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的父亲赵临(或赵曼),是个因犯罪而籍没入官府的官奴,籍贯不详。这一年,赵临的妻子(据说是江都王的孙女)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女儿的降生,不仅未给他们带来喜悦,反而带来了诸多苦恼:生活贫苦,难以养活。于是,夫妇二人一狠心,便将这对女婴弃至荒郊。但奇怪的是,三天后,赵临到弃婴的地方一看,一双女儿既未被人抱走,也未被狼狐吃掉,居然还活着。为父毕竟于心不忍,便将女儿又抱回了家中。
女儿一天天长大了。当时,官奴的女儿天生就是宫婢。不久,年少的两姊妹便被送到长安宫中当婢女。那时官有的奴婢可以随意转送。姐妹二人在宫中做了几年婢女后,又被赐给阳阿公主为婢。阳阿公主见赵氏姐妹中的姐姐体态轻盈,便把她从婢女中挑选出来,让她练习唱歌跳舞,以便将来让她做一名歌伎。她容貌艳丽,身材窈窕,舞姿绝伦,似花枝轻颤,如燕子点水。所以,阳阿公主便为她起个艺名叫“飞燕”。
一天,汉成帝微服私访,来到了阳阿公主家做客。公主盛宴款待,并唤出飞燕等几名歌女歌舞助兴,以取悦皇上。汉成帝本是好色之人,歌舞美女引起他极大的兴趣。很快,他发现了其中舞姿出众、容貌迷人的赵飞燕,赵飞燕也不住地用一双秋水顾盼的杏眼,频频向成帝传情,把个皇帝弄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宴后,成帝对飞燕难以忘怀,从阳阿公主那里将她要回宫中,第二天,便不顾飞燕出身微贱,亲自草诏,封赵飞燕为婕妤。这一切,对赵飞燕来说实在是天赐的佳运,怎奈她却难以在天子的宠爱、后宫的妒嫉中,真正找到自己的位置。
飞燕入宫,后宫三千佳丽顿失颜色。飞燕凭着天生丽质,使汉成帝终日拜倒在飞燕的石榴裙下,飞燕得到皇帝的专宠,愈发娇美可爱。一天,飞燕对成帝说,她还有个孪生妹妹,名叫赵合德,长得也是如花似玉。成帝听了,自然高兴,马上传诏,命阳阿公主立即将赵合德也送进宫来。赵合德进宫时,着意进行了化妆打扮,成帝一见,果然也是天姿国色,美艳出众。成帝大喜,立即也封赵合德为婕妤,收在身边。从此,成帝左拥右抱,一味迷恋这对姐妹花。姐妹双双受宠,实是不多见。不怪后人有诗云:“一家姐妹共婵娟,沉香豆蔻倾温泉。”成帝在这如花似玉的姐妹中间尽享欢乐,早把原配妻子许皇后扔在了一边。
成帝早在做太子时,其父元帝便为他选娶了妻子,这就是许皇后。许氏出身于外戚之家,名门望族。她的叔伯姑母许平君是汉宣帝刘询的皇后。许氏生得非常美貌,而且聪明伶俐、知书解文,写得一手好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女。所以,在做太子妃时,深得太子刘骜(即后来的汉成帝)的宠爱。没几年,许氏又为太子生了儿子,朝野上下为此大为庆贺,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没过多久,这个即将成为刘汉皇朝继承人的男婴,竟突然暴病而死,这对许氏的打击相当沉重。
元帝死后,太子刘骜登基称帝,是为汉成帝,许氏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尽管成帝已拥有众多后宫佳丽,但他仍旧宠爱着许皇后,赐土地为她做封邑,支少府钱财供她使用。许后自然是知书达理,贤惠律己,虽然做了皇后,仍然对成帝恭敬顺从,从不过问朝政国事。
