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鸽扑棱扑棱地飞了过来,立在庭院的宫人将鸽子一把接住,将一个小竹筒从它的小腿上解了下来。然后,他将一把稻谷扔到地上供鸽子啄食,算是对它一路奔波的犒劳。
“君上,来信了。”
宫人执着竹筒来到书房之中,彼时南元昶正在阅书,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忙将竹筒接了过来。
他从竹筒中取出了一封卷起的书信,缓缓地将其展开,但见上面书有一行字:北域一切安好。
是他熟悉的字迹。南元昶阅完这封飞鸽传书后,满意地一笑。当初他放慕云祁归国,还多有隐忧。而如今他归国已一年,长孙槿妍连续传来几封书信都说他未有动作。如此,他也安心了许多。
适逢宫人传报说玉妃来了,南元昶便将此书塞进了书桌中。
“让她进来吧。”
宫人出去后没过多久,闫九卿就走进大殿之中。她微微福身,作揖道:“臣妾参见君上。”
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人,南元昶的心情就更好了。他快速移步走到了闫九卿的跟前,拉着她坐到了餐桌前。
“御膳房新来了个燕阳来的厨子,本王特地让他做了几个家乡菜,让你尝一尝。”
闫九卿看了看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式,冷淡地一笑。“臣妾谢陛下。”
她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南元昶想方设法来哄她开心。一代君王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她没理由不感动。但只要在他的身边,她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来尝尝这个。”
闫九卿夹起菜,才尝了一口,思绪又纷飞起来。是燕阳城的味道,可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才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了。
隐约的有些伤感,闫九卿却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绪。在南元昶面前,她学的最多的就是伪装。
也是快有半年没吃到家乡的菜了,闫九卿今夜的胃口好了很多,满满的一碗汤也都喝干净了。这一点,南元昶看在眼里。
“爱妃今天的胃口很好。”他轻轻一笑,朝着门外的宫人说道:“传本王旨意,今夜做膳食的厨子有赏!”
“是。”
听着宫人匆匆的脚步声,闫九卿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这般在意她的想法,让她无所适从。
“怎么了?”
“没事,吃饱了。”
南元昶看了看桌上还剩的菜肴,说道:“才吃这么点就饱了?”
无端地,这份责备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闫九卿有几分局促,不愿多说,就点了点头。
一双铁臂突然出现在她的腰际,闫九卿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君……”
闫九卿一转过头,就看到了南元昶放大的俊脸。他贴得那么近,她稍作一动,就能碰到他的鼻尖。
“陛下,还是赶紧用膳吧。”她想的,就是早些结束这磨人的折磨。
“本王倒真的有点饿了……”
话音刚落,南元昶低下头来,吻住了闫九卿的唇瓣。
他的吻蛮横而霸道,紧箍着她腰身的铁臂更加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一般。闫九卿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了,却怎么也躲不过。
“唔……”
一阵不适感涌上喉咙,闫九卿再也受不了了,把南元昶一把推开,侧过身干呕起来。
多少次了,每次他一碰她,她就反感异常。此番竟因为他的一个吻,呕吐不止。她竟这般厌恶于他!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她了?他是说过要给她适应的时间,但是换来的不是她的顺从,而是越来越过分的抵抗!
南元昶怒视着闫九卿,大吼道:“滚出去!”
在一旁侍候的紫兰闻声,立刻走了过来。闫九卿在紫兰的搀扶下离开了鸿阆宫,刚一离宫,紫兰就轻声说道:“娘娘次次都惹君上生气,您这又是何必?”
闫九卿淡淡地扫了一眼紫兰,苦涩地说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骗得了自己的心,却骗不了自己的身子。”
紫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虽不知娘娘和大王发生了什么,但是每次看到娘娘遭罪,她都于心不忍。但身为丫鬟的,主子的事她如何管的了。唯有尽心伺候好自己的主子,才是正经事。“咱们走吧。”
才离开宫殿没多久,闫九卿就在走廊里被一个匆匆赶来的人撞得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娘,没事吧?”
