军跟随皇上多年,从无二心,若真真有意放走慕容姑娘又何必等到今天?更没必要编故事,再者说,既然来人所用乃大盗夜灵独创暗器,想必侍卫们皆是看在眼里的,更不是莫将军想要怎样说都可以的。再者……皇上,妾说一句大不敬之言,皇上如此软禁慕容姑娘,已经令民间议论纷纷,有损您的清誉,毕竟……慕容姑娘还是白家少夫人……”

    “朕才不在意民间议论……”李铭辅白她一眼。

    云妃苦笑道:“皇上不在乎民间议论,便不在乎太后娘娘的看法吗?太后娘娘多么注重皇家声誉,此事若惹恼了太后……即使太后那边交代了,待皇上回宫,不会面对群臣的非议吗?为了一个女子,皇上可以弃这些于不顾吗?”

    李铭辅不耐地转身:“你何时如此深明大义起来,说到底,你不过为了你自己,不希望慕容芜为妃而已。”

    云妃知道,此时不可假装,跪地道:“不错,妾自是不希望的,可是妾亦是句句为了皇上,皇上想想,原本,软禁白少夫人一事已经沸沸扬扬,皇上若是此番再因为这样闯进白家,那可真真成了强抢民女……到时候身败名裂的人……恐怕就是……”

    “放肆!”李铭辅怒声打断她,怒目而视,“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

    “皇上,就算您杀了妾,妾也要说,如此这样,难道皇上果然不在乎吗?”云妃知道,李铭辅其实很在意声誉,虽然他强留慕容芜,可民间到底会觉得慕容芜攀龙附凤、迷惑君心,更有可能传成风流佳话。

    但若是强抢民女之事落实,传成佳话的便是慕容芜与白玉之了。

    “皇上,倒是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顺水推舟,明儿个便赏赐白家,便说有劳白少夫人留于行宫,为本宫研制水粉胭脂多日,如此一来,之前的流言粉碎,更可以……令万民……”

    “朕……一定要得到慕容芜!”李铭辅打断她。

    云妃笑道:“皇上糊涂了,得到她又何须一定用强的?赐赏一下,日后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要她前来安宁宫里,到时候……还不是皇上的手掌心吗……”

    李铭辅一怔,目光微微流动,他望着云妃,许久,将信将疑地道:“你会有这般好心?”

    云妃道:“皇上,我自有私心。”

    云妃知道,若她不说出一两个私心来,李铭辅绝不会信她!

    李铭辅似平静不少:“哦?”

    云妃道:“我要做皇后,只要皇上许我做皇后,日后拿我这安宁宫做幌子,又或者让慕容芜以宫廷御用胭脂女之名入宫,随时……都可拿妾来做这个幌子。”

    要做皇后!

    李铭辅心中思量,这倒像是云妃的心思,云妃对于自己说有多爱谈不上,对于权力地位的向往可是从不曾减弱的。况且自己即使真的纳慕容芜为妃,以慕容芜的背景与身份也绝坐不了国母,他再大的魄力,再有前人为鉴,亦不敢立她为后,而云妃身后家族势力不可低估,若讨好云妃,事后说不定可与太后决裂,那般,自己编真正摆脱了束缚。

    云妃若是一直与太后同声同气,于自己是万般不便。之前宫中,便是因为云妃与太后的关系,两个家族的势力,自己显得与另一个妃子泯妃更近些,云妃担心他因为要与太后最终划清关系而立泯妃为后,因而拿慕容芜之事做人情,以云妃之名,带慕容芜回宫,显然的确是更好的法子,而亡羊补牢,亦可令流城流言消散,自己虽说不在意,软禁之事亦不会有太大波澜,毕竟都是传言而已,谁也没有坐实。可若真正被指强抢民女,惹怒了群臣及太后,民愤难平,自己恐怕是得不偿失了,倒是不如依云妃所说,日后,常以云妃之名令慕容芜前来行宫,反而更好些。

