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大汶河-县委书记弯腰变节 为虎作伥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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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卜算子——日军扫荡

    日施新战略,

    贼寇野心狂,

    封锁清剿又三光,

    妄灭八路亡。

    敌变我亦变,

    烈火炼金刚;

    灵活机动跳外线,

    军民反扫荡。

    一九四一年和一九四二年,中国的抗日战争进入最艰难的时期。

    共产党、八路军的坚决抗战、发展壮大和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建立,极大的阻滞了日军对华的进一步侵略扩张,成了日本侵略军的心腹大患。为了取得侵华战争的胜利,为了消灭共产党、八路军,为了彻底摧毁敌后抗日根据地,日军在占领武汉以后改变战略战术,对国民党实行政治诱降为主、军事打击的战略,而把侵华日军60%以上的兵力和90%以上的伪军用来对付共产党、八路军。他们在华北集结重兵三十余万,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华北先后进行了五次“治安强化运动”,对共产党、八路军实行大规模的“围剿”“扫荡”;对根据地实行全面“封锁”“蚕食”,对抗日军民实行残酷的“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

    为了达到“治安强化”的目的,日军把整个华北划分为“治安区”、“准治安区”和“非治安区”,并对不同的区域分别采取不同的手段和政策。对“治安区”,日军主要是进行“清乡”。通过建立伪军组织和各级敌伪政权,强化“保甲”统治。并通过“大东亚共荣”、“王道乐土”等欺骗宣传,离间共产党、八路军与广大人民群众的关系,巩固其殖民统治。对“准治安区”,日军以“蚕食为主”。其方法是通过挖沟、筑墙、开河、修路、建碉堡等手段,形成点、线联结,将抗日根据地分割成许多小块,而后逐一“蚕食”。对“非治安区”,日军着重进行军事“扫荡”。其战术特点便是所谓的“分进合击”、“铁壁合围”、“拉网合围”、“梳篦式清剿”等。妄图将抗日军民彻底消灭。

    鲁西抗日根据地是八路军在华北开辟的抗日主战场之一。日军在华北推行的“治安强化”运动及“封锁”“三光”等一系列政策,给鲁西抗日根据地带来了极大的灾难。从鲁西北的聊城至鲁西南的济宁,从东部的津浦铁路至西部的梁山、东平湖,到处碉堡林立,壕沟纵横,公路贯通。日军杀人放火,敌伪特务猖獗横行。一时间,白色恐怖笼罩整个鲁西地区。并从一九四一年一月开始,日军对该地区进行了多次大规模的“铁壁合围”“拉网式扫荡”。对在“扫荡”中被一块块切割的小块根据地,进行“梳篦式清剿”,从而使泰西大片区域沦为敌占区;使大运河以东大片区域沦为游击区;使整个鲁西抗日根据地,处在日、伪、顽的夹击中。

    为了粉碎敌人的“扫荡”,我鲁西军区各主力部队和地方武装,与“扫荡”之敌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他们虽然通过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粉碎了日军的多次“扫荡”,但是,由于日军动用的是汽车、坦克和飞机等现代化部队,他们对被切割的地块又采取就地“清剿”的办法,所以我八路军主力部队不得不被迫退出鲁西,转移到晋冀鲁豫边沿地区侍机打击敌人。

    黄一文在离开六支队一团、身兼汶上县委书记、县长和县大队大队长三职的情况下,由于工作实在太多,他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便向鲁西区党委提出了辞去县委书记职务的请求。鲁西区党委考虑到黄一文身兼三职,工作确实太多,不利于党、政、武装三项工作的积极开展,于是答应了黄一文的请求,免去了他的县委书记的职务,另派郭玉震接任汶上县委书记。此后不久,鲁西区党委调整运西地委班子,黄一文被调到运西地委工作。张文峰被派到地方工作不久,就接任了原由黄一文担任的汶上县人民政府县长和县游击大队大队长的职务。

    张文峰到任以后,他根据战争环境下县政府的工作职能和实际情况,调整完善了县政府的职能部门,建立起了精干高效的办事机构。对县大队扩充了人员,增添了枪支等各种武器,对队员进行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并在一些群众基础好的区,建立了抗日区政府和区游击中队。使全县地方政权和抗日武装蓬蓬勃勃的发展起来。

    形势恶化、主力部队撤出东、汶地区之后,这一地区反“封锁”,反“清剿”,反“扫荡”的任务,就落在了东平、汶上等县抗日县政府和县游击大队的肩上。针对敌人对大汶河河套地区五县交界处“非治安区”的“封锁”、“扫荡”、“清剿”,汶上县抗日县长张文峰和分到东平县工作的唐伯克等人,经常带领部分工作人员深入该地区各村庄,组织动员群众实行“空舍清野”;教育群众不给敌人送钱、送物、送粮。并运用各种办法破坏敌人的“保甲制度”,使敌人搞的“良民证”,在汶上张楼以北的广大农村以及大汶河以西东平县的许多村子里就没有搞成。

    对“准治安区”,针对敌人挖沟、修路、筑碉堡的“蚕食”手段,两县党政人员则带领进步群众平沟、破路、炸碉堡。敌人白天修,他们就夜间破。汶上境内从汶上到松山的公路,东平境内从彭集到南城子的公路,经常受到两县军民的破坏。就连离汶上城很近的草桥,也多次被抗日军民焚烧。同时,在“准治安区”组织两面派政权,通过争取敌人委任的联保主任等敌伪人员,让他们为我们服务。敌人要粮、要钱、抓壮丁,我们让他们一拖延、二少给、三报告,使我们能主动的打击小股敌人。

