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xx中-第七章女王遥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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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咖啡香味唤醒。

    把唯一的床让给了陆皙,他尽力蜷缩手脚在沙发上睡觉,他高,沙发只是两人座,怎样都说不上舒服。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他就会买大一点的沙发……

    睡得腰酸背痛令他浅眠,他揉揉眼睛坐起来,才发现「被咖啡香味唤醒」有多「非日常」。

    ——他家没有咖啡机这种奢侈品。

    问也不问一声就搬来一部咖啡机,俨如主人家般的陆皙正在厨房中忙碌着。

    陆皙熟练地操作那部繁复机器,给予的耐性仿佛正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他没办法对那道身影作出更多的赞叹了,他正忧心这个月的电费单。

    已穿着整齐的陆皙正朝杯子斟满咖啡,转过头,看到他。

    「现在几点了?你平常睡到这个时间竟然赶得及上班。」

    安笙看看挂钟,不才刚好八点?没问题呀,他甚至比平常还早起床咧。

    「……赶得及的,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他不是富家大少爷,没有悠闲地坐在百米长桌旁,被漂亮的女佣服侍着吃现烤吐司、喝高级咖啡的早晨。

    「你知道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吧?」

    陆皙看什么外星人般看他一眼,用无限同情的态度再斟了一杯咖啡施舍给他。

    明知道陆皙脑中转着的念头绝对是「这混蛋不吃早餐,难怪脑袋会在LUNCH过后才开始活动」。

    他还是说了声谢谢,将香喷喷的咖啡接过来,跟着陆皙离开厨房。

    跟陆皙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共进早餐,好像是第一次。

    从十年前开始,他就习惯了先跟陆家的保全们打声招呼,然后去车库拿车。当他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吃得饱饱的陆皙自然就会打开车门、带着书包坐进来。现在和以前的分别只是陆皙长高了、穿的不再是名校校服而是西装,手里拿的换成公事包而已。

    他们一人坐在一边,面对面对着吃早餐。

    安笙看一看桌面,陆皙不知从哪个小叮当的百宝袋拿出一罐鱼子酱、银制的高级小餐刀、白瓷小碟子上头有数块饼干,根本用不上的餐具一字排开,摆在四角铺得整整齐齐的布巾上。

    安笙将视线收回来,反观自己……眼前只有一杯被施舍的咖啡。

    「大少爷……」

    对面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将一塌鱼子酱堆在小小的饼干上,那堪称一种艺术了。

    大少爷,你心脏不好,老爷不是一向不准你吃油分如此高的食物吗?而且还要一大早吃鱼子酱?

    「嗯?」但陆皙淡淡一个抬眼,看向他,非常具挑衅性地张唇咬下饼干。

    喀!安笙跟着饼干断裂的声音吞下本来想说的话。他可不想被大少爷归类为敌方,少说为妙。

    「你不是要上班的吗?还这么慢吞吞?」

    良久,陆皙拿白巾抿了一抿嘴角,问他。

    边噙咖啡边点头睡觉的安笙猛地惊醒,呆滞地看着陆皙,「上班?」

    他前晚不是才给陆皙解雇了吗?他还以为今天可以舒舒服服补个眠、悠闲地放个假咧……

    「你是给我解雇了,但你的陆老爷没有解雇你吧?你不是应该回公司上班的吗?」

    陆皙的潜台词显然是「你连这样的常识都没有吗?」。

    安笙这下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他双目大睁地看着陆皙、陆皙理直气壮地回望着他,交叠起长腿。

    陆、陆皙的意思是叫他回公司上班,替他去当间谍吗?不、不可能的!他想太多了、一定是想太多了,陆皙是成年人了,又怎会离家出走之后闹别扭、把他安插回公司中呢?哈哈,不可能的嘛……

    「怎样?」

    陆皙啜饮一口咖啡,皱起眉头反问他,「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一己之私把你拖下水?我离开陆家也要一并搞到你丢了工作?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啊!