然而,许皇后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成为宫廷中外戚争权斗争的牺牲品。原来,许氏得宠,做了皇后,其父许嘉也平步青云,官拜大司马、车骑大将军,大权在握,许氏家族更加显赫。但是,当时还有另一外戚集团,那就是成帝母亲、皇太后王政君的娘家。为了平衡王氏外戚和许氏外戚的权益,成帝拜王政君的同母弟、他的舅父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与许嘉同掌朝政。许嘉的权力被分割,当然心中不满,于是两大权臣之间难免产生矛盾。在处理许、王争斗的时候,成帝则明显地偏向了舅父一边。不久,他便找了一个借口,免了许嘉的职,朝权全归王凤一人独掌。许嘉失势,许皇后也便开始遭到攻击与诽谤,出现了失宠的苗头,首先是皇太后王政君和王凤等人以皇帝没有子嗣、天降异灾为由,把攻击的矛头直指许皇后。接着成帝也诏示许后在后宫中的礼仪及御服车驾、赐外物品等,均不得“越制”。许后无故受责,心中不快,便亲自草书上奏,为自己分辩,但未能扭转局势,也未能洗掉不白之冤。不久,更大的打击又落到许后的头上。
自鸿嘉(前20—17年)以后,成帝日益荒淫,他把朝政大权交给舅舅王凤等人,自己则恣意寻欢作乐。自赵飞燕姊妹入宫后,许后年长色衰,成帝对她逐渐疏远、冷落。伴随着孤帏冷月的许皇后,既伤心,又担心。她怕自己生不出儿子来,更不堪遭受赵氏姐妹的夹击。当她知道后宫的王美人已经有孕在身时,便更加惊慌失措。一天,她的姐姐平安侯夫人许谒进宫来看望她,许后便向姐姐吐露了自己的心事。许谒则说:“请皇后放心,我能请巫祝设坛祈祷,使后宫妃嫔生不出儿子来。”隔墙有耳。她姐妹两人的话,恰巧被赵飞燕的亲信内侍听见,赶忙报给了赵飞燕。赵飞燕正觊觎着皇后的宝座,处心积虑地要击败许后,此事正是天赐良机。第二天,她便上书告发许后和她的姐姐许谒诅咒后宫中有身孕的王美人和大司马、大将军王凤。赵飞燕在许皇后背后插了致命的一刀。
成帝继位多年没有皇子,如今王美人怀了孕,如是男孩,关系到刘家皇朝的延续。王凤官居要职,以外戚辅佐朝政,其升迁成败都关系到王氏家族荣辱兴衰。这些,无论是成帝还是皇太后,都是不能容忍的。皇太后首先发难,她责令要严纠不贷。许谒被捕入狱,判为死罪,并被砍头示众。许皇后也被成帝废掉,幽禁于昭台宫,其在京师的亲属,全被赶回原籍。后来,她又因牵涉淳于长与王莽的争权案,被成帝赐死。
赵飞燕在与许皇后争宠、并设法将其置于死地的同时,还将另一个与她争宠的班婕妤也拉下了宠位。因为封建皇宫中的妇女,无论怎样的才貌超群,只有得到皇帝的宠爱,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才能活得像是个女人,宠爱越专,宠位越高,对这一点,赵飞燕是非常清楚的,她的妒心与狠毒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与手段。
班婕妤是越骑校尉班况的女儿(东汉史学家班固的祖姑)。成帝登基后,大选美女以充后宫,班女亦被入选之列,并被立为“少使”(后宫嫔妃中的第十一级)。班少使虽为一女子,但她却才艺双全,不仅熟读《诗经》等典籍文章,而且写一手好赋。此外,她还严格遵守“妇德”,知道如何当一位贤顺的女人。她的言行举止,全都符合礼仪规范,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如她那样的才女寥若晨星,因而使她在后宫众佳丽中愈显与众不同。所以,尽管她地位卑微,但很快便脱颖而出,深受成帝的宠爱。不久,班少使便升为婕妤,地位已相当于上卿。
