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潮涌动-19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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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6年,反袁护国战争得到全国普遍响应。年初,云南都督府成立,唐继尧任都督,组成护国军总司令部,蔡锷、李烈钧分任第一、二军司令,蔡锷率兵入四川讨袁。袁世凯则电令各路军队分路阻击护国军,但不见成效。不久,贵州、广西、广东、浙江、陕西等省先后宣布独立,袁世凯亲信四川将军陈宦和湖南将军汤芗铭也被迫宣布独立。为统一各省反袁力量,在梁启超大力奔走下,云贵两广四省又组织军务院于肇庆,以唐继尧为抚军长;孙中山也发表了第二次讨袁宣言;与此同时,北洋军阀内部矛盾也日益激化,冯国璋、段祺瑞等对袁世凯日渐不满,纷纷表示反对帝制。在众叛亲离的现实面前,袁世凯不得不于3月宣布取消帝制,仍称大总统:4月申令恢复内阁制;6月,袁世凯在全国人民的唾骂声中死去。

    黎元洪继任大总统,段祺瑞为国务总理,后选冯国璋为副总统,改各省军务长官为督军,民政长官为省长:孙中山发表恢复《临时约法》宣言,并致电黎元洪,黎元洪表示遵行《临时约法》,恢复国会。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公开走向分裂,形成两大派系:一是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在日本扶持下把持着北京政府,控制了东南部地区;一是以冯国璋为首的直系军阀,在英美支持下占据长江流域。此外,还有以张作霖为首的奉系军阀,在日本支持下占据东北地区;以阎锡山为首的军阀占据山西地区:以张勋为首的军阀占据徐州一带等。除北洋军阀外,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四川、湖南等地也处于西南军阀的统治之下,附属于亲英美势力。在帝国主义的操纵下,中国社会陷入军阀混战的局面。本年,天津人民集会反对法国侵占老西开为租界;天津法租界华工工团示威游行;上海江南造船厂全体工人千余人罢工;《青年杂志》自第二卷第一号起改名为《新青年》。

    洪宪帝制

    袁世凯的帝制思想究竟起于何时,乃一历史悬案。但从后来的事态发展看,他从1912年窃取民国临时大总统的职位以后,疯狂破坏资产阶级民主制度,镇压革命势力,解散国会,毁弃《临时约法》,一步步集中权力,便都是为复辟帝制做准备的。特别是1914年颁布的袁记《中华民国约法》和修订的《大总统选举法》,规定了有皇帝权力的总统制,更可视为洪宪帝制的前奏曲。为了实现早日黄袍加身的美梦,从1915年起,袁世凯加紧了复辟帝制的步伐。当年8月3日,他的美籍法律顾问古德诺发表《共和与君主论》一文,宣称共和不适合中国国情。23日,杨度等6人组成筹安会,发表《君宪救国论》等文章,大肆鼓吹只有改行帝制才能"固国本而救危亡",激起舆论愤慨。有著文抨击者,有致函袁政府询问者,有呈请取消者,亦有申请成立反对团体与之对抗者,但袁氏均不加理睬,唯对筹安会会所和杨度等6人私宅均派军警荷枪守卫。于是,袁世凯称帝之心便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此后,复辟帝制活动便公开进行,筹安会四出活动,积极策动湖南、吉林、奉天(辽宁)、湖北、安徽等省组织分会,同时通电全国,要各地文武官吏和商会团体速派代表进京,"讨论"国体,打算讨论出结果(即赞成君主立宪制)后,即向参政院发起改变国体的请愿。筹安会的呼风唤雨,还仅仅是帝制运动的表面现象,站在筹安会"六君子"背后参与策动帝制的,更具决定意义的,是大批北洋军阀封疆大吏和政府要员。就在筹安会成立的第二天,8月24日,上将军段芝贵及袁乃宽等在石驸马大街袁宅召开秘密军警大会,讨论所谓"筹安"事宜。参加会议的有北京军政执法处处长雷震春、北京步兵统领江朝宗、北京警察总监吴炳湘、北京军警督察长马龙标、察哈尔督统张怀芝、淞沪护军使卢永祥等44人,都是北洋系军警要人。段芝贵在会上介绍了古德诺和杨度等人的主张,公然提出要军警界一致赞成改行君主国体。在段芝贵带动下,全体当场一致赞成君主国体。会后,中央军事机关及将校级以上军警官员、海军舰长等数百名上密呈给袁世凯,请愿实行君主制。与此同时,段芝贵又密电各省将军、巡按使,策动他们一致拥护。奉天将军张作霖第一个直接密呈袁世凯,要求"速定国体,以安大局",表示如各省有敢反对者,"作霖愿率所部以平乱","虽刀锯斧钺加身,亦不稍有顾怯也"。至9月2日已有广东、湖北、陕西、山西、河南、四川、湖南、浙江、江西、云南、安徽、山东、吉林、黑龙江、甘肃、察哈尔、绥远、福建、贵州等省将军、都统、护军使、巡按使19人回电表示赞成。段芝贵即据此领衔缮写密呈,面呈袁世凯,谓"合词恳请元首改君主国体,以固国本,而救危亡",此即盛传一时的"十九将军联名劝进电"。参与策动帝制的政府要员有交通系首领梁士诒、参政院参政张镇芳、内务总长兼交通总长朱启钤、农商总长周自齐。其中梁士诒为最活跃,他依仗交通系雄厚的财力,筹集巨款,收买各方,组织改变国体的请愿活动。

    由于筹安会的鼓噪,北洋疆吏的密电策动,政府要员的幕后奔走,帝制运动的发展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省文武官吏函电交驰,大都阿附"君宪救国"之说,纷纷派代表进京,加入筹安会组织的国体"讨论"。速度之快,使"讨论"来不及从容进行,于是取消"讨论",改采投票决定国体;后来投票也来不及,又改为直接组织请愿。很快,在京各省文武官员的代表分别组成"公民请愿团"向参政院请愿改变国体。紧接着,北京出现了各种名目的"请愿团",如"商会请愿团"、"教育请愿团"、"社政进行会"、"妇女请愿团"、"乞丐请愿团"。形形色色,五花八门。这些"请愿团"纷纷使用筹安会代办的内容千篇一律的"请愿书",一致恭请参政院"早定君主立宪"、"复尊君亲上之本",掀起了改变国体的请愿风潮。9月1日,参政院开始审查各方呈进的"请愿书"。6日,开始"讨论"国体问题,准备一鼓作气,将变共和为君宪国体作成参政院的决议,让袁世凯速登皇帝宝座。但是袁氏突然于此日派其代表、政事堂左丞杨士琦到参政院发布宣言:作为中华民国的总统,他有维持共和国体之责,认为改变国体"不合时宜"。但又说"国民请愿,不外乎巩固国基,振兴国势,如征求多数国民之公意,自必有妥善之办法"。语意含混,自相矛盾,在当时一度使人迷惑不解。但参与帝制密谋的袁氏党徒深知其意:一是客观情势需将帝制运动再放慢一点;二是暗示改行国体需通过"民意"。