    对城周围的“治安区”,刚通过经常组织少数同志,夜间深入到过去曾工作过的各村庄,进行抗日宣传,大造抗日声势,在坚定群众的抗日信念的同时,利用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常常出其不意的打击出城的小股敌人。对个别死心塌地、罪恶深重的汉奸,则进行坚决镇压,从而极大的稳定了“治安区”广大群众的抗日情绪。在艰苦卓绝和的斗争环境中,虽然许多不坚定分子先后逃脱或投敌叛变,但张文峰、唐伯克等人却始终带领群众坚持斗争。

    二

    唐王李世民《赐萧》诗曰: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抗日战争是中华民族反对外来侵略的一场伟大的民族战争。在这场全民族抗战的滚滚洪流中,难免泥沙俱下,鱼龙混杂。

    大浪淘沙。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真金渣滓泾渭分明;美玉疵瑕自然分清。

    张凡平自从参军以后,他孤僻的性格虽然改变了许多,但平时仍然寡言少语,性格内向。不过,在作战中却十分勇敢。每有战斗任务,经常是不顾危险,冲锋在前,多次荣立战功,被从战士、班长、排长一直提拔到连指导员。

    张凡平从部队被派往汶上工作不久,便被派往鲁西区党委党校学习。在这里,他认识了同来学习的汶上学员张学文。由于两人都是老自卫队的人,所以,他们很快便成为比较要好的朋友。

    郭玉震接替黄一文的汶上县委书记职务不久,鲁西便出现了严重的春荒。老百姓缺粮断炊,灾民到处流离失所。根据上级党的指示,郭玉震与张文峰等人一起,组织灾民到囤粮的地主老财家借粮度荒,解决了老百姓青黄不接、断粮挨饿的问题。

    一天,化装成老百姓的郭玉震,到王仲口集上去宣传抗日,不想被借粮时认识他的一个地主认出。这个地主当即便到附近的日伪据点里报告。敌人马上出动,将郭玉震包围在集市上。郭玉震在开枪打死了两名日伪士兵以后,自己不幸中弹牺牲。

    这时,正好张凡平在鲁西区党校学习结束,他便被任命为中共汶上县委书记。

    担任了县委书记,张凡平心里由衷的高兴。这个处在艰苦环境中的共产党的县委书记虽然算不了什么大官,它虽然不像国民党的县长那样有权有势,但它毕竟是一县老百姓的父母官!是可以在全县老百姓面前说话算数的头头!你柳家不是嫌贫爱富吗?你们不是嫌我没权没势,坚决不让闺女嫁给我吗?怎么样,我现在也混出个人样来啦!每每想到这些,张凡平的心里便有一种痛快感!自豪感!出气感!成就感!

    想到柳家嫌贫爱富,张凡平自然忘不了柳静!虽然柳静难违父母之命嫁给他人,但在张凡平的心里,柳静始终是他的最爱,是他的追求!是他最钟情的红颜知己!也不知她现在过的怎样?幸福吗?丈夫痛她爱她吗?她的心情舒畅吗?如果现在能见她一面,两人互诉衷肠,那该是多么幸福、多么开心的事啊!

    一九四二年,随着世界法西斯势力的进一步猖獗,中国抗日战争的环境也更加艰难。在日伪军的严密“封锁”“蚕食”“清剿”和大规模疯狂的反复“扫荡”下,鲁西抗日根据地也同整个华北一样,大部分变为日伪军的“治安区”;党的组织不断遭到破坏;我抗战人员不断被逮捕杀害;白色恐怖笼罩着整个鲁西!

    在险恶的形势面前,一些抗战不坚定的分子,对抗战胜利失去了信心。他们有的脱离了革命队伍逃跑回家;有的弯腰变节,屈膝投降了敌人,成为日军杀害中国人民的帮凶和鹰犬。东平五区的原抗日区长涂西元和区委组织委员韩复林,就先后投敌叛变,出卖了我大批抗战人员,用抗日志士的鲜血和生命,染红了他们的官翎,换取了他们的苟安。

    为了保存抗日力量,坚持对敌斗争,根据上级指示,鲁西各抗日县委、县政府采取了各种斗争策略。组织上,县、区干部分散到群众基础好的村镇和老百姓家中,进行隐蔽斗争;职业上,通过谋取公开社会职业,进行合法斗争;形式上,以小型为主,机动灵活,伺机打击小股敌人和个别作恶多端的汉奸,以坚定群众的抗日信心,振奋老百姓的抗日精神,扩大共产党八路军的影响。

    在对敌开展隐蔽斗争中,汶上县委书记张凡平,住到了泗汶乡党支部委员张本型的家里。

    泗汶是党在汶上农村开展活动最早的村庄之一;泗汶党支部是党在汶上县建立的第一个农村党支部。党支部委员张本型是党在农村发展的最早的党员之一。

    张本型有个胞兄张仁型,是泗汶乡的两面乡长。此人是个瘸子,走路一抬一抬的,群众便送他个绰号“高抬”。

    “高抬”是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之徒。平时,他白天除了替敌人到各家各户要粮、要钱、抓民夫替日本人修路挖沟之外,就是睡大觉。一到晚上,他便来了精神,要么去赌博,要么去嫖娼,要么去抽大烟。实在闲得无聊,就在村中转悠,看到谁家有灯光或闻到谁家有做饭的香味,他便借“查坏人”之名闯进去,问个三言两语后便假装往外走。如果人家客气一点让上一句“别走啦,一块吃点吧”,他立即停止高抬的瘸腿说:“你看你看,我本来有公事想走,你偏留我一块吃饭,我要走了,多不给你面子!好好!那我就留下陪你们一块吃点!”如果人家非常讨厌他,不让他吃饭,他假装走时主人漫不经心的问一句“你走啊”,那他又立即停下瘸腿转身说:“你说啥!你走啊!那你的意思是不让我走!好好好,那我就留下!”

