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野径空山 珠峰伟岸 碧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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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S307过曲水大桥,迎面即是如削的石壁,陡立的石崖上画着白色岩画,好像无数只梯子。老阚颇感兴趣,问谯生何意。谯生说,如果恰果在,她一定可以解释得很清楚,我只知道它叫天梯,藏人相信已故之人沿着岩壁上的梯子能升入天堂。

    老阚若有所思,真有天梯啊,这一路可真是传奇不断,往前赶,说不定还有啥稀罕哩。天色不早,他脚下加紧,太阳即将下山时,刚好赶到了岗巴拉山羊湖观景台。举目远望,一片湛蓝,羊湖像一条蓝宝石镶嵌的珊瑚枝,又仿佛一条凝固的玉带蜿蜒而去。太阳渐渐落下山,洒满金光的湖水愈加神秘而圣洁。

    抓紧赶路,盘旋下山,刚过弯道就遇见一辆路虎越野车横在道中,旁边有两人在不停地招手。老阚到底是老司机,一打方向轻点刹车紧擦着滑过,顺势停在下方安全处。车牌显示来自汤谯,谯生摇下车窗,回头问道:“怎么啦,老乡?”

    一中年人大约是司机,答道:“我们刚从阿里回来,可能加的油品有问题,走着走着突然熄火了,天黑了太危险,麻烦老乡帮帮忙,将车推到道旁。”出门不易,谁都有个马高镫低的时候,谯生遂招呼老阚、阿辉一同下去援手。司机钻入车中把握方向,另一小伙子颇为感慨,边推车边自语:“拦了几辆车,都没人停,快急死了,这要是到了天黑,下来的车根本来不及躲,尤其是大车,非出事儿不可,还得是老乡啊。”也难怪,海拔4000多米推车,一般人受不了。

    说话间,车已移到道旁,两人又捡来石块挡在四周,以警示来车。临行,谯生不放心,关切地问道:“往下怎么办?”

    小伙子一脸无奈:“只能找救援,今晚肯定来不到,只能睡车上咯。”“务必注意安全啊。”谯生叮嘱了他们几句,准备继续赶路,忽然又想起什么,便问:“你们是汤谯哪儿的?”

    小伙子一愣,答道:“金葫集团的。这不休假嘛,就出来转转。哎对了,忘记问你们了,老乡哪行发财?”

    “哦,我们几个都是闲人。金葫集团,那你们跟潘顺生熟吗?”谯生似乎在随意闲聊,其实他心里一直盛着事儿。

    “熟熟,不过他已经被派到倾城金窝子矿工作,协助治理塌陷区,筹建文化生态园,同时兼做汤谯政府文化使者,交流汉唐文化。这样也好,汤谯属于汉文化滥觞之地,而倾城据说存有唐文化遗迹,他去正合适,已经去了大半年啦。”小伙子果然一清二楚。

    “我说怎么好久不见了呢,原来出差了。”谯生半是搭话半是自语。又简单聊了几句,双方遂挥手道别,各行方便。

    继续前行,一路上阿辉总是心神不定,莫名兴奋却又忧心忡忡。老阚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也不说话,自顾专心开车。谯生早就在留心观察,这些细节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凭直觉,此行必有文章,无论阿辉还是老阚,虽然还未到揭锅的火候,但预感却分明越来越强烈。

    谯生决定先不动声色,老话讲,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难逃,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的。可锅里到底会是些什么呢?不如设法抽丝剥茧,或许不经意间就能发现点儿草蛇灰线。想到此,他故作随意地搭讪道:“阿辉,我从倾城离开得早,不知矿上最近有些啥变化,你给传传道啊。”

    “嘿嘿,还别说,这事儿就俺最清楚,老阚也摸不着门儿。”阿辉本是当地人,且又参与过很多场合,当然掌握不少秘闻,自然当仁不让,加之暗合心底所思,于是便兴致勃勃地侃起了倾城金窝子的古今风物和地理人情:

    因为连年开矿,造成金窝子荒原东南的胡屯逐渐塌陷。在村庄搬迁过程中,新建楼房开挖地基时,意外挖到唐代古墓,其中竟然埋葬着“十八鞑子袭秦王”的胡人刀客。随着发掘不断深入,发现古墓中还隐藏着某种神秘的文字,若顺藤摸瓜,据说很有可能找到胡人头领拓跋鞨的墓地方位。

    本来,塌陷区治理后打算建生态园,发现古墓后,就把墓地所在的荒岛暂时围了起来,准备修改规划,在岛上修建仿古建筑,借机把大树也保护起来,然后依托地势,清理洼地水面,改造周边环境,移花种草,广植名木,建成生态文化园。