    当时的客观情势,一是指北洋派内部及政府要员中有人反对改行帝制,未能步调一致;二是指列强态度上不明朗。仍需稍假时日,做好这两方面的协调工作。北洋派内部,各省军阀从保住地盘、巩固既得利益出发,大多阿附袁世凯,积极劝进。而一些北洋派头面人物,如徐世昌、段祺瑞、冯国璋等,从维护北洋派统治的长远利益着眼,从反对建立袁家王朝、避免对袁氏父子称臣出发,颇不以帝制为然。身为国务卿的徐世昌虽不公然反对,但拒绝劝进;段祺瑞则称病退居西山,袖手旁观,以致被袁免去陆军总长职务。江苏都督冯国璋曾于当年6月与梁启超一起进京探询袁世凯有无称帝打算,袁对他说了一番堂而皇之的漂亮言词后,一口否认有称帝野心。两个月后,筹安会成立,帝制活动公开进行,使冯感到寒心,以为袁已不把他当作"自家人"。因此,对筹安会不予理睬,暂作壁上观;同时又与驻徐州的定武上将军、长江巡阅使张勋联络,希望采取一致态度。张勋一直图谋清室复辟,对袁世凯帝制自为反感。所以冯、张在接到段芝贵的密电后,均不肯列名"十九将军联名劝进电",反而致电政事堂,提出改国体事应由国务卿徐世昌"定稿领衔",联合京外文武官吏联名提请参政院公议,"以召公正",并将此电咨发各省,征求同意。直隶都督朱家宝和一向不满袁世凯武力统一政策的广西将军陆荣廷、云南将军唐继尧均表示附和。贵州巡按龙建章更正面反对帝制,致电徐世昌,要求取消筹安会。在政府要员中,副总统黎元洪、财政总长周学熙主张总统世袭,反对君宪。教育总长汤化龙、平政院长周树模、水利局长张謇等则以辞职抵制。在这些反对者中,袁世凯极看重北洋元老徐世昌,特派袁乃宽去劝说其参与劝进,此老不仅仍拒绝,而且辞职出京而去,袁氏只好由他。袁世凯最顾忌的是冯国璋等封疆大吏,采取了多种手法,争取他们转变态度:对龙建章施以压力,对朱家宝极力疏通,很快迫使二人转变了态度;对冯国璋、张勋,则特派内史监阮忠枢南下劝说,反复对冯、张强调北洋派团结的重要性,要求他们即使不赞成,亦"不必正当反对"。冯、张见帝制已是大势所趋,至9月下旬,终于转变了态度。北洋派表面上取得了一致。

    袁视帝国主义列强的态度为帝制成败的第一要素,所以取得列强支持,也是帝制派眼中第一等重要大事。德国早在两年前就表示中国应建立强有力的君主制。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又与奥国一致表示支持中国改行帝制。美国采取不干涉态度。这样,袁政府的外交主要是乞求日本与英国的承认。他满以为承认"二十一条"后,日本支持帝制当不成问题。但日本野心极大,正欲以承认帝制为诱饵,索取更多的报酬,所以首相大隈重信、外相石井菊次郎等态度暖昧,不肯具体许诺。袁世凯指示外交次长曹汝霖和驻日公使陆宗舆同日本人秘密接触,又派日本顾问有贺长雄前往东京,游说日本政府要人,并探询他们的态度。9月下旬,有贺长雄和陆宗舆均从东京带回信息,谓大隈重信表示,只要袁"诚意联日",对中国改行帝制,"日本国自努力为援助,可除一切障碍"。英国正忙于欧战,一时无暇东顾,英公使朱尔典担心改行帝制会引起中国政局动荡,影响英国在华权益,曾表示"甚不赞成"。但当其得知日本大隈重信已表示支持帝制时,为与日本竞争,迅即改变态度。10月初,当面对袁表示:"若中国无内乱,则随时可以实行,此系中国内政,他人不能干涉。"还进一步鼓动说:"共和政体,华人未尝研究,君主政体或稍知之。当辛亥革命之日,华民醉心共和,以此口号推翻满清。是时大总统以为君主立宪近于中国人民理想,尔典与美使嘉乐恒(Calhoun,WilliamJames)亦曾主张君主立宪,即前驻京美公使柔克义(Rockhill,WilliamWoodviUe)亦屡言之。"月下旬至10月初,北洋派内部协调一致和争取列强支持两项重大举措均已取得进展,改行帝制之内、外阻力业已排除,帝制步伐随之加快。梁士诒、张镇芳等秉承袁世凯9月6日宣言中"尊重民意"的暗示,收买各请愿团,成立了全国请愿联合会,推沈云霈为会长,张镇芳、那彦图为副会长,于9月16日向参政院呈上第二次请愿书,要求召开国民会议,解决国体。次日,参政院议决并咨请政府,于年内召开国民会议或另筹其他征求民意办法。袁世凯遂于25日申令,11月20日召集国民会议,议决国体。但是,按照袁记约法规定的国民会议,召集起来,手续纷繁,颇费时日,因此全国请愿联合会又第三次呈上请愿书,要求参政院本"立法贵简,须时贵短"的精神,"另设机关,征求民意","以定国体,而固国基",即推翻召开国民会议成案,改为举行国民代表大会。梁士诒是参政院参政,即促成参政院加速制定并于10月2日公布了"国民代表大会组织法"。6日,正式议决"选出国民代表,组成国民代表大会,决定国体"。8日,袁世凯公布国民代表大会选举法,为了迅速,即命各地地方官主持国民代表的"选举",选出代表后,即在当地举行国体投票,推戴皇帝。所谓"选举",其实就是袁政府直接密电命令各地方官"暗中物色"绝对顺从袁氏旨意之人,再经"事先预备,并多方设法使于投票时得以当选"。各地方官秉承旨意,以金钱贿买或军警弹压等卑劣手段操纵选举和投票,投票地点规定在将军或巡按使公署内,将军和巡按使是法定的投票监督人。其票面只印"君主立宪"四字,令投票人写上"赞成"或"反对"字样。自10月25日开始选举代表,同时进行国体投票,到11月20日,全国各省"选举"及"投票"均已告竣。各省选出的"国民代表"共1993人,全部赞成君主立宪,无一票反对,无一票弃权。并推定参政院为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各省推戴书一字不差地写着45个字:"谨以国民公意恭戴今大总统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并以国家最上完全主权奉之于皇帝,承天建极,传之万世。"这是袁世凯强奸民意的杰作——此45字乃10月23日朱启钤等10人向各省发出的密电中拟定的,同时命令各省对"此45字万勿丝毫更改为要"。12月11日,参政院议决以"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的名义恭上推戴书,要求袁世凯"俯顺舆情",速登"大宝"。当天中午袁世凯接到推戴书,立即发还,申令"另行推戴"。还电令尊重民意说:"查约法内载民国之主权,本于国民之全体,既经国民代表大会全体表决,改用君主立宪,本大总统自无讨论之余地"。这是说他同意推翻民国了,然而又故作谦词,说"惟推戴一举,无任惶骇。天生民而立之君,大命不易,惟有丰功盛德者始足以居之",而自己居政以来"上无稗于国计,下无济于生民","今若骤脐大位,于心何安?此于道德不能无惭者也"。况且民国建立以后,自己"曾向参议院宣誓,愿竭力发扬共和,今若帝制自为,则是背弃誓词,此与信义无可自解者也"。故"望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等熟筹审虑,另行推戴,以固国基"。此番谦词,实质上是要党徒们一为他歌功颂德,盛赞其丰功伟绩,使其既"脐大位",而又"于道德无惭";二能找一个说词,为他洗刷"背弃共和"之罪名。党徒们心领神会,仅15分钟即拟就了2600字的第二次推戴书,歌颂袁有"经武"(编练新建陆军)、"匡国"(屠杀义和团)、"开化"(办新政)、"靖难"(绞杀辛亥革命)、"定乱"(镇压二次革命)、"交邻"(承认日本"二十一条"要求)六大功勋。又说:"清室鉴于大势,推其政权于民国,今则国民出于公意,戴我神圣之新君,时代两更,星霜四易","兴废各有其运,绝续并不相蒙"。至于曾宣誓效忠共和,"此特民国元首循例之词,仅属当时就职仪文之一","国体实定于国民之意向,元首当视乎民意为从违。民意共和,则誓词随国体而有效;民意君宪,则誓词随国体而变迁"。而今日国体既变,"民国元首之地位已不复保存,民国元首之誓词当然消灭,凡此皆国民之所自为,固于皇帝渺不相涉者也",把改变国体的罪责推在"国民"头上。总之,袁世凯"功崇德茂","迈越百王",所以兹登大宝,"中国一人,责无旁贷"。袁世凯以为经过请愿、选举、推戴这三大步骤,再加上第二次推戴书把他的罪恶一笔勾销,自可掩尽天下人耳目,12日即申令承认帝制,13日在居仁堂接受百官朝贺。31日下令改民国五年(1916)为洪宪元年,12月1日成立登极大典筹备处,登极大典的预算高达590余万元。又下令改总统府为新华宫,发行刻有龙图案和袁世凯头像的纪念金币;册封皇后和嫔妃,立皇储及选拔宫女等皇家事务,也加紧举办,只待择吉日正式加冕登极了。

