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芜醒来之时,看见白玉之正坐在桌旁喝茶,她略微惊讶:“你……”
白玉之看向她:“你醒了?”
睁眼再见,是恍如隔世的恍惚错觉,她昏迷之时,好像睡去了几生几世,看着眼前男子,黯然天地,他仿佛便是一缕清光,照彻最灰暗的天际。
云天远远地在他的眼中,依然是安宁如初的目光,没有纠纷、没有忧郁、没有争斗。只是,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痛依然在心里蔓延,那些痛苦和纠结的回忆不曾忘记。休书、冷酷与无情,都是挥之不去的痛。
慕容芜深吸口气:“我好像又给你找麻烦了。”
“你一直都是麻烦。”白玉之说着起身走到床边看着她,他目光自有温切之色,低头望她。慕容芜苍白面容,无一丝光彩,唯一双秋瞳,依稀可见昔日盈盈之色。
白玉之缓缓抬手,轻轻抚她脸颊。她微微一惊,亦举手握住他抚着自己的手,那个瞬间,仿佛有一道暖流流过身体,这样的感觉仿佛已是前世……
她不懂,为何一个男人可以在冷酷无情决绝之后,还可以这样柔情脉脉地看着她。泪水不禁盈满眼眶,却咬紧嘴唇不令它落下来。白玉之微微苦笑,似乎她总是这样,明明很爱哭,却总是强忍眼中的泪水。
“若我们可以平安度过这次劫难,我想……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白玉之深深望她,这许多年来,今年所历经的,是令他有最多无力之感的一年。
因为他遇见了她,遇见了一个令他希望爱、希望远离纷争、希望可以为自己活的女人。然而,他一再辜负她,一再错失她,一再欺骗她。但这一次,有些话若是不说,他怕……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机会说清!他的罪、他的孽、他的债、他的情,都是他心底隐秘的伤痛。不为人知、不望人知、不令人知。他多年来过着独自一人的孤寂日子,那是一种心灵的孤寂,没有人知道他的全部,了解他的全部,包括夜灵……
“你说……你知道我早便盼着你说……”慕容芜殷殷地望着他。
白玉之笑笑:“恨我吗?”
慕容芜泪光涟涟:“不悔,无恨……”
不悔!无恨!
白玉之抚着她脸颊的手指微微一颤:“即使……我是个坏人,不堪的人……”
“曾经……夜灵也是这样说,那么你认为他是个坏人……是个不堪的人吗?”思及过往,慕容芜心底平静,白玉之的眉间却荡了一丝困惑。
他转身走开,立在圆桌前,修长的手指勾画着圆桌布幔上精细绣着的并蒂莲,莲花并蒂生,莲瓣随水流,都似是往事细细纠缠的心事。
“上次在万古山,你只了解了我的一部分,我是杀死父亲的凶手,是母亲的工具,一直都是……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摆脱这些,我可以让这些都过去……我以为母亲对我的利用、对我的残忍、对我的不喜爱都不过因为她恨父亲,甚至如她自己所说,她恨我不爱她,她想要占有一切,包括我!直到……万古山后……我无意中得知一个惊人秘密……”他转头看向慕容芜,目光深深,“这大概还要感谢香萍被害和江岳山……”
“什么?”慕容芜一惊,她坐直身体,震惊不已。
“很难相信吧?我也不信……你记得我曾对你说好戏就要上演了吗……”白玉之深长地叹息,“那时候我要你去帮我利用白雪卉对我情意,记得吗?”
慕容芜点头:“之后再无下文了。”
“并非没有下文,而是……我得知了更为惊人的秘密,我都无法面对,便不希望你知道,其实……”白玉之凝着她,眉尖儿带忧,“其实我最希望的就是你远离我,远离了我……就不会有危险不会再和这些斗争联在一起。恰好这时候大哥回来了,况且……你对大哥……始终是有情在的……不是吗?”