成帝屡屡临幸班婕妤的“增成舍”,有时还带她到离宫别馆游玩居住。不久,班婕妤在别馆生了个男孩。可是没过几个月,孩子突然夭折,这件事给她造成了重大的打击。但成帝仍然宠爱她,其地位仅次于皇后。一天,成帝游宴后宫,要班婕妤与他同乘一车。班婕妤婉言拒谢。她对成帝说:“妾观古之图画,圣贤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亡国之君,乃有嬖女!今皇上欲妾同辇,妾不敢有累圣德,故难以从命!”成帝称赞她说得对。太后听说,也赞不绝口:“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樊姬是楚庄王之夫人,谏止庄王畋游)。
班婕妤在宫中虽得宠幸,但从不恃宠而骄,尤对许皇后恭谨有礼,所以许皇后同她很是友好。皇后专宠时,后宫美人很少能见到成帝,惟独班婕妤能分得宠遇,也正因为如此,赵飞燕也把班婕妤当成宠敌,时刻找机会要除掉班婕妤。
赵飞燕终于找到了机会。班婕妤与许皇后的关系非同一般,她可以经常出入皇后中宫。这件事情本来正常,但却成了赵飞燕的口实。在许谒“巫诅”事件中,班婕妤也无可避免地受到牵连,因为这已是赵飞燕蓄谋已久的计划。
成帝并不知道其中之意,处置了许皇后,也没放过班婕妤。他亲自审问班婕妤,责她为何参与此事。班婕妤从容答道:“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妾谨慎修身尚未得福,从事邪道又有何望?若是鬼神有知,岂肯听信谗诅?若是无知,咒诅又何益?此类事妾非但不敢做,也是不屑做的!”一番话掷地有声,入情入理,说得成帝点头称是。结果,成帝赦免了她。
然而,聪明的班婕妤知道有赵飞燕姐妹在成帝身边,自己的宠幸已经成为过去,她不想以自己的性命做争宠的赌注。于是,她上书成帝,请求去长信宫侍奉皇太后王政君。成帝准其奏。班氏退居长信宫,回首往事,颇为伤感,挥毫抒怀,写下一篇凄切哀婉的长赋:“承祖考之遗德兮,何性命之淑灵;登溥躯于宫阙兮,充下陈于后庭……”成帝死后,班氏又迁至成帝的延陵奉陵居住,在那里度过了她一生最后的时光。
许皇后被废之后,六宫无主,汉成帝便想立赵飞燕为后。但此事还需得到太后的允准。然太后看不起宫婢出身的赵飞燕,成帝再三恳求,太后就是不允。这时,有个叫淳于长的幸臣,是太后的外甥,官拜卫尉。此人善于投机,他瞅准这是讨好成帝的一个机会,便多次到太后面前为成帝说情。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坚持不懈地劝说了一年多,终于说动了太后。成帝大喜,永始元年(前16年),成帝于未央宫下诏,册立赵飞燕为皇后,并大赦天下。为答谢淳于长的劝说之功,成帝又封他为定陵侯。在这场掖庭争宠的角逐中,宫婢出身的赵飞燕凭借倾国倾城的姿色和阴险狠毒的手段,终于如愿以偿,入主后宫。她的父亲赵临也借女儿的光被封为成阳侯。