    看到陆皙一副「你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死表情,安笙差点没惨叫出声。

    「对了,我无意中看过你的衣柜,里头的西装跟领带都是不知过时几千年的款式了,你不介意的话,用我的领带吧?这也是我寄住在你家的小小谢意。」

    安笙的冷汗流了一脸。

    果然!他果然是要我去当间谍!

    他的衣柜又不是没装门,除非陆皙有透视眼,不然怎会么神乎奇技到「无意」中看到他的西装跟领带?这也就算了,他打死都不相信那个把一切视作理所当然、硬是搬部大钢琴进他家的陆皙会有所谓的「小小谢意」!

    阴谋!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安笙一点都不想打着陆皙不知全球限量几条的特别领带,出现在陆老爷的面前,那简直就是在高调地宣示陆皙跟他的「关系」嘛……

    陆皙的手从餐桌下伸出、举高、吊着一条早选好的蓝斜纹的领带。

    领带侧边,缝上艺术字体的草写英文——Isaac。

    「啊哈哈,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惊喜到……无以复加。」

    #奇#事实又一次证明,他实在是太低估陆皙了。

    #书#妈啊,这条领带陆皙自己也不会系吧!

    #网#陆皙现在应该跟朋友在吃喝玩乐吧……

    搁下电话筒、揉了揉被捂到发热的耳壳,安笙想。

    今早他们才吃完早餐,陆皙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没一会儿,一辆鲜黄色的林宝坚尼出现在他家楼下。陆皙将领带抛给他,一双金睛火眼盯着他系上,系好了,才与他一同下楼。

    驾驶林宝坚尼的男人他认识,是陆皙的酒肉朋友,也是某大集团的第二代,好像叫Noah。

    陆皙叫那朋友顺便载他去公司,于是,十五分钟后,他便坐在陆皙的办公室中。

    他是陆皙的秘书,陆皙不在了,不代表他闲闲没事干。事实上,他整个早上忙着与别人道歉。

    陆皙说辞职就辞职,之前约好了的大小约会跟会议只能由他去逐个逐个推掉、工作也得重新整合,分配给不同的人接手。

    陆皙那工作狂老早排定的工作表少说牵涉到未来三个月,他现在只解决了半个月而已……

    不知不觉就是午膳的时间了,安笙正闭眼小憩,叩门声响起。

    「叩叩——」

    「请进来吧。」

    始料未及,来人竟是陆老爷。

    安笙忙不迭将松掉的领带重新拉紧,站起来迎上,「老爷?」

    「安笙,你果然在这里。今天我问过一下管理部门的同事,他说有看见你上班。」

    「喔对,大少爷说我虽然被他解雇了,但还未被你……如果老爷你想我走的话,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安笙只感到一股热度往脸上涌,现在才发觉自己太厚脸皮了。

    陆皙都辞职了,他这个跟随陆皙的秘书非但没有一并下岗,竟然还大剌剌地在公司走来晃去的、死占着位置不放,大概别人也会觉得他在狐假虎威吧。

    他说完,陆老爷却没有应答,视线盯着某一点。

    安笙跟随着向下扫视,陆老爷看的就是领、领带上的「Isaac」!

    陆老爷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安笙赶忙掩着胸口,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

    他明明在车上提醒自己要一回公司就脱掉的!为什么竟然忘了?公司中有多少人看见了?

    「这、这个我也可以解释,真的……」

    陆老爷举起一手,阻止了他的语无伦次。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我承认当初听到你跟Isaac的关系时我真的有点……惊讶,但我不是那么不开明的父亲。你看你的二少爷就知道了,差不多每隔一个或半个月就上一次八挂杂志封面,花边新闻多到数也数不完!我是有说过他半句吗?我只是……想不到连Isaac也……」

    「老爷,你别这样……」安笙看到从小培养他成材的陆老爷这么沮丧,心里很过意不去。差点就要说出「其实少爷不是GAY,他只是闹脾气想报复你」这句。但说出来的前一秒,陆皙温柔微笑的影像出现在脑海中,安笙心底发毛,寒得连半个音也挤不出来。