慕容芜微微低头,苦笑盈盈,她不能否认对于夜灵始终无法忘怀的情愫,那最初的最初,是他给了她支撑下去的理由和心里的温暖。
她有时甚至想过,她与白玉之之所以会有这样异样的感情在,也许因为他们曾被同样一个人,用同样的感情温暖过。也许,夜灵初次见她,亦感觉是看到了白玉之的某些影子,才会在行窃之时,对她多加留意,最终产生了感情。
她不语,白玉之继续道:“惠云,你见过了。”
“嗯,外表静美的女子,内心却疯狂,是你的母亲。”
“是,同时……她也是当今圣上李铭辅之母!也就是……太后……”白玉之平静眉宇间拂过一丝风雨寒意,那寒意深深凝结在眉间。他看向慕容芜,慕容芜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静静水眸终有波澜惊动。
“不……不可能……”她犹自不信,这也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白玉之笑笑:“我也不信,可这却是真的,记得你说过,皇上因嫉妒,而处处针对于我,当时我便感觉不对劲,怎么会有皇帝如此嫉妒一个民间制香师?后来我才懂得,原来……这一切都源于,我可能是他的威胁!作为一个皇帝,他是不会允许这个威胁活在世上,所以他屡次置我于死地,所以……他想尽办法羞辱于我,以显示我毫无机会威胁到他。”
“可是……她明明……她是你父亲的妾室,如何可能是皇宫中的太后?”慕容芜声音越来越轻。
白玉之顿了顿,才道:“我娘原本是皇宫中豫妃婢女,因豫妃迟迟不可生育,便令我娘与先帝一夜欢情,产下龙子,也便是当今圣上李铭辅!豫妃与我娘说好,只要她好好产下龙子,我娘便是他的奶娘,不但可以看着孩子长大,她的孩子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我娘应下了。她不应下也不行,可是我娘终究是心地不善的女人,她不甘心被豫妃如此利用,一直在寻求见到先帝的机会。”
慕容芜静静听着,不错,虽与惠云不过几次接触,却知道她的确是这样的女人。
白玉之继续道:“她更加知道,一旦她生下龙子,豫妃一定不会兑现诺言,一定会杀了她。所以她必须在生下龙子之前见到先帝,天意随她,一次先帝未经传报来到豫妃宫中探望怀孕的豫妃,豫妃正在熟睡。我娘趁着此次机会,假作无意间走入豫妃内寝,惊见皇上,因豫妃谎言说我娘回家探亲,皇上起了疑心,于是此事败露。豫妃被打入冷宫,我娘因身份低贱未能封妃。后来,先帝过世,我娘无依无靠没有背景,豫妃自冷宫中出来,当时李铭辅才不过两岁,豫妃留儿杀母,派人杀掉我娘。我娘拿出毕生积蓄,保得性命,出宫再嫁,嫁给了我爹白子栋。当李铭辅渐渐长大,随端王前来斗彩大会之时,再遇我娘,于是我娘不知与李铭辅之间有怎样的商量,最终我娘令白家成为了李铭辅强力的财力支持,辅助他登上大位,后……李铭辅杀掉豫妃,而我娘……则利用我杀掉了我爹……的确,我爹始终对娘不够好,白夫人也确实处处欺负我娘,可这都不能成为她杀人的理由。她隐居深山后,一直对我发号施令,我知道她在为谁做事,却想不到,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打入六皇子内部,看似与六皇子为伍,实则一直帮助李铭辅。而我……便一直是她利用的工具,白家也一直为李铭辅提供财源……当然……我亦不是多无辜之人……”
他似乎思及了更加不堪的回忆,他低头望着桌上并蒂莲花锦布,眼底有深刻的纠缠:“我……”
他欲言又止,忽听门外有动静,他一惊,看向慕容芜:“门口有人……”
慕容芜亦警觉地望过去,门外,人影一晃,宋桑柔命令上的锁似乎在被谁慢慢打开,发出些微声音。
白玉之忽然笑道:“是大哥……”
“夜灵?”慕容芜披衣下床,才经过一番毒药折磨,身体尚自虚弱,她脚下柔软,几乎跌倒,白玉之扶住她:“小心……”
他声音掠去了适才的冷清,多了些温暖之意,不待慕容芜开口,门缓缓打开,进屋之人,果然是夜灵没错。
“大哥……她提了什么条件?”白玉之见夜灵目光深黯,严肃非常,心知并非容易之事。
夜灵看一眼苍白虚弱的慕容芜,忙自腰间取出白色药丸:“这想必便是另一颗解药,芜儿你可敢吃下?”
“大哥……你如何得到这颗解药?”白玉之心中忽然一惊,立时握住夜灵递过药丸的手腕,慕容芜亦疑惑非常,看着他不接过。
夜灵笑笑:“你们以为我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吗?”
他转眼看向白玉之:“玉之,惠云令我去杀云妃与秦明,想必是为了巩固李铭辅的江山,为他除去可能的捆绑和威胁,而秦明亦非泛泛之人,早便提防了惠云,我没有告诉他惠云已经给过我一颗解药,便从他那里要来了这一颗白色的,他的条件是……让我……杀掉惠云!”
杀掉惠云!