    袁氏独裁卖国以及悍然称帝的罪行,早已激起全国各阶层人民的强烈反对。孙中山先生从1914年5月至1916年5月,先后三次发表讨袁檄文和讨袁宣言,尖锐抨击袁世凯破坏民主共和制和"背弃前盟,暴行帝制"的种种罪行;又领导中华革命党先后发动40余次反袁起义;以黄兴为旗帜的国民党人——欧事研究会也积极联络各方人士,策动反袁。原来一些对袁世凯抱有幻想的人也看清了袁氏破坏共和,复辟帝制的野心。1915年8月,筹安会刚一成立,梁启超即发表《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一文,旗帜鲜明地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袁氏陷人全国一片声讨之中。当年12月25日,蔡锷、唐继尧等在云南宣布独立,护国战争的熊熊烈火在南方燃起。在全国反对复辟帝制的高潮中,北洋政府和北洋军阀内部日趋分崩离析,副总统黎元洪公开反对帝制,辞去一切职务,拒绝武义亲王之封。袁的两员心腹大将段祺瑞、冯国璋和北洋元老徐世昌均对袁离心离德,对帝制运动作消极抵制;1916年5月,袁世凯最亲信的心腹党羽四川将军陈宦和湖南将军汤芗铭也宣布独立,对袁的打击甚大。原来支持袁世凯称帝的日、英等帝国主义也改变了态度,于1915年10月和12月先后两次"劝告"袁停止帝制活动。1916年1月,日本拒绝接待袁政府派出的以祝贺日本天皇加冕为名乞求日本支持的特使周自齐。袁世凯在内外交困、走投无路的情势下,被迫于3月22日取消帝制,23日宣布废止洪宪年号,恢复民国。洪宪帝制仅历83天即宣告失败,6月6日,袁世凯忧惧病死。在袁死前,袁氏及其党徒导演洪宪帝制丑剧的全部50余件致各省密电被揭露出来,梁启超特作《袁政府伪造民意密电书后》一文,痛诋袁氏伪造民意大搞帝制自为的活动:"自国体问题发生以来,所谓讨论者,皆袁氏自讨自论;所谓赞成者,皆袁氏自赞自成;所谓请愿者,皆袁氏自请自愿;所谓表决者,皆袁氏自表白决;所谓推戴者,皆袁氏自推自戴。举凡国内外明眼人,其谁不知者。""此次皇帝之出产,不外右手挟利刃,左手持金钱,啸聚国中最下贱无耻之少数人,如演傀儡戏者然。由一人在幕内牵线,而其左右十数嬖人蠕蠕而动;此十数嬖人者复牵第二线,而各省长官乃至参政院蠕蠕而动;彼长官等复牵第三线,而千七百余不识廉耻之辈冒称国民代表者蠕蠕而动。"这确是对袁世凯帝制自为丑剧最生动的写照。

    护国战争

    12月12日,袁世凯悍然发布接受帝位申令,准备称帝,激起全国各阶层人民的强烈反对。以孙中山先生为首的中华革命党虽然首举义旗,先后发动40余次反袁起义;以黄兴为旗帜的国民党人——欧事研究会也积极联络各方人士,策动反袁,但是由于当时历史条件的限制和他们自身的弱点,中华革命党和欧事研究会都没有成为反袁战线的领导力量,担负起讨袁领导重任的是以梁启超为首的进步党和以蔡锷为代表的云南军界。以梁启超为首的进步党原来追随袁世凯,但在袁氏公开推进帝制后,看透了袁世凯的假共和真专政的面目,立刻由拥袁转到反袁的立场。辛亥革命时期受过民主主义思想熏陶、以蔡锷为首的云南军界,在袁氏帝制阴谋公开以后,义愤填膺,摩拳擦掌,自发结群,酝酿反袁。不少云南籍或与云南有各种联系的革命党人也纷纷奔赴云南,秘密策划讨袁。1915年12月19日,蔡锷巧妙地避过袁世凯的监视,历尽艰险,辗转到达昆明,使云南人民和中下级军官受到极大鼓舞。蔡锷不顾旅途劳顿,立即着手军事讨袁的筹备工作。与此同时,梁启超于18日自天津到达上海,得知袁世凯近日将派周自齐为特使赴日洽谈,以换取日本承认帝制。梁为防止袁氏勾结日本成功,于20日致电蔡锷:"外交紧急,袁将卖国,请即发动。"23日晚11时,以云南将军唐继尧、巡按使任可澄的名义致电袁世凯,要求取消帝制,惩办帝制祸首,立将帝制派急先锋杨度、朱启钤等12人"明正典刑"。限36小时,即25日上午10时前答复。届时未见袁氏答复,唐继尧、蔡锷、任可澄,以及贵州护军使刘显世及进步党骨干、参政院参政戴戡5人通电‘,宣布云南独立,实行武力讨袁。至此,护国战争正式爆发。