    「我相信假以时日,大少爷会恢复的……」

    如果那记恨记到已成拿手绝活、报复的技巧快拿奖项的小气鬼有消气的一天的话。

    「安笙,你别安慰我了。之前在你的二少爷中途转GAY时,你也是这样安慰我的。结果呢?结果陆皑他娶个男人回来当我媳妇、还带了只小狗说那是我孙子!如果Isaac他的对象不是你,我这次肯定会棒打鸳鸯,就是Isaac会恨我一辈子也罢……安笙,我看着你长大,你是个好孩子,我都把你当成半个儿子了,不忍心拆散你们。你也不忍心让陆家绝子绝孙吧?」

    「我……」安笙看着陆老爷忧心忡忡的侧脸,怎么觉得很似曾相识?

    对了,陆皙在商场上杀得眼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时,也是用这样一张脸跟输家说「我真的很遗憾」的。他眨眨眼睛,但才眨个眼的时间,陆老爷已泪盈于目,握着他的手了。

    「我老了、等抱孙等不了多久了。上次跟你说过的方法,你觉得如何?不会委屈到你跟Isaac的,我也只是想铺个后着,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会用。我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你了,你会帮我这个忙的,对吧?」

    「可是……」安笙想推却,却一时半刻找不到什么有力的理由去说服老爷。

    毕竟老爷说的合情合理,而且作为一个不想陆家绝子绝孙的掌舵者来说绝对情有可原。

    他……无论怎样都拒绝不了,算了,见步行步吧。「好的,我会做。」

    老爷这才宽心下来,握着他的手劲放松了,道:「我这边随时准备好,就等你的通知。不会很难的,把东西交出去就是了,接下来一切交给我。安笙,记紧,越快越好。」

    此时,敲门声再度响起,这次没有等他应允,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正是被老爷怨声载道的陆二少,「Ansson……老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笙,你不用再回公司了。告诉Isaac说我解雇你,免得他起疑。」

    陆老爷低声吩咐一句,看一下陆皑,选择先出去了。「我先出去,你们聊。」

    「爸,慢走。」二少爷关门速度之快狠,让人很容易误会他是故意想夹到老爷的,幸好老爷也非泛泛之辈,一个无影步就闪了出去,毫发无损、姿势还非常潇洒。

    陆皑走到他面前,异常眼利,一眼就看到他领带上的绣字。

    于是他跟二少爷都有点尴尬,他将领带拉拉拉,努力拉下去一点,好让西装外套能把字掩着。

    陆皑清清喉咙,视而不见,问:「我哥怎了?」

    「大少爷他没什么事,他现在住我家,今早跟朋友出去了。」

    「算了吧,Ansson,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还有那个姓陆名皙的家伙,我从小对着他到大,他是个怎样的人我还不明白吗?我大哥他不是GAY,你也很清楚。」

    「大少爷他……」

    「你到现在还配合他作戏?这条领带也是他强迫你系的吧?我前不久才听他在抱怨那品牌厂商太不上道,送他的领带竟然绣上了名字。我哥他怎会是GAY?他平生第一次出手打人就是打我,因为我是个同性恋还被全世界知道了,败坏家声、破坏公司形象。」

    安笙无言以对。

    听到二少爷的这一番话,他便无由来地心窝刺痛。

    也许部分是因为内疚、也许部分是因为共犯的罪恶感,更大部分的痛苦却找不出理由。

    陆皑大叹口气,来回小踏步,「Ansson,你没义务被我大哥颐指气使。更重要的是,无论我老爸跟你说什么、要求你做什么,你都不要管他。我大哥是只狐狸,养得出狐狸的更是只狐狸。」

    「老爷不是这样的人,他是真的很担心大少爷的……」

    「拜托,我看着他们狐狸俩明争暗斗多少年了,那是他们之间的情趣。一天不互斗、不陷害对方就不舒服了,他们变态的!天啊,还说什么没血缘关系?如果他们都不算父子,我也不知道谁算了!啊,有的,也许下次就轮到爆出『我不是他亲生』的吧!我真宁愿是石头里爆出来的!」

