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了压心绪，秦素妍继续道：“那帕子，白绫也看不透，还是后头经人提醒，乃沈容华之物。只后来，这帕子被木青青甩给白绫收了，白绫又觉着帕子好看，给了自己妹妹……”
那帕子，就是之前秦素妍捡到的那一条，最终却害了木青青。
“便因一条帕子？”
秦素妍点点头：“帕子上有些诗词……陛下等沈姐姐来后，再问她吧。”
承睿帝阴着脸，大抵猜到了一些。
秦素妍继续道：“宫正司的宋嬷嬷，乃紫菱的姑母，紫菱晓得自己申冤十万分的难办，宋嬷嬷也是说不上话的，最终骗了宋嬷嬷偷来牢房钥匙，放了嫔妾出来。”
“既如此，为何不来找朕申诉，反而去投了湖？若不是朕正好看见了你，你可知你会如何……”
“妍儿实在不愿在这宫中了，人人欲要害嫔妾，只因陛下您待嫔妾的好。”
“朕未曾料到淑妃会这样待你……”
秦素妍垂眸题：“嫔妾又哪里知道淑妃娘娘会如此呢……总归是嫔妾欠了紫菱一条性命，约好了的，死前便已叫人去给您这里的百川小公公送信，对了，陛下可有瞧见那张符？”
承睿帝自然无从得见，秦素妍立马说道：“百川小公公是嫔妾婢女小茶认下的干哥哥，他们是同乡……紫菱自己不能来乾清宫，也无法申诉，嫔妾一心求死，只叫了小茶来找百川……白绫拼死藏起来的东西，如今也害的紫菱……只是，人却非沈姐姐所害……其中，有韵贵嫔娘娘的什么手段，嫔妾也不能说了，这宫中，已然叫嫔妾难过至极。”
秦素妍咬唇，平添一抹委屈的泪意，承睿帝叹息道：“朕又何尝不知这后宫之艰辛，罢了，只希望妍儿搬到朕身边来，再不受什么委屈。”秦素妍闻言，咬唇道：“可陛下并非嫔妾一个人的夫君……嫔妾只愿您垂怜几分，外间的风雨，又算什么。”
承睿帝宠溺轻笑：“可朕就是不愿再看你委屈了！”
“陛下，”秦素妍，呐呐道，“以后莫要不理嫔妾，素妍很怕，怕再也见不着您了。”
承睿帝应她，渐渐搂紧了她。
这时，柯一金尖细的嗓音在外头响起，“皇后娘娘、淑妃、韵贵嫔、德妃、妤妃娘娘觐见。”
承睿帝神色正了正，秦素妍则垂下眸子，神色不明。
“请她们过来偏殿吧。”承睿帝漠然道。
几位娘娘很快被请到了偏殿，一眼就瞧见了正屋榻上软绵绵躺在陛下怀中的妍贵嫔，那脸色可真够好看。
早前，众人还对淑妃专横，制裁此女一事有些看法，如今瞧了秦素妍这般得宠，那心中酸味儿可真是够冲的了。
见这几位娘娘一进来就先打量她，秦素妍也晓得她们的敌意，垂眸不语。令她纳罕的是，德妃居然会与妤妃一起来，可真罕见。
德妃衣饰端庄贵气，至于妤妃，则一身素简，她二人，原本是过从甚密的闺中密友，便是德妃早一步入宫，还时常约了妤妃入宫中玩耍。
德妃也是糊涂，这种魅惑便是骨子里生出的妖艳，怎能毫无防备的放于身边。秦素妍转而不屑，却被一道眸光扫过，却是一直没什么交集的德妃娘娘，二人眼神触碰到一处，旋即闪开，秦素妍心中冷然。
众妃请安过，各自落座。
“素妍身子不轻便，你们就不要苛责她了。”承睿帝容色宁静，示意秦素妍不必起身。
这种贴心细致没叫秦素妍如何，倒是叫那几位娘娘酸了心。
“妍婉仪回宫后，本宫倒是头一次见着——这模样，可把素来爱重颜色的妤妃都比下去了呢。”德妃勾唇而笑，看向妤妃的目光依旧凛凛。
妤妃浅浅一笑，脆语道：“天生的，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呢。”
这你来我往的针锋搅的气氛十分冷凝，韵贵嫔眨眨眼，娇笑道：“这妍婉仪一直这般好颜色，难怪陛下宠爱得很呢。”承睿帝思及秦素妍所说之事，只觉目光里都是伪善。
“如今可不能唤婉仪了呢，陛下刚才下了旨意，现在素妍妹妹可要称呼一声贵嫔了。”
皇后娘娘梭了眼韵贵嫔，如是道，转头，与陛下商议起册封大典来。
殊不知，皇后娘娘一番话，却叫众人都变了颜色。
秦素妍入宫几月，几经波折，先前陛下宠爱，已然惹怒大家，现在又封了贵嫔，如此爱重，着实让人意料不到。
德妃瞅了秦素妍几眼，嘲讽去看妤妃，二人皆是好相貌，倒是叫她愈发胸口疼。
韵贵嫔眼中阴狠之色乍现，淑妃娘娘则云淡风轻，好似毫不在意，挑了话头，与韵贵嫔说着什么。
妤妃凉凉对秦素妍恭喜，却并不喜色
淑妃娘娘挑眉道：“陛下，如今妍贵嫔身上还有些许事情呢，总要说清楚再册封吧。”
承睿帝看她道：“朕还要问，你为何要将她送去宫正司？妍儿身怀皇嗣，怎可如此轻率鲁莽？”
顿了顿，神色颇为严厉，问道：“你便这样容不得她么？！”