为了取悦新皇后,汉成帝特意在皇宫内太液池建造了一艘华丽的游船,带着赵飞燕泛舟赏景。命侍郎冯无方吹笙,成帝自己用犀牛角做的簪子,轻击玉杯,以为节奏,并让赵飞燕边歌边舞。当他们玩得正高兴处,忽然刮来一阵大风,赵飞燕的裙带被吹起,带着身轻如燕的赵飞燕一起飞向空中。成帝吓得大惊失色,手足无措,急呼冯无方救护。冯无方手疾眼快,立刻扑上前去,两只手正好抓住飞燕的双脚。赵飞燕本来就喜欢这位才貌双全的青年侍郎,索性由着他紧握双足,再借着风力,凌空狂舞,过了一会儿,风停了,飞燕才停住了舞姿。此后,汉宫中便传出了“飞燕能作掌上舞”的佳话。
飞燕做了皇后,她的妹妹赵合德也位进昭仪,备受皇宠。成帝特建一座昭阳殿,供赵合德居住。赵昭仪受宠,不亚于其姊赵飞燕,飞燕从此又多了一个争宠的对象。赵昭仪受皇宠,后人曾有诗叙之:“卷发新妆丽晓霞,更闻女弟擅容华;金衔壁流苏带,争羡昭阳第一花。”为讨赵昭仪的欢心,成帝不惜钱财,大肆修缮昭阳殿,台阶用白玉雕成,门槛包以黄铜,墙壁饰以黄金和美玉及珍珠,把这座宫殿装饰修建得金碧辉煌,无比华丽。
飞燕姐妹双双受宠,但二人的肚皮都不争气,侍御皇恩雨露多年,竟未生下一男半女。尤其是赵飞燕,为了保住皇后的位置,更是日思夜想诞育皇子,始终未能如愿。于是,她便想要借种生子。她偷偷地在后宫中挑选多子的侍郎官或宫奴,与他们奸宿,希望受孕后生个儿子。时间一久,丑闻便有外传,并传进了成帝的耳朵里。成帝虽然似信非信,但对飞燕的行为开始注意监视。一天,在昭阳宫,成帝有意无意地同赵昭仪说起了宫里的传闻,并明显流露出不满的神色,赵昭仪听了,心中不免为姐姐担忧。于是,她赶忙为姐姐作掩饰:“姐姐生性刚毅,免不了得罪后宫之人,如果有人诬陷她不贞,则我们赵家就要灭族了。”说完,便哽哽咽咽地哭了起来。成帝见状心软了,慌忙为其拭泪,并指天发誓道:“朕以后再也不听信蜚语谗言了,否则,便不得好死!”后来,凡有人向他告发皇后有奸情,他便统统将其处死。
赵飞燕有皇帝的庇护,更加肆无忌惮,在宫中淫乱。朝臣们都有耳闻,但慑于成帝的皇威,都敢怒不敢言。有一位叫刘向的光禄大夫实在看不过眼,就想采取一种婉转的办法,提醒成帝。他修定了一部《烈女传》,将古今书籍中记载的贤淑女子显家兴国和淫荡妇女毁家亡国的事例一一列出,呈献给成帝。成帝看后,大加赞赏,可对刘向的意图却未能体会。
赵飞燕自己不能为皇帝生育皇子,又想保住自己的皇后宠位,便生一毒计,绝不允许宫中其他嫔妃怀孕生子,如发现有谁怀孕生子,就立即将母子一同除掉。她身为皇后,不好亲自出马,便将她的妹妹赵昭仪推到前面充当刽子手,她在后面坐镇指挥。
元延元年(前12年),后宫有个叫曹伟能的女史,有了身孕。最先发现的是一位叫曹晓的宫婢。询问之中,曹晓得知她是得了皇帝的御恩,怀了皇子。当年十月,曹伟能生了一个男孩,住在一个姓牛的执事家中。赵飞燕姐妹听到消息后,立即指使中黄门田客派人杀死这个男婴。田客得令,即密令掖庭狱长籍武,立即将曹伟能母子下掖庭狱中,并设法弄死她们,不要问是谁的孩子。在狱中,曹伟能一边哭泣,一边气愤地对籍武说:“请您收藏好我儿的胞衣,我儿非寻常人之子。”籍武当然明白,这是成帝的皇子,遂动了恻隐之心,不忍下手。三天之后,田客找到籍武,问道:“那个孩子死了没有?”籍武回答说:“还没死,仍在暴室狱中。”田客回奏后,又来掖庭狱怒气冲冲地告诉籍武说:“皇后和昭仪都很生气,问你为何抗旨不办?”籍武连忙跪下,叩头流泪回道:“不杀此儿自当死,杀此儿日后亦难免一死。皇上至今无子嗣,皇位继承无人,还请皇上三思,留下亲生儿子。”他请田客把这番话转告给成帝。