    见他似乎动摇,怒气亦消散了。

    云妃加上一句:“皇上,待皇上赏赐一下,妾便差小碧去白家请少夫人过来。”

    李铭辅看看她,料她不会耍什么花样,毕竟这远在流城,她亦不能那般呼风唤雨。

    于是他缓缓坐下身,看莫言一眼:“好,便依云妃所言,莫言,朕信任你,亦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

    莫言低声说:“是……”

    “退下吧。”李铭辅挥一挥手,莫言与小碧退下去,歌舞继续开始。

    而李铭辅的神情却严肃了许多。云妃知道,他多半在思量关于夜灵与慕容芜乃为恋人一事。她笑笑道:“皇上,这大盗夜灵,妾亦听若兰说起过一二,在流城可是蛮有名的,其实……莫将军所言未必是虚,至少妾以为,他不敢有欺皇上。”

    李铭辅看向她,点头道:“朕亦相信他对朕的忠心,只是朕太了解莫言,他虽对朕忠心,可对于白玉之亦不可能无义!”

    “话虽如此,妾以为,既然莫将军如此说了,不管是不是那大盗再现,皇上还要上个心的好。妾听说,那大盗神秘莫测,这世上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貌。”云妃似是提点。

    李铭辅想了想:“你说得不错,朕当令人暗中查访一番。”

    他看一眼云妃:“你以为,此事还能交给莫言去办吗?”

    云妃道:“当然,即使他果真心内有鬼,亦要给您一个交代不是?若查来夜灵是死,那么夜间劫持慕容姑娘的便是另有其人;若夜灵未死……”

    她没有说下去,李铭辅却懂了:“好……朕便交代给莫言!”

    云妃笑笑,端一杯甘冽清酒:“皇上,便连阜疆公主之死都可安平度过去,又何况这些个小沟坎?”

    说到阜疆公主之死,又是李铭辅心里的一个结,他直到送走阜疆使队都未曾再见过李千姝一面,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慕容芜所言,千姝答允之事又是何事?竟可以令阜疆放弃这大好的进犯之机?他喝一口酒,心事顿上眉头。

    一夜过去,那些喧嚣好似都随着夜风悄然而去。还阁楼宁静的清晨,初阳照着斑驳阴影,院子里飘扬着秋的气息。秋意之浓烈在于枝枝叶叶、分分离离,秋意之清淡在于晨间早里,那一股股沁人的清新。慕容芜幽幽睁开眼,她似乎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她抓不住一缕缕轻烟,握不住一淙淙流水。心疼得无法呼吸,倾盆大雨、皑皑大雪。雪似鹅毛一般,就如母亲死的那晚,雨似瓢泼一样,就如他永远离开的那晚……她虽然醒了,可心口依然隐隐作痛。很想流泪。

    “你醒了?”白玉之的声音轻轻的。

    她猛然抬头,白玉之俊美的脸上流露着疲惫,白皙温润的目光里有几许暗淡。

    慕容芜盯着他,白玉之手中端了白粥:“吃点东西,你病着,吃白粥最好,吃了粥再吃药。”

    白玉之坐在她的床边,慕容芜倏然抓住他的手:“告诉我……告诉我……就是我的药……”

    白玉之目光一顿,捏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颤,他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是……”

    慕容芜将他的手越握越紧,泪光莹莹:“不……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们说过不要再有欺骗的……不是吗?”

    白玉之缓缓侧眸看向她,目光深而幽幽:“原来……你依然如此记着他……”

    慕容芜一怔,白玉之竟微微笑了:“我问你,若他……果然没有死,他回来了,你……是爱我,还是……他?”

