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惊梦仙源 亘古荒蛮 万重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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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谯生支起一顶帐篷,里边放着照亮的手机,从远处摄下一个迷幻的小景,然后又延时拍摄了夜空,直到寒风透彻筋骨,才恋恋不舍地钻入帐篷旅馆,胡乱横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耳际似乎传来莺歌般的说话声:“我睡在你的旁边可以吗?外边已经没有床位啦。”

    老阚与阿辉挤在一起,只有自己和衣单睡一床,谯生努力睁开眼睑,却见格桑梅朵站在床头。他缓了缓神儿,等弄明白了她的意图后,当即明确予以拒绝:“这不合适,那么狭小的空间,又有三个大男人。”

    格桑梅朵显得有些委屈,似乎无法理解谯生的说法:“你这床上可以挤一挤嘛,我没地方睡觉了,那怎么办?要不就得睡地上。”

    这还得了,谯生一再表示不方便,之后暗暗往里挤了挤,再将被子挡在身外,这才在昏黄灯光的摇曳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珠峰旅行并无昼夜之别,随时都有人来去。老阚倒是入乡随俗,只是躺下不久便忽地迷迷怔怔直起身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室内灯火昼夜不熄,借着亮光,他悄悄下床出屋,仔细辨认方位,寻到车后一头扎进去,着车一看表,顿时傻了眼:续航里程38公里!

    明明来时还有300公里,怎么下去那么快?不过瞬间老阚便已明白,他啪地一拍光脑门儿,可不,这一路翻山越岭净爬坡了,加之高原,油耗肯定大,原来考虑珠峰营地会有加油站,看来想当然了,根本就没有加油的地方。当然,之前也有不测之虑,万一续航不足,至少可以跑到聂拉木县,现在看也是一厢情愿,县城就在山那边,地图上是不远,可压根儿就没路!唉,都失算了,明天走不了咯,这可怎么办?

    无奈之下,老阚重又回到里屋,踌躇反侧,只得将谯生喊醒,如实说明情况。谯生轻轻坐起,头又晕又痛,明显是高反迹象,可眼下缺油这事必须面对,埋怨也无益,设法求援吧。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帐篷,格桑梅朵正在门口收拾摊位,谯生简要说明情况,尝试着请她想想办法。

    格桑梅朵并不觉得奇怪:“呵呵,以往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样吧,我去问问摆渡车,从他们那儿看能不能匀点儿。”

    借着格桑梅朵出去的空当,谯生和老阚商量,根据路程并略保余量,如果可能的话,就买15升。不一会儿,格桑梅朵回来了:“问好了,人家答应稍微匀一点,20元1升。”

    老阚嫌贵,让格桑梅朵再给说说。格桑梅朵说:“已经问了,这还是求人帮忙,价格没商量。我车里也不多,要富余的话,就直接抽给你一些,钱都是小事儿。人家说了,不能给太多,你们需要多少?”

    “那—那来10升吧。”老阚无奈,却又有些心疼。格桑梅朵转身要去,谯生赶紧喊住她:“15升吧,10升没把握。”

    格桑梅朵走了,谯生又转过头来安慰老阚:“多几升就多几升吧,不差这几块钱,万一途中遇到意外,撂到半道上就糟了。”老阚不再说话,闷着头自顾嘬起了旱烟儿。

    不久,格桑梅朵领着一个中年汉子拿来一大瓶子油,呼呼倒进油箱。折腾完,谯生付了钱,两人这才折回帐篷重又躺下。靠在床头,老阚嘴里还在不停地磨叨:“不会缺斤少两吧?别钱花了,给的还是10升,到时半道上没油了,赖谁去!”这家伙真是吓怕了,谯生并未搭话,15升绝对只多不少,他确信。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谯生隐约感到身边好像横着什么东西,下意识地睁开眼一推,是个人。“我没处睡,只有这儿有地方,地上太凉了。”是格桑梅朵在说话,纯净而清脆的嗓音透着委屈和祈求。说话间,她已起身下床,开始忙活起锅碗瓢盆来。

