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会这天,校长带着一班人早早等候在校门口,还有新组建的鼓号队、礼仪队分列两边,两河乡中学仿佛一夜之间进化了一千年。一有领导或客人来,就鼓乐高奏,礼仪迎送,由学校领导陪同,直入庆功会场落座,让前来参会的领导感动万分。这阵仗确实威风,老百姓看了啧啧称赞,奔走相告。两河乡中学的老师这天真的风光无限。
出席会议的领导有级别、够分量,会议开得庄重而又热烈,师生群情振奋、斗志昂扬,决心再造辉煌。会议由乡长主持。先是优秀教师代表李妈发言,接着副校长介绍经验,最后曹永年代表来年的毕业班教师表决心。这期间顾校长在台上精神饱满,时而和教育局长谈笑风生,时而和乡长窃窃私语,时而对副县长唯唯诺诺,最显眼的是他手擎大哥大,一个电话过去、一个电话过来,喉结上下跳动不已,既增加了他的威仪,又让台下的师生羡慕敬佩和向往。顾校长在两河乡的形象高大了起来,精神领袖也非他莫属了。总算顾校长这段时间没有白累、心血没有白花,他获得了政府的奖杯(大哥大)同时又赢得了老百姓的口碑。接下来是给优秀教师颁奖,少先队员给他们佩戴了红花,他们拘谨地面带微笑,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其实这些教员是很容易满足的)。出席会议的领导给他们颁发证书和奖金,跟他们逐一握手合影留念。此时,他们仿佛凯旋的英雄,无比骄傲和自豪。乡长这天比起校长来就要逊色不少,他平时耀武扬威的大哥大在校长面前仿佛销声匿迹了。
副县长的讲话,犹如给两河乡注入了兴奋剂。副县长中气十足地说:“……两河乡中学树立了全县初中教育的一面旗帜,教育质量一年上一个台阶,形象越来越好,知名度越来越高……这说明两河乡中学的领导班子是一个团结进取、作风过硬、打得起硬仗的好班子;教师队伍是一支治学严谨、素质优良、能打硬仗的优秀师资队伍……两河乡政府是硬得起来的乡政府,大力实施‘科教兴乡’,不仅为学校投入硬件,还为学校创设软环境。两河乡政府在全县率先为学校开庆功会,是落实‘科教兴国’的典范,值得全县其他乡镇学习……我希望两河乡中学乘胜前进,加大硬件建设力度,苦炼内功,同时把软件磨硬,建成重点中学,建成巴蜀名校!……”
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接下来顾校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讲话中顾校长向副县长立下军令状,要争取中考实现三连冠,争取三年内把学校建成重点中学,以回报各级领导的重托,回报全乡父老乡亲的厚爱。最后乡长做了总结发言,表态说,他完全支持两河乡的重点中学建设,县政府投入多少经费,他乡政府就投入多少,争取两年内就将学校建成重点中学。全场再次掌声雷动,群情振奋。庆功会开得如此成功是大家没有想到的,更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两河乡中学(其实名称还是小学)从此踏上了“创重”的征程。
接下来,就到了吃庆功宴、喝庆功酒的时候。地点就在何屠户装修一新的“两河大酒店”里,不过这次是卓乡长请客。何屠户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给鱼贯而入的客人敬烟、握手,在他的脸上溢满了对老师的尊重,那是因为他尝到了尊师重教的甜头。这天,何屠户的手上也拿起了一个砖头一样簇新的大哥大,稍有空闲就不住地拨号。