    云南独立后,废去将军、巡按使名义,建立护国军政府,恢复民国元年都督府制,召集省议会,仍举唐继尧为都督。同时组成"中华民国护国军",分别以蔡锷、李烈钧、唐继尧为第一、二、三军总司令官。护国军的出兵方略是:第一军北出四川;第二军东进广西;第三军居中策应,唐继尧留守。四川为战略进攻的重点。31日,唐、蔡、任、刘、戴等再次联名发表梁启超手撰的通电,宣布护国军的起义宗旨:(1)与全国人民戮力拥护共和国体,使帝制永不发生;(2)划定中央、地方权限,图各省民力之自由发展;(3)建设名实相副之立宪政体,以适应世界大势;(4)以诚意巩固邦交,增进国际团体上之资格。同时致电华侨和驻英、美、德、日等国使节,陈述起义详情,阐明对外政策。1916年元旦,护国军政府又发表讨袁檄文,列举袁世凯自辛亥以来的19条大罪状,号召全国军民"合众兴师’,"共整戎马"。同日,护国军在昆明校场举行誓师大会,当即宣布兴兵讨袁。袁世凯原来未把唐继尧等人的通电放在眼中,正在积极筹备登极大典。云南独立后,袁世凯于1915年12月29日通电全国,宣布唐、任、蔡犯有"中外恶感"、"违背国民公意"、"诬蔑元首"三大罪状,命将三人撤职查办。1916年1月5日,命令虎威将军曹锟为总司令,率两路北洋军迎战护国军:一路由第七师师长张敬尧统领3万余人为主力,经四川进攻云南;一路由第六师师长马继增率2万余人进军湘西、贵州而进攻云南。后又任命广惠镇守使龙觐光为云南查办使,率军假道广西进军云南。同时在中南海新华宫丰泽园内设立征滇临时办事处,负责征讨护国军事宜。护国战争全面开始。护国军方面,首由蔡锷率第一军兵分三路攻打四川和贵州。左翼由刘云峰率领,于1月21日攻占川南重镇叙州(宜宾),取得了护国战争的第一个重大胜利。右翼由戴戡率领,进入贵州,争取贵州护军使刘显世于1月27日宣布贵州独立,继而进入川黔门户綦江,并分兵进入湘西。中路由蔡锷亲自率领,在贵州独立后,军锋直指泸州。川军第二师师长刘存厚在纳溪率部起义响应,并与中路前锋董鸿勋支队配合,于2月上旬完成了对泸州的包围。泸州地处沱江与长江交汇处,战略地位十分险要。护国军包围泸州,使全川大震。袁世凯调兵遣将,以解泸州之围。2月下旬,北洋军援川部队陆续到达,泸州附近结集的部队已达10万人。从2月中旬至3月上旬,护国军与北洋军在泸州、纳溪之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战。北洋军依恃其优势装备,轮番向护国军发起反攻。护国军连续战斗,消耗很大,伤亡渐多,给养不足。蔡锷多次电催唐继尧接济武器弹药,唐继尧由于其称霸西南的野心作怪,对护国战争前方战事并不热心,因而对蔡锷的呼吁竟置若罔闻。为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蔡锷下令退却。3月上旬,叙府、纳溪、綦江相继失守,未能达到夺取泸州的目标。与此同时,进攻广西的李烈钧第二军也与云南查办使龙觐光部北洋军激战于百色,不能顺利东进。

    正当护国军在川南与北洋军对峙、护国战争处于危急关头之际,广西将军陆荣廷于3月15日宣布独立,护国战争出现了新的转机。辛亥革命后陆也曾追随袁世凯,残酷杀害革命党人,1915年3月晋升为耀武上将军。随着陆地位的加强,袁逐渐对他产生了戒心,遂任命自己心腹龙济光做广东都督,借以牵制;又将其子陆裕勋调入北京做人质,以控制陆荣廷,双方矛盾逐渐加深。1916年1月下旬,梁启超写了一封3000字的长信策动陆荣廷宣布独立。3月初,梁又毅然由沪启程赴桂,并派其代表汤觉顿先行到达南宁。15日,陆荣廷即与梁启超联名发表致北京最后通牒电和致各省通电,宣布广西独立,并俘获云南查办使龙觐光父子,粉碎了袁世凯从广西进攻云南的阴谋,使滇、黔、桂三省连成一片,极大地鼓舞了在川南、湘西前线浴血奋战的护国军士气。四川护国军乘机反攻,收复了失去的阵地。北洋军全线溃退,伤亡惨重。广西独立,与云贵一致讨袁,对袁世凯是沉重一击。此时北洋派内部已趋于分崩离析,北洋派的两大柱石——段祺瑞、冯国璋在"民国"招牌之下本都有争夺继承总统的资格,却因袁氏称帝而丧失这种机运,故对袁称帝均抱消极抵制态度。段祺瑞辞去陆军总长职务,躲到北京西山养病。江苏将军冯国璋在南京消极怠工,作壁上观。广西独立后,他又联络江西、广东、浙江三省将军和长江巡阅使张勋联名致电袁世凯,请速取消帝制(即当时盛传一时的"五将军密电"),把袁世凯惊得目瞪口呆。与此同时,帝国主义也改变了态度。1915年10月28日,日本联合英、俄对袁世凯发出"劝告",诫其"善顾大局",缓办帝制,"以防祸未然"。不久,法国也加人"劝告"。12月15日,日、英、俄、法、意五国公使以更为严厉的措辞警告袁世凯取消帝制。云南起义后,日本料定袁氏必败,故将对帝制活动的外交干涉转变为"倒袁"政策。1916年1月15日,断然拒绝接待袁政府派出的以祝贺日本天皇加冕为名乞求日本支持的特使周自齐。不久,日本内阁作出决议,准备承认南方护国军为合法"交战团体"。与比同时,又以贷款等方式支持中国内部各派反袁势力。袁世凯在内外交困、走投无路的情势下,遂于3月22日正式发布申令,取消去年12月12日之承认帝位案,自23日起废除洪宪年号,仍以徐世昌为国务卿,段祺瑞为总参谋长。袁世凯83天的皇帝梦就这样破灭了。诃是他仍想依靠北洋军实力,保持总统权位。3月25日和4月1日,他曾两次以副总统黎元洪、徐世昌、段祺瑞三人名义电达南方护国军,要求停战议和。护国军方面则坚持袁世凯必须退大总统位,否则无调停之余地。与此同时,蔡锷在川南向北洋军发动猛攻,广西陆荣廷也厉兵秣马,准备攻击广东、湖南。但此时,护国军在激战后,无论人员、器械、弹药都十分缺乏,急待补充修整。于是同意自3月31日开始先行停战,而要袁退位的立场丝毫没有改变。此后,反袁斗争即主要以政治斗争方式向前发展。4月6日,袁世凯在广东的忠实代理人龙济光在陆荣廷桂军和中华革命党讨袁军的压力下,被迫宣布广东独立。尽管龙的独立,不是出于真诚讨袁,而是为了缓和人民的反抗,但对袁仍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紧接着,在中华革命党的策动下,浙江新军通过武装起义的方式,驱逐浙江将军朱瑞,共推巡按使屈映光为首领,于4月12日宣布浙江独立。不久,因屈暗通袁世凯,又将其驱走,5月6日改推嘉湖镇守使吕公望为都督,浙江问题得到解决。至此宣布独立的省份已达到五个。为了统一南方各省的反袁力量,在梁启超的奔走之下,于5月1日,在广东肇庆成立两广护国军都司令部,推举岑春煊为都司令,梁启超、李根源为都参谋,章士钊为秘书长。8日滇、黔、桂、粤四省都督在广东肇庆举行联席会议,宣告成立中华民国军务院,由唐继尧任抚军长,岑春煊为抚军副长,梁启超任政务委员长,蔡锷、李烈钧和独立各省都督共十人为抚军。因唐不能离滇赴粤就职,由岑春煊代摄抚军长职务。军务院是由进步党人、国民党人和西南实力派组成的临时联合机构,带有临时政府性质。它在成立后发表了一系列宣言和通告,严正宣告它将指挥全国军政,否定了袁世凯政府的合法地位。同时声明"恭承现任副总统黎元洪为中华民国大总统",并提出惩办帝制祸首、拥护民元《临时约法》和国会的主张,在政治上起到了同袁世凯政权相对抗的作用。军务院的成立,使南方护国军有了统一的指挥机构,有力地推动了全国各省讨袁运动的迅速高涨。