    “高抬”吃喝嫖赌抽自然离不开钱。对这些钱,他主要是在办事时克扣和向老百姓进行敲诈勒索。他想敲诈勒索谁,便以乡长的名义随便给你安个什么罪,对你进行罚款。如果谁不交,他就命令乡丁把你抓起来,送到敌据点进行严刑拷打。对此,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

    一天晚上,“高抬”又在聚众赌博。不知为什么,这天晚上,他的手气特别不好,一连输了许多钱,这使他十分恼火。正当他想拼命反输为赢之时,一个乡丁走到他跟前,伏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

    一听乡丁的话,只见“高抬”转忧为喜。他一推色子,对众赌徒说:“我说诸位,你们先玩着,我去给你们拿钱!”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高抬”一瘸一颠的径直向他的胞弟张本型的家走去。到了张本型家门口,他让乡丁在外面等着,他自己走进院子,一把推开了正在油灯下看书的张凡平住的屋门:“张书记真用功啊,刚回来就读书学习!”

    因为“高抬”是两面乡长,又有张本型这层关系,张凡平自然与“高抬”熟识。他见“高抬”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问:“张乡长,这么晚了,有事吗?”

    “高抬”见问,他往张凡平跟前凑了凑:“有点小事。”

    张凡平:“什么事?说吧!”

    “高抬”:“想向张书记借点钱花花!”

    张凡平知道“高抬”借钱是去吃喝嫖赌抽。他一听说“高抬”要“借钱”,急忙说:“借钱,我自己都穷得到处找饭吃,哪还有钱借给别人!?”

    “高抬”一听,便嬉皮笑脸的说:“张书记不要苦穷,我知道你们共产党有活动经费,你刚从地委开会回来,能没有钱!?”

    那时候,为了开展党的活动,上级党组织往往会给基层党组织发一些活动经费。可这一党的机密,不知“高抬”为什么会知道。张凡平见“高抬”谈到此事,便对他说:“没有!我们没有活动经费!”

    “高抬”:“张书记,别逗啦,你瞒别人可以,但瞒不了我!我张仁型是谁?什么事我不知道?张书记,借给点吧,多少都行!”

    张凡平一听有些生气:“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即便有,这是党的钱,我没权借给别人!”

    “高抬”十分不满的追问了一句:“真不借?”

    张凡平:“真不借!”

    “高抬”:“一分都不借?”

    张凡平:“一分都不借!”

    一听这些话,“高抬”真想发火!可一想这毕竟是共产党的县委书记,他张了几张嘴,把话又咽了下去。话虽没说,但心里已早已恼羞成怒。他一声没吭,转身愤愤的走出了张凡平住的屋门。

    到了门口,乡丁问他“怎么样?”

    “高抬”一边用瘸腿点着地,一边愤恨的说:“不给!一分都不给!”

    乡丁:“那怎么办?”

    “高抬”:“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高抬”经过一阵苦思冥想后,忽然对乡丁说:“有了!有了!”接着他把自己的打算悄悄告诉了乡丁。说完,“高抬”让乡丁赶快去找一把锁来。然后,两个人往村中阴暗的角落一躲,暂时隐藏了起来。

    夜黑人静,万籁俱寂!“高抬”等张凡平睡觉以后,他从阴暗的角落中爬出来,又摸进张本型的院子里,将一把大锁偷偷锁在了张凡平睡觉的屋门上。

    张仁型返身走出院子来到大街阴暗处后,他得意的对乡丁说:“锁好了!锁好了!你快去松山据点报告,就说共产党汶上县委书记被我们锁在屋里啦,让他们赶快来抓人!”

    松山地处大汶河边上,距泗汶不过三、五里地之遥。日伪在这里设有据点。据点里的伪队长听了乡丁的报告,立即带人赶往泗汶,将正在睡觉的张凡平抓获,并连夜把他押送到日伪五区区部王楼,将张凡平交给了伪五区汉奸区长王少德。王少德不等天亮,就将抓获张凡平的消息告诉了汶上城里的日军大队长平田敏男。平田敏男一听,亲自带着日军宪兵队、伪保安队和投敌后当上了汶上县日伪“剿共班”班长的韩复林带领的剿共班赶往王楼,将张凡平押到了汶上城里。

    三

    抓到了共产党的县委书记,敌人真是欣喜若狂,如获至宝。日本宪兵队队长吉野和“剿共班”班长韩复林亲自出马,组织对张凡平进行审讯,要他说出汶上县的共产党员和其它抗日人员的名单。

    日宪兵队长:“张的,你说,汶上的共产党员谁的是?”

    张凡平:“……”

    日宪兵队长:“八路军的藏在什么地方?”

    张凡平:“……”

    日宪兵队长:“不说,死了死了的!”