卓乡长迎请领导来宾进入雅间后,校长、副校长才尾随乡长入内就座。雅间外面大厅里还有两桌酒席,是给学校有资格参加庆功宴的教员留的。虽然还没上菜,但食客的气氛异常热烈。这次的酒菜不仅比平时高档,而且还包含一种特别的奖励和荣誉。能吃上庆功宴的人是有档次的,包括上年送走毕业班的和这学期教毕业班的,外加两个主任。方塘刚从大学回来,就能坐上庆功宴,喝上庆功酒,和各位功臣平起平坐,这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大厅里教务主任韩楚材、曹永年和一些老将、教学骨干在一桌;后勤主任、李妈和方塘他们一桌,方塘这桌还有:山峰、水南、显龙、折射、氧化和贺红颜。贺红颜今年刚送走了毕业班,现在正在山峰这个班的教语文。老公在外地工作的贺红颜结婚不久,人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喜浓妆艳抹,言谈不让须眉,那真是志向高远、让人敬佩。半天不开席,卓显龙从冷盘里抓了一把花生米就吃,山峰也不客气地吃将起来,又有几双筷子也对凉菜轮番攻击起来。李妈慌忙站起来,用手罩住盘子,说起了孔乙己的名言:“‘多乎哉?不多也!一人一颗’,开席再说。”贺红颜马上接口说道:“‘我真傻,真的,我不知道春天也有狼’,其实狼真的饿得慌。”一副祥林嫂的可怜样子。山峰就接着说道:“谁说我是狼,得志不猖狂,我还缺新娘。”方塘和几个语文老师听懂了,这是在拿卓公子说话,大家相视而笑。卓大公子知道在说他,又没弄明白意思,就借机把桌上那瓶酒旋开,给自己倒了半碗,又往大家的杯子里倒,边倒边说:“大家今天认真喝,既然是庆功酒,就要喝个够。”
“‘真正的勇士’要喝就要喝他个人仰马翻,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山峰应和道。
“‘真正的猛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而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贺红颜接着山峰的话说。
山峰不禁凝视了红颜一下,红颜也盯住山峰不说话。折射、氧化等几个胆小的老师吓得要换桌,楚材主任忙过来给折射和氧化老师说情,让他两个少喝点,得到大家认可后,两位才小心地坐下。红颜又出来“主持公道”,说李妈不仅是功臣,而且今天发言还特别潇洒,酒瓶子应该由李妈来掌控,卓大公子乖乖地把酒瓶子交给了李妈。韩楚材把他们那桌的酒也递了过来。
开席不久,各位领导轮番敬酒。卓乡长敬酒时,专门请副校长介绍了一下他还不认识的几个人——南方塘、危山峰、若水南。他对若水南好像特别在意,连夸水南英语教得好,是外语人才难得。
庆功宴很快进入了高潮,方塘他们这桌酒喝得异常热烈,酒话也多了起来。苏学秦主任说:“想不到,副县长和我们卓乡长都如此重视教育,再过三年我们两河乡中学不知变化好大哟,我这个教小学的一定给你们当好后勤部长。”(苏主任是开学后从小学部借来上初中的,所以他还有自知之明)
山峰说:“我看副县长很看重‘硬件’,他的硬件肯定不错,他说我们乡长硬得起来,他的眼力真好,没想到我们苏主任也硬得起来。”
显龙一听忙顶了回去:“你没有‘硬件’,但说话挺硬的,你的舌头完全可以当作‘硬件’用。”
方塘也不甘示弱:“县长叫我们创重点,既要加强硬件建设,还要把软件磨硬,今天我们用喝酒来检验一下大家的硬件,哪个先软下去,就说明哪个的硬件不行。”
大家都表示赞同。这一桌人好像吃了副县长的兴奋剂,不停地抓住硬件和软件说事,不住地说笑,酒也喝得特别快。
副县长出来正听见方塘他们说硬件,十分高兴,“硬件县长”便客气地和大家再次喝酒打招呼,然后他说还要和教育局的同志去看一下学校的硬件,学习两河乡中学的经验,不陪大家了,你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多喝点,喝高兴。硬件县长平易近人的态度,和蔼亲近的谈话,让大家酒兴更浓。硬件县长他们一走,卓公子就到雅间门口去看了一下,神秘地对大家说:“喂,他们里面喝的五粮液。”
山峰忙问:“还有没有?”