    当时的总体设想是这样,至于后来的详细规划和建设情况,就不太清楚了,负责督导这个项目的是金窝子阡昕文化传播公司,经理就是殷牍,政府指导部门归口文化局古文化研究会,会长是柳叶儿,她父亲正是当年主管工交行业的副市长,退休后又被市政府聘为特邀咨询。

    阿辉一时来了兴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柳叶儿有个说是收养的女儿叫木桃,脖子上时常挂着半块玉石榴,知情人纷纷猜测,那就是人家石头儿曾经戴着的贡觉玛之歌。”

    阿辉正讲得起兴,老阚突然大喊起来:“月亮,快看,月亮!”

    谯生已听得入迷,忽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车停道边,顺着老阚所指,东方山峦赫然悬着一轮金黄的圆月。夜静山欲隐,月出水先知。皎洁的月光映照得近处的湖水格外明亮,一尘不染,圣洁无比,好一副清风拂山冈、明月照大江的壮美画图!

    夜色苍茫,寒风呼啸,旷野无垠,亘古一瞬,沐浴其中,灵魂变得从未有过的纯净,过客仿佛也成了这明月山川的主人。造物主是如此神奇,竟于无形中便将每一个企图征服者悄然融化和臣服,并以最温暖的感动和恩泽拂去其心灵的尘埃。嗡嘛呢呗咪吽,想起恰果的箴言,三人不由在心底默诵起来,愿除贪、嗔、痴、傲慢、嫉妒、吝啬六种烦恼,堵塞六道之门,超脱六道轮回,往生净土而证菩提。

    明月相伴,一路前行。虽然夜深,但在皎洁的月光映衬下,远方的雪山不难看到朦胧的轮廓。莫道上山便无难,一山放过一山拦。车一直在山里穿行,行走在陌生的高原,夜色中一切是那么的神秘,前无行者,后无来者,远近静谧非常,绝无半点声响,仿佛到了天外世界。

    喔……

    突然,右前方传来一阵犬吠,低沉而恐怖。借着车灯和月光,路旁隐约现出几间房子和一座小院,门口牌子上写着“××护路工段”的模糊字样。

    “关好车门,千万不可停车!”谯生急忙叮嘱道。从犬吠的声音可以断定,这是一头成年藏獒,一旦被它扑倒,几无生还可能。车很快接近小院,渐渐绕过,那狗仍在黑暗中执着地狂吠,似乎马上就要破门而出扑将过来。老阚心头紧缩,使劲加油狂奔,而阿辉此时的尿意也越来越强,无奈强忍,直到身后的犬吠渐行渐弱,车速才放慢下来。

    前方到了一个垭口,经幡漫道,在头顶呼呼飞扬。道旁立有路标:卡若拉山,海拔5039米。谯生让老阚停车小憩,车还没停稳,阿辉就嗖地蹿至路旁,急行高山流水、五谷轮回之事。车外很冷,温度显示5℃。为防车辆开锅,谯生没让熄火,以便利用风扇帮助降温。山风劲吹,寒彻筋骨,冻得牙格格打架,谯生赶紧穿上外套,站立片刻就不得不到车里暖和一下。

    远方雪山肃穆,高耸云间,雄伟壮观,在明净的月光下,越发崔嵬而冷艳。雪原的夜色高洁而神秘,置身异域,不知今夕何夕,而更为奇异的是,虽然月色明亮,但丝毫未遮盖灿烂的星光,满天星斗,仿佛抛洒在天幕的米粒,层层叠叠,紧紧抱在一起。银河在天,缥缥缈缈,万千星斗湮没其中,缓缓流动,明灭飘忽,令人遐想无限。浮槎飞羽,着我扁舟一叶,扣舷独啸,天地吐纳于胸。正所谓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几人正陶醉其间,一辆双排货车驶过,跑出几丈地却又停在路中。司机摇下玻璃向后大声喊话,由于是藏语,一点儿也听不懂,但能猜测出,他好像在问“遇到了什么麻烦,是否需要帮助”云云。谯生连连摆手:“谢谢,没事儿,不麻烦了,我们歇歇脚就走,扎西德勒。”对方似乎已经明白,嗡的一声,转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时间不早,人地两生,又在高原上,出于安全考虑,谯生招呼二位赶紧上车走人。夜色斑斓,一路狂飙,夜半时分经过斯米拉山,零点整终于进了江孜县城。一路折腾,阿辉的高反又犯了,谯生、老阚也无兴致再比较选择,就近寻了一家客栈随便住下,瞬间便呼呼睡去,晚饭也省了。