    不管日军宪兵队长怎么问,问什么,张凡平始终闭口不言。

    韩复林见张凡平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他气得暴跳如雷。他“忽”的从宪兵手里夺过皮鞭跳到张凡平面前,照着张凡平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毒打,边打边骂道:“他娘的,我叫你不说话,我叫你不说话!”

    张凡平脸上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你的说不说!”打过之后,日宪兵队长又大声吼叫。

    张凡平:“……”

    日宪兵队长:“不说,电刑的侍候!”

    “嗨!”几个日本宪兵过来架起张凡平就要给他上刑。

    “住手,统统的住手!”这时,一脸阴险的平田敏男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喝退日本宪兵后指着张凡平对日本宪兵队长和韩复林说:“张先生,我的大大的朋友,你们怎么这样对待他?!快快的给他洗澡更衣,我要设宴为他接风压惊!”

    宪兵队长和韩复林向平田敏男深深鞠了一躬:“是!”

    平田敏男何以要设宴为张凡平压惊?

    平田敏男一向阴险狡猾,他对中国人的心理进行过研究。在他看来,对付中国人,有的皮鞭棍棒能起作用,但有的却未必能有效果!刚才他在门外,见不论韩复林怎样抽打,张凡平都一个字不吐。他想,这个张凡平是不是吃软不吃硬?我先给他串糖葫芦尝尝,看看效果如何!于是,他便让日本宪兵和韩复林停止了对张凡平用刑!

    按照平田敏男的指示,日本兵很快给张凡平洗了澡,换了衣,然后把他领到了平田敏男的宴会厅。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席。

    张凡平进来后,平田敏男指了指满桌的酒席对他说:“张先生,刚才我的属下不懂事,惊了你的圣驾。现在我略备席酒,向你表示歉意,请!”

    从昨天晚上至今,张凡平已经一天多的时间滴水未进,他早已饥肠辘辘。现在见到这满桌的酒菜,他实在无法抗拒饭菜的诱惑。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肚子再说。想到这里,他走到桌子跟前,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平田敏男向他敬酒,他不喝,也不说话。

    平田敏江说要给他一笔钱,让他担任什么长,他听了也不回答。

    平田敏男要……

    不等平田敏男把话说完,张凡平早已填饱了肚子。

    见张凡平已经吃饱了,平田敏男便对他说:“张先生,你的先去休息,有话咱们明天的再说。”说完他转身对两个日本宪兵说:“快带张先生去休息,好好的侍候!”“嗨!”两个日本宪兵答应一声,把张凡平带了出去。

    第二天,张凡平一觉醒来,平田敏男早已等在外边。他让张凡平用过早餐后对说:“张先生,你替共产党卖命,整天东跑西颠,吃不饱,睡不宁,十分劳苦,难得清闲。今天,我要带你到兖州、泰安、济南风光风光!”

    张凡平听平田敏男说要带他去外地,他不知道平田敏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送他去死呢?还是真的带他去风光!反正身不由己,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张凡平没说一句话,脸上也没露出任何表情。

    平田敏男是个中国通,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是平时他从不用汉语与中国人交流。这次他带张凡平去外地风光,他准备与张凡平直接用汉语交谈。所以,他除让四个保镖跟着外,其它不再带任何人。

    到兖州后,平田敏男首先带着张凡平去了日军驻兖州宪兵司令部,让张凡平仔细参观了刑讯室里的各种刑具,并让宪兵演示给张凡平看。然后又去泰安。

    在泰安,平田敏男亲自陪张凡平爬泰山。他们从泰山脚下的岱庙出发,经孔子登临处、红门、斗母宫、中天门……一边观赏风景,一边拾阶而上。

    来到十八盘,平田敏男见张凡平已经十分疲惫,于是他喊来一副滑杆,对两名抬夫说:“我这位朋友很累啦,你们把他抬到南天门。”两名抬夫抬着张凡平往上爬着,滑杆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而平田敏男却由四个保镖陪着,紧随其后,一蹬一蹬吃力的往上爬。

    从南天门沿天街一路鸟瞰,齐鲁大地尽收眼底。

    来到碧霞祠,平田敏男对张平凡说:“张先生,中国的老百姓都敬奉他们心中的‘王母娘娘’,现在我们来到了‘王母娘娘’的身边,你不向你们的圣母烧柱香许个愿?!”

    听平田敏男一说,张凡平便从香客那里请来一柱香,在碧霞元君神像前点燃插好后,他双手合十,举到胸前,口中还念念有词。但他究竟说了什么,大概只有‘王母娘娘’知道。

    游完了泰山,他们又去了济南。

    天气虽然已经凉风习习,但趵突泉边的垂柳依然婀娜多姿,随风荡漾。三眼泉水从地下喷涌而出,或花、或珠、或玉、或浪!水面一层淡淡的薄雾中浪涛声声!真所谓——

    “云雾润蒸哗不住,

    波涛声震大明湖!”

    大明湖畔,平田敏男陪张凡平游历下亭,谒铁公祠,赏汇泉寺,览张公祠。并一起泛舟碧波荡漾的大明湖上,体验:“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意境。

    游完大明湖,他们又一起来到千佛山。沿登山盘道拾阶而上,经“齐烟九点”坊,过“云径禅关”坊,来到千佛山的精华——“兴国禅寺”门外。

    “兴国禅寺”北临深涧,南依峭壁,依山而建。寺门为石砌拱形,门顶上方镶嵌的石匾上,镌刻着“兴国禅寺”四个大字。大门两侧刻着一副笔力遒劲的对联。平田敏男浏览了一遍山寺门外后,对张凡平说:“张先生,你看这佛教圣地山门两侧的对联是多么意味深远、发人深醒啊!”