后勤主任说:“我去看一下。”
他进去后马上提了大半瓶五粮液出来。有了这东西,客人又走了,大家得意忘形,完全被酒精烧晕了。好酒助兴,还有两位大美女捧场。这几个小男人为酒色所迷,各个逞能,真是越斗越勇、越喝越酣。不一会儿,酒喝光了,大家还意犹未尽。李妈说今天喝酒的气氛真好,还可以再喝点。
后勤主任问:“是不是真的还要喝?”李妈就说你问下他们还喝不喝。显龙和山峰都说坚决要喝,方塘也说非喝醉一两个人不可。这苏主任不知从哪里拿来一瓶酒,又是五粮液,这几个酒客简直到了赤膊上阵的地步。显龙提议来划拳助兴,红颜也应和着要参与划拳,水南对划拳也表示赞成,这就更有趣味了。
于是指拇战逐渐升级,红颜不停地为他们呐喊助威,水南也不时地地解说和点评,这更激起了几个男人为博美人一笑,不惜燃遍烽火、战斗到底的决心。他们又各不服输,屡败屡战。
开始喝酒还有点次序,后来酒杯就主要被方塘、山峰和显龙承包了,李妈和苏主任多少还能喝点,折射和氧化就乐得看热闹,不停地为大家划拳推波助澜。方塘和水南教同一个班的课,教学上有很多联系和交往,彼此已经比较熟悉。看见方塘有点醉了,坐在对面的水南不住地示意方塘少喝点、别喝了,方塘这才有所收敛。
山峰看见水南在暗中护着方塘,心有不快,连输了几拳,情绪有些失衡,端起酒杯问:“你们说,这是美酒还是苦酒?”
红颜说:“对于强者,不管什么酒都会一口喝下去。”
卓说:“管他强者弱者,快喝哟!”
方塘又说:“看来硬件不行了。”
大家也跟着取笑山峰,说他硬件不行,太软了。
山峰说:“我认为弱者永远都在喝苦酒,但他们并不觉得苦,我危山峰永远都硬得起来。”说完山峰把半玻璃杯酒一饮而尽。
酒喝到下午三四点钟,卓和山峰都醉了,方塘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卓在酒桌上就喝睡着了,有人把他扶进屠户的房间睡了。山峰见卓显龙喝趴了,就乱嚷着说:“喝这么点儿酒就软了,检查一下他有硬件没有,把他弄起来再喝。”
大家又喝了几杯,山峰见显龙还没来,就又闹着说:“我还硬得起,不信,你们……可以……检查一下……我的硬件,我也不喝了,我回乱石窖去了!”说着就要向街上走去。
“我要回……乱石窖去,你们……放……放我走!”山峰已跌跌撞撞地在街上乱叫乱撞,几个醉汉一起拉,一起劝,反而越劝越乱,倒在地上跌成一团。大家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又跌跌撞撞地拉,可山峰再也站不起来,反而在地上乱爬乱滚起来。方塘在混乱中也想去拉山峰,没想水南乘乱把方塘拉住,用软语劝他回学校,并顺势送方塘回了寝室,给他泡上茶,削上水果,安顿他睡下。
水南刚安顿方塘睡下,忽然听见外面闹嚷嚷的。出来一看,是后勤主任围着校长、副校长又哭又闹。原来,曹永年回来向校长告状,说后勤主任私自拿五粮液喝,把大家灌醉不说,还在街上耍酒疯,不像话。苏主任回来听到议论,就找校长诉苦。后勤主任语无伦次地说他这段时间如何如何辛苦,为了庆功会起早摸黑,喝点剩酒,还有人说七说八的……
苏主任边说边哭,弄得两位校长哭笑不得。这天刚好苏学秦的老婆也来了,忙赶过来想把苏学秦吼回去。苏学秦认为老婆扫了自己脸面,一耳光给老婆扇去并骂道:“瓜婆娘,你跟老子爬回去,老子今晚还要喝五粮液!”
