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妃派了身边的依兰过来搜查，一脸严肃不容情，瞧正主儿妍美人出来，眼睛轻蔑一挑，混不在意地讽刺道：“这外头闹了这半天儿，妍美人倒是舒坦，才起不成？”
秦素妍很讨厌她这副姿态，素闻妤妃娘娘恃宠，娇纵任性，如今瞧了她手底下的宫人这番模样，心底是一丝好感也无，懒懒道：“你也知道你闹腾？这时辰，正是我午睡的时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养子。”
依兰憋红了一张脸，素来是她刁难刻薄人，还从没有人敢把她的面子扔地上踩的，眼神便越发如刀子，狠狠剜向妍美人，道：“怕是妍美人没得清静了——怡景宫的韵婕妤早产，我们娘娘查明，是误服了红花，可巧儿，听说妍美人这里才从御药房领了这味药？”
那副不屑鄙夷的语气，叫秦素妍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自然不会与她客气，鼻子里一哼，傲慢道：“怎的，这宫里连用什么药材都要妤妃娘娘亲自过问了？我就领了红花如何，不能用么，宫里穷到这种地步了，还是妤妃娘娘才理事，故意摆款呢？亦或者，妤妃娘娘就得挑我这种禁足之人，才好立威？”
依兰睁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又气愤难平，竟伸出指头来硬指着妍美人道：“妍美人好厉害的一张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竟如此侮辱我们妤妃娘娘，可真是活腻歪了！奴婢没功夫与你分说，还请妍美人跟我走一趟，在娘娘面前把您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去！”
秦素妍慢慢整理衣袖，轻嗤道：“陛下下令禁足，妤妃派个傲慢不知礼数的奴才就要抬了我去知罪，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威风——那麻烦这位姑娘回去问问那位很厉害，很了不得，很威风的妤妃娘娘，我是该听陛下的，还是该听你这不懂上下尊卑，鼻孔里出气儿的狗奴才的！”
依兰气的险些一口血涌出来，周遭安静的不像话，连她从颐华宫领来的宫人都低头不敢言语。
她还真不敢在这儿强对妍美人动手，毕竟后者说了句实话——陛下下令禁足，妤妃纵然处置这妍美人，也得亲自过来审，审完了，还得报之陛下知道。
依兰气愤，羞恼得眼睛都红了，屋内静默的气氛，更叫她尴尬！她除了出言羞辱几句，替妤妃娘娘立立威，还真不敢如何……
“你！你给我等着！”落下句很没威风，很没脸面的狠话，依兰决定，她要回去好好跟妤妃娘娘告状！
一群人乌啦啦全走了，绛雪轩内立时清静许多，秦素妍瞧小雀儿端出来的那碗红花水，摆摆手，道：“好好收着，药渣也留着，等着待会妤妃娘娘过来找晦气吧！”
小晶还在后头摩拳擦掌地好不兴奋，瞧那张扬舞爪的依兰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灰溜溜地跑了，无比地崇拜自家小主，就听着小主说了这么句很没骨气的话，整个精神气儿忽而就全泄了。
“小主……”
秦素妍舒口气，道：“这红花我还没用，取用了多少，原原本本都在这儿，说破了天，也与我无关啊。”
小雀儿收拢好药碗与残渣，点头道：“对，妤妃娘娘再不讲理，也得用证据说话，再说了，如今皇后娘娘还管事呢，没得她一言堂！”
秦素妍回屋梳洗，留下宫人们面面相觑，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多久，妤妃娘娘便风风火火地来了。
瑾昭仪小产那日，秦素妍在昭纯宫外已见过妤妃一面，只觉其艳若桃李，体态婀娜，好似枝头韶光正好的一株赤芍，是当之无愧的帝王宠妃，如今再看，却另有种英气之美，只觉在媚态中有这样的顾盼流转，也实在是难得的绝色。
一身正蓝宫装的妤妃娘娘，美眸若一江寒水，若有似无地扫过地上跪着的妍美人，鼻腔中轻哼一声，清音袅娜：“本宫听说，妍美人很不喜本宫过问宜春宫宫事？”
秦素妍一愣，还不待解释，妤妃已轻笑起，吩咐边儿上愤愤不平的依兰道：“去，给本宫掌嘴，也叫妍美人知道知道，什么是上下尊卑。”
秦素妍猝然抬头，依兰已一脸狞笑上前：“妍美人，奴婢可提醒过您几次的，可别怪奴婢心狠啊！”
“啪！”
依兰趾高气扬，志得意满地狠狠往妍美人脸上甩了一巴掌，直扇的后者耳畔轰鸣，牙齿松动，险些摔在地上。
小雀儿气极，欲上前讨理，然，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儿，在秦素妍向她使眼色前，妤妃带来的几个粗壮宫婢已钳制住绛雪轩众人。
妤妃满意一哼，示意依兰回来，懒洋洋地眯眼道：“妍美人也别不忿，本宫也算依着规矩办事——来人，给本宫搜，仔仔细细地搜。”
秦素妍嗤笑一声，挑衅似得看她：“妤妃娘娘好狠的手！”
妤妃勾唇，姣好的容颜仿若绽开的花蕊，“怎的，妍美人有话说？”
“呵，臣妾只是好奇。”
妤妃神色不动，好整以暇地舒服靠在木椅上，斜睨着她，慢慢饮着茶，“好奇什么？”
秦素妍冷笑：“好奇……您为何这样急着寻替罪羊！”
宫中招数，她自幼见过多少。
妤妃神色如有寒风扫过，有那么一瞬，眼中如有刀剑锋芒，十分危险地半合双眸，轻声道：“妍美人，本宫哪里给你这等自信，叫你能在本宫面前猖獗？”
就在妤妃想要好好招待一番妍美人，好叫这新人晓得这宫里的等级之分，就见泽兰带了那药渣与汤碗上来。
妤妃的心神便被那些东西分了过去，与几个婢子不知在商榷什么。
半晌，方听她松口气似得说道：“唉，本宫可算为韵婕妤、秀采女报仇了！”
秦素妍听得奇怪，不知这里头还有秀采女什么事，但瞧妤妃神色，竟真是打算以自己顶罪？
“皇后娘娘到——”
外间内监唱喏，秦素妍僵直的身子才软了下来。
“妤妃来的倒早。”皇后进屋，带进一股清风，倒是叫众人俱都松口气。
除非被坏了好戏的妤妃娘娘。
“皇后怎来了。”妤妃笑着，只那面皮下，除了不满，还是不满。
皇后自然扫见了被打的肿了脸的妍美人，眉头一蹙：“这是怎的了？”
秦素妍可不会等着妤妃继续冤枉她，伏地跪倒，悲诉道：“请皇后娘娘做主，妤妃娘娘先是派了个宫女来宜春宫指手画脚，讥损臣妾一番，后又亲自过来教训臣妾，言及臣妾不懂尊重她身边的婢女，后又冤枉臣妾祸害韵婕妤，还有秀采女——请皇后娘娘明鉴，臣妾被关宜春宫，已许久不得出门，外头何事臣妾都不曾听闻，这罪名，实在叫臣妾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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