    听平田敏男一说,张凡平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头。他见寺院大门两侧书写着二十二个金光闪闪的鎏金大字。

    上联是:暮鼓晨钟警醒世间名利客;

    下联是: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见张凡平看过对联仍没说话,平田敏男说:“对联虽好,可惜横批不对章,如果把门顶上的‘兴国禅寺’四个字换成……”平田敏男说着稍一停顿,他转头看着张凡平,然后一字千钧的说:“‘回——头——是——岸’就绝了”!

    进得山门,陡峻的峭壁上,雕刻着无数尊千姿百态、神情各异的佛像。平田敏男边看边对张凡平说:“张先生,我知道像我们许许多多的日本人信奉武士道一样,在你们中国,有无数人信奉佛教。其实,佛对于人来说,是一种虚无飘渺的东西,是人为自己套上的一副精神枷锁,是精神奴役,是精神寄托,说到底,是一种愚昧的文化。这同你们共产党人信仰共产主义一样,共产主义是什么,其实质也不过是一种思想构思,是一种凭空想象,是一种乌托邦似的子虚乌有!既使按照你们的说法,也只是一种理想、一种信仰、一种宣传而已。你说未来能实现?!人类能共产?!世界能大同?!鬼才相信呢!”

    ……

    游览完济南的名胜古迹,晚上,平田敏男带着张凡平住进了日军山东士兵俱乐部招待所。

    张凡平从未见过的山珍海味摆上桌以后,平田敏男满满斟了两杯酒。他举起一杯对张凡平说:“张先生,这些天旅途中,一路都是我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而你简直像个哑巴,金口紧闭,一言不发。不管你玩得舒心不舒心,快乐不快乐,明天咱们就要返回汶上了。今晚我备下这桌晚宴,想与先生痛饮几杯。我知道中国的文人墨客都敬仰诗仙李白。李诗仙就崇尚‘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咱们现在暂且抛开一切民族、信仰、理想不谈,切切实实的回到现实中来。当前的现实是什么呢?当前的现实是国民政府的百万大军,在大日本帝国皇军面前,都不堪一击,望风而逃;是一切真正聪明的有头脑的中国人,都纷纷向皇军投诚,为日本国效忠!像你们已经知道的南京的汪精卫先生;是共产党、八路军在皇军反复围剿下,荒落而逃,溃不成军,即将被消灭殆尽!这就是现实!所以我说,现实是残酷的,也是实实在在的!古今中外,凡与现实抗争的人,有几个不被现实击得粉身碎骨,身败名裂!?‘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生苦短,也就那么几十年,得快乐者且快乐!所以一切聪明睿智的人,应抛弃所谓的理想、信仰、信念,正视现实,享受现实,不在这个世界上白活几十年!怎么样,张先生?咱们共同干了这一杯!”

    在与平田敏男打交道之前,在张凡平的心目中,日本人一个个是手握屠刀,凶神恶煞的屠杀中国人的刽子手。但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张凡平虽然一直很少说话,但心里却倒觉得平田敏男身上有许多人性化的东西。特别是平田敏男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通和对中国当代文化的熟知,使张凡平无形之中对他增添了几分佩服和敬意!抛开彼此的政治立场和民族对抗情绪,彼此对饮几杯又有何妨!想到这里,张凡平端起酒杯,对平田敏男略显友善:“来,干杯!”说完,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张凡平喝了酒,平田敏男内心十分高兴。他急忙又给张凡平把酒倒满,“来,张先生,再干一杯!”

    两人又同时一饮而尽。

    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张凡平很快就醉意朦胧。

    看着张凡平已喝得差不多,平田敏男向外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侍从应声而入。

    “快扶张先生去休息!要好好侍奉!”

    “是!”两个侍从过来就搀扶张凡平。

    张凡平站了起来,在两个侍从的搀扶下,一边东倒西歪的往外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来到一处宽大阔绰的卧室,两侍从推开了房门。

    张凡平进屋迷着眼扫了一眼卧室,只见室内摆设考究,装饰豪华。柔和温馨的灯光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不经意间,张凡平用眼扫了一下卧床。

    透过轻柔的纱帐,醉眼朦胧中,他看到在铺满红绸绿缎的卧床上,侧卧着一位姑娘。只见姑娘体似出水芙蓉,肌肤白如美玉,貌似天仙,全身裸露。时刻正一手托头,一手自然扶臀,两眼正含情脉脉的向他传送秋波。

    “柳静!?”张凡平的神经骤然一绷!此刻,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似乎看到床上躺着的美女,是他朝思暮想的知心恋人柳静。他使劲摇了摇脑袋,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又一次把双眸聚焦到美女身上。

    “是静,是我心仪的柳静!前几天在泰山顶上圣母面前,我还为她祝福祈祷,没想到她竟躺在这里等我!”想到这里,张凡平用力推开搀扶着他的两个侍从,跌跌撞撞的向卧床冲了过去。两名侍从弯腰退出,从外面锁上了门。

    强烈的占有欲使张凡平激情似烈火!心潮似狂涛!他扔掉衣服,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双手抱住姑娘,把她紧紧的压在了身子底下!