当这个杀字真真与惠云联系在一起,白玉之不免心中一颤。他看着夜灵,他明白夜灵话外之音。夜灵走到白玉之身边,望着他:“玉之,她是你的母亲,若非万不得已我自不会对她下杀手,可是……有件事,你必须清楚……”
白玉之抬眼与他相望,夜灵深深目光满是恳切:“你的母亲不仅仅在操控你的行为,更在精神上控制你,如果你无法摆脱她的控制,那么……说不定……我会强行令你摆脱她。”
什么?白玉之一怔,夜灵极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亦极少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他最后的一句,冰冷至极,不含一点温度。他怔怔看他,若是自己不应,他知道,他是一定会做到的。
夜灵微微颔首,转身一步走到慕容芜身边,话却还是对白玉之而言:“你该知道我指的什么,我给你考虑时间到斗彩大会。”
提及斗彩大会,夜灵心里有另一份担忧:“今年的斗彩大会,显然是多事之秋,玉之……你一定要取胜。”
夜灵说着,将药丸递给慕容芜:“芜儿,这颗药我不保证是真,你可敢吃?”
慕容芜望着他,他深夜一样的眸沉静如水,慕容芜果断接过药丸,笑道:“生的希望永远不能轻易放弃。”
她正要吃下,白玉之却拉住她的手腕,凝眉看她:“芜儿……”
慕容芜笑着看他:“若我死了,请将我葬在我娘坟墓边……”
慕容夫人,曾被毒药折磨至死的女子,她的女儿若亦是逃不掉毒药之苦,上天,你是多么不公?
白玉之缓缓放开她的手,夜灵看着白玉之:“玉之,若芜儿无恙,望你不要再辜负她……”
白玉之心中一颤,夜灵的言行令他心中生疑:“大哥……你要做什么?”
“我自有打算。”夜灵眼风扫过两个人,“你们两个都了解我,都应该知道,我若不想说的事情,是决计不会说出来。”
“大哥……”
“玉之……至于圣教,我相信你自己可以摆平。”夜灵眼神意味深深,他转身要走,白玉之却拉住他:“大哥……”
“玉之,别再被你娘控制,你娘想必心中清楚,控制了你就等于控制了圣教,才这样有恃无恐。斗彩大会之时,我只怕伤及的不仅仅是皇室和白家与慕容家……”
夜灵话里有话,白玉之却隐隐感到莫名的不安,夜灵的意思好似是在交代什么……
他推门而去,慕容芜服下药丸,浑身发热,她扶住床柱:“啊……”
“芜儿……”白玉之走过去扶她靠在床上。
慕容芜却疑惑地望着他,眼里是肃重的光:“夜灵所言,是何意?为什么要说控制了你,就可以控制圣教?”
白玉之一怔,微微垂首,这……亦正是他要说的另一件事。
他正要言语,只听门外又有声音响起,他转头看过去,这一次门被豁然推开,进门来的正是宋桑柔,宋桑柔手中握着断掉的锁链。白玉之这才看见,门外两名火女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昏。
他将慕容芜拉紧在身边,侧眸看向门口似震怒的女子。
“是谁来过?”宋桑柔缓缓走到床边,她观望慕容芜脸色,慕容芜虽仍然苍白不堪,眼里却显然有了光彩,她瞪一眼白玉之,“是夜灵,对不对?”
白玉之冰雪之面没有表情:“你知道又何必再问?你也该知道,若我们真要逃走,你关不住我们。”
“她的毒解了?”宋桑柔似不可思议地抓起慕容芜手腕,凝眉而思。
她看向白玉之:“我果然不该这样低估了你们。”
“你现在知道亦不算迟。”白玉之冷声说,“带我去见天目老人。”
“什么?”宋桑柔出乎意料。
“我要见天目老人。”白玉之抚在慕容芜发上的手一紧,慕容芜仰头看着他,适才,白玉之说,他之所以得知了这些皇室内幕,还要感谢江岳山和香萍的被人迫害。夜灵又说控制了白玉之便可以控制圣教。她想,已经不需要白玉之过多说明,她已多少了然,白玉之想必与圣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胆想象,他也许亦是圣教之人。
“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宋桑柔犹自端持。
白玉之低眸看一眼慕容芜,如冰雪一样的眸光望着她。慕容芜似乎懂了,她向后退了退,缩到床的最里面。
白玉之白色衣袖一挥,屋内烛光煞然暗去,袖风拂尘,万物皆失,宋桑柔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拂面而来,立时运功抵抗,却不想,这股力道反而更强。
“啊……”
她一声惊呼,向后倒去,桌上杯盏落地,啷当作响,宋桑柔趴在桌上,胸口剧烈疼痛,仿佛要撕裂一般。她震惊地看着白玉之,倾城公子眉眼清明,不过淡然捋袖,变伤了她,她不能相信地摇头,若她的感觉没有错,适才,她是被自己所出招数所伤。
她运功抵抗来袭的强烈力量,却反而被那股力量吸取,之后反攻向自己,这是传说中的借力打力,这是断骨九功的最高境界,不可能……不可能的!
