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你的时光-组合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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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下年就要办高中,还要创重点,所以两河乡必须办真正意义上的中学。当务之急是中、小学要分开,要办标准的中学,而不是戴帽初中。副县长的指示是在一个月内中小学必须彻底分开——分校后,小学要强基固本,完善教育功能;中学要轻装前进,迅速为下学期招高中生做好准备,为明年顺利创重点中学创造条件。

    中小学要分家,从一定意义上说,比苏联解体还困难。困难有三:一是人员分配,谁到小学,谁进中学,这可是终身大事,非争个你死我活不可;二是干部安排,当小学领导和中学领导那感觉就是不一样,而目前的领导都在初中上课,谁愿意被发配到小学;三是校舍和财产分割,分家是开疆立国,领土资源和财产要尽可能多分多占。没分的时候大家在一起,有共同的地盘,资源和财产共享,你的也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用不着争来争去。而现在要一分为二。学校内部闹腾了将近一个月,问题越闹越多,矛盾越来越复杂。眼看内乱将起,顾校长、武校长和卓乡长三个军阀坐在了一起,熬了一个通宵,终于把方案搞定了。这军阀不搞战乱了,天下就太平了,这家就好分了。说到底这“分家裂校”还是军阀在作怪。

    这个方案是各方斗争和妥协的结果,是各种矛盾催生的产物。原计划顾校长和武校长各自担当中、小学校长,可武校长只想当中学校长不愿意屈居小学校长之列,他离中学校长只有半步之差了,怎肯甘心屈居小学。后来,分家的结局是:韩楚材和苏学秦到小学当了正、副校长;中学校长当之无愧地由顾远行担当,武近有稳坐副校长不动。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顾校长提名李季白任了主任。武校长推举贺红颜担任副主任,群众起初有一些分歧,但红颜的事业心和进取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加上武校长为她造势铺垫,最终还是征服了群众,当上了分管德育的副主任。乡长凭着年前的思路,本想为水南谋取一个职位,他还探过副县长的口风,但副县长认为暂不考虑水南在两河乡的发展。乡长把人情送到了,再说水南也不会成为自己儿媳了,用不着为她当副主任动心思了,乡长的惯性思路转过弯来,也就放下水南的提升不管了。

    副县长到了市里,忙于当副市长,对水南关注少了,嗅觉有点失灵。水南和方塘的关系亲密无比,他还蒙在鼓里。隐海对水南痴迷有加,但他没有父亲警犬一样的嗅觉,当然不会闻到别的味道,只知道成天把水南妈哄得开心,希望和水南早日完婚。

    要说这耍朋友,也是大有讲究的,有的主攻女方家庭,有的主攻女方亲信,有的只把进攻方向对准想得到的那个女人,其余皆不过问。第三种方案是强攻不一定是捷径,究竟哪种方案才能攻进婚姻的大厅呢?

    现在的情况是水南已完全缴械投降,主动充当方塘攻进婚姻大厅的先锋,已到了炸毁明碉暗堡、开门揖盗、助攻家庭主帅的地步。

    武近有顺着卓乡长的关系,很想抓紧副市长这根线。方塘和水南耽于爱河,越漂越远,眼看要把副市长这根线扯断。武近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他又不便直接把情况告诉副市长。武校长还是有办法的,赶忙叫苏学秦想办法把情报递给卓县长助理。

    卓助理赶忙对副市长的荣升表示祝贺,一番溜须拍马的言辞让副市长的脸上晴空万里。

    卓助理祝贺恭维之余还赖着不走,副市长问他还有什么事。卓助理扭捏了好一阵,才小心地问道:“有一件事,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副市长以为有什么大事,紧张了起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咱们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不好讲?你赶快说出来。”

    卓助理才慢慢说道:“像水南那样好的姑娘,放在两河乡实在委屈,建议副市长尽快把水南调进市里。”

    副市长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这种小事也来提醒我?用不着这样急,慢慢来,反正水南早晚都可以调上来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用不着考虑她在两河乡的发展,我不赞成她现在就去当什么副主任。”

    卓助理就说:“我不在两河乡,担心有的事情变故了不知道。”副市长闻出了点味道,就问:“若水南究竟有什么变化?”