    次日清晨,谯生很早就起了床。说也奇怪,这么赶路竟不觉得累,也不是很困,或许这是高反的另一种表现吧。老阚和阿辉依旧在沉睡,别无他事,他便打开电脑查询前方线路和相关信息。

    一打开桌面,恰果苏巴的留言首先映入眼帘,上边详细记载着险路信息、重要标志和注意事项,简洁明了,像昨晚路过的雪山,实际名叫卡若拉冰川,写得一清二楚,还标有其他事项,都一目了然,简直就是一部标准的路书和旅行攻略。这下简单多了,扼要归拢一下,出行计划即已排好,如无意外,今天可以顺利到达珠峰。

    早饭在半道上一家内地人开的餐馆解决,豆浆油条,倒也可口。然后一路向前,顺水顺风,经日喀则、拉孜很快抵达定日。根据恰果标示,拐进县城不远,设有珠峰旅游购票处,谯生为人员和车辆都交了费,办全相关手续,然后再折返到来时的道上。

    来回很顺利,路过路口加油站时,本来想着要加满油,因车速过快,加上反应迟钝,一闪而过,等谯生让停车时,已经超越一里多地。他问还有多少油,老阚说,油表显示还可以跑300公里哩。阿辉比谁都着急,一再催促:“足够了,不用加了,抓紧赶路吧!”潜意识里,三人都觉得不加也没问题,于是便沿着318继续飞驰,翻越了措拉山和嘉措拉山,经鲁鲁边防站检查后前行,不远左转,沿515新线直奔珠峰而去。

    一路风景无限,时而曲折回环,蜿蜒盘旋,时而笔直向前,直入云端,不见尽头,天路一般,真真令人心惊胆战,额头冒汗。下午6:00左右,拐过一个山口,远方突现无数雪山,绵延相连,神奇壮美。

    一见此景,老阚顿时想起前日与藏人险些相撞的冲突情景,丝毫未敢减速,直到谯生一再催他停车,反复观察后,这才特意选一安全地带缓缓泊下,并保持怠速状态。

    阿辉借口高反头晕,不愿下车,二人会意一笑,且不管他,先到车下稳稳情绪再说。此时,谯生也觉额头微微发晕,脚下发虚,多少亦有一些反应,毕竟已近珠峰了。

    经珠峰国家公园大门进去,蜿蜒曲折,盘旋而上,所见满目洪荒,远近皆为灰褐,几乎看不到任何植物,哪怕是草。沿途所遇,人烟稀少,耳畔满是呼呼的风声与发动机的轰鸣,路旁偶见三两石屋的野村,令人不由生出如何生存的疑惑。愈行愈高,前路直插云端,老阚忽地将心揪起,正欲下意识刹车,却又峰回路转,直上峰顶,一览众山。

    翻越海拔5198米的加乌拉山口,一路前行,千回百转,只管机械般行驶,大脑已近麻木,不知何时,三人面色已成酱紫,与当地土著无异,除了身上行头。

    在一弯道处,谯生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遂赶紧摇下车窗,随手甩拍,收回端看,竟然抓到了日照金山的绝佳美景,着实幸运。看了一下恰果的提示,前面不远就到绒布寺,一座不容错过的所在。只几分钟,山回路转,便可望见在路的左侧散布着一片极具特色的藏式建筑,金顶白塔,双鹿法轮,山门有标识,此处即是绒布寺。

    伫立寺前,极目向上,头顶便是那瓦蓝纯净的天空,心精所鹜,纤尘不染,无边无尽,深邃至极,也许,这就是天堂的高度吧!谯生若有所悟,这蓝自然让人联想到绒布,不知寺名与此可有关联,或许另有高义。

    绒布寺属西藏宁玛派寺庙,是一座富有地方特色的僧尼混居寺,所处地势高峻寒冷,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寺院主殿正面供有释迦牟尼、莲花生佛像,墙上绘有庄严而鲜艳的壁画。珠峰神女法身洁白,座下一头白狮,左手托捧一大长宝瓶,右手高举一柄黄色九尖金刚杵,俊秀而神武。寺院一角寻一绝佳所在,远远望去,一团乳白色烟云正笼罩着珠峰顶端,那云仿佛一面白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景色奇妙却又变幻无穷。

    出得山门,继续赶路,大约20公里,8:00左右终于到达珠峰大本营。这是1#营地,一座由数十顶帐篷旅馆围成的小镇,中央广场上矗立着国旗和保护区旗帜,四周即是停车场,设有前后两个出口。在谯生指引下,老阚将车驶进镇中,特意选在25号帐篷前停下,恰果苏巴在路书上留有特别提示:此处或有惊喜。