    一夜翻江倒海般的云雨!

    第二天,张凡平起得很晚。等他走出卧室,平田敏男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早点。

    进餐中,平田敏男对张凡平说:“张先生,昨天晚上消魂吧!痛快吧!我给你说,我们日本姑娘,是世界上最温柔、紧贤惠、最让男人陶醉的姑娘!这点恐怕昨天晚上你都体会到啦!我知道一两个晚上你不会过足瘾的,如果我们今后能愉快合作的话,我可以把她带到汶上去,让她随时随地侍奉你!”

    张凡平:“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平男敏男:“吃过饭就动身。”

    张凡平:“好,回去咱们会合作愉快的!”

    四

    回到汶上后,张凡平将全县党组织全部出卖给了日本人。并与平田敏男、韩复林一起,共同策划了将全县共产党员一网打尽的方法。

    自得到张凡平被捕的消息以后,张文峰、张学文便通知孙传义,让他尽快探听清楚张凡平被捕后的情况,以便党组织组织营救。

    可是,孙传义经过多方努力,却始终没有探听到张凡平被捕后的任何消息。好长时间里,张凡平似乎从人间蒸发掉,有关他被捕后的情况,音信全无。

    老奸巨滑的平田敏男,在对张凡平被捕的消息实行严密封锁的同时,对他亲自带张凡平外出“风光”,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越是没有张凡平的消息,张文峰、张学文等越是焦虑不安。为预防万一,他们便开始想法通知全县党员,提高警惕,注意隐蔽,以防不测。但是,由于局势恶化,党处于秘密活动状态,除少数党员接到了通知外,其余大多党员都还蒙在鼓里。

    这天,全县党员都接到了由张凡平亲自签发的通知,要所有党员第二天都到王楼村的一个地下党员家里开会,有地委的重要会议精神进行传达学习。并特别注明必须参加,否则要给予党纪处分。

    既然是县委书记亲自签发的开会通知,而且不少党员也知道张凡平刚从地委开会回来不久,当然要去参加会议。所以,除少数已有思想准备的党员和个别没接到通知的党员外,大部分党员第二天都赶到了王楼。

    开始,人们在一间屋子里等待。来开会的人越聚越多。看着时间已到正午,这时有人问张凡平:“张书记,会什么时候开?”

    张凡平:“再等等,人到齐后马上就开!”

    正午过后,张凡平见不可能再有人来啦,于是他对全体人员说:“同志们,今天来开会的人多,这屋里坐不下,咱们到前面的一个大院里去开。”

    于是,张凡平带着所有来开会的人,走进了另一个大院。

    等人们一进大院,有人“呼”的一声关严了大门。

    “不许动!”没等走进大院的人们安顿下来,就见正北堂屋的房顶上“呼啦啦”站起来一大溜日伪军。他们手中都端着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院中所有来开会的人。

    “不许动!”“不许动!”不等人们缓过神来,又见大院东、西两侧的墙头上,“呼啦啦”又出现两大队日伪军。他们有的在墙头上架起了机枪,有的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一个个如狼似虎,使人不寒而栗。

    这时,大门被打开,平田敏男腰挎战刀,奸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韩复林、王少德等一大队爪牙。

    蜂涌而至的士兵,把来开会的人赶到院子中央围了起来。平田敏男往前靠了靠,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样,你们这些共产分子,今天没想到被我抓个正着吧!”接着他恶狠狠的对王少德、韩复林等下命令,“把他们统统的绑起来!”

    于是,所有的人都被日伪军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时,门外开来两辆大卡车。平田敏男一声令下:“把他们统统的带走!”

    于是,日伪士兵把这些共产党员都赶到卡车上,把他们带到了城里日军宪兵队。

    根据平田敏男、张凡平的事先策划,张凡平也被假装捆起来带进了城。一进日军宪兵队,张凡平便被偷偷放开。他一走进平田敏男的办公室,平田敏男就喜笑颜开的对他说:“张的,你的功劳大大的!你一出面,就抓捕了全县的共产党员,我要奖励你!”

    张凡平:“太君,我清点过啦,今天抓来的这些人,只是全县共产党员中的一大部分,还有少部分要继续抓!”

    平田敏男:“那你说怎么抓?”

    张凡平:“按照我提供的名单,命令各区、乡、村长去抓。抓一个党员,奖赏五十块大洋。同时,对这些党员的亲属、朋友,也一起抓捕,以绝后患!”

    “嘿……”平田敏男一阵奸笑。“张的,有你的!好的好的,就按你说的去办!”

    几天以后,他们又从全县抓捕了几十名党员的亲属和部分群众。

    对被抓进日本宪兵队的这七八十个人,汶上日军宪兵队首先对他们进行了严酷的拷打审问。敌人通过吊梁头、皮鞭抽、烙铁烙、狼犬咬以及坐老虎凳等酷刑,要他们交待为什么要参加共产党?为什么要与皇军对抗?共产党还有谁?谁还是抗日人员?日本宪兵队审讯室里,每天都传出怒骂声、呻吟声、嚎叫声以及肉体被烧焦后散发出的熏人的气味。

    又一个被抓来的人员被吊上了梁头。一阵皮鞭抽打过后,敌宪兵队长问:“你的为什么要参加共产党?”

    被吊人员:“我没有参加共产党!”

    宪兵队长:“不老实的有,再打!”

