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凿墙-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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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秋寒与薄暮并没乘机,他们决定用一年或者更多的时间爬大山。既然没有追究,林秋寒就要逃避。爬山是他的一个爱好。他以爱好的沉迷来逃避。他们决定先在川内,先去爬峨眉山,爬四姑娘山,爬贡嘎雪山,去横断山脉那一块,然后到西南三省GXGZYN,看喀斯特地貌,看梯田,看瀑布雨林。后来的事后来再约定,总之名山他们要爬遍。他们要以行走践心尘,以登高澄心月。他们急需洗沥,急需躲避,急需转移。

    他们的生活方式都转变了,从一种机械的周而复始变成了慢慢悠悠的游山游水。林秋寒与薄暮相伴,但却不是情人这很奇怪。而在野外时只有他们两个相依偎。薄暮有些怯懦,怕虫,爱听鸟叫,听竹叶飘和溪水涤。在景区的山还好,但在纯野生的山上杂乱的枝与芜草会摸人缠脚。薄暮爱皮肤过敏,也容易受湿染疹子。她便想这些爬山运动怎么这么苦累啊。她从不抱怨,只是觉得山林树叶不把她当客人,而是在做搔弄的游戏。林秋寒也吃了很多苦,行李都是他在背,还差点被山林里的短尾蝮蛟了。林秋寒又没有傲慢又没有唉呀,反倒让人疼他。薄暮生出对林秋寒的一种哥特式的爱,一种两位都是弃子的相互舔舐的好感。

    林秋守很护爱她,为他开路,替她背书。爬高峰雪山时,大多的的山光秃秃的,或者就只有一些寒温带的草皮。他们黎明在山脚,黄昏就到了山腰,然后搭个极薄的帐篷,泡些自热食品。那天上的星辰,澄澈无比,背身的山峦,雄伟而奇。他们就坐在碎石之上,望星辰,吃熟食,拍拍照,读故事。

    薄暮问他:“你爬了很多的山吗?”

    “对啊,南美洲与非洲的山都爬过。”

    薄暮羡慕他,也想爬同样多的山。“是不是爬了更多的山就能变得更雄伟壮阔了?”薄暮觉得自己有点狭小,见识浅短,匪有经历可以拿来摆谈。

    “谁知道呢。我爬这些山只觉得冷,没觉得多阔呀。柔小娇气的山大有所在。”

    薄暮和他凑得很近,薄暮觉得在这番澄净的天空下就没事吧,她轻轻问他:“我算一座山吗?”

    他仿佛没听见,而是给她披巾,点燃干草皮取暖。他手上里有个小型的单筒望远镜,他在对准山头看。上面是有白皑皑的头,一些未覆雪的柔黑的石角突棱棱地。月亮从它的头背后冒出来,鼓出一种鱼吐水泡上浮亮的景象。薄暮便打消了,她决定到达山顶再去问。他们背靠背,在极薄的帐篷里睡着了。

    第二天的黄昏他们爬到了山顶。山顶气温低,气压也低,他们呆了不到十分钟,匆匆拍了几下玄月叩山头的照片,拍了几张他们的合影就往回赶。他们找到一处悬挑出来的拱岩,往里探进去刚好一个太空舱般的空间,不高不能站立,但足够容纳他们躺睡。里面还暖和,将帐篷搭在穴口防风透气。

    薄暮在这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爬山了,登顶后马上下来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为什么都爬山呀。”

    林秋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好胡扯:“为了下山。”像在薄暮读书是为了读不懂似的。薄暮就从一个方面解读:“上山是为了下山,像吃饱是为了饿。这说明有山顶不是终点嘛正如饱腹的状态不会持读。不过把下山说成上山的原因,就如把失恋说成告白的原因。这种衔接不合‘因为所以’的语义啊。”

    林秋寒倒是说:“因果只是一种启承上的解读,只要在启承上有合理性的,都可以说成因为这个所以那个嘛。说:因为大家都这样,所以我也要这样。诸如此类的话其实深入分析也没有什么深刻必然,与上山是为了下山是相类似的,只是它多了些可以在世理上的寻证性。”

    薄暮不和他争辩因为林秋寒太能拉扯。林秋寒就给她讲故事,讲杨戬劈桃山沉香劈华山,共公怒触不周山,雁荡山洪武尖的传说,象鼻山的传说之类。薄暮好多听过,好多没听过,被他娓娓道来都像新翻了。她更加羡慕他,羡慕着羡慕着就觉得一切都微不足道了,就对方足道。

    她便又问他:“我算一座山吗?”