    随着反袁斗争的高涨,北洋派内部矛盾更趋激化,段祺瑞承袭辛亥年袁世凯对付清廷的手法,不取得实权不肯为袁挽救危局出力。袁不得已,乃于4月21日任命段祺瑞代替徐世昌为国务卿,组织政府。5月8日又申令撤销政事堂,恢复国务院,仍以段为总理,组织责任内阁。在南京的冯国璋则积极联络各方,企图造成第三势力,夺取国家最高权力。5月18日,他联合张勋等发起召集由未独立各省将军的代表参加的南京会议,企图通过此会,确立其盟主地位,以促成提前召集国会,选举他为大总统。因各省军阀各有打算,形不成统一的主张,不欢而散。但南京会议的召开本身反映着北洋派内部矛盾的尖锐化与深刻性,对大厦将倾的袁世凯刺激甚大。5月9日,陕北镇守使陈树藩在蒲城自任护国军总司令,宣布陕西独立,26日进入西安,驱走陕西将军陆建章,自称都督。22日,四川将军陈宦宣布独立,声明与袁世凯断绝个人关系;29日,汤芗铭宣布湖南独立。陈和汤是袁世凯"特别超擢"和"异常信用"的心腹党羽,他们宣布独立,带给袁世凯的打击格外沉重。袁本自2月下旬下令缓办帝制不久已生病,经陕、川、湘三省独立的刺激,病势沉重,时人有"催命二陈汤"(陈宦、陈树藩、汤芗铭)之说。6月6日上午10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窃国大盗终于在护国战争的打击和全国人民的一致反对下,忧惧而死。6月7日,黎元洪宣誓继任中华民国大总统。但北京政府的实权仍掌握在袁世凯的继承人段祺瑞手中。护国军及各派反袁势力经过斗争,迫使北京政府于29日宣布恢复民元《临时约法》和旧国会,定于本年8月1日召开国会。以梁启超为首的进步党人为防止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势力抬头,急于同段祺瑞北洋军阀势力合作,不等国会召开,正式产生国务院,即于7月14日宣布提前撤销军务院,独立各省也陆续取消独立;北京政府则以惩办帝制祸首8人敷衍南方各省。护国战争结束。

    护国战争是中国近代史上一次具有重要地位的革命战争,它顺应了历史发展的要求,粉碎了袁世凯复辟封建帝制的图谋,阻止了历史车轮倒转,维护了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制度,捍卫了辛亥革命取得的成果,恢复了孙中山先生主持制定的《临时约法》和旧国会,因此赢得人民的拥护与支持,在中国近代史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但是领导这次革命战争的核心力量是资产阶级保守派政党,他们重蹈辛亥革命失败的覆辙,把胜利果实重新拱手交给了取代袁世凯地位的北洋军阀头目段祺瑞,同时承认帝制发生以前北洋政府与帝国主义列强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国家政权和社会性质均未发生革命性的变化,护国战争所争得的仍只是一块"民国"空招牌。如同当年的辛亥革命一样,中国民族民主革命的历史任务仍旧没有解决。

    老西开事件

    法国从1900年将其在天津的租界扩展至墙子河以后,一直越界在墙子河以西的地区(俗称老西开,即今天津海光寺地区)收买土地,建立教堂,创办学校,企图以保护教堂为口实,侵占老西开地区。1902年,法国驻津领事照会清政府津海关道唐绍仪,要求把老西开地区并人法租界,唐绍仪未加理睬。1913年,法国竟以未得唐答复,"即为中国之默认"为借口,公然在老西开地区动土修建教堂,设立巡捕。在天津人民的一致反对下,北洋政府天津警察厅派了部分警察驻扎在张庄大桥,以示"抵制"。1914年7月,法国驻津领事又致函直隶交涉署,声称老西开地区已划人法国租界,要求撤出该地区的中国警察。北洋政府当即予以驳复。次年9月,法国工部局竟公开在该地区散发传单,责令当地居民纳捐,遭到天津人民坚决抵制。9月15日,天津商会会长卞月庭发起成立"维持国权国土会",与法国当局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致使法帝国主义一厢情愿的如意算盘难以实现。法国当局于是企图通过外交途径迫使中国就范。1916年1月,法驻京公使照会北洋政府外交部,再次要求将老西开并人法租界。6月,法工部局竟擅自竖立标界木牌,派出武装军警巡逻,引起天津人民的公愤,"维持国权国土会"要求北洋政府立即制止法国的越轨行为,当地居民群起拔除了标界木牌。法国侵略者恼羞成怒,于10月18日向北洋政府提出警告,限中国方面于48小时之内,撤出该地区的中国警察。20日,48小时期满后,法国巡捕及安南兵多人,强行解除了驻扎在张庄大桥华警的武装,并加以拘禁,断绝了该地区交通,派法警占据。法国悍然强占老西开地区,激起天津各界人民极大愤慨。23日,在"维持国权国土会"的组织下,天津商界议决三事:(1)抵制法国银行纸币;(2)抵制法货;(3)要求北洋政府致电法国政府,更换法驻华公使。25日,天津各界市民8000余人举行集会,宣告成立"天津公民大会",作出六项决议:(1)通电全国人民与法国断绝贸易;(2)拒用法国银行纸币;(3)解散法国在天津招募华工的机构"惠民公司",不准法国招募华工;(4)中国货不售予法国;(5)中国人有为法国侦探者,一经查出,予以相当处分;(6)电告驻法公使,要求法政府撤换法驻华公使。此后,如火如荼的反法爱国斗争便在天津全面展开。10月26日,老西开法汉学校学生宣布罢课。11月,天津南开学校召开全校大会,正在该校读书的周恩来作了题为《中国现时之危机》的长篇讲演,揭露法国侵略罪行,抨击北洋政府腐败无能,号召同学起来维护民族尊严,投入到反对法国"攘土之事"的斗争中去。天津工人阶级也积极投入了斗争,11月12日,法租界仪品公司和实业铁厂工人首先罢工,其它法商企业,包括洋行、电灯房、饭店、球房的工人,连侦探、巡捕、职员、兵营工役,以及服役于法人的厨师、马夫、仆佣等等都参加了罢工行列。11月18日成立了罢工团,在罢工团登记注册的有1400余人。在学生罢课、工人罢工的鼓舞下,法界华警也一律罢岗,法界华民纷纷外迁,"爱国团"、"保卫社"、"演说团"等各界爱国团体纷纷成立,展开了广泛的反帝宣传活动。天津人民的正义斗争,得到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各地省议会、商会、爱国团体及个人纷纷通电声援,有的还捐款资助。这场反法斗争持续了半年之久,迫使法国侵略者不得不放弃完全侵占老西开的图谋,而于11月经过英国公使朱尔典的调停,改由中、法共管老西开地区。