    又一阵雨点似的皮鞭落在了这个被吊在梁上的人员的身上。

    宪兵队长:“你的说不说?”

    被吊人员:“我真的没参加共产党!”

    宪兵队长:“那为什么你的被抓来?”

    被吊人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让村长抓站岗的,我在村里站岗,村长就让人把我抓来啦!”

    宪兵队长:“八格牙路!我们要抓‘在党的’,怎么抓来个‘站岗的’!放下来,换一个!”

    经过逐一用刑审讯,敌人发现有一些不是党员的老百姓也被抓了来。于是他们把这些人进行了罚款以后,放了回去。其余人员被送到兖州日军宪兵司令部关押审讯。在这里,这些人受到了更严酷的拷打审问。不断的过堂使每个人的身上都被抽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所有的人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关押和多次拷打审问,敌人又先后两次放回四十余人。其余人员则被定为共产党的坚硬分子被押送到济南日军华北法务部。判刑后,他们被送到吉林通化东边道五道江煤矿罚劳役,每天在井下过着非人的生活。直到一九四五年日军投降后,这些同志除累死饿死的外,其余同志才被东北联军救出回到汶上。这时,这些早就献身中国的抗日大业的共产党员,已经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啦!

    经过多次抓捕,张凡平见抓来的人中,竟没有抗日县长张文峰。张凡平不死心,他知道张文峰最经常去的地方是五区的泗汶、军屯、陶城和云尾等村庄。于是,他和剿共班长韩复林,带着一群剿共班队员,多次到军屯、陶城等村庄去蹲守、抓捕。但,结果都是毫无收获,无功而返。有几次,张文峰和这些抓捕队员都是擦肩而过。但是,在广大群众的掩护下,张文峰都化险为夷,顺利走脱。以至使平田敏男都不得不叹息:“五区刁民,厉害啊!”

    平田敏男一提到五区,张凡平突然想到去年在东平被逮捕的五区区长张寿挺。听说他被押到兖州后,由于没有证人证据证明他是共产党、八路军,因而日本人只判了他三年徒刑让其服苦役了事。这不正是自己立功的又一好机会吗!想到这里,他对平田敏男说:“太君,您听说过去年在东平被抓捕的张寿挺吗?”

    平田敏男一愣:“听说过,怎么啦?他不是在兖州被判刑了吗!”

    张凡平:“判刑是因为没有人证明他是共产党、八路军!他可是真正的共产党、八路军啊!”

    平田敏男:“噢?你能证明?”

    张凡平:“能证明!能证明!我和他原来都是八路军山东纵队六支队一团里的人。他在队伍里就是民运队长,我们是一起离开的队伍到汶上来工作的。他是五区的区长和区中队长!怎么能不是共产党、八路军呢!”

    平田敏男一听,高兴万分。他立即拿起电话,向兖州日军宪兵司令部报告了张寿挺的真实身份。

    这天,正在兖州日军监狱服苦役的张寿挺,又被带进了日军宪兵司令部审讯室。

    日军宪兵司令:“张的,你的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

    张寿挺:“这你们不是早就清楚了吗,我不是共产党!不是八路军!”

    日宪兵司令:“不,你是八路军六支队一团的民运队长;是共产党汶上五区的区长和区中队队长!”

    张寿挺:“那是你们对我的栽赃陷害,是你们残害中国人惯用的伎俩!没有人能证明你们的胡说!”

    “不,有人能证明!我让你看一个人。”日宪兵司令说着,朝外拍了三下掌。

    随着门被推开,张凡平走了进来。

    张寿挺抬头一看,心中骤然一紧:“他怎么来啦?”瞬间,他明白了一切:“看来,此人已叛变,他是来证明我的身份的!”

    “张的,怎么样,这个人你认识吧!”日宪兵司令有些洋洋自得的问张寿挺。

    张寿挺看了已经离他很近的张凡平一眼,反问宪兵司令:“哪个人?”

    日宪兵司令:“就是站在你跟前的这个人。你们都是一块干八路的,又是一块去汶上工作的,你总不会说不认识他吧!”

    张寿挺:“我面前没有人!我只看到一条狗,一条断了脊梁骨疯狂咬人的疯狗!”

    张凡平一听张寿挺骂他,他真想上去狠狠揍张寿挺一顿!可是日军还让他劝说张寿挺投降。他只得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强装笑脸对张寿挺说:“张区长,不要再隐瞒自己啦!承认了自己是共产党、八路军,只要愿意跟着皇军干事,不就什么事也没有啦!就像我,已经当了共产党的县委书记,现在跟着皇军干事,不是也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张区长,时势造英雄,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愿意跟皇军干事,我们就一起……”

    “呸!无耻的叛徒,你是出卖民族利益,效忠日本人的一只恶犬,我是当当的共产党的抗日区长,谁和你一起残害自己的同胞?!谁和你一起出卖民族的利益?!谁和你一起……”不等张凡平把话说完,张寿挺就骂了起来。

    一看张寿挺怒火中烧,愤怒至极的样子,早已领教过张寿挺铮铮铁骨的日本宪兵司令,知道张寿挺是不会听张凡平的劝说的。于是,他向张凡平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后,对张寿挺说:“这下,你总不能再不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八路军了吧!”