又过了几天,田客对籍武说:“今夜漏上五刻,你把孩子交给中黄门王舜,在东交掖门交接。此儿由王舜携回宫中,择一乳母抚养。”籍武只得遵照执行。他把孩子交给了王舜,王舜又找来宫婢张弃,吩咐道:“你好好哺养这个孩子,将来有赏,但不要让别人知道。”过了三天,田客又找到籍武,交给他一封密封的诏书和一个蜡封的小绿匣。籍武打开“诏书”一看,是令他速将匣中物品及书交给曹伟能,并监督曹伟能执行“诏令”。籍武又偷偷打开绿匣,见匣中装有两枚毒丸,另有一纸条:“告伟能,努力饮此药,不可复入,汝自知之。”
籍武来到狱室,将小绿匣交给曹伟能。曹伟能看后,泪如雨下,大骂赵氏姐妹残忍狠毒,伤天害理。她愤慨地说:“原来是她们姐妹想独霸后宫!我儿头发漫延到额前,像孝元皇帝。今儿安在?怎样才能让皇太后知道此事?”她哭了一阵,骂了一阵,自知无回天之力,就狠了狠心,含泪吞下毒丸,立时毙命。
曹氏已死,赵家姐妹为了灭口,又将服侍过曹氏的六名宫婢也一并杀死。过了几天,宫婢张弃哺育婴儿的事,被飞燕姐妹知道了,她们便派一个叫李南的宫官,从张弃处将婴儿弄走杀死。
赵飞燕姐妹合谋害死了曹伟能母子,又假借成帝之手,杀死了另一个皇子。
第二年十一月,成帝后宫有个许美人,也生下了一个儿子。成帝知道后很高兴,他想自己终于有嗣,便派一个姓严的太监去请乳母及医生进宫看护。成帝怕这事让赵皇后和昭仪知道后惹麻烦,便采取了主动态度。这次飞燕又把妹妹推上了前台,让妹妹责怪皇帝,然后再借皇帝之手除掉许氏母子。
赵昭仪首先又哭又闹,怒气冲冲地责问成帝:“你常骗我说没去别的宫室,只是去过皇后的中宫,那么,许美人是怎么妊娠生子的?你竟背着我去爱许美人,难道你要立这个许美人为皇后吗?”说完,从床上滚到地下,用头撞门边的柱子,赖着不肯起身,哭闹不止,还逼着成帝马上送自己回家。成帝慌得手足无措,嗫嚅着说:“这事我本不想瞒你姐妹,所以特意先告诉你们,想不到反惹你们生气。”侍人送来饭菜,赵昭仪也不吃。又过了一会儿,昭仪质问成帝:“陛下常说决不辜负我姐妹。如今许美人生了孩子,辜负了臣妾,应该怎么办?”成帝只好答应:“既然应了你们姊妹,朕就不会再宠许美人了。朕保证没人超过你们姊妹,请放心好了!”然后,成帝又百般哄劝,竭尽温柔,才平息了赵昭仪的怒气。
过了几天,成帝派中黄门靳严赐给许美人一道诏令,并对靳严说:“美人会交给你一件东西,你拿来后,将其放在饰室门帘的南面。”过了一会儿,靳严果然带回一个用苇草编成的小箱子,另有一封回信。他把这两件东西放在指定地点后就悄然离开了。
成帝与赵昭仪坐在殿上,叫昭仪身边的一个侍者于客子打开苇箧,然后叫于客子和身边的其他侍者都出去,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成帝叫于客子等人进来,让他们把苇箧缄封起来,又诏令中黄门吴恭把苇箧交给籍武,并赐诏说:“告武:箧中有死儿,把他埋掉,不要让他人知道。”籍武在掖庭监狱边的墙下挖了个坑,把死婴埋了。又一个无辜的婴孩成了赵氏姐妹争宠夺爱的牺牲品,而成帝这位一朝天子,竟然为了自己的宠妾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此毒手,其心也实是刻毒。