    他一字一字,如同是用刀刻进了慕容芜的心里。慕容芜神情一恸,一滴泪滑落到唇边,涩涩的苦。白玉之的眼神探究而忧郁,清澈而深邃,他盯着她,此时此刻,她竟感觉到莫名的剧痛,令握住白玉之的手缓缓放开了……

    白玉之看看她放开的手,苦笑道:“你已经回答了……”

    他站起身,慕容芜拉住他的衣袖:“不……”

    白玉之回头看她,她的眼里有惊恐,有失落,有万分不解,还有深深痛。

    “告诉我,为什么?”慕容芜紧紧拉着他,白玉之将粥碗放在一边桌台上,他低着头,一片阴影笼罩着两人间的距离。

    “月银镖是夜灵独创暗器却不是独门,我师傅与夜灵……乃为莫逆,我会他的一招半式,拥有月银镖都不是难事……”白玉之肃眸成殇,轻轻拂开了慕容芜的手,“对不起,我不是他!”

    慕容芜一怔,望进他的眼神,只看见一个漂泊的灵魂。她的手缓缓滑下,滑下他修长冰凉的手指。白玉之转身而去,刹那,整个清晨都暗了一般,那抹青白、那抹阳光、那抹温煦的白色……夜之深,深似一潭死水。白玉之长身玉立,站在湖水边,湖边秋重,寒气更甚,他一身单薄,长衣随风飘展,无字石碑边,他整整站了半夜。

    身后有脚步声,白玉之微微侧头:“你病还没好,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芜披一件月色长衣,长发只用一根丝带系住,她望着白玉之的背影,轻轻叹息:“对不起……我不该……不该追问你……”

    白玉之一笑:“没什么,是我也会问吧?只是……我没想到,过去了这许多年,你还是忘不掉那个人……”

    “是……我忘不掉。”慕容芜强忍着泪水,抬头望着苍白残月,“我怎么能忘?怎么可以忘记?母亲过世以后,我甚至想过去死,我不死也会被季芸折磨死,是他救了我……是他告诉我要活下去。我患有心疾,他为我诊脉,说我病得不重,他知道宫中有御药可以治,于是他为我入宫盗药,那夜……我吃下那颗药丸便发誓,我慕容芜此生此世非他不嫁,可就是在那夜……”

    慕容芜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决堤一般:“就是在那夜……季芸杀了他!”

    慕容芜紧紧地咬住嘴唇,几乎崩溃的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风过,辣丝丝地疼,却及不上心里半分。白玉之为之一动,缓缓回身,与她目光不期相对。泪水源源不绝地滚落,清而冰冷,一缕月光落进她的眼睛,苍白的月色,枯冷的双眸,那一夜的夜雨仿佛俱都下在了这一双眼里。白玉之眉心微微凝住,看着夜风中颤抖的女子。

    他一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他怕失去,而谁又不怕?总不能因为怕而不去得到……慕容芜亦紧紧地抱着他,靠在他的胸膛上,哭出声音。这是那一夜都未曾流尽的泪水,却在这一刻,倾泻而来……

    白玉之轻抚她的背,幽幽说:“我从没有试着去珍惜一个人,从没有过……希望……我有机会好好珍惜你……”

    慕容芜抽泣不止,心中的柔软之处被狠狠地抓住,越抓越紧,她亦更紧地靠着他,拼命点头:“我不会忘了他,永远不会,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道伤疤。而你……是我生命中遇见的最暖的阳光……”

    是阳光!慕容芜清晰地记得,不止一次,只要看见白玉之温煦的眼神,她的心便会瞬间安宁下来。白玉之微微低头,薄唇似叶,气息如风,他缓缓靠近她,轻吻她的双唇,那唇香淡淡,因秋夜凉,而泛着微冰的味道。慕容芜闭目而应,一滴泪滑落唇角,白玉之迅速地吻干它。

    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一缕风过,干枯的枝叶沙沙作响。白玉之眼神忽地一肃,将慕容芜突地向身后拉去。

    “谁……”他目光环视四周。

    许久,只有风声与枝叶摩挲的声音,夜色沉入湖中,湖面突地发出一丝声响,白玉之望过去,湖面却是宁静的,而湖边一切亦如往常。高树、落叶、还有静静立着的无字石碑……

    白玉之护在慕容芜身前的手缓缓落下来,慕容芜轻声问:“怎么了?”