“断骨九功中的聚还散!”宋桑柔无法掩饰内心的惊讶。
白玉之面容冷肃:“既然知道,还要顽抗吗?”
“你……”宋桑柔要起身,可稍稍一动,胸口的剧痛便蔓延至全身。
“你到底是什么人?”宋桑柔一声厉喝。
白玉之只是道:“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得罪了我,你的教主之位想也不要再想,便好了。”
宋桑柔唇角溢出血来,她捂住心口:“你……”
白玉之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双指按在她颈侧,一股气流自颈侧绵延而来,源源不断,由刚转柔,寒凉之气与适才受伤的灼伤之感激撞,渐渐地,那种痛感消减了不少。
她恢复了一些:“为什么?”
他伤她,又救她,到底为了什么?
“令牌给我。”白玉之道。
“你……你过河拆桥吗?”宋桑柔好不容易得到的挚宝,怎可能这样轻易地再交出去?
“其实,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只是你贪得无厌。”白玉之道,“原本,我将令牌给你,一则为救芜儿,二则,我亦不想再和圣教有任何牵连,索性将这最重要的东西交出去,从此两厢无关,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要办一件事。”
“我不会交给你的。”宋桑柔平缓下气息,依然有恃无恐地望着他,“除非……她嫁给江岳山,而你……娶我!”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白玉之猛然捏住她的脸颊,狠生生地看着她,“我杀你易如反掌。”
“那么,你便永远都不要想拿到令牌,而没有令牌,不论你是我圣教中地位多么神圣的神秘人,我想,没有人见过你的真面目吧?那么……你能不能活着走入圣教,活着见到天目老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宋桑柔艳丽的眸光毫无退让。
白玉之缓缓放开她,挑唇笑道:“你是在挑战我。”
“不,我是在挑战自己,我这辈子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只剩下圣教教主和……你!”宋桑柔满脸坚决之色,“你该明白,圣教机关重重,幻影阵无人能破,连我爹他都不能独自走过最后一阵,更何况是你!”
不错,圣教为防外人攻打,常年隐于深山之中,机关密布,幻影阵更是创教先祖毕生的心血,若有外人闯入,只需教主一声令下,幻影阵火女布阵环环相扣,却又好像不相关联,迷魂摄心,自己的确闯不过。
只怪自己当时急于摆脱所有的一切,慕容芜、夜灵、母亲、圣教、白家!
他本想安排好慕容芜,便远走天涯,大粤天下再与他无关,可人生之事,十有八九是想不到的。
他沉一口气,望一眼宋桑柔:“看来,你在我身上吃亏吃得似乎不够。”
宋桑柔挑唇笑笑:“甘之如饴。”
白玉之望向床角的慕容芜,转瞬之间眉色间的挣扎。慕容芜却没有放过,她倒是心有一计,冲白玉之微微一笑,那抹笑,犹带几分顽皮之气。
白玉之一怔,慕容芜已看向宋桑柔:“宋阁主,我答应!我相信,这对白玉之也不是难事,他不过与你赌一口气罢了。”
宋桑柔诧然凝眉,望望慕容芜:“什么?你不要与我花言巧语,我不会上当。”
“呵,是吗?那你看过了这个还觉得我是花言巧语吗?”慕容芜自怀中拿出一封信笺,白玉之认得,那是自己所写的休书!
宋桑柔接过她手中信笺,展开一看,一惊:“休书?”
“其实他早已写了休书给我,我们之间感情早已经没有了,我之所以骗你,只是想要活命而已,但事到如今却好像没有那个必要了。”慕容芜看着宋桑柔,宋桑柔眼神有些微变化,审视地看着慕容芜。
慕容芜缓缓起身下床:“就按你说的办,但是我有条件。”
宋桑柔冷笑道:“你们两人都喜欢谈条件,倒是相配。”
“我的条件依然是明媒正娶,至于你与白玉之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大婚要是流城最大的盛事,这……想必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这样一来,天目老人才会更加相信江岳山不是可靠之人,才对你登上教主之位更为有利不是吗?”慕容芜似乎恢复了精神一般,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宋桑柔却看向白玉之:“断骨九功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即使你是圣教密使,也没有机会习练圣教最高武学的。”
白玉之挑唇看她,修长眼角点燃了烛光幽幽的颜色,他走近她,笑道:“这……见到了天目老人你自然知道……”
他忽然勾住她的下颌,眯眼笑着:“你果真如此喜欢我?”
宋桑柔艳美眼眸凝视着他:“你说呢?这天下女子,面对倾城公子,谁可以逃过这一劫?”