    研究系

    研究系是1916年8月国会重开后形成的以原进步党人为主体的政治派别,其政团名称为宪法研究会。

    护国战争结束后,进步党的要人梁启超、汤化龙先后发表"不党宣言",要求"从前党帜一律消除"。但实际上,进步党却积极组织力量,准备建立"强固无形之党",来控制即将重开的国会。国会恢复前后,梁启超几次要求进步党人组党,"左提北洋系,右挈某党一部稳健分子,摧灭流氓草寇两派。"所谓某党是指国民党,所谓流氓草寇,指以孙洪伊为首的已与梁、汤等人离异的部分进步党议员和田桐、马君武等中华革命党议员。

    年8月1日,国会开幕,进步党议员开始组织活动。8月22日,汤化龙、刘崇佐召集进步党议员90余人在安庆会馆开会,决定建立宪法案研究会。31日,举行正式成立大会。宣称要"以自由精神按国情、察外势、据学理以研究宪法案,以期成良宪为宗旨",表示要不挟偏见、不偏理想、不囿历史、不局内情从事制宪活动。与此同时,9月2日以王家襄、陈国祥、蓝公武、林长民等进步党骨干为首180余人成立宪法研究同志会,宣称要"研究宪法,举其所得以供国会参考"。9月12日,宪法案研究会与宪法研究同志会宣布合并为宪法研究会,目的是与刚成立的国民党议员的政团宪法商榷会相抗衡。合并后的宪法研究会在国会中有议员200人左右,其机关报为《时事新报》和《晨钟报》。

    宪法研究会成立后,在省制人宪问题上与宪政商榷会发生激烈的冲突。国会的宪法审议会自9月下旬起开始审议《天坛宪草》,10月开始讨论地方制度问题。宪法商榷会将省制列入宪法之中,省长民选。认为省制入宪有驰于极端、偏于急就、徒生枝节、强争胶粘、欲速不达、窒碍益多等六大弊端。双方争持激烈,中立政团多次协商调停无效。12月8日,在省制人宪投票表决时,研究系议员与属商榷系的益友社议员竟然大打出手。事后,研究系通电各省督军,指斥益友社,并以不出席宪法审议会为抵制。

    研究系反对省制人宪和省长民选,是与北洋军阀相呼应的。商榷系提出省制人宪后,段祺瑞控制的国务院称省制入宪"有百弊而无一利",北洋督军们纷纷反对。在国会讨论省制问题前,就有16省督军联名通电反对。因此,研究系与商榷系在省制入宪和省长民选问题上的斗争,实质是拥护还是反对北洋军阀集权独裁的斗争。

    年春围绕对德外交出现的政潮中,研究系追随于段祺瑞之后。充当了北洋军阀的政治工具。研究系"绝对主张对德绝交"和"绝对主张对德宣战"。研究。系发布了《对德外交宣言》,为段祺瑞的对德方针大造舆论。

    段祺瑞摧残国会的活动也得到了研究系的配合。皖系军人政客策动的"公民请愿团"围攻国会的闹剧发生后,国会中"各派同愤,虽赞成政府者亦多声言必反对。"研究系却坚持拥段立场。"公民请愿团"的闹剧刚一收场,研究系就表示"对德宣战,则吾国在地球上之国际地位问题,且即为目前之国家存亡问题。吾辈本有主张,亦不应因一时愤激有所变动。"5月18日,研究系以"现在政潮剧烈,感情激盈,轻率议宪异常危险"为由,宣布停止出席宪法会议。这为督军团向国会发难提供了口实。次日,督军团即通电指斥宪法会议通过的宪法修正条款是"暴民专制",紧接着督军团又具呈黎元洪,要求将国会"即刻解散"。研究系也发布了"对宪法之意见书",诬称宪法修正案有五大弊端,"足以召国家永乱"。这说明研究系是段祺瑞摧残国会的同谋。参战风波使府院矛盾迅速激化。1917年5月23日,黎元洪下令免除段祺瑞的国务总理职务。段出走天津,策动皖系督军独立。张勋复辟后,段誓师讨逆,再度控制了北京政府的大权。段祺瑞的这些活动,都有研究系的谋划与支持。

    张勋复辟垮台后,段祺瑞再度出任国务总理。由于助段有功,梁启超、汤化龙、林长民、范源濂等研究系要人被拉人内阁,分掌财政、内务、司法和教育。内务与财政两次长也是研究系人。这是研究系最得意的时期,认为"此次内阁,虽非完全政党内阁,然已可谓为极近于政党内阁"。梁、汤等人在向研究系大会报告人阁情形时说:"今兹人阁,实为吾辈政策有实现之希望。故为国家计,为团体计,不得不牺牲个人,冒险奋斗,今后之进退,一视吾辈之政策能否实现为断。"他们的"政策"就是利用皖系军阀的力量来发展自己的势力,以图建立一党内阁,他们反对恢复旧国会,建议段祺瑞召集临时参议院,修改国会选举法和组织法,再召集新国会,从而彻底排除原国民党人。他们还决议恢复旧进步党,"实行大进步党主义之结合",争取国会多数席位。梁启超早早制定了一系列改革币制、整顿金融的计划,准备大展宏图。

    然而研究系很快发现,一党内阁不过是一场梦。研究系虽为皖系竭尽效力,却不为皖系信任。段祺瑞重握北京政府大权后,便与交通系紧密勾结,对研究系排斥打击。梁启超上任后,即与五国银行团签订了一千万日元的善后续借款合同,准备用于币制改革,决不挪作他用。皖系与交通系"授意各省,不分军政民政,一概向财部要钱",梁穷于应付,焦头烂额,币制改革成为泡影。对于皖系与交通系的活动,研究系也进行反击。1917年8月,曹汝霖、章宗祥与日本西原龟三共同筹划,设立中日汇业银行,经理日本对华借款的汇兑。梁启超以其有发行纸币权,足以紊乱金融,有损中国主权而坚决反对,阻止该行成立。

    研究系人阁之初,曾表示支持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政策,改变了拥段的态度,对于段祺瑞以参战为名,向日本大量借款的行动,研究系也表示不满。1917年11月,段祺瑞因川湘战争失败而被迫辞职,研究系阁员随之辞职。研究系下野后,汤化龙、林长民赴日、美考察。1918年9月1日,汤在温哥华遇刺。梁启超宣言不过问政治,致力于文化学术研究。研究系此后便日衰一日,1918年8月安福国会召开,研究系只获得20余席位,在新国会中成为小派别。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皖系失败,安福国会解散。1922年6月黎元洪任大总统,下令恢复旧国会,研究系议员又分为若干小团体,宪法研究会名义虽存,但日薄西山。1923年直系首领曹锟贿选总统,研究系议员多接受贿赂,甘为"猪仔"。1924年国会重遭解散,研究系随之消失。

    商榷系

    护国战争结束后,大多数国民党人并未认识到段祺瑞政权仍是一个专制独裁的军阀政权。他们普遍认为应该"移武力革命精神趋人政治轨道"。而国会的恢复,又使得国民党人对议会政治与政党政治的幻想再度出现。国民党人与进步党人一样,积极组织力量,力图控制国会。孙中山指出:"共和国运用宪法,非有政党万不为功,决不能以散漫之议员活动之也。"黄兴也认为:"凡今日有新思想之同人俱结合一致,成一真正民党之大团体,以与腐败官僚相抵抗,非是则国基万无巩固之一日也。"