    白玉之怔怔地望着湖面发呆,慕容芜追问一声:“玉之……”

    白玉之这才回神看向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拉着慕容芜的手,将长衣接下披在慕容芜身上,夜色阑珊、灯火幽暗,两个人踏着石径小路,向还阁楼而去……

    次日,李铭辅下旨重赏白家,言白少夫人为云妃研制胭脂功不可没,云妃甚是满意,故而赏赐加倍。坊间虽有各种流言依然流传,不过到底是有了个说辞。白夫人脸色难看极了,顾若莲心里却暗自好笑,看来白夫人和云妃未能沟通好,不过想来她们依然是一条船上的。白雪卉气得不肯吃饭。白玉之拿着圣旨,心里却有莫名不安。

    “看来云妃娘娘果然做到了。”慕容芜倒是乐见的,没有想很多,却见白玉之神情有异,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反而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白玉之看着她,凝眉说:“我总觉得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皇上,你我都接触过,我至今还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一击致命,算计了六皇子,这样的人……会被一个女人左右吗?”

    慕容芜亦皱了皱眉:“这……许是皇上忌惮着云妃娘娘的家族,我听说云妃娘娘与太后的家族称得上大粤最大的两股势力。”

    白玉之沉吟道:“话虽如此,可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他看慕容芜一眼,又道:“我只怕这事情远还没有结束……”

    慕容芜一怔,望着他深深目光,没有言语。门外,秋阳流金,秋风卷起遍地枯黄,还阁楼的春亦过去了……果然,才过一天,行宫再度传来旨意,言云妃有要事相请,令白少夫人往安宁宫一行。

    白玉之心中担忧,慕容芜亦有所担心:“我要不要去?”

    白玉之看看她:“去自然要去,旨意已下,若不去,只怕更给了借口去。”

    “可是我怕去了,就不能回了。”慕容芜对于行宫颇有些忌惮,“只怕又像上一次。”

    白玉之摇摇头:“该不会。”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若果真还要软禁你,便不会有昨天赏赐的旨意。既然有了昨日的旨意,我只怕有别的什么阴谋……皇上……不是个简单的人……”

    慕容芜点头:“嗯,你可知他为何如此嫉恨你?”

    “嫉恨我?”白玉之似有意外,眼神邪魅地看着慕容芜,“他并非嫉恨于我,而是惦记你吧……”

    慕容芜扬头说:“都跟你说了,他是嫉妒你,他以为,皇帝才是万人中央,光芒万丈的一个,可是每逢他来到流城,他都会感觉,那缕光永远在你这里……而不是他……”

    白玉之稍稍蹙眉,他似乎有了印象,慕容芜向他解释之时,却曾提过一两句,可是身为一国之君,如此胸襟又如何能成就大事?

    “他既是嫉恨于我,我也没法子,我无法改变他,也无法改变自己。”白玉之润如玉的眼眸流光一丝清傲的光。

    慕容芜忽然一笑:“呵,你蛮自负哦。”

    白玉之亦笑着看她:“你才知道吗?”

    两人正说着,门外便有人催促:“少夫人,还请您快些更衣,云妃娘娘只怕等得急了。”

    慕容芜收住笑容,白玉之亦郑重地看她,拉了拉她的手:“记得,若有万一……便去找莫言,他……还是信得过的。”

    慕容芜点点头,转身而去。行宫,青天白日不似夜里的奢靡,没有宫灯高挂,没有红烛高烧。慕容芜跟着侍人走进行宫,这里,曾是她的噩梦,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要回来……

    两人走着,接近安宁宫,忽然一个人走到二人身前。

    侍人一惊,抬头看去,连忙道:“莫将军。”

    慕容芜亦望过去,原来是莫言,她亦低身道:“见过莫将军。”

    莫言连忙说:“白少夫人不必多礼。”

    说着,又对侍人吩咐一句:“你去吧,由我护送少夫人往安宁宫。”

    “这……”侍人一惊。

    莫言瞪他一眼:“怎么?不信我?”