不错的,此话亦令慕容芜深有感触,她虽不想承认自己的肤浅,可面对白玉之玉面含春、眸漾清露,的确是令人不可抗拒的男子。
白玉之低低轻笑:“那好……便如此安排吧,反正女人对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他说得漫不经心,荡荡白袍飘逸若雪山君子,一脸明媚笑意,却看不出适才的狠厉表情。宋桑柔却心有怀疑:“不要想我会这样轻易地相信你们。”
宋桑柔叫道:“来人……”
立时,有火女四人跑进屋内:“阁主。”
“将这二人分别关押。”宋桑柔吩咐道。
“阁主,已没有客房。”其中一名火女回道。
白玉之冷笑:“我若真想走,你难道拦得住我吗?”
宋桑柔心中思量,他说的不错,以白玉之的武功,他若真想走,的确没人拦得住他,他只要制服了自己,便可以带着慕容芜离开。
她笑笑:“好,算我措辞不当,那么……你跟我走吧。”
白玉之挑唇而笑,眼里带着暖昧之色:“呵,没想到堂堂阁主,竟是这样豪放?”
“怎么?不愿来吗?”她挑眉看一眼慕容芜。白玉之起身道:“怎么不愿?美人在怀,又是哪个男子会拒绝的?何乐不为?”
他竟先于宋桑柔迈步出门,眼角余光望一眼慕容芜。慕容芜唇边有不经意的一笑,她知道,他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
只有接近宋桑柔才能知道令牌所在。宋桑柔不是容易屈服的女子,用强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其余四名火女将房门关好,依然上锁,站在房门前,严密把守。白玉之没再回头,便果真好似无情一般。
入夜,沉沉月色氤入远方,行宫静谧,宫灯高烧,依然若白昼一般明亮,却有角落沉在黑暗里,那片黑暗,似乎包裹住了整个行宫不可外泄的丑陋。
夜灵来到惠云处,推门而入。
惠云端坐在桌旁,面容冷淡:“据我所知,他们父女并没有死。”
夜灵点头:“不错,的确没有死。”
“你是不想令慕容芜活了是不是?”惠云说得云淡风轻,抿着一口茶。
“我倒是有个消息带给你,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夜灵语气平静道。
“什么?”惠云放下茶杯,抬眸看他,“若是这个消息我完全没有兴趣,可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夜灵冷哼一声:“今日我潜在云妃宫中梁上,听见了他们父女的对话。”
“哦?”惠云脸色微变,似集中了精神听着。
“云妃父女似乎在商量斗彩大会之事,并且秦明此次来到行宫,虽是秘密之行,却好像并非毫无准备,我想若是轻举妄动,也许你最终的目的却是达不到的。”夜灵只一双眼露在外面,便更显得眸光犀利。
惠云一怔,随即笑笑:“呵,若果真如此,你却为何要替我着想?你杀了秦明,即使他留着后手,对我不利,这不该是你更愿见到的?”
“为了玉之……”夜灵语气依然平静,眸光却掠过一丝光华。
惠云凝视着他,半晌方道:“哦?这又是为什么?我杀他们父女,完全与玉之无关。”
“可若是他们父女之死令你陷入被动,你要利用的、你能利用的、你必然会利用的一定是玉之!”夜灵的话,令惠云眉心微凝。
她看着他,看他眼里有几分是真,那审视一样的眼光,夜灵并不闪躲。
这一步,他冒险走,首先便要令惠云相信他。
许久,惠云方沉一声气:“好,我姑且相信你,把你听到的说来听听。”
夜灵这才开口:“秦明在流城城郊已有部署,意在斗彩大会之时,揪兵造反,并且已密令身边亲信,如有一日未接到他平安消息,便举兵攻城。到时候,整个流城都将陷入灾难。”
“哼,秦明他哪里来的兵力?”惠云依然半信半疑,“他确有一些兵权,却还不至动摇国本。”
“你可以令玉之潜入圣教,那么秦明又怎么不能暗中驯养一支军队?加上原本兵力,攻打流城区区行宫卫队,易如反掌。”夜灵深深看着她,别有用意,“你令我杀死他们父女,目的不便是令皇上坐稳皇位吗?若是这般,你可能应付的来?若你可以,我现在立刻便是杀了他们父女……”
夜灵说着,转身要去,惠云连忙叫住他:“慢……”
夜灵站住脚步,惠云缓声道:“好,我便相信你这一次。那么以你之见,该要如何做?”
夜灵转头说:“以太后之能,无需草民插口。”
惠云一怔,眸中阴云重重:“你说什么?”
夜灵笑道:“他们父女言语间,不仅仅说了那件事,还有些旁的……”
“你知道多少?”惠云一步上前,肃然看着他。
夜灵平静黑眸望着她:“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你这样说,不怕我杀了你?”惠云眼角余光寒冷,凝视着夜灵,她素色衣袖上精密绣着的雪莲花有紧致的纹路。夜灵手指按在她衣袖上,摇头说:“暗器对我没有用。”
他眼光凉凉的:“你以为你可以暗算我吗?”