    林秋寒说:“没爬过。”

    薄暮问他:“想爬不?”

    林秋寒悄悄地瞅向她,问:“陡不陡啊?滑不滑啊?冷不冷啊?”

    “不陡,但是有山泉,容易打湿你的衣服。”薄暮嗤嗤地笑,然后给他看自己的山峰。

    林秋寒谢绝了,爬山太累,他要先歇一歇。林秋寒叫她早点安寢。薄暮就想他怎么能这么矜持呢。薄暮咬着大拇指的根,一夜不眠,血在冲着她的太阳穴,她难以自制地想入非非,与邪念相伴。然后摇摇头,继续咬着大拇指的根部,无端地笑笑。即便瞿武死掉了,她也没办法释愈合,因为子弹取不出,记忆消不了,除非她不活了。她就想现在瞿武的蹂躏与她的症状没有什么因果吧,因为蹂躏已经消失,而蹂躏的印象是她的。

    当她醒来后,没有了林秋寒。她沿山而上,看见林秋寒自在山巅,与雪争寒。他立在那儿眺远。山的另一面是劈状的,垂直而下。林秋寒小心翼翼地探探,一阵毛发竖立而泛了口水。薄暮摸他时他差点跳了下去。

    薄暮问他怎么又返上来了。

    “我来晒晒太阳,现在挺热和的哈。”山的海拔确实不算高,纬度靠北,气温也只在零度左右。阳光出来暖洋洋的。

    “你是说越接近阳光越热和吗?”

    “谁知道呢,这里是对流层,变动得厉害。”林秋寒让她把手拿过来,“薄暮你晚上又在紊乱了,甚至在嚎叫,翻来覆去的。”

    薄暮确实满脸泪痕,“没关系啦。我体质偏寒,阳虚,在上面睡理所应当不安寢。”

    林秋寒便指着太阳问:“这个好吗。我觉得你需要这个。”

    “这个好,我喜欢这个。让人暖暖的。”

    “我是光,你信不信?”他开始他那洗脑似的编造了。

    “什么意思?”薄暮紧紧拽着他的手,他是突然插涉进来的,她怕他突然流离出去。

    既然她在拉自己,林秋寒便将她拉过来,说:“我是光,你信不信?我将将你包裹。”

    他就抱住她,解开她的纽扣,再用自己的大衣将其包裹,和她一同变成太阳,相互施光,相互日。薄暮被拥揽而紧抱,她颤颤的,被充满又被掏出,柔和而轻巧地享受着暖洋洋的祝福。她是放纵的,那份隐性暴发出来,紧紧地咬住他的肩,咬着他胡子拉茬的下巴,呻吟然后喘气,空白的脑袋里在流泪,又哑又想尖叫。好像隐蓄了多年的湖水泄下,堵塞的山路被开通。一阵沉厚的呼气如玛莎拉蒂的那般轰鸣。她极湿,极暖,极度求仙,她被关爱了。她从没有震颤而惬意过,而至此之后,她只想温存些爱抚。

    事后林秋寒问她冷不冷。她说不冷,她使劲抱住他要和他穿同件衣服,与子同袍。林秋寒也抱着她。

    从此之后登山就成了他们的爱抚之行,相互舔舐,如冰覆山,如叶覆川。他们每到一座高地,或半山腰或山顶或岩下,或古修栈道或废弃石阶或巨石身旁,他们就放纵爱欲,你来我往互成阳光,相互挑逗嬉弄,明目张胆地不辞抚摸。以此来慰藉寂静。

    薄暮没想到,她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物,像不可救赎似地在爱抚上撒娇。她也特别脸红让他背她。她又觉得那时候是释放的,过后可以开心。她不知道自己的隐性是否在消散,或者正在融合,但知道自己正在被爱抚抚平。这种情感要更多一点,求于雪山,求于冷硬的沉积岩,求于干涸的大峡谷,求于如刀刃的山脊背。