    又经过几次审讯和残酷的折磨,张寿挺已经稍有恢复的身体,又一次被折磨得遍体鳞伤,面目全非,死去活来好几次。

    见张寿挺实在不想和日本人合作,日军宪兵司令只得摇着头无可奈何的说:“这个人太可怕了,竟能挺过我的所有刑具而不屈服!还留他干什么!送他上西天吧!”

    这天,乌云蔽日,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押着张寿挺来到兖州火车站下一个已积满污水的小水坑边。

    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张寿挺身体虽然已经十分虚弱,但他却昂首挺胸,铁塔般站立在那里。

    一个翻译模样的人走到被五花大绑着的张寿挺跟前,对他说:“张寿挺,日本皇军说啦,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归顺皇军,皇军马上就放了你?”

    “呸!”张寿挺把一大口带血的吐沫吐到翻译脸上:“狗汉奸,你去告诉你的日本主子,我张寿挺生是顶天立地的中国人,死是永不折腰的中国鬼,要让我出卖战友,出卖同胞。背叛我的民族,那真是痴心妄想!”

    “顽固不化!宁死不屈!有种!那我只好送他上西天了!”日本宪兵司令听了翻译的话,说了几句不知是愤怒还是钦佩的话。接着,他把指挥刀举到空中,向日本宪兵喊了一声“预备!”

    一溜日本宪兵同时举起了枪!

    张寿挺知道自己的性命已到了最后时刻,他又一次昂了昂头,对周围围观的人群大声说:“同胞们,我张寿挺就要与你们永别了!请记住,我和千千万万的中国人,都是被日本鬼子杀害的!作为有骨气的中国人,要起来替自己的同胞、自己的祖国、自己的民族报仇雪恨!临死之前,我没有什么遗憾之事,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日本鬼子向中国人民投降,没有看到日本鬼子被赶出中国去!”

    张寿挺说完向着天空大声喊道: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全国同胞团结起来,向日本鬼子讨还血债!”

    “……”

    “放!”日本宪兵司令一见,吓得“刷”的一声落下了他的指挥刀!

    “啪!啪!啪!”日本宪兵一齐朝张寿挺开了火!

    一名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倒下啦!

    一名八路军的忠诚战士倒下啦!

    一名年仅二十八岁的热血青年,为中国人民伟大的抗日大业,献出了他宝贵的生命!

    伴随着哗哗的雨水,所有围观的人的泪水,都禁不住流了下来!

    ……

    四

    张凡平的投敌变节,使汶上县的党组织遭到毁灭性破坏。全县的共产党员,除少数同志转移和因特殊情况没有接到张凡平的开会通知外,其余多数党员都成了张凡平投敌变节的牺牲品。

    汶上形势更加恶化,白色恐怖笼罩全县。

    对日军打击和消灭共产党在汶上的活动,张凡平可谓劳苦功高。

    这天,平田敏男把张凡平叫到他的办公室,对他说:“张先生,你对皇军是大大的忠诚!你的功劳大大的有。皇军的要对你提拔重用。”

    一听平田敏男说对他要提拔重用,张凡平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和激动。他向平田敏男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太君的栽培。”

    平田敏男:“韩复林的要调东平,汶上剿共班没有了班长,我委任你为大日本帝国皇军汶上县剿共班班长。”

    对剿灭汶上的共产党,张凡平知道自己为皇军效尽了犬马之劳。他原以为平田敏男会让他担任日伪汶上县县长什么的,可没想到只让他去担任一个小小的剿共班班长。一听这话,张凡平心里凉了半截。可他又不敢说“不干”。所以老半天他只是愣在那里没任何表示。

    老奸巨滑的平田敏男见张凡平没什么反应,他知道张凡平是嫌封赏的官小。于是他假装亲热的对张凡平说:“张先生,你别看这剿共班长的官不大,可它担负的责任相当重大。并且由我直接领导。你要尽职尽责,继续清剿共产党在汶上的残余势力。抓捕一切敢与大日本皇军对抗的人员。只要你把共产党在汶上的残余势力清剿、破坏干净,把汶上的抗日力量镇压下去,我一定让你当大大的官!”

    既然平田敏男把话说到这份上,张凡平还能说什么!?他知道不听平田敏男的命令可能会导致的后果,况且干好了还有高升的机会。想到这里,他表示愿意听从皇军的命令,一定当好剿共班的班长。

    要想高升必须立功,要立功必须抓捕共产党。可张凡平知道,除已抓到的共产党员外,其余如张文峰、张学文等少数党员肯定都已转移或隐蔽起来,一时难以抓到。但是,再难抓也要抓。为此,他把剿共班队员派往全县各地,秘密探听共产党员、抗日人员及同情支持他们的分子,然后回来报告。

    张凡平的这一手果然奏效。不几天,一名剿共班队员回来报告,说他在运西侦察到了县委组织部长王成斌在解放区学习已经回来的消息,特赶回来报告。张凡平一听,高兴万分。他立即带人将王成斌抓到城里来,先是威逼利诱,后又现身说法,使王成斌也当了可耻的叛徒,并供出了其它几名党员的情况。

    又一天,又一名剿共班队员回来向张凡平报告,说他听说运西姚庄乡乡长蒋瑞连家有窝藏的八路军的武器。张凡平一听,立即带入赶到蒋瑞连家,将曾经救过他命的蒋瑞连为八路军埋藏的武器全部挖出来,并把蒋瑞连带进剿共班活活折磨至死。

    真是:

    屈膝变节脊梁断,

    为虎作伥一恶犬。

    丧心病狂害忠良,

    血债累累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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