紫兰一手护着闫九卿,一面又认清了来人。“奴婢参见宰相大人。”
闫九卿抬起头来,原来是宇文骅。宇文骅是南瞿的宰相,不过四十的年纪,才华了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微臣无意冒犯,还望娘娘恕罪。”
闫九卿瞥到他的袖中藏着一封书信,又想到他深夜急匆匆地赶来见南元昶,显然是有急事。
“无碍。”她淡淡地落下了这两个字。
“微臣找大王还有急事,先行一步了。”
闫九卿点了点头,宇文骅就躬了躬身离开了这里。
“娘娘,咱们回宫吧。”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怎么走得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到处走走。”闫九卿朝着紫兰吩咐道。
“可是夜寒风大,娘娘衣着单薄,奴婢怕……”
“我没事,若是觉得冷了,我会回去的。”
“是。”
紫兰和这个主子相处一年,对她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若是再多言,只会惹她生气。
紫兰一离开,闫九卿就趁着四下无人,飞身跃到了鸿阆宫的屋檐之上。
好在这几年的功夫并没有退化,她这身轻功还是来无影去无踪,连紧密巡视的侍卫都没有发觉。轻轻掀开屋檐上的砖瓦,闫九卿就看到了寑殿内发生的一切。
“君上,事态紧急,一定要及早打压,否则后患无穷啊!”
南元昶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密信,几欲将其捏碎。“长孙槿妍……你竟敢骗本王!”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一旁的宇文骅回道:“君上,微臣的探子已经查实,长孙皇后早在一年前就被秘密处死了。”
“什么?”南元昶冲到了书桌前,取出了刚收到的书信,将信上简简单单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分明就是长孙槿妍的字迹!”
宇文骅看了一眼书信,沉声道:“君上,想找一个人来模仿字迹并不难。”
宇文骅的话实在有理,南元昶与长孙槿妍之间的联系仅凭几封书信。若是有人想造假,实在是容易。南元昶将手中的书信一把捏碎,气冲冲地坐回了书桌前。“慕云祁还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皇后都下得了手!”
“想必他早已知道长孙皇后是君上的人,所以才痛下杀手,并且将计就计,欺瞒了陛下整整一年。”
“哼!”南元昶猛地一拍桌子,引得茶杯里水花四溅。“本王还真是小瞧了他,若不是丞相的消息,本王还被蒙在鼓里。”
“君上,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密信上说慕云祁已经暗中屯兵十万,显然有卷土重来的意图,还是赶紧想出应对之策的好。”
南元昶冷哼了一声,谑笑道:“南瞿光驻守京师者便有三十万,慕云祁区区十万兵算得了什么?他若是想打,本王不介意让他再尝失败的滋味,一定奉陪到底!”
“君上所言甚是。但南瞿刚经历连年征战,国库尚且空虚,百姓也是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若是能不动一兵不卒,或者是将北域及早镇压,不仅大省国力,也能让百姓安居,才是上上之策。”
南元昶思忖了一番,缓缓地踱到了宇文骅的跟前,说道:“传本王旨意,本王念慕云祁驻守南瞿有功,特派达勃将军前去封赏。同时,五万精兵暗中跟随达勃将军,驻守燕阳城外。达勃将军可便宜行事,暗取慕云祁性命!”
“世人皆知达勃烨是南瞿的大将军,君上若是派他前往北域一定会引起慕云祁的怀疑,微臣愿意替达勃将军前往北域,一举摧毁北域的防守。”
“好,本王会吩咐下去,五万精兵听凭丞相大人的调遣!”
“微臣遵旨。”
宇文骅离开鸿阆宫后,闫九卿也匆匆赶回了慈安宫。一路上,她想了很多。
她早就知道长孙槿妍是细作,但没想到慕云祁一早就处死了她。更没想到的是,他隐瞒了长孙槿妍的死讯,筹谋了这么久。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紫兰和秋心一看到闫九卿,就迎了上来。
闫九卿朝着两人淡淡地一笑,然后走进了寑殿之内。“娘娘,奴婢来伺候您入寝吧。”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闫九卿坐到了书桌前,执起毛笔在铺开的宣纸上落下了一行字。紧接着,她将宣纸卷起,塞入了一个竹筒之中密封好。
她熄了宫灯,假装睡下后,走到了后院之中,学着鸟鸣轻轻叫了几声。没过多久,一只头顶上有根红毛的白鸽飞了过来。
她抓着白鸽,将竹筒绑在了它的右腿上,然后朝着天空使劲一放,白鸽就飞了出去。
“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当初她使人寻来了这只白鸽,为的就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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