    侍人身子一抖,惶恐说:“不敢,如此,便偏劳将军了……”

    莫言点头:“好说。”

    说着,示意慕容芜跟上他的步子,慕容芜快走几步,莫言眼神直视前方,声音压得极低:“少夫人,可还记得夜灵?”

    莫言话一出口,慕容芜瞬时停下脚步,莫言连忙说:“不要停下。”

    慕容芜看看四周,四周来往不停的宫女侍人、守卫兵将无数,莫言是怕耳目众多吧?

    慕容芜亦低声道:“自是……记得的。”

    “那么少夫人,公子……与他是何关系?”莫言一句话,倒叫慕容芜心里一惊,她看向莫言,她以为,莫言该是这世上不多的了解白玉之的人,可是,白玉之的背后,他的过去,竟然连莫言也不尽知吗?

    那么白玉之所说的,又是不是真的?

    心里埋藏好的疼痛与悸动依然被轻易地牵动,她看着他,轻轻说:“何出此言?”

    莫言转头道:“皇上,要我暗中查明当年夜灵一案!”

    “暗中?”慕容芜看着他,“为何要查他?”

    莫言不敢放慢脚下步子:“少夫人,你可认得公子那晚用于逃脱的武器?”

    “月银镖吗?”慕容芜的眼中有若隐若现的伤悲。

    莫言点头:“不错,而且公子以袖为武器,亦与那夜灵……”

    他看看慕容芜,眼看安宁宫便在前面,莫言放缓步子:“少夫人,你可曾经见过夜灵的样貌?”

    慕容芜心头剧痛,夜灵如黑夜般的眼睛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没有见过他,甚至不曾问过他从何处来,只是那时少女情窦,便觉得此生非他不行。

    慕容芜眼神微怅,幽幽说:“不曾见过。”

    莫言似在意料之中,他道:“不曾……那么公子的眼神……是否与夜灵……”

    慕容芜看向莫言,苦笑一声:“莫言,对于公子你或许比我了解得更多,不是吗?白玉之的眼神从来都是变化莫测,更不会流露他心中的情绪,不是吗?”

    的确如此。

    莫言叹口气道:“多谢少夫人。”

    他指指前方:“少夫人请。”

    安宁宫门口,慕容芜抬头而望,庄肃而华丽的殿宇,比偏寓的柳宁宫强上不少。经通传,小碧由宫内而来,引着慕容芜进入安宁宫。安宁宫内,描金贴玉,雕龙刻凤,贵不可言。慕容芜只见一女子,着一身水紫色长绒披裙,裙上飞虹如雨,似洒开的胭脂染了漫天花色,纷纷扬扬的好像花瓣,亦好像是点点朱砂,发髻高高挽起,九凤掐金丝镂空簪斜斜插着,垂下千丝万缕的流苏穗子,一朵绯色绢丝牡丹绽放乌云,艳而不俗,媚而不妖,周身有一种贵雅气质。

    小碧称道:“参见云妃娘娘。”原来,她就是云妃,难怪一身贵气。

    “民女参见云妃娘娘。”慕容芜亦施礼道。

    云妃轻声道:“免礼吧。”

    她说着,缓步走到慕容芜身边,艳丽的眼睛上下打量慕容芜,慕容芜微微低头,云妃笑道:“不要紧张,今儿个本宫找你来,却果真是有件事呢。”

    慕容芜道:“慕容芜还未曾多谢娘娘大恩,娘娘有何吩咐,慕容芜定当尽力而为。”

    “呦,可不必说得这般严重,只是件小事而已。”云妃示意小碧,转身向内殿而去。小碧道:“少夫人,请。”

    慕容芜跟着云妃往内殿去。内殿不似外殿的金碧辉煌,却独有一份香艳旖旎。绯幔帘纱悠悠飞扬,开敞的窗外拂进淡淡菊香,一股清幽之气令人心旷神怡。云妃坐在妆台之前,拿起一盒雕花碧玉盒子,看向慕容芜:“少夫人,可帮本宫看一下这盒妆粉,要如何用方能令脸色看上去显得更娇媚?”