    卓助理忙说:“我听武近有说,好像有人在追若水南。”

    副市长沉默了一阵,说:“你回去问清楚,迅速向我报告。”

    方塘和水南是更加亲密了,他们深居简出,基本不到人群中扎堆,偶尔到河边散散步,清洗一下心灵,顺带捡几枚小贝壳。但他们远非外人眼里看到的,耽于爱河,而是在拍打着翅膀,进行着起飞的训练和准备。他俩这段时间都在加紧学习——方塘在做着考研的准备,水南打算考本科,他们要一起飞到省城去读书。

    他们在学习的同时,也更有教学的激情和灵感,所谓学教相长也。通过学习的参与,更清楚知识展开的过程,更能把准教学的疑难问题和关键环节,他俩的教学更合学生胃口了,课堂上展示出的知识更有趣味了,语言更有魅力了。

    当别人都在算计、忙碌、寻找门路时,他俩还充满书生意气,保有读书人的气节和操守,算是学校的顶梁柱了。

    其实在顾校长眼里,他俩根本就没沉迷在爱河,而是在爱河里隐介藏形,飞腾在两河乡中学卫冕冠军的第一线。他俩的求学状态看上去令人沉醉,对知识的最新探索和驾驭,让他们更加潜心于教学,同时享受着淳朴生活的乐趣。

    人往往在静心追求时,最具美感和个人特色,才能彰显生命的内在张力,享受到原生态的生活情趣,同时回报给环境以养分和美丽,是生态平衡的守护者。人在急功近利时,最善于伪装、进攻和掠夺,是生态平衡的破坏者。

    分校后,顾校长为了创重和办高中,主要负责学校的建设和发展,李妈掌管学校财务和后勤,对顾校长鼎力相助,这样顾校长完全掌握了中学的主动权。武校长和贺红颜主要管理教学和德育方面的事务,冷清得要命,就经常在一起研究工作,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武校长经常在喇叭里讲话,有话无话都要在喇叭里宣讲,做的形式比内容多。全县大唱教育发展三部曲,顾校长是旗手,处处旗开得胜。武校长是喉舌,那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啦。全县的乡长、校长到两河乡参观后,也看到了教育大发展背后的商机,各校都要更新教学设备、添置教学用品,纷纷上李妈这里来谈生意。李妈有的是生意做,乘势倒卖了大批教学设备,把教学用具厂经营得十分红火。顾校长也为两河乡中学添置了更多的教学器材和用品,说是为大办高中和创重点做准备,其实是想多行使点权力,多做点生意。

    学校很久没发工资了,很多教师情绪低落,工作心不在焉。而街上的各色生意又十分红火,更让学校的教书匠眼热。这天,在理科教师办公室,大家议论起生意来,对教书都心灰意冷。

    曹永年说:“教了一辈子书,眼看要退休了,还什么都没有,这书教得窝囊啊!”

    “你怎么教得窝囊呢?年年都在领奖,我们理化教员才窝囊!”卿氧化拍着严折射的肩膀说。

    严折射接过话说道:“是啊,我们理化教员课又多,又不受重视,领导眼里只有语数外,哪有物理化学?学生出去后也只记得语数外和班主任,你曹老不是年年都有学生回来看你吗?”

    曹永年说:“别说了,学生哪个记得到你初中老师?像那个何超女,当初我对她那样重视,可何屠户家水都没请我喝一口,现在连何超女都认不得我了(何家请吃请喝居然没有曹老的份儿)。”

    大家听见说超女,都瞟了山峰一下,山峰看见大家奇怪的眼神,就拿起书装作上课去了。等山峰一走,大家就说起了何屠户。屠户不但没有文化,还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结果要房有房,要钱有钱,这教书不如杀猪啊!

    这时方塘也来到了办公室,氧化问方塘:“我们正在议论教书和杀猪的优劣,方塘你书读得最多,你来说说这其中的道理。”大家一起跟着附和。

    方塘不得已只好说道:“我认为职业本身并不能确定人的高低贵贱,看起来教书似乎要神圣一点,但是那次我们和李主任(李妈)在评价何屠户时,说屠户和医生差不多,老师和医生又算是一家的,所以老师和屠户差不多。”

    折射道:“什么差不多哦,我看啊,是教师不如屠户,教书不如杀猪!”