两位校长没想到,刚小心翼翼地陪副县长看完学校的硬件和软件,客人前脚刚走,学校就乱成这个样子;要是被副县长看见,不知有多丢脸。
又有人喊:“还不快去看,危山峰爬到水沟去了。”
顾校长马上说:“快去弄回来,莫要给学校丢脸!”韩主任和几个人应声而去。这边后勤主任还在不依不饶地哭闹,他老婆也向副校长哭述起来。
副校长说:“你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先弄回去睡,睡了再说。”
末了,副校长又对围观的人说:“这件事要理麻清楚,要处理几个人,要狠刹这股歪风!太不像话了。”
韩主任和几个人来到街上,只见街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韩主任他们冲进去,见山峰半截身子还在水沟里,李妈、折射正在拉他,旁边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正在哭闹,氧化正在对周围的人解释说:“乡政府早就该给阴沟加盖了,他卓乡长怎么不管?”
原来大家正待把山峰扶回学校,街上一群小孩见山峰喝醉酒胡乱叫嚷,就喊道“快来看酒癫子!”山峰爬起来,踉踉跄跄就去追。一个跑得慢的小孩,吓得哭了起来。
山峰喝了酒,歪歪斜斜的,一步踩虚,跌进了水沟,酒力发作,在水沟里怎么也爬不起来。
跟着,被吓哭小孩的大人也找来了,看热闹的也越聚越多。这阵见来了韩主任,就找韩主任理论,大肆渲染说:“什么老师哦?公然在街上打人,你们两河小学究竟是个啥子学校?你们学校的老师就是这个样子?”好在人多,大家才挡住了围观人群的舆论声讨,好不容易把山峰扶回学校。
晚上,方塘醒来,水南专门来跟他说下午发生的这些事。方塘也有点懊悔,但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水南说,学校这回要处分人,叫他拿主意想办法。方塘说,五粮液也喝了,遭个处分也值得。水南说,算是我白操心了。方塘说,你不是说我清醒和冷静吗?其实我这个人糊涂得很。水南说,你们这次闹得这么凶,还是小心点为好。方塘又说,你不是说我还是个得道高僧吗?我这叫难得糊涂,你还得跟我学一点哲学。水南说,你敢取笑我?“奴才岂敢,太上皇饶命,”方塘装出一副奴才相说道。水南知道方塘在拿前次算命的话取笑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方塘突然想起山峰说要回乱石窖,问水南是怎么回事。水南告诉他,那是山峰调来前工作的地方,听说他在那里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在那里遭受了挫折。方塘对水南说,山峰开学排课受了点挫,造成今天情绪波动,又被灌成那样,都跟自己有关,不知道他现在醉得怎样,应该去看一下才对。水南说,好吧,我也想去看一下。
方塘和水南来到山峰寝室,见李妈、折射、氧化和红颜正围在山峰床前说笑,还在反复回味今天喝酒的闹剧,山峰输着液还是昏迷不醒的样子。方塘忙问山峰醉得怎么样。大家说,已经醒了一道了,医生来看过了,说幸好喝的酒好,没有多大问题,输点液,很快就会清醒的。方塘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只听氧化说道:“我还以为喝的是假酒哟,看来今天还真喝上了五粮液。”
方塘忙说:“若是真五粮液,山峰喝了酒,应该下河游水才对,怎么会在街上爬水沟呢?看来这酒还是有问题。”
李妈笑道:“喝了五粮液还不承认,你躲到哪里去了?要不是若水南救你,可能你南方塘也会爬水沟的!”