    林秋寒迎合她。他都不知道爬山的目的了,到底是为了登高还是为了爱抚。两者都能满足并行不悖。他有时总想到女调酒师的腰肢。张狂而吟的薄暮有时也像女调酒师。

    薄暮却没有给他欲望。他没有了很多本能冲动,一切都有节度,探探而止再深入尝试,和空山与青天相互影照,有点幽寂,又有些清动。天在流雨,山在流山泉,而人在流欲液。和她枕在一起时很开心。他开心地想要钻山。薄暮也开心地想要融雪。而雪化山裂之后他们相互依偎,抱一抱,体味一下远离城市的空寂,哆哆嗦嗦地发发抖。是啊,在大山面前,性爱也只是一处景观罢了。他们过后留下的记忆还是大山。至于他们干过什么,只好在山光图里去寻了。

    薄暮没有怀孕,有一个悲哀的消息她不能怀孕。去医院检查时查出了这种病。因由可能是某种刺激造成了子宫发育不全,激素水平异常,正常卵细胞难得育化。林秋寒什么也没说。林秋寒是打算爬山之后去付了代价就马上成婚的。薄暮不能生育的话父母肯定不会同意。但他的倔强连至亲也不容。他也不怎么重视自己的基因传下去。只要薄暮愿意,自己就娶她为妻。他一点不失落不难受。薄暮本来也不失落不难受,但看见他这样护爱自己就落漠。

    不过他们也没有确定情侣关系。他们就是在混乱的茧中抱缚的蛹。所以薄暮好好地去趁快乐。她不必被缚,也不必寄生,只需趁趁快乐。

    他们继续爬山,从西南三省到五大名岳,到武夷山九华山,到东北长白山。再去了XJ天山和青藏高原。他们爬到哪儿就留下他们的爱抚,然后继续走。这一晃就是一年,慢慢悠悠地跟从了云飘,跟从了气流与季风。他们像李白,像徐霞客,有点逍遥,而且不缺生活资料。坐着体验的鹏,把他们印在了山光图里。

    一年过去了,林秋寒站在天山之巅,跪于石上,举目而望,向薄暮求婚。薄暮捂住眼捂住口又声泪俱下。薄暮想他这一年吧,关爱有加。有的人初始时装一个慈善皮囊然后日渐变成狠人。林秋寒却始终如初地倍加爱护。薄暮想他那不明因由的弃学,不会就是为了来陪她吧。薄暮不愿意这样收获,因为她心卑怯。

    “薄暮,我们结婚吧。”

    “我什么都没有啊,你却把你也给我。”

    “那你先收着,你想的时候就把它戴在无名指上然后给我看。你不想就把它扔了吧。我不和你结婚我就去和大地结婚。”

    薄暮想他真是怪怪的,弃学之举是怪,在爬山上忙忙碌碌也是怪。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是肯定了,是个钱财自由的公子。但薄暮连他的家庭也不知道,突然要不打算组建家庭的她和他结婚,薄暮一点也没准备。薄暮就把戒指收着,但不戴在手上,然后扑在他的身上山山欢歌。

    后来他们辗转去YN的玉龙雪山,之后准备出境,往南亚那一带进发。薄暮问林秋寒为什么不回家。

    “他们以为我还在上学。他们也比较忙无暇顾及。”

    薄暮不知道骗父母好不好,因为她的父母和她断联得早。“但你辍学了都不让他们知道是怕他们打你腿吗?”