说着,他豁然举起惠云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惠云一惊,扬眸看着夜灵,她素指纤纤,手指间捏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暗器。
“这暗器想必有毒。”夜灵随性地笑道,拿过她手中暗器,“圣教的银针标。”
他眼神忽然一暗:“从玉之那里得来的,是不是?”
“你要怎样?”少有的,惠云失了平静,显露出急躁来。
“不怎样,我只想听听你的计划,还有一事,想必你并不清楚,你太小看了秦明,秦明亦非你挥之则来挥之则去之人。”夜灵放开她的手腕,“芜儿的解药,我想我已经不需要。”
“什么?”惠云今日之惊,一波高过一波。
夜灵去了一趟云妃宫中,怎么竟似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在秦明处,得到了解药的另外一部分。”夜灵走到门口,又回头说,“我为了玉之来告诉你这些话,并非为了拿解药,而你与秦明之间的斗争,已经与我无关……”
他开门要走,惠云再次叫住他:“站住!”
说话之间,惠云已经平静下来,她走到夜灵身边,看着他:“说得好像大义凛然,夜灵大侠,你如此说完,你不认为我依然要去找玉之吗?”
“你会!却未必找得见他,而他也未必再听你的话。”夜灵似胸有成竹。
惠云刹那怔忪,随即笑道:“你未免过于自信了些,玉之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他试图离开我,终于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
“同是你的儿子,为何你要对玉之如此残忍?”夜灵不懂,手心手背都是肉,在这个女人心里却好像有着极大的不同。
“不需要你来过问我的家事。”惠云盯着他冷笑,“玉之,他这辈子都是我儿子,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玉之这一次,一定会逃出你的控制!因为……”夜灵顿了顿,眸光明亮,“因为他真正找到了心中的需要,他不再空虚、不再孤独、不再是这个世上最孤单的人……”
夜灵说完,推门而去。惠云一步闪到门前,看着夜灵的背影:“好!夜灵,我们便来试试看!看看到底是谁,更加了解玉之!”
夜灵没有再回头,他只希望他一番挑拨离间可以分散惠云的注意,也可以为下一步行动做个铺陈!
可是玉之,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夜灵出了行宫,本欲回林间竹屋,却在大街上绕了两三圈,终于于小巷中停下脚步。
他回头望去:“朋友,跟我许久了,可出来一见吗?”
他早便察觉有人跟踪他,身后空空如也。夜,自巷口来去的几个人,行色匆匆,目光不会在狭窄的小巷里多有停留。
一阵风过,夜灵握紧手中长剑,渐渐加紧警觉。
“朋友你跟着我,定是有目的的,果真不想出来相见吗?”夜灵道。
一语方毕,只见巷子转角处缓缓踱出一人,那人身形高大,目光严峻,却面无表情,夜灵微微凝眉,却笑道:“我认识你,你是莫言,原本跟在玉之身边……”
来人正是莫言。
“不错。”莫言答道,他走近夜灵,“不愧是夜灵,不愧是公子向来敬仰之人。”
“为何跟着我?”夜灵对于莫言了解不多,他走时,莫言尚未跟在白玉之身边。
莫言道:“公子叫我跟踪顾若莲,最后我见她是去找了你。”
“不错。”夜灵道,“所以呢?你跟着我又是为了什么?”
夜灵对莫言多多少少有些疑心在,毕竟,在他的眼里,莫言是背叛了白玉之之人。并且,他是皇帝的人,而皇帝是一心要置白玉之于死地的。
莫言自能看得出:“我知道,你定是不信我的。”
夜灵冷笑:“不错,我不信你。”
“我只想知道公子在哪里?”莫言眉心微微凝结,“我以信鸽找他找不到,他又不在白家,他也不在你那里。”
夜灵敛眸:“所以,你跟着我,以为我会去找他?”
若是之前,他便跟对了人,可这一次,他却果真没有想去找白玉之。
“你找他做什么?”夜灵谨慎地问。
莫言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公子。”
“与我说是一样的。”夜灵对于莫言的戒备似乎特别深。
莫言可以感到夜灵明显的敌意:“你对我有敌意吗?”