大家就一齐看着水南。水南忙说道:“这次喝酒你们闹得太凶,影响也不好,街上都传开了,说两河乡的老师喝了酒在学校打老婆、在街上打学生,听说学校要处分人,你们不要只顾说笑,还是想点办法吧。”
折射说:“哪个打了学生嘛?山峰碰都没碰到那个小子,那个小子就哭起来了,这些家长尽胡说,恨不得把老师吃了。”
李妈接着说道:“这件事,大家要统一说法,山峰哪里是打人?只是想逗那个娃儿一下,结果那个娃儿就哭了;这件事乡长也知道了,叫不要声张,估计不会很严重,大家还是放宽心吧。”
红颜听了说道:“事情毕竟还是闹大了,大家还是想一下办法吧。”大家摆谈了一阵儿,一起找对策想办法,可谈话又总是跑题,终究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听见山峰的鼾声响亮又深沉,不禁倦意袭来,待山峰输完液,大家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上午刚放学,水南告诉方塘说,没事了,学校可能只处分山峰。方塘说,怎么能只处分山峰呢?水南忙将方塘叫进她寝室,慢慢说给方塘听。原来,学校本来要处理苏学秦和危山峰两个的,由于苏主任和乡长的关系,苏在学校打老婆属于家事,又没激起民愤,他私自拿五粮液的事被乡长担待了,所以用不着处分;山峰在街上爬进水沟,不管打没打人,可在老百姓中影响很坏,所以要处分。
方塘说:“这怎么行?酒是我们喝的,山峰是我们灌醉的,怎么能只处分他,应该处分我们才对。”
水南有些生气了,就说:“你就不要去蹚这塘浑水了。”
“我怎么就不能蹚?我南方塘就是装浑水的。”
水南又压低声音对他说:“有件事难道你还不明白?”
“什么事?”
“就是开学因为排课的事,山峰和顾校长吵了一架,顾校长还不是为了你?”水南有点着急了。
方塘说:“这两件事不能扯在一起说!我看顾校长还是有点水平的,他不能搞打击报复。”
水南说:“人家校长器重你,你就不要去给人家添乱了嘛。”
“这怎么叫添乱呢?”
“昨天真不该把你从街上扶回来,该让你也去爬水沟呢,我看你现在都还在醉!”水南赌气地说。
“我又不是爬不得水沟,爬了水沟我照样活。”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水南气得摔门冲了出去。方塘跟着出来,不自觉把门碰上了,把自己也锁在了门外。方塘突然有点懊悔,这段时间,他和水南在教学上你来我往,走得越来越近,一直想找机会跨进水南的寝室,今天本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没想到自己把这个机会破坏了。自己这是第一次进水南寝室,本应好好感受一下水南寝室的气息,享受一下水南细语的温存,至少也应该好好跟水南说说话;她出去了,自己完全可以坐在她的房间里等她回来,还可以翻看一下她的书本,欣赏一下她的内心风景,这是多么遂心的好时机呀。而实际上自己是多么愚钝,把水南气走不说,还把自己锁在门外,丢人现眼的。而今在门外傻等,又怕别人笑话;走,又觉得对不起水南,会让水南更加生气;进,又进不去。留给方塘的只有无奈、叹息和遗憾。
方塘失落地走回自己的寝室。他懊悔不该惹水南生气,昨天的事,他心里非常感谢水南,可他至今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对水南说过。中午方塘想了很久,尽管心里挂着水南,可他还是不明白水南的意思,觉得只处分山峰自己内心有愧,自己也有责任向校长进谏。下午他还是进了顾校长的办公室。顾校长的大哥大明晃晃地摆在办公桌上,校长的藤椅圈也换成了一把老板椅,也许校长有了大哥大这样的硬通货,再也不需要藤椅圈作陪衬了。顾校长正斜躺在老板椅上逍遥地抖动双脚,哼着小曲。校长示意方塘坐下,问他有什么事。
方塘说:“顾校长,昨天真不应该喝酒闹事,请求学校处分我。”
校长说:“昨天没你多大事,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不会处分你的,好好工作就是。”
方塘又问:“那山峰呢?”
校长欠了一下身子说:“他的情况和你不同,影响太大了,不处分不行。”
“顾校长,酒是我们喝的,山峰也是我们灌醉的,责任应该由我们承担,不能只处分他一个,要处分,也应该先处分我。”
“这没有你什么事,这件事你就不要再问了,你还有其他事吗?”校长语气很平淡,态度很坚决。方塘还想对校长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校长叫他什么都别说了……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方塘感觉到酒终于醒了。他要找水南,向她致谢,向她解释,向她道歉,向她诉说中午闷在内心的千言万语。可他找遍了整个学校,也没有看见水南的身影。他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水南倾诉,可水南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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