淑妃娘娘显然被骇了一跳，赶紧道声不是。
韵贵嫔眼见盟友受挫，忙道：“陛下，淑妃娘娘如此说，总有些道理的，不然，怎偏是妍贵嫔的奴婢去与淑妃娘娘说三道四的？”
承睿帝皱着眉头，实在不耐烦听这些女子们争执。
皇后轻咳一声，道：“贵嫔妹妹可还好？陛下可有宣来太医瞧瞧？”
“太医已查看过，磕伤了手肘，无甚大碍。”
不过是入水后，不知何时刮蹭了一些口子，青紫青紫的，她却也不疼。
秦素妍声音低了低，承睿帝安抚道：“也不要敷药了，你也不喜欢身上粘乎。”
淑妃娘娘见承睿帝待女子这般贴心，却不是对自己，难免吃味，扬眸道：“皇上，不管如何，这事儿总不好这样仓促了了，免得陛下以为是臣妾要搓磨谁！”
大抵太生气了，淑妃脸色发红，眸子里全是不甘心。
她开口，韵贵嫔自然也要相帮：“陛下，淑妃娘娘说的是。毕竟皇后娘娘还要打理后宫呢，总不好不查便定案了的。”
秦素妍怎不知她们这群人的龌龊心思，于是道：“嫔妾自知自己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然无惧淑妃娘娘去查了，不过，连三的惊吓，淑妃娘娘如何说呢？”
“妍贵嫔好生厉害，淑妃与皇后娘娘什么身份，容你这般置喙不成？”韵贵嫔娇声斥责，很是公正的模样。
秦素妍避过锋芒，只看向承睿帝。
“娇娘，你也太犀利了。”承睿帝责怪道，蹙眉很是不快。
“陛下，这事未必就是这么简单，臣妾看的糊涂，怎么妍贵嫔这伤轻不轻、重不重的，倒似自己磕碰，哪里是淑妃娘娘教唆人去打的！”
秦素妍垂眸：“宫正司的几位嬷嬷本就无意刁难，手臂上的伤，可能是水下石头磕碰到的，倒是叫淑妃娘娘失望了。”
若是有伤，出入也极是不便。
皇帝自然不满意，叫故意挑起了好戏的皇后也不由经心——陛下已然对淑妃失望，然，她却并不开心。韵贵嫔见淑妃被陛下如此埋怨，倒也开心，毕竟也是争宠劲敌了。
皇后从容道：“淑妃，你一直说妍贵嫔那处的符，那阿碧如何说的？”
淑妃正了正神色，对皇后说道：“阿碧姑娘是妍贵嫔身边服侍许久了的，今儿却来了臣妾宫中，告知此事，臣妾也是吓了一跳。”
淑妃看着秦素妍，愈发怨恨起来。
自己本就没有做什么，阿碧自己前来寻了自己说那咒符一事，自己这才想将她一军，谁想……莫不是这妍贵嫔自己设了圈套，等着自己跳下去？
淑妃娘娘想到秦素妍并未曾在宫正司受伤，愈发起疑。
皇后已经派了去把阿碧与宫正司的人领来，韵贵嫔于是道：“陛下，嫔妾有几句话……”
承睿帝蹙着双眉，韵贵嫔唬了一跳。
“韵贵嫔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韵贵嫔白了白脸，一个不当心，手中的茶盏跌在了地上，“咔嚓”几声脆响，成了一地碎瓷。
“韵贵嫔……这可是汝窑上好的杯盏，陛下平素也极喜爱的。”
德妃轻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韵贵嫔脸上神色变幻，狠狠心，立时跪下，整个膝盖也压在了碎掉的瓷片上：“请陛下恕罪，嫔妾无意的……”
鲜红的血叫众人一惊。
“哎呀，这地上有碎瓷呢。快传太医来！”
皇后当先反应过来，连忙叫人搀扶起韵贵嫔。
外头，柯一金早觉着不好，赶紧请了给秦素妍诊脉的太医入内。
至于韵贵嫔，已经被陛下横抱起，去到了隔壁厢房，众人除了不能下地的秦素妍以外，也都一齐过去了。
屋内一时安静，只剩了秦素妍一个，倒也清静。
恰过没多久，小雀儿便来了乾清宫。
“柯公公呢？”秦素妍躺在榻上，慵懒道。
小雀儿替秦素妍倒了些温水润喉，说道：“柯公公说，以后奴婢们就在偏殿伺候，留了些人在雪影阁收拾东西，奴婢带了小茶还有阿金就先过来了。”
小雀儿虽然不知小姐用的什么法子重新得了陛下的心，甚至成为了贵嫔，但是她依旧还是担心着的。
至于雪影阁，因才住回来不多久，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拆分，是以再往偏殿搬也不会太慢。
秦素妍点头，问小茶道：“下午本宫……”
秦素妍顿了顿，颇为自嘲地勾起嘴角，问道：“我让你来乾清宫找你干哥哥，你可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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