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妍虽不把皇后看在眼里，可皇后的身份，已死死压住了她。
妤妃脸色铁青，不复之前散漫慵懒之态，气愤道：“本宫何时说过你不尊重依兰？！”
皇后看向依兰，依兰已心虚地往后一个劲儿地躲。
秦素妍暗地里翻个白眼，依旧委屈告状：“妤妃娘娘可是字字句句都在说！依兰来时指着臣妾骂，非要臣妾认罪不可，臣妾何罪？！依兰见臣妾据理力争，不肯就范，告知臣妾要臣妾好瞧，要跟妤妃娘娘告状，妤妃娘娘您不是一来就叫依兰打了臣妾吗？”
皇后沉声：“妤妃！妍美人所言为实？”
妤妃恨得咬唇：“皇后岂是要信她？胡搅蛮缠！”
皇后瞳孔一缩，轻轻蹙了眉，身边的大宫女已出列指责：“妤妃娘娘怎可当着娘娘的面这样说？实在不尊！”
妤妃气焰更傲，一指那大宫女，喝斥道：“本宫与皇后说话，你插得什么嘴？简直放肆，依兰，给本宫掌嘴！”
秦素妍低声吭哧道：“妤妃娘娘好大脾气，连皇后娘娘的人都说打就打，更甭说我一小小美人了！”
妤妃美眸一翻，指着妍美人手中气的说不出话。
秦素妍抱屈道：“皇后娘娘，您也瞧见妤妃娘娘什么样子了，一进宜春宫就斥责威吓，还非要臣妾认罪！臣妾认什么罪？臣妾为何要给人背黑锅，为什么给人顶罪？臣妾不服，臣妾冤枉！”
皇后轻叹口气，叫宫人把她搀扶起来，安抚道：“妍美人也别哭了，你的事，自有本宫于你做主。”
瞧了眼不服气的妤妃，凉凉道：“纵使本宫的话没人听，皇上那里也会为你分说的。”
妤妃一惊：“臣妾没不尊皇后的意思。”
皇后已与她卯上了：“你尊不尊的，本宫不知，本宫只晓得，宫中诸事，没有一言堂的时候。纵使陛下已经安排你辅佐本宫，可本宫有什么事，要罚哪宫嫔妃，也要问过陛下的意思。”
妤妃不忿，又忧皇后果真会与陛下告状，只得低头：“臣妾只吓妍美人一吓，好诈出她实话来——谁道她这样不禁吓的，只是，这绛雪轩内搜出的红花，可作不得伪！”
妤妃扬声，冷眼去翻妍美人。
秦素妍拎着帕子，垂眸低首，细细解释：“徐贵人去了，嫔妾伤心已极，前几日里一直在幽兰阁守着，当时没注意，后才发现腿脚青肿，也因伤心难过，月事一直未来，便从御药房领了红花熬制，以期化瘀活血。同取来的，还有瓶子药油，幽兰阁徐贵人身边的两个宫女，腿脚肿胀的比嫔妾还厉害，嫔妾怜惜她们为主尽忠，便把药油送了去，自己留了这药熬煮——皇后娘娘，还请您调看御药房记档，这事儿臣妾从未背着人过。”
说着，泫然欲泣，她人白皙，如今眼睛红肿，哭的鼻子也一片发红，兼之被妤妃掌嘴，更叫人心疼可怜。
皇后叹气，指着妤妃一阵无语，见妤妃还要与妍美人激辩，忙捂着心口，蹙目道：“本宫已问过御药房，这事儿，妍美人说的是实情——那边儿已回过话，本宫猜着你就是来了宜春宫寻麻烦，这才匆匆追了你来，可真没叫本宫失望！”
妤妃气恼，认定皇后是要与她唱反调，又要犟嘴，已被皇后直言打断：“妍美人这处药渣可查过？”
妤妃摇头，辩解：“这不是先扣下再查，皇后您来的快，臣妾可还没来得及呢！”
皇后恨然叹气，撇过头去不理会她，吩咐宫人仔细检查。
“回娘娘的话，药渣只煮过一次，都在这里，药汤——”那宫女扫了眼妍美人，和冷然望来的妤妃，如实道，“药汤也全在，妍美人想来还未曾有时间用。”
小雀儿已擦净眼泪上前回话：“禀皇后娘娘，小主自午膳后，精力不济，药还未熬好便先睡下了，待妤妃娘娘来时，小主依旧在歇息，是以，这汤药一直在热着，未曾动过。”