“可以这么说。”夜灵并不加掩饰,深夜,月影清辉落进他的眼里,尽皆失色,变作墨一样的深黑。
他可以看透别人,可别人却休想看穿他的眼眸。
莫言叹息一声:“公子是信我的,我相信。”
“那么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相信,玉之是信你的。”夜灵不为所动。
他看着莫言严肃的表情,的确十分真诚,可类似莫言这样的人,卧底在他人身边,以白玉之之多疑精明亦未能发觉,甚至视他作心腹之人,可见他功力不浅,如此这样的人,他不得不多一个心。
“我不善言辞,没有办法令你相信我。”莫言低下眼眸,他确是不善表达之人。
“哼,那么便不要怪我不近人情。”夜灵迈步要走。
莫言却抬手拦住他:“慢……”
夜灵斜睨着他,眼角带笑,星光自他眼中划过,一瞬锐利:“你拦得住我吗?”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不是公子的对手,公子武功为你传授,自也敌不过你。”
“知道就好……”不等莫言说完,夜灵便要错身离开。
“夜灵大侠……”莫言急切之间,拔剑相向,狭窄的小巷顿时无路可去。
夜灵亦扬剑挡开,立时,深黑小巷被银色剑芒映亮,拼杀之间,火星四溅,剑刃与夜光交织,割破夜的静谧与缠绵。
夜灵行动之间,若柳拂动,剑锋急且柔和,柔和之外却锋芒毕露。莫言节节败退,步步退后,不能招架,终于被逼到底,那股强大的剑气迫使他无法抵抗。
他从没感受过如此强而有力的剑风,便是白玉之亦未曾人剑合一,令剑的气与人之气合二为一,令人不能抵挡。他倒在地上,尖利的剑尖直刺而来,朝着他心口位置,不偏不倚,他闭目,并不闪躲。熟料,那股剑风忽而止息,强大的剑气亦渐渐平息了。
莫言缓缓睁眼,仰望着居高临下的夜灵,他夜色眸子流露坚韧而迫人的光,这种气势亦如他的剑,不怒自威。
“我相信你。”夜灵收剑。莫言却不懂了:“为什么?”
夜灵还剑入鞘,看他一眼:“感觉。”
他伸出手,欲拉莫言起来。莫言怔忪片刻,伸手与他相握,借力起身,再与他的目光相对,便少了许多敌意。
莫言始终严肃的脸亦露出一丝笑意:“感觉?公子也很喜欢凭借感觉。”
夜灵平声道:“我带你去找他。”
“夜灵大侠,其实,公子是令我保护顾若莲,不让她被杀人灭口。”莫言边走边道,“我跟踪顾若莲,发现她无落脚之处,又怕被人追杀,便躲在你所居林外破败的小庙里。想必,她遇到危险,希望可以向林子里面跑,向你求救。”
“便是这件事吗?”夜灵放缓脚步,似听得极为认真。
“不。”莫言道,“我以为她暂时安全,便回宫去,正巧听说了一件事,关于……公子……”
“哦?”夜灵看向他。
莫言眼神郑重:“夜灵大侠,皇上……要杀公子!”
什么?夜灵一惊,又随即隐去,他已经知道了李铭辅与白玉之的关系,那么他要杀他,并不奇怪。
“我不能让公子杀了皇上,亦不能眼看皇上杀了公子!”莫言言语肃重。夜灵凝视他的眼,夜无尽,夜雾朦胧,莫言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夜灵拍了拍他的肩,这次是由心相信了他。
难怪白玉之都看不出莫言乃为潜伏之人。看来,并非莫言道行多么高深,而是莫言本身乃正气之人,自然不会令人多做怀疑。
“我大概了解玉之为何如此信任你。”夜灵继续向前走,似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莫言,“你确定没有人跟踪你吗?”
莫言点头:“我亦小心着,即使有人跟踪,想必大侠现在也发现了。”
夜灵想想也对:“可方便告知他们的计划?”
莫言道:“斗彩大会前,会有许多女子甚至包括皇亲国戚、后宫嫔妃都会自行选用参加家族的胭脂,皇上要在斗彩大会上,白家胭脂中加上奇毒,而后公子便会入狱,皇上要名真言顺地杀了他!”
“那么……”夜灵有些不懂,他是皇上,要杀白玉之自有千钟方法,何必要如此麻烦?
但他亦不知这其中还有什么牵扯没有,毕竟皇家之事太过难以预料了。
他心里觉得不对,却说不上理由。
一路而行,来到醉月楼。夜色之下的醉月楼,唯有门前一双纱灯轻轻飘摇,令人昏昏欲睡的火光,昏弱而迷蒙。
夜灵带莫言绕到醉月楼之后,指了指:“那间便是软禁玉之与芜儿的房间,我们要从这里上去。”
莫言会意一笑,只是一瞬,二人便同时跃上去,夜灵把住窗,灵巧地撬开窗闩,笑道:“这对我轻而易举。”
莫言笑笑,感觉夜灵这个人似乎不再冷冰冰了。
窗被打开,夜灵与莫言跃入屋中。
屋内漆黑一片,惊动了床上的人:“是谁?”