    看着二少爷为家人们懊恼气愤得七窍生烟,来回踱步的样子,安笙觉得好逗趣。

    他笑出了声音。

    如果说大少爷的性格是习自老爷的,那二少爷的无私关爱肯定也是遗传的。

    看儿他笑,二少爷好像才安心了点,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先这样吧,我哥暂时麻烦你照顾了。我知道他是个奢华惯了的混蛋,放心,他一切起居饮食的费用我付。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拨我的电话。如果可以的话……也劝劝他回家吧。」

    他点头,却明白自己不会向二少爷或陆家拿取一分一毫。

    于是二少爷也出去了,过没两分钟,安笙听到外头传来些许吵杂声,猜想是二少爷遇上老爷了,于是像两根点燃的爆竹被绑在一起,吵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出去劝架,却又觉得……罪魁祸首之一的自己压根儿没有立场。

    开始听到二少爷吼「也要搬出去」、「大哥一天不回来,我也不回家」,安笙这才发觉事态严重,想冲出去时,铃声早一秒不早、迟一秒不迟地响起——

    「安笙,我现在在中环的酒廊,晚点你来接我回去。」

    「……回去我家还是你家?」

    「废话,当然是你家。」

    他抱持的一点点希望,像风中残烛,被毫不留情的吹熄了。

    「Isaac,我看你也不用担心了吧,毕竟你花了一百万去搭建展区,销量不会差到哪儿去啦!」

    「我担心的是他们留不住大客。」

    陆皙向后倚在红砖墙上,啜饮一口红酒。

    细细地品味那醇厚质感再吞下去,他抿了抿残留酒液的嘴唇。

    「我说,Isaac你训练出来的marketing菁英们能差得去哪儿?他们就是闭上眼睛都知道怎样sell那群海外贵客。怎么样?菁英都在你那边了,存心要让我今年的业绩不好过吗?」

    左边的友人在说话,陆皙将头微侧去左边,耸耸肩、微笑代替了说话。

    此刻,他与三两个比较熟稔的友人在中环的某间酒窖。

    此酒窖面积虽小却品种齐全,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名酒,品质都有所保证,这里半数而上的酒种价格过万。陆皙喜欢这儿,这里足够的私密,而且酒窖主人另辟了古色古香、西欧风情的地下室,让三五知己可以即场买酒然后品酒闲聊,是少数有品味的人才懂得寻来的地方。

    安笙猜错了一半,他并不是整天去吃喝玩乐。

    今天是机场博览馆珠宝展的开幕日,这是珠宝业的年度大型Project,他为了招揽海外的大客户不惜工本,豪掷了一百万去搭建两层高的展区。这次的展销不容有失,他不去现场监察不能安心,于是他便相约几个好友一同前往,反正他们也要监督家族企业的展区。

    这样的事,他可不想让安笙知道、更不想让陆家的人知道。

    「如何?Isaac,跟家里闹翻之后现在住哪?我记得陆家在清水湾也有物业。」

    「就住在我自己的地方。」陆皙避重就轻。

    此刻告诉了「友人们」,明天就有一大群狗仔队跟记者潜伏在安笙家门口了。

    「这个我倒知道!今天我去接Isaac,你猜他住在哪儿?嗯……旧公寓!我去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Isaac,LU耶,他手上有多少间饭店?用得着这样吗?你用来气你老爸这招可真高明啊!」

    一时之间,哄堂大笑。

    「你何时回去?我是说,陆氏没有你还能是陆氏吗?你爸又快退休了,就是不退休他的那套营运思想也过时了吧,我老爸就是这样,我清楚得很!你弟更不用说,他是……」男人一顿,只翘起了手指尾以作代替,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暧昧地笑了,「他真的能行吗?没有你,他可能正被董事会那群老臣子欺负到在哭耶?」