成帝没有了皇子,真的绝嗣了。元延四年(前9年)正月,中山王刘兴和定陶王刘欣一起进京朝见成帝与太后。刘兴是成帝的弟弟,其母为冯昭仪。刘欣是成帝的侄子,其父是定陶王刘康,祖母为傅昭仪。傅昭仪当年即想为儿子夺取太子地位,但未能如愿。这次随孙子进京,就是想圆当年未圆之梦。原来,傅昭仪见年已43岁的成帝没有子嗣,便想借机劝说成帝立侄子刘欣为皇储。她深知,要想使此事成功,就必须先打通两条路:一是皇后赵飞燕及其妹妹赵昭仪;二是皇太后王政君。于是,她在进京之前,就已先派人向赵飞燕姐妹和太后的弟弟、大司马王根送去了厚礼,求他们在成帝及太后面前美言,玉成此事。到了长安城,傅昭仪便先去谒见皇太后,花言巧语,终于说动了太后,征得了太后的同意。随后,又厚贿赵氏姐妹身边的侍从,让这些人鼓动赵氏姐妹为她出力。
这一天,刘兴和刘欣叔侄二人上殿拜见成帝。成帝见侄子刘欣少年英俊,博学聪慧,谈吐流畅,很是喜欢。而相比较,弟弟刘兴却显得有些呆笨,答非所问。于是,成帝便决定立侄子刘欣为皇太子。回到后宫,赵飞燕姐妹又对刘欣夸赞了一番,这更加坚定了成帝立嗣的决心。
一年之后,汉成帝下诏,令定陶王刘欣回京,立为皇太子。
绥和二年(前7年)三月,46岁的汉成帝头一天还没有任何不适,正常接见前来朝见的楚王和梁王。可第二天早晨起床,刚穿好裤袜,忽然手脚僵直,口不能言,一下子倒在床上。未待御医救治,就一命呜呼了。
成帝驾崩,刘欣继位,是为汉哀帝。成帝在位时,赵氏姐妹以色侍君,宠极一时。朝中大臣都很气愤,但没人敢言。成帝暴亡,人们终于找到了除掉她们的机会。一时间,满朝上下,宫廷内外,纷纷传说是赵昭仪害死了皇上。皇太后便命大司马王莽迅即追查成帝起居及生病情况。赵昭仪自知难逃死罪,便自杀身亡。
赵飞燕运气还算不错,因她拥立刘欣当太子有功,所以,当刘欣称帝后,尽管有司隶校尉解光上书举发赵飞燕与昭仪两次诛杀皇子案有关,但哀帝并未治她的罪,并且尊赵飞燕为皇太后,六年之后,哀帝死,王莽当政,便以太皇太后王政君的名义,宣布赵飞燕虐杀皇子,灭绝皇嗣,将她废为庶人,为成帝守陵去了。
“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这是西汉末年流传在京都长安城内的一句童谣。“燕”,即指赵飞燕。宫婢出身的赵飞燕能一跃而成为六宫之主,靠的是绝伦之美色,而其嫉妒之本性,残忍之手段,又是她与情敌们争宠夺爱的重要因素与条件。漂亮的女人一旦进了皇宫,受到皇帝的宠幸,往往都会生出“野心”来,那就是把夺取六宫之主的皇后宝座当成自己奋斗的目标,并且是不择手段。赵飞燕也不例外。赵飞燕靠宠位和手段,一一击败了与她争宠的对手,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后。在皇宫中,有时还往往是母以子贵,皇后如果生了皇子,立为皇嗣,她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赵飞燕虽然当上了皇后,可始终没有生育皇子,因而,她仍时有危机感。她害怕其他嫔妃一旦生下皇子,很有可能会动摇自己六宫之主的地位。因而,她才暗中派人监视,凡有怀孕的嫔妃宫女,不择手段,统统除掉之,最后竟使汉成帝真的绝了嗣。赵飞燕以色侍君,使汉成帝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思治国,不理朝政,整日卿卿我我,醉生梦死,西汉王朝焉能不衰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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