那声音,是慕容芜。
夜灵并未点亮灯烛,而是轻声道:“是我。”
夜灵的声音,慕容芜是分辨得出的,她立时摸黑下床,夜灵嘱咐道:“不要点灯。”
慕容芜寻着声音走过来,暗淡月色,依稀看见夜灵人影,只是她惊讶他身边还有一人:“你不是一个人?”
莫言连忙道:“少夫人,是我,莫言。”
莫言?!这倒出乎慕容芜意料,莫言不是皇上的人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夜灵在一起。
夜灵知道她定同自己一样疑惑:“莫言是来找玉之的。”
这才发现,白玉之似乎一直没有说话,夜灵道:“玉之呢?”
“他不在,我想,正在宋桑柔房中吧?”慕容芜答得从容,却惹得夜灵与莫言同时道:“什么?”
慕容芜连忙将食指放在唇上:“嘘……这是我们的计策。”
说到这个,慕容芜倒是想起夜灵并未说完的一句话,黑暗里,她看不清夜灵的表情,这样反而好,她倒是更容易开口:“夜灵,你是不是知道玉之与圣教的关系?”
夜灵心中一颤,黑暗之色,有飘忽不定的月光恍惚眼眸。
慕容芜忽然一问,显然白玉之并未向她说起过,他的确知道,可是在他以为,这件事还要玉之亲自肯说,才可以。
夜灵叹息一声:“此事还要玉之亲自说,你们有什么计策?”
“玉之将令牌给了宋桑柔,他说,他起初的初衷是为逃离开所有的一切,自然包括圣教,令牌对他已经没有意义。可你走了之后,他忽然要取回令牌,要见天目老人,宋桑柔却不给,我便灵机一动,答应了宋桑柔的要求,玉之亦会意了,所以……”慕容芜没有说完,夜灵便道:“宋桑柔什么要求?”
“宋桑柔想要教主之位,也想要……玉之!”慕容芜说起来,语声越来越轻,“于是,她要我嫁给江岳山,以对天目老人交代,乃为江岳山旧情难忘,辜负于她,天目老人便不会固执己见将教主之位传给江岳山,而她亦要玉之……娶她。”
“所以呢?”夜灵追问。
慕容芜笑道:“所以,我就答应了!更说玉之与我早就没了感情,我给她看了休书,只有这样,玉之才能近身接近他,那么她藏令牌之处,玉之才有机会知道,并且拿到!宋桑柔的个性,若来硬的,恐怕不行。”
不错,宋桑柔个性太强,人更坚强,若是硬碰硬,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夜灵反而笑了:“所以……现在玉之是美人在怀咯?”
“也许吧。”慕容芜听似漫不经心道,“那么……莫言,你找玉之何事?”
“皇上,要杀玉之,定在斗彩大会之时。”夜灵接口道。
慕容芜震惊不已,李铭辅竟果然是如此容不得白玉之吗?
她看着莫言朦胧的轮廓,莫言冲她点头:“不错,我急于来告诉公子,却不想公子亦身在难中。”
随即,莫言将计划说了。慕容芜许久才道:“可是……这么做不是很麻烦?他要杀玉之一定需要这样吗?”与夜灵一般,她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始终觉得有疑问。况且,距离斗彩大会还有些日子。
莫言道:“我只希望公子多做提防,早有对策,至于其他……我若有消息,定会及时告诉公子。”
慕容芜稍稍凝眉,思量片刻:“可此时,怕是不容易与玉之单独见面,宋桑柔一定不会让他单独行动,若要商量对策,恐是很难。”
“可我必须见了公子,才知道要如何做。”莫言并非没有主意,只怕他与夜灵计划得再周密,当事人若懵懂之中,始终会出乱子,若酿成不可弥补的错,便追悔莫及。
毕竟,事情关乎人之生死。
慕容芜想了想,经过夜灵上次直接自房门进入,宋桑柔一定加强了戒备,左思右想间,忽然道:“倒是不如……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夜灵不懂。
慕容芜道:“由你去找宋桑柔,光明正大地要求见玉之,我相信以你之能,定然可以令宋桑柔给你们一些单独相处的时候,又或者。以你与玉之的默契,言谈之间,便能给他暗示,至少……也让玉之知道,你们需要单独的时间,我想白玉之哄女人的本领,应该不赖,应该……可以创造出机会吧。”
这到是个办法,夜灵与莫言相望一眼,笑道:“芜儿,你的脑子里何时也开始装进心机算计了?”
这句话本是玩笑,却似乎触动了慕容芜的心。是啊,自何时起,自己竟也玩弄起了从来不屑的心机与算计?虽然,这不过平常不过的法子。可之前的她,却不会去思考,或许从前太傻,又或许平时太过愚蠢了吧?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