    「别这样说陆二少爷吧,好歹别人也是在外国留学回来的,思想当然比较开放!我说Isaac才好,年纪轻轻就进了珠宝工厂当学徒,现在的成就如何?」

    「没关系,Isaac,就算你现在住旧公寓也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出声,Ihaveyourback。」

    陆皙浅笑,脸上不动声色。

    好你这群败家的,平常因为家势不如陆家就在我身边谄媚奉承,想抓些生意合作机会。

    现在稍稍从传媒中知道我搬出去,看到高层地震的不利消息让陆氏股价向下滑,每个人立即话带暗刺、明赞暗贬,在冷嘲热讽了。「我一向不管不属于我辖下的部门。别说陆家了,Noah,你之前说请猎头公司去招聘的职位找到人没?」

    「你说市场部门总经理?呵,年薪过百万,我老爸的要求可非一般。」

    「介绍我给你爸吧,让我看看他的要求到底有多高。」

    Noah露出惊讶至极的表情,然后笑了好大一声。

    「……你想当市场部门经理?我没有听错吧?Isaac,你年薪岂止过百万?你跟你弟每人分六亿!你是陆氏的副总裁耶!谁请得起你?谁敢请你?拜托,告诉我你刚是在开玩笑的吧!而且求职条件写明要有外国大学的毕业证书,sorry,你好像没有去外国留学吧?当然,你在美国念回来的珠宝鉴定师资格不算。J

    陆皙静静地看着友人们狂笑的嘴脸,他伸舌,舔了舔唇瓣。

    将喝剩一半的红酒搁在高脚圆桌上,他道:「我想我的前途就不让各位费心思了,虽然我是陆氏副总裁,但不代表我像某些富豪第二代般只靠父荫,一离巢就哭爹喊娘的。我老爸的头脑还清晰得很,毕竟他是创建陆氏国际的人,公司没有我不会垮。我只是觉得有点无聊了,正想出来创业,把那些三流四流的企业斗垮应该很好玩。」

    他离座,「对了,说起我弟,他是个GAY,但恐怕一个GAY比很多在外国留学的败家子还能干。因为那些留学回来、思想应该开放得很的人还觉得嘲讽同性恋很好笑。」

    陆皙踏上阶梯,往上层走去,后头的三、四个男人叫住他。「Isaac!你就这样走掉了?帐单谁付?」

    他妈的一群老早习惯吃他的喝他的吝啬混蛋。

    他转头,挑起一道眉,以极其轻柔的语气道:「你不是说过havemyback吗?」

    被他遗下的数人哑口无言,陆皙心情大好地踏上店面。

    某排酒架之后,店主正在向客人推销贵价的葡萄酒,他听到土壤、空气之类的词。

    他经过,看到西装笔直、满肚肠肥,一看就知道是富商的男人、身旁还带着个女人……

    「Y?」

    「Isaac?」

    「噢。」Y从酒架后走出来,陆皙才看到她不同于平日的装扮。

    Y此刻穿得非常高贵优雅,长发尾部烫卷,垂在白皙的肩膀上。无肩的黑色小礼裙,挽着名牌的手提包、穿着工作时间外绝不会穿的丝带高跟鞋。「Isaac,太巧了,你竟然也在这里!让我来替你介绍,这是我的广告商客户,张先生,是他介绍我来这里买红酒的。张先生,这是陆皙,陆氏国际的副总裁。」

    Y这么一个头衔给压下来,那位张先生显然吓到了,忙不迭伸手与他交握。

    陆皙嘴上边说着客套应酬说话,没有忽略Y的求救眼神。

    透过男人的肩膀,安笙眯起眼睛、努力看向挂钟。

    已经是九点多了……

    「啵」

    Gabriel的嘴唇剥离皮肤的声音清晰可闻,安笙缩了缩肩膀。

    Gabriel顺势啜吻着他的颈窝,一直向上,碎吻到他不得不仰起脖子。

    看不了挂钟,他转动着眼珠子,瞄向床边柜上的手机……

    手机无声无息、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闪灯提示。

    陆皙不是说晚点会再拨过来,要他过去接他的吗?为什么九点多了都毫无音讯?他还想趁陆皙回来之前去附近的草丛找一找那枚钻戒的……

    攀压在他身上的Gabriel仰起上身,解开牛仔裤钮扣。

    安笙看着那牛仔布料下鼓起的大包,想,原来前戏已经完结了吗?他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在Gabriel脱下牛仔裤抛往床下时,手机响起。