    “是啊!何屠户在两河乡的地位是最高的,你看人家卓显龙要追何超女,还有什么山峰也要追,还有方塘湖泊也在跟着追,这何屠户哪里是在杀猪哦,简直就是何国舅哦!”

    曹永年叹息着说,继续发泄着他对何家和世道的不满。方塘本是随口说着玩的,没想到曹老竟影射到他与何超女的关系来。

    显龙有了贷款,前段时间更是对超女狂轰滥炸不已。这次交货回来竟发现超女和山峰在一起,不免起了疑心,改变了攻打超女的套路,若超女能回心转意还好,可超女偏偏要死心塌地。

    超女被山峰吸引着,她不愿意再这样拖下去,明确地告诉显龙她爱的是山峰,她要和显龙分手。显龙见超女根本没有回归的余地,而且马上就要宣布独立,便对何家放出话来——退亲可以,但必须把从他手上用过的钱全额退还(大约有两万)。

    超女着实冤枉,这些钱都是显龙大把大把花出去的,自己仅是陪衬而已,但为了自己心中的爱情,她也打算拿点钱平息此事,这种事闹出去对自己不好,也对不起山峰。超女希望父亲拿出钱来退亲。

    屠户一则爱财如命,二则去年派出所“流血”后手头也紧,三则希望女儿靠上卓家这棵大树,故也拖着不肯。超女只得来找山峰商量对策。山峰见最近大家拿异样的眼光看他,心里已经知道夺人之爱,害莫大焉的厉害,就对超女说,必须等她和显龙一刀两断后,才能恢复和超女的关系,否则他对不起显龙这个朋友,舆论也不会放过他的。

    超女不得已,只好对家里说,她要马上和卓显龙分手,决心和危山峰耍朋友。没想到,母亲老母虫是坚决的反对者,她不承认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婿,要是超女和这个人往来,就要与超女断绝母女关系。

    超女对山峰情意绵绵,没想到一旦要公开建交,却有这样大的阻力。超女再次找到山峰商量计策。山峰左思右想,也进退不得,只好安慰超女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是等一等吧,若我俩有缘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超女心里无限酸楚,她和显龙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却又不能宣布独立;她和山峰有爱情的根基却无恋爱的名分。由于没有名分,那点脆弱的根基最终也会荡然无存,好像南斯拉夫联盟解体一样,历史的关联不再留存。

    最后山峰还是下决心说道:“这事你妈既然坚决反对,我也不好面对她,看来我俩没有缘分,我们还是散了吧。”

    屠户家过年闹得惊天动地,街坊们还经常谈论着这件事。年后,两河大酒店生意冷清,屠户在两河场也不好混下去,就把生意的重心放在了丝厂。在丝厂,他和艾妹把生意越扩越大,歌舞厅也越办越火,丝厂的很多生意他都能介入,其屠户形象已脱胎换骨为丝厂的大商人。屠户和艾妹形同一家,听说还有了孩子。

    过年那天,屠户中途离席不归,就是奔艾妹肚里的孩子来的。屠户和艾妹有了孩子,要忙于应付和照顾,投放在超男身上的精力有限,对超男的管教也就放松了许多。没有父亲的恩宠,父亲又去了新的码头,超男小小年纪就要独立打拼,少了江湖上的是非,读书反而规矩了许多。两河场新的霸主不知该由谁来接任。

    当两河乡的各色人物还挤在这个码头摸爬滚打、在石拱桥上转来转去、谋求新的地位和作为时,三个能人中的两个已走了出去。卓乡长已傍上了新的码头,正意气风发地向新的山头迈进;何屠户躲进了艾妹的春楼,究竟是当商人还是土匪,谁也说不准,甚至当医生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只要他愿意,屠户绝对可以当个出色的江湖郎中;另一能人顾校长还扛着创重的旗帜不肯走,还在为两河乡的教育呕心沥血,他才是两河乡的脊梁和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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