    年8月,国会开幕,国民党议员即开始了组合活动,至9月初已形成两个政团。(1)石驸马大街张宅。国会开会后,国民党议员张继认为:"今日之国会自宜暂持不党主义以示广大,便于接近他派,可期合力造成中华民国。惟一盘散沙,若无统一办法,将来议事进行必多阻碍",他便于石驸马大街寓所召集国民党议员开会谋划,渐成一派。对外仅标张宅而无正式名称。张继、谷钟秀、吴景濂、王正廷、张耀曾等为其核心人物。成员主要是国民党议员中的稳健派。(2)丙辰俱乐部。由居正、马君武、田桐、白逾桓、高旭等人发起,9月6日正式成立。主要是中华革命党议员及国民党的激烈派分子组成,宣称以"使国家趋于法制轨道"为宗旨,"以纯然在野的关系研究将来之宪法及一切政治问题"。从进步党中分化出来的孙洪伊、温世霖、丁世铎也组织了韬园,与上述两政团接近,成员中也有国民党人。

    国会召开后,拟于9月下旬召开宪法会议,审查《天坛宪法草案》。为贯彻自己的宪法主张,进步党议员组织了宪法案研究会、宪法研究同志会等团体,国民党议员也开始谋求新的组合。9月初,国民党议员200余人在张宅开会,张耀曾、诸辅成等人提出:"目下任何一派议员,不能占两院多数,且无论任何两派议员之结合,亦不能占绝对多数,故宜广为结纳",建议组织一个论宪法的团体。建议得到了丙辰俱乐部和韬园的赞同。9月9日,张宅、丙辰俱乐部、韬园三派议员380余人在北海公园集会,决定"联合组一大党",定名宪法商榷会,"以交换意见,促宪法之速成为宗旨"。宪法商榷会成立后,很快与由原进步党议员组合而成的研究系形成两军对垒的局面,彼此产生了矛盾与斗争。正因为如此,时人又称宪法商榷会为商榷系。

    年10月,国会的宪法审议会开始讨论地方制度问题。此前,商榷系议员白逾桓、吕志伊、杨铭源等人已提出省制加人宪法的修正案,主张在宪法中规定地方制度,省长由省议会选举,由总统任命。省议会可弹劾省长,由参议院审查后咨大总统执行。省长可咨总统解散省议会,但须经参议院同意。省议会与省长的争执呈请总统交参议院裁决。在商榷系议员的坚持下,省制入宪问题被列入了宪法审议会的议程。在审议中,商榷系议员进一步指出,欧美共和制度国家,其宪法中都有关于地方制度之条款,中国以共和立国,应效法欧美,省制人宪,实行省长民选,才可奠定地方自治之基础。商榷系的这一主张遭到研究系的强列反对。研究系认为,中国地方制度本不确定,倘偏于急就,订入宪法,一但发生变动,则根本动摇。且省长民选必为各省督军反对,强事胶粘易惹起政潮。应在宪法制定后,再以制宪之手续制定省制。双方争持激烈。10月底至12月初,宪法审议会就省制人宪及省长民选数次投票,均因研究系的反对而未果。在12月8日的投票中,两系议员竟互相殴斗,打作一团。

    商榷系省制人宪主张的核心是强调地方自治,加强省议会与国会的权力,限制中央政府的权力,实质是反对北洋军阀的独裁。护国战争中,西南地方实力派得以发展,并与国民党人关系较为密切,商榷系企图通过省制人宪和省长民选来加强西南地方实力派的地位,使国民党人有所依托和发展。商榷系议员曾指出:"二次革命之发端,即为争省长民选。……此次西南起义,人人均抱一联邦主义,以推倒袁氏,恢复共和。今之主张省制加入宪法,省长民选,犹是贯彻始旨。盖中国久为一官僚政治,非从根本上改革不可。"由于反映了地方实力派的利益,商榷系的主张得到不少省议会的支持。

    宪法商榷会虽集合了两院中多数原国民党议员和部分原进步党议员,在国会中占优势,但其并非组织严密的政团,只是几个政团的松散联盟。商榷会建立后,加入其中的丙辰俱乐部、韬园等团体并未取消,1916年10月19日,张宅打出益友社名义。在省制人宪问题的斗争中,商榷系各政团虽都赞同省制人宪,在国会中也有配合,但从未以商榷会的名义提出政见,对省制问题的主张意见不一。丙辰俱乐部主张省长民选,益友社却"只希望省制加入以巩固省之地位",对省长的任用仅表示"以法律定之"。议场斗殴事件后,益友会与研究系均通电各省,互相指斥,丙辰俱乐部与韬园却充当调解人。政见的分歧与行动的步调不一,反映出商榷系内部的矛盾与涣散。1916年11月20日,益友社的谷钟秀、张耀曾等人因在副总统选举问题上与张继、吴景濂等人发生冲突,又别立门户,组成政学会。至12月底,商榷会已仅存名义,1917年后,名义也消失了。

    政学系

    年国会重开后,9月9日国民党议员组成了宪法商榷会,包含韬园、丙辰俱乐部、益友社(前身为张宅)三个政团。益友社由国民党议员中的稳健派组成,内部又隐分为以张继、王正廷、谷钟秀为首的三个小派别。

    商榷系在国会中占多数,对段祺瑞的集权独裁及研究系的拥段活动加以抵制,深为段不满。段挑动北洋督军对国会施加压力,引起了商榷系议员的不安。以孙洪伊为首的韬园派议员提出将直系首领冯国璋选为副总统,联冯制段。益友社中张继、吴景濂一派也认为冯"坐镇东南,共和复活,厥功甚钜"。附合韬园派的主张。但谷钟秀、张耀曾一派对此不满。在益友社开会讨论时,双方激烈争吵。会后,谷钟秀、张耀曾一派认为张继、吴景濂等人受人利用、"不守党纪",决定另行组织。

    年11月20日,谷钟秀、张耀曾等250余人在江西会馆召开大会,宣布政学会成立,会章规定政学会以研究政务、实行改进为宗旨,最高机构为会员总会,设主席、副主席及干事会,另设财务、内务、外交、军事等科调查会。大会确定四项主义为宣言内容:(1)对于政权取恬静主义;(2)对于政治取温和改进主义;(3)对于政府取劝告监督主义;(4)对于各政团取亲善联络主义。政学会推举张耀曾为主席,谷钟秀、钮永建为副主席,《中华新报》为政学会的舆论机关,在国会中约有120个席位。

    政学会是商榷系中的右翼力量,在省制人宪、对德外交方针及国会解散等政潮中,它比商榷系的其它政团更易妥协,背离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民主派,倾向与军阀势力勾结。

    年6月张勋解散国会,多数国会议员南下津、沪。张勋复辟失败后,重掌政权的段祺瑞拒不恢复国会,孙中山坚决反对段对约法与国会的践踏,发起护法运动。原为商榷系的民友社、丙辰俱乐部、益友社及从益友社中分立的政余俱乐部议员多赴广东参加护法斗争,而政学会议员却有不少人滞留京津。1917年8月初,京津政学会发表宣言,以中立标准提出"有条件的恢复旧国会",企图调和南北。但段祺瑞决意重造一傀儡国会,且有研究系供其驱使,无需政学会为之效劳,对政学会的调和,不放在眼中。在调解无望后,政学会议员才有部分加入非常国会的活动。