皇后也是点头：“不管怎样说，这量不足——韵婕妤孕相一直好。此番不测，也实在叫人惋惜。”
宫女附和：“都道是位皇子，可瞧着诞下的小帝姬也壮壮的，一点儿不像是早产的孩子，也是韵婕妤福气。”
皇后这才笑了起来，可旋即想到别处，叹息道：“可惜了秀采女了。”
妤妃眼睛转过：“秀采女生前，已言明过，子女抱由臣妾抚养……陛下也是应承过的。”
见她眼神闪烁，皇后只道：“只是到底未足月份，又是受惊而诞下，其母已故，陛下已令宫人将孩子抱来坤宁宫了。”
妤妃猛地睁大眼睛，正要争抢一番，边上秦素妍已惊了一跳：“娘娘说什么？秀采女怎么了？”
皇后怜惜看她：“晓得你们两宫室离得近，听瑾昭仪说起过，你们也是熟悉了的——秀采女福薄，韵婕妤的事吓着了她，惊了胎，午间便发动了，只可惜孩子落地早一月，身子骨也弱的很，而秀采女……也没撑过来。”
说着，她以帕子擦拭眼角，叹息一番，也便罢了。
秦素妍很不能相信：“……谁能料到呢，这徐贵人才走，秀采女也……”
皇后觉她性子好，也念情分，言语待她也和气：“是啊，瑾昭仪也难过许久了，她的身子也不好。”
屋内一片愁云惨雾，妤妃更是失了神——那儿子，该是她的啊！
有皇后做主，妤妃惨败，又兼之没了战斗力，落寞地跟着皇后离去。
虚惊一场，皇后有所赏赐，便是妤妃那儿，竟也派人送了一次——好似是要与皇后叫板，每一样都比皇后那里所赐之物好上几分。
秦素妍瞧着送来的东西，半晌不能回神。
小茶帮着小雀儿记档，轻声念着银两、布匹、香料几何，小晶陪着秦素妍说话。
“奴婢问了外头的三桂，这才晓得，今儿是闹了多大的阵仗呢。”
秦素妍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韵婕妤的身子都六个多月了，太医一直说胎像很好，还是个皇子。她一出事，谁想到就吓着了住得八百里远的秀采女！秀采女的月份已经很大了，也就再等一月，孩子自然也就生下啦，可惜了，好好的生了一个儿子，还没享一天的福，在产房里就咽了气。”
秦素妍呼出口气来：“也是福缘浅吧。
小晶很是认同，忙忙点头：“不然，怎么好端端的，怎就今天发动了呢！众人都顾着韵婕妤的肚子，等御医分神过来瞧时，秀采女气息也弱了——结果韵婕妤也不过是生下个女儿。”
小茶也道：“是呀，众人都道是韵婕妤克着了秀采女……不然，怎的六个月的孩子反倒比九个月孩子的还壮实！”
秦素妍蹙眉：“前头御医给秀采女把脉，说怀的皇子？那秀采女呢？”
小晶不觉有异，只道：“御医说的又怎作数呢？都说韵婕妤怀男，结果还不是女儿？秀采女……倒是没听说！大抵是觉着说说好话，赏赐也多些吧。”
不，不会的。
宫里头不是能胡乱说话的地方，御医更是！
秦素妍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是，她能想到的，旁人想不到么？
横竖事不关己，她也便没心思去管了。现在她颇为头疼的，只一样，红花已被搜走，而她一口未动。
……
距离上次妤妃娘娘来找麻烦，已经过去三四天了，小雀儿却总觉得，自家小姐有些不对劲。总瞧着小姐郁郁的，整日里窝在窗边发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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