    她扬眸看她,慕容芜缓步走过去,恭敬接过云妃手中妆盒,她打开看了,一股淡雅香气悠悠而来,该是极上好的妆粉。只是,自己对于化妆之术所知有限。

    她看看云妃,歉然道:“云妃娘娘,您也见了,民女从不描妆,虽出身胭脂世家,却于化妆之术不甚懂得。”

    “哦?”云妃眉心微微一蹙,随即隐去,笑道,“这倒是奇了。”

    她缓缓站起身,从慕容芜手中接过那妆盒,看着她:“少夫人……不但出身胭脂世家,如今更是白家少夫人,亦是倾城公子亲自选中的采女,却怎么说对于化妆之术,不甚懂得呢?”

    最后一句,云妃着意加重了语气。

    慕容芜心一颤,小心说:“回云妃娘娘,民女自小心思便不在胭脂之上,若娘娘对于胭脂及化妆之术有所疑问,倒是可以令玉之为娘娘解惑。”

    “这怎么行?”云妃转身,语气中见了冰凉,“白玉之到底是男子,怎可随意令他出入我这安宁宫?若是传扬出去,皇家体面何在?”

    慕容芜连忙道:“民女失言,望娘娘息怒。”

    云妃缓一缓气,她亦知道没那般容易的:“算了,你亦是一片好心。”

    她转眼再次凝视着慕容芜:“你说……你不懂化妆之术?可是本宫却听说,你们慕容家有一传家之宝,名为妩妆,颇是……珍贵!它的配方随着少夫人母亲的过世,而再没有出现在世上,难道……少夫人亦是不知吗?”

    妩妆?!慕容芜心中一惊,顿时,像是被挑明了心里的一盏灯。难怪,云妃无缘无故地会出手相助,原来,果然是有所目的。慕容芜心里冷笑,看着云妃颇是期待的眼神,恐怕要叫她失望了。刚要开口,却转念一想,她为何不去找季芸或者慕容雪?再者,自己虽不知妩妆配方,可若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化妆术,白玉之亦是有的。那么,既然一方要美冠天下,一方要斗彩夺魁,何不趁着机会……

    她想着,微微笑了:“娘娘,并非民女不想说,只是说了……亦是无用的。”

    “无用?为何?”云妃急切追问。

    慕容芜淡淡而笑:“云妃娘娘该是听说过,民女与皇上被困万古山吧?”

    云妃眸色一凝,冷冷说:“自是记得。”她以为,慕容芜有意出言气她。

    慕容芜继续道:“娘娘以为民女为何要去万古山?”

    云妃摇头,慕容芜道:“娘娘可曾听说,那万古山上住着一名尼姑,而她的手中有一种胭脂水名为胭脂泪……”

    云妃神色一顿,仔细想想:“似乎有这个传闻。”

    “娘娘,并非传闻而是确有此事。”慕容芜道,“而上一次我们亦见到了这个尼姑,只是……因六皇子之事,万古山兰迦寺毁于一旦,那尼姑亦不知了踪迹,或是已过世亦说不定,那么胭脂泪想必亦要成为千古之谜了……”

    云妃眉心一蹙:“你是说……”

    “不错,要调配出妩妆,胭脂泪是必备的胭脂水,现在只怕……”慕容芜没有说下去,而是轻轻低头。

    云妃神色却是渐渐凝住了,她缓缓坐下身,似陷入沉思……慕容芜心里暗暗觉得好笑,既然她如此大费周章的是为了妩妆,斗彩大会在即,那倒是不如让她帮忙找到遗失万古山的胭脂泪。到时候她只说拿回去配制,便可以交给白玉之。而至于妩妆的方子,她虽然是不知的,但小时候她曾听母亲说起,其实妩妆只是一种很美的妆容,并无世人所说那般神奇的力量。既然如此,白玉之化妆术那般高明,只令他到时为云妃配制一方上好的胭脂,也算报答了她的救命之恩。一举两得,她救她并没什么好心好意,那么她的报答也可以掺杂些别的吧?