    果不其然,“惊喜”随即而至。见有客光临,一名藏族女子忙不迭地迎上来:“请住到这里来,床位还有,价格合理。”那声音脆声声的,悦耳动听,唱歌一般,似有几分熟悉,等到了近前,女子略显惊讶,“怎么会是你们?就住这里吧,有缘人,我给你们优惠。”

    三人一看,当即尴尬地笑了,原来面前女子正是拉萨追尾的那位,果真有缘!谯生赶紧打圆场,敞亮地问道:“你那车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已经捆扎好了,有时间再去修理。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帐篷,那就住下吧,价格不高,三个人200元,基本上都是这个行情。外边已经住满,你们住最里边,有简单炉具和桌子,两张床。”女子非常干脆,不由分说便往里面搬东西,迎接家人远归一般。有恰果推荐,想必不会差,三人遂一起动手,很快便安排停当。

    交流中得知,女子名叫格桑梅朵,年龄刚满十九岁。或许服饰和面色所致,阿辉偷着冲老阚直吐舌头:“嘿嘿,这要和你俩打赌,俺一准儿输了,你瞧,她咋瞅都像四十的,这下俺可捡咯!”

    谯生一脸无邪,忍俊不禁,悄声道:“哈哈,也不一定,不过现在你倒是真输了!”老阚听得明白,顿时咧开大嘴学起公鸭叫来。

    格桑梅朵又去门口接人,转眼引来一对外国老人,一位洋人一位汉人。经过简短而友善的交流得知,这是两位到中国旅行访故的英国夫妇,他们定了两个床位,也是200元,这样整个帐篷就住满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格桑梅朵不再迎客,而开始逐一询问客人晚餐所需,这里可以简单代为加工。三人要来一壶热水,坐在床边冲泡了方便面,而那对老夫妇则准备享用带来的自热食品。大家边吃边聊,老先生懂一些简单的汉语,令人大感意外的是,格桑梅朵竟然会讲英语,而且非常流利,如此交流显得既滑稽又有趣,但却毫无障碍。众人随意聚散,格桑梅朵像只蜜蜂一样上下忙碌着。

    沟通中得知,两位老人原在汤谯旅行省亲,曾经多次进藏,这次兼来寻根,同时顺便看望多年前从英国送回的一对女孩儿,计划从珠峰返程时便去藏北找寻她们。而格桑梅朵就是藏地人,原住在一处十分偏远的湖畔,长期在此经营帐篷旅馆,只有大雪封山时才回故乡。她一家三口,父亲整日奔忙,双胞胎妹妹在成都上学。“她喜欢画画,画得跟活的一模一样。”提及妹妹,格桑梅朵顿时神色飞舞,满脸自豪,立马还原为阳光而纯洁的少女模样。

    谯生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什么,于是便悄声问格桑梅朵:“你妹妹是不是叫恰果苏巴?”

    “你怎么猜得到?”格桑梅朵很惊异,格格笑道。谯生微微一笑,遂将一路搭车的故事讲与她听。听到精彩处,格桑梅朵停下手中活计,幽幽地说:“好久没见妹妹了,她在外边上学,抽空得回家看看她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恰果天生好看,和菩萨一样美丽。”

    那位英国老先生不知何时已在身后,或许听到了什么,过来搭讪道:“Oh my God,真是幸运,我们路上捎过一个女孩儿,也叫恰果苏巴,不过很短一段旅程就分手了,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美丽。”这样的名字在藏区很多,没人在意,但谯生却若有所思,他隐约预感,大家所讲或许即为一人。由于各自忙碌,他也急着出去拍照,便没有往下深谈。

    阿辉的高反越发严重,难受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怎么招呼也起不来。谯生照顾他服了药,然后与老阚踱出小镇,走到远处观赏并拍摄暮光中的珠峰和银河。

    斗转星移,风物向晚,山势崔嵬,夜色迷人,一条冰雪融化的小河在外围欢快流淌,乳花击石,飞珠溅玉,一路吟唱着亘古动人的山水恋歌。就是这样一条无名的溪流,不知竟是哪条大江大河的源头,也不知孕育了古今多少文明。

    哎—各位看官恁听俺言,人道是王孙一去总不返。马足车轮单闯万里天,雪山连片金海长云咱胆不寒。几经曙夜寒塘梦,思君不见这愁几番。多少头牛来多少匹马,谁能拽回那三生三世的缘?飞蛾扑火它不嫌烫,分明是粉身碎骨也情愿。天若有情梦不断,多少浮云也难遮望眼。说走就走恁只管走,一路风尘这一路烟。歌声不歇酒长饮,哪管他此生长短与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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