    政学系南下不久,就与西南军阀陆荣廷等相勾结,将老牌政客岑春煊奉为首脑。政学系与岑、陆的勾结,既有政治的因素,又有历史的渊源。西南军阀在护法的同时,又与直系军阀暗通声息,准备妥协。政学系与西南军阀态度一致,"对于恢复国会亦认为不妥,不甚主张恢复,惟口中不敢明言耳"。谷钟秀等人也与直系督军李纯、陈光远联络,鼓吹"有条件议和"。在护国战争时期,政学系要人多任职两广都司令部和军务院,如李根源为副都参谋,章士钊为秘书长,冷遹为参议厅长,杨永泰为财政局长,钮永建与谷钟秀任驻沪军事代表和政治代表,政学系一直以陆荣廷为依托。1917年4月陆人京,张耀曾在政学会欢迎会上致词说:"政学会同人与陆公关系最切,而崇拜陆公者亦最久也。政学会同仁中,或与陆公起义之前身共患难,或于起义之后亲效奔走,以故陆公之人格事业知之最真,敬之最笃。"说明政学系与军阀陆荣廷的亲密关系。

    在非常国会中,政学系人数不多,但有西南军阀的撑腰,却十分嚣张,处处以军政府的反对派自居。政学系是西南军阀打击孙中山的工具,对孙中山组织军政府,他们认为为时尚早。对孙中山任大元帅,他们认为"中山为民国元勋,共和先导,其对西南应持之态度,宜遇事推功而不与争功,尽力匡扶而不为牵制,庶易于收拾人心,保持其元老之地位"。对非常国会也加以非难:"盖人数即不足法定之额,则机关之意思无从表示,若强为表示,亦不生法律之效果……我日以护法为标榜,以非法责人,乃自蹈于轶法之行为。"

    护法军政府成立后,陆荣廷、唐继尧拒不就任元帅之职,暗中策划另立机关,与军政府分庭抗礼。1918年1月15日,陆荣廷、唐继尧等在广州发起成立了西南联合会议。20日,公布了《护法各省联合会议条例》。联合会议名义上是"为拥护约法、保障国会,征讨祸首、戡定内乱,巩固统一之基础,敦促宪法之成立"。而组织,但从其条例来看,它却俨然为与军政府抗衡的另一政府。政学系是这一阴谋的策划者和参与者。岑春煊居于幕后,派人游说,密函疏通。汤漪等人则在非常国会中大肆鼓吹:"欲谋统一大计,西南义军应设联合大会,俾团结各方实力,为一致之主张。"联合会议的条例即是汤漪的手笔。

    西南联合会议成立后,孙中山、章太炎等人予以坚决抵制和揭露。各省代表及滇军部分将士一致强烈反对。被推为外交总代表的伍廷芳和军事总代表之一的程璧光也拒不就职。联合会议只好草草收场。政学系并不甘心,又策划了改组军政府的阴谋,提出"将联合会与军政府并合,改为联合政府"。"所据之理由,谓军政府无实力以统一西南各省,故不得不籍此转,以期一致进行。"1918年2月,钮永建致电西南各省,提出设立统一机关为时势所趋,汤漪起草了"联合政府组织草案",并附有说明:"军政府有政府之名而亡其实,联合会议有政府之实而名不符。……兹为统一护法主要势力,将军政府与联合会议合并为一机关。"在政学系的积极鼓动下,2月2日,程璧光、唐绍仪、伍廷芳在海珠邀集军政府、非常国会、广东督军署及各省代表开会,议定军政府及护法联合会双方合并改为联合政府。会后,汤漪拟定了《军政府组织大纲修正案》,中心内容是将军政府原来的单独制改为总裁合议制,取消大元帅一职,设政务总裁若干人组织政务委员会,总裁地位平等、责任相同。护法各军派出代表组成联合会议统筹作战计划,其议决事件由政务委员会执行。唐继尧、刘显世、程潜等人致电赞成。

    孙中山坚决反对改组军政府,号召尊重国会、拥护约法。为了揭露政学系与西南军阀的阴谋,孙拟于4月11日"邀集议员诸君茶话,说明意见"。但非常国会中的多数派益友社议员在政学系的拉拢利诱下,竟抢在4月10日召开会议。会上,政学系议员李述膺、李白芳、与益友社议员诸辅成、邓元等43人提出改组军政府组织案,获多数赞成,交付审查会审查。在11日的茶话会上,孙中山严正指出:"军政府视国会如君父,国会之决议,军政府无不服从。顾如昨日所提议之改组军政府,为军政府本身之存亡问题,而国会事先绝未征求军政府意见,径行提议而付审查,揆之事理,宁得为平?且以法律而论,约法规定为元首制,夫今欲行多头制。又军政府组织大纲明明规定本大纲于约法效力完全恢复,国会完全行使职权时废止,无修改之明文,今日何以自解。""改组即是使护法根本动摇。"在5月4日的国会非常会议上,有人提议将改组案"候至正式国会成立再行提议"。政学系议员却辩称,原军政府组织大纲制度不良,需要修正,政务会议是战时内阁的变通,不是多头政治。任何法律均可修正。5月7日,非常国会召开改组案的二读会,孙中山为抗议政学系与西南军阀的阴谋已辞去大元帅职,居正在会上宣读辞职书。民友社议员秦广礼等人提议缓开二读会,先讨论孙中山辞职问题,并通电各省挽留,政学系议员却蛮横表示:坚持二读会不能变更,并以退席要挟。由于政学系及桂系的运动,非常国会竟于5月18日通过了军政府组织法。20日又选举政务总裁7人,随后,陆荣廷、唐继尧等人又将岑春煊推为主席总裁。21日,孙中山愤而离粤赴沪。政学系的阴谋得逞,护法运动被断送。

    改组后的军政府为陆荣廷和政学系把持,政学系要人任以要职,李根源任参谋长,章士钊任秘书厅长,王有兰为总务厅长,冷通曲内务次长,文群为财务次长,汤漪、彭允彝等为军政府参议,金兆梭、李述膺等为军府秘书。在1919年的南北和议中,南方的11名代表中,政学系占了5名。

    然而,政学系好景不长。1918年9月,旧国会在广州召开正式会议,继续审议宪法,政学系议员与益友社、民友社议员发生尖锐矛盾。政学系便以各种手段抵制宪法的制定,乃至于拒不出席会议,致使宪法会议停开。政学系在旧国会中也失去了控制力。1920年3月,李根源与李烈钧展开争夺对驻粤滇军控制权的斗争,李根源失败,政学系又少了一个武力凭借。1920年6月2日,孙中山与唐绍仪、伍廷芳、唐继尧联合宣言,以政务总裁不足法定人数,宣布军政府政令无效。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孙中山命令陈炯明率驻闽粤军回粤,驱逐桂系。1920年10月,陈炯明率军进入广州,桂系退回广西,军政府也于10月24日解散。政学系失去靠山,纷纷离粤赴京、沪。1922年直奉战争后,直系将徐世昌赶下台,推出黎元洪复位,旧国会再度恢复。政学会又组织了几个小政团,拥黎反直。1923年3月重整旗鼓,召开成立大会,县花一现。6月,直系首领曹锟将黎元洪驱逐,政学系议员因拥黎的关系也多离京,作鸟兽散。从此,政学系退出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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