    两人四目交投,互看无言。

    铃声已经响到第二遍了,安笙不想在做爱中途去听电话,但心里又很急,怕对方切线。

    「……去听吧!」

    「不好意思。」他忙不迭捞起手机,虽然想,如果是其他人拨来就暂时不接,但来电显示果然是陆皙。「喂,大少爷?嗯……好……现在?我不在家,有点事在忙。好,我会在十二点前回家。你自己也小心点。」

    他切线,将手机轻轻搁回去。

    他与Gabriel之间忽然弥漫起一阵尴尬的氛围。Gabriel不说话,安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还要做吗?」

    安笙看了看时钟,还有时间。

    「……OK啊,大少爷……我是说陆皙,他说十二点左右会再找我。所以我们……」

    事实是陆皙没带钥匙,要他先回家好开门给他。但他可不想让记者知道陆皙现在住他家。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得如此清楚,就像有亏欠眼前这男人什么。

    「听完你的大少爷的圣旨,你还勃得起来吗?还是说,你现在才开始有反应?」

    Gabriel抬一抬下巴,颐指他毫无动静的胯下。

    安笙一愕,想不到他竟说得那么直接。

    一股血气涌上脸庞,他恼羞成怒地扯过被子掩住下身,明明还有穿西装裤,却像赤裸裸地被男人检阅一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每次只要那男人打来,你便像哈巴狗般急着冲过去听他的命令。看见你那副窝囊样,我本来硬起来的都会软掉!」

    听毕,安笙还真的认真地瞄了瞄男人的胯下。

    「我看你可没有软掉多少……总之,我搞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敏感,陆皙是我的上司!这是我的工作,我是他贴身秘书,当然得随传随到。难道你中途离开的次数比我少吗?你要我为了做爱而留我上司在街边吹风?」

    「OK,你不用说得那么义正词严了!Gabriel大动作地挥手,然后跳下床沿,「什么你的上司、什么你是他的贴身秘书?我们都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好吧?」

    「那是什么一回事?除了上司下属的关系还有些什么?你明知道陆皙他没把我当朋友……」

    「朋友?这就是你希望的?你希望成为陆皙的朋友?别说笑了!你是个GAY,你从十五岁开始就是个GAY了!而且陆皙那个男人……」Gabriel舔舔唇,没再说下去,仿佛不想从嘴巴中吐出任何赞美陆皙的话,「你跟他十年,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想跟他玩家家酒成为朋友?」

    「你对陆皙有非分之想是你的事,不要把你的淫秽思想硬套在我身上!而且我也不在乎能不能成为陆皙的朋友……」陆皙所谓的「友人」他基本上全都见过,那实在不能称得上为朋友,他也不稀罕那个位置。

    「你喜欢他!天啊!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Gabriel抓一抓浏海,向他摊开双手,「我不下一次听到你说要辞职,结果呢?他刚刚还打来向你下指令!陆皙永远不会看上你的,你只是在他身边圈圈转十年,祈祷有一天他忽然脑袋不清楚了、或回心转意来跟你上床吧?」