    慕容芜看看凝思的云妃,提点道:“娘娘,当时我在万古山,听闻那尼姑将胭脂泪藏在青雪峰顶,那上面常年积雪,甚是凶险……”

    “珍贵之物,自不会唾手可得……”云妃似乎动了心,亦相信了,“白少夫人,若我差人寻到了胭脂泪,你可能为我配制妩妆?”

    慕容芜点头道:“自然,民女亦要报答娘娘救命之恩。”

    云妃开心地笑道:“如此,少夫人真是痛快人。”

    慕容芜尚不及言语,只听殿外有人通报:“皇上驾到……”

    这一声,令慕容芜一惊,云妃似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少夫人……”

    她安和地微笑,慕容芜看向她,她已迎出去接驾,慕容芜亦跟了出去。

    “参见皇上……”云妃低身拜倒。慕容芜亦跟着参拜:“民女参见皇上……”

    李铭辅看着她,今日的她,着了水粉色流纱裙,未施粉黛,却颜色照人,全然没有了柳宁宫时的苍白、憔悴与暗淡。

    他一时出神,云妃忙自行起身,走到李铭辅身边:“皇上,不是说晚点才来?”

    说着她向李铭辅微微示意,李铭辅方回神说:“嗯,今日国事不多,便早来了,想不到……少夫人也在。”

    他的口吻冷冷的,云妃则拉着他,笑着说:“这不是想向少夫人请教些化妆要诀,没想着皇上这就来了。”

    李铭辅坐到正中央,看着慕容芜:“无碍的,你们聊着,朕听着也当解闷。”

    慕容芜并不抬头看他,只是听着李铭辅的声音,她的心里边有莫名的抗拒感,恨不得立时离开了。

    “既然皇上与娘娘有事,民女便先告退了。”慕容芜低身说。

    “急什么?也该是午膳时候了,便留下来用膳……”李铭辅话音才落,云妃便道:“想必少夫人亦有事忙,这不是斗彩大会在即,少夫人身为白家采女,忙里偷闲地来听妾啰嗦几句,已是难得了。”李铭辅凝眉看向她,云妃却笑得用意。

    慕容芜立时道:“谢娘娘体恤,可为娘娘分忧,是民女福气。”说着,慕容芜向二人施礼而去……

    才踏出安宁宫门口,李铭辅便甩袖而起,瞪向云妃:“为何不留下她?这……可与你当初所说不一。”

    “皇上,您急什么?”云妃镇静道,“所谓欲速不达,您之前之所以令慕容芜抗拒,便是因为过于急切了,还不曾得到她的心,便急于得到她的人,只会令她反感……”

    “心?”李铭辅冷冷一哼,“她的心,在白玉之那儿!”

    “皇上,这可不像您说的话呢。”云妃缓缓起身,走到李铭辅身边,看着他,“皇上,别急,慢慢来,一步步地……妾总能令您达到目的。这不……您也看到了,妾可以令她来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便无需皇上下旨,我想这之后,只需小碧前去,便可以了……”

    “你这般自信?”李铭辅看着她。

    “自然,皇上不信?”云妃媚眼微挑。

    李铭辅挑唇笑道:“朕,便信你这次,若是此番你令朕达成所愿,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皇上,妾一定不令您失望……”说着,云妃悠悠然笑着。

    李铭辅亦知道,云妃是有手段的女人,他看着大殿门口,慕容芜,朕一定要让你知道,只要是朕要的,便没有要不到的……

    (上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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