    林秋寒就笑,想她的心中父母的教育还停在小学一年级吧。“不会的,他们不干涉我的决定。但要追问起来原因来就会很麻烦。”

    “这种父母真好。虽然老辈的期望会压人的。”薄暮说,不过她倒期望有谁来期望一下她,毕竟光独立也就太清孤了。有什么期望去让她不辜负才能把这清孤的情绪转移出去。说来也怪,一当她摆脱了憎恨,她就开始体验了孤寂,举目无亲的颓势让她再度不知道怎么好。

    “你不是被我爱着吗?”林秋寒想她还要啥呢。薄暮想他不能体会自己,她从没感受过血缘之人的不吝关爱。至亲的爱是理所应当,然而这必然有一属于她的东西却从来没有被给予过,她的稀缺感就由为强烈。难以被林秋寒根本不必来付出的爱所填补,因为她两方都想要啊,林秋寒轻轻松松就给了,另一份却于此世不可能。在她摆脱了害之后,就开始望求匮缺的爱。“我真希望被期望,没有谁来期望我变得怎样,我便烂死在小巷觉得。”

    林秋寒知道了,他一直对她爱护有加,把她捧在手里的话让她的存在价值也挤压了。林秋寒便顺从她,对她的爱省着一点。

    薄暮觉得自己是他的亲人,有必要监督他,便追问他为什么要辍学。他并不是比尔盖茨,也不是叛逆的社会混混。

    林秋寒这时才透露给她:“因为我在打赌。赌输了,我就辍学。”输赢的界定并未透露。他希望她不要来过问。然后就开始点菜。林秋寒点了一碗过桥米线。他喂薄暮吃,让幸福把她充满,让她的细腻心只去受爱而不去关照。他把米线和鸡脯肉,乌鱼片和猪腰片,那些芫荽与氽过的豆腐皮小夹小夹地喂进薄暮嘴里。然后自己喝汤。他喝了一碗过桥米线的汤,再喝着小街边买来的玛卡酒。吃烤串时薄暮吃一块他吃一块。油滑到薄暮的嘴边,他擦去送进口里舔舐。

    害羞的薄暮也能体会到,她看不出他的的情感啊。越加地相处薄暮也越加地明白了,林秋寒周围真有墙壁,难以窥探。他表面无不欢颜,无不真澈地与人坦诚,但总觉得有壁,壁之深厚,若装修成有心的草木,有应激的机器。她是他的隔壁,她要去敲墙。怎么敲呢,她不知道他需要什么。

    “我们不去爬了吧,我们去旅馆里住住好不好?”她心切问。林秋寒说好,但林秋寒的眼神有点浑浊,然后拉着她起来快快地走。

    有人在朝这边招手。这个方位除了挨得紧的广告牌上的模特没有另外的人。所以招呼是向他们打的。薄暮踉踉跄跄地,那一刻她觉得林秋寒拽得真紧,不是不分离的那种紧,而是拖拽的那种紧。

    开了一个大床房,林秋寒把门反锁,打开电视看,调到中央4台的中国新闻,声音放得很大,接着放开喷头的水,让它一直流。他不问薄暮要不要一起,直接剥掉她的衣,抱着进入里面淋浴。水放得很烫很烫,像刮猪毛。薄暮受到了一点被滴蜡的畅快。林秋寒则覆于其上,为她挡水。“不用挡了,烫着让我着迷。”

    “那我出去拿点蜡烛进来好不好?”薄暮想他要学着电影里滴蜡了,她心情颤颤的,便点头。没有蜡烛,他只好出去买。他并同买了点安眠药,买了四根香蕉,用玛卡酒瓶将药片辗成粉末。

    他回来的时候薄暮已经洗完出来了。林秋寒说自己白买了。薄暮坐在床前,穿着不知她何时买的蕾丝内衣,腿上套着透丝的腿环。薄暮双手摁在双腿之间忸怩不安。她的心情很翻腾,又有些遮掩。但是丝质的情趣让她端鼻绛唇的容貌更加清澈,她就说:“待会儿还可以再洗的。”

    林秋寒将蜡滴在她身上,她为自己难堪。她突然立起来把他抱着,问他为什么这样迎合。

    “因为你薄暮你想要啊。还有另一个薄暮,那个薄暮需要慰藉。”

    薄暮想也许吧,但现在的她不需要慰藉,只想待在他身边。“你不会离开吧?”

    “怎么会,一爱到底也是我的原则。”他又抱着她进去洗浴。洗完的二位一身轻松,然后关掉电视,接着将同床共枕。林秋寒说来一杯香蕉汁吧,林秋寒就去酒店里寻找榨汁机器了。然后把安眠药的粉末搅在里面。

    躺着的薄暮很快睡得死死的,他就披衣而去,去寻他的保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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