    「你不要每次当我们之间出现问题都扯上陆皙!好像你什么错都没有,你完美得很,而我是个暗恋陆皙还去招惹你的混蛋!我服侍陆皙你不喜欢,我也不是喜欢你的狗仔队工作!」

    「你不喜欢我的狗仔队工作?你不喜欢的是我去跟踪陆皙、把他拍下来当杂志封面、翻出他的丑事,破坏他在你心目中的神祗形象!」

    「那些丑事都是你们记者掐造出来的!我跟了他十年我还不清楚吗?」

    「对,你最清楚陆皙,你唯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常说什么这个圈子很难找到长期伴侣、又说受不了我们的关系拖拖拉拉的!不是在这个圈子难以找到承诺,是你根本没有给别人机会!你看看你自己又算是什么东西?你认清事实吧,陆皙只当你是遥控玩具狗,手机是他的遥控器,你还乐得在摆尾巴,立即冲过去!」

    安笙也再也忍无可忍地扯开被子,跳下床,开始捡起散落的衣物:

    「哦,如果你就是那个恩赐给我的机、会,我可真见识到什么叫长期伴侣、又是什么叫承诺了,谢谢你。」

    是,也许他还未够全心投入、也许他先入为主觉得这圈子不可能如此简单找到真爱,所以自己也汲汲营营、怕被伤害因此也不去付出、怕被认为不上道因此也不去要求发展关系。

    因此他才会从十五岁开始跟过那么多个男人发生关系,却没有一段关系是长久的。

    只要显露出想要成为对方的唯一、想要对方只属于自己的意思,就会立即被舍弃。

    他很早就知道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二少爷陆皑般幸运的。

    他也曾经以为Gabriel就是他要找的人,大家固定交往了好长一段时间,发展出比较深厚的关系,两人却都没有宣之于口,避重就轻地介定彼此为炮友。他以为Gabriel对他也有那个意思,可以日久生情,成为彼此的唯一,他很努力想要筑固这段关系,他已经厌倦了再患得患失。

    结果?结果毫不令人意外,他们最像对情侣的时候就是吵架。

    陆皙秘书跟娱乐周刊记者的身分产生了剧烈的磨擦,即使那本来是他们认识的契机。

    他们伤害彼此的筹码不相伯仲。吵架、吵架、吵架,好像他认识陆皙是他的错一样,好像他就是破坏这段关系的刽子手,而他甚至什么都没做。

    他觉得万分委屈、Gabriel也厌烦了妒忌。

    于是他们的关系纠缠不清、不是情人也非炮友。吵架后可以不见面半年,约出来一夜情解决性欲后又犹如以往熟悉亲蜜,避而不谈以往的争执,直到下一次的杂志封面出炉,陆家的人荣登宝座为止。

    「Ansson,看着我。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要去做Bottom的?我一直都是TOP!难道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拿到有关陆家的最新丑闻吗?你的嘴巴紧得像他妈的贝壳!」

    安笙已穿上了衬衫,此刻正在心烦意乱地乱系着领带。

    系错了,又粗鲁地全拆掉,从头再系一次……他停下忙碌着的双手,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几乎就要相信男人此刻蕴含痛苦的眼神、好不容易向他坦率表白的心迹是真的了……那是他们从不宣之于口的、对彼此的着紧重视……是认同他的身分。但为什么呢?

    在他终于盼到一个男人即将向他说出承诺时,他竟然听到自己冷漠的嗓音:「……你是个记者,你说的话可信吗?你一直为了迁就我而当Bottom?你何不说你只是玩厌了那些十来岁的少年,偶尔想转转口味而找我?」

    「天啊……」Gabriel摇摇头,想不到豁出去表白竟然只换来难堪、他回答得如此残酷,脸上满是被羞辱的神情、及酝酿的愤怒,「你听听你在说什么话?你的语气十足陆皙!」

    「我有说错吗?你的诚信只维持到下一本杂志的发行日。」他也受够了每当看到关于陆皙的负面报导,都要害怕下头标明的记者是眼前这男人!他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对?

    「你没资格跟我提起陆皙!」

    他胡乱地系上了领带,将衬衫塞进西裤中。

    经过沙发的时候一把抓起公事包跟西装外套,走出玄关。

    他打开门的时候还听到Gabriel在他的身后大叫:「继续努力地欺骗你自己吧!Ans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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