    叮叮当当的声响搅得人再也无法入眠,谯生看了一下表:5:15。时间尚早,他便起床到帐篷外踱步,外边风很大,极冷,天上繁星点点,明灭不定,仿佛正争相好奇地张望着大地。

    寒风刺骨,谯生一头扎回帐篷,老阚正坐着抽烟,阿辉仍在昏睡,也许半梦半醒,浮槎飞羽飘忽东西,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早去排队等摆渡车,这样不光能早到珠峰2#营地,也能为返程省出些许时间。婉拒了格桑梅朵的早餐,两人遂去东侧指定位置排队,那对英国老夫妇早到了,就排在他们前边。

    购到票后,谯生让老阚先守着,自己回去看一眼那位半梦先生。阿辉高反仍很严重,死猪一般赖在床上,说啥也不想去。谯生生拉活拽,终于把他弄了起来:“一辈子也许就这一次,去吧,征服自己!”

    摆渡车来了,众人拥挤着上了车,人一满,车便轰隆隆飞驰而去。一路乱石,颠簸至极,其实地上本没有路,只有车辙,走的车多了,稍加推筑便成了路。一溜尘烟,十几分钟便到了2#营地。前方堆砌着几间废弃的石屋和一座高高的山丘,英国老人先在山麓下举行了一个简洁而庄严的仪式,然后相挽而上,仿佛在举行一场隆重的婚礼。谯生一路跟随,气喘吁吁直登峰顶,迎面便有高度标志:海拔5200米。

    伫立山巅,眼前经幡飘飖,经年传递着庄严而神圣的佛音。玛尼堆随处可见,不知何人在为何人祈福。放眼望去,坡下平地开阔,各种石头码成的图案和字形密布其上,对面便是雄奇伟岸、气势磅礴的珠穆朗玛峰。

    此刻,这座尘世上最高的山峰就矗立在你的眼前,而你却不得不就此止步,因为,你的确已毫无勇气再往前行,哪怕半步,就连看她一眼,也须仰视。在她面前,你立时便能感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脑海里再无一丝一毫的征服感,所有的只是震撼、敬畏和臣服……

    临近中午,开始返程。谯生坐在副驾,一路沉思,一直在为自己当初企图征服雪山高原的无知而自嘲,所谓河伯不可以语海,此时与彼时简直是天渊之别,如果不到此地,这种心情任谁也难以体味。回去就轻松多了,不单道路不错,更重要的是境界大为不同。途中往来车辆渐渐多起来,还遇到好几辆房车,国外的车牌,车上满是来此朝觐寻根的金发碧眼大鼻子的洋人。

    虽然往低海拔地区行驶,但还是发生了状况:开锅了。老阚将车停在路边,谯生瞅了瞅水箱,底下在漏水,接着一阵翻腾,将能找到的矿泉水全部加进应急。除了水箱,老阚怀疑散热风扇可能也已损坏。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折腾,总算到了日喀则。只能先修车,原计划当日赶到当雄,看来是泡汤了,还是谯生说得好,没有计划就没有变化,随遇而安吧。

    修车店位于公安局对面,接车的是一个河南小伙子,手脚麻利,只几分钟便已检查完毕:“风扇松动,固定一下就行,问题不大。水箱有点儿漏,最好是换新的。”

    老阚不忍,忙上前搭话:“这车是租的,可不可以修?”

    “换的话也得等两天,没现货。非不换也行,可得多观察,及时加水,要是不走烂路,也许可以挺一阵子。不过—还是你们自己定吧。”小伙子倒也实在。

    听说还得再等一两天,阿辉死活不愿意,老阚也犹豫不决。谯生决定先走,碰碰运气,按原先计划,返程走青藏线,路要好得多,赶上啥算啥,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天色已晚,简单处置后,几人决定找店住下,次日再走。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谯生便将隔壁的老阚、阿辉喊醒,拽两人一同到门口去吃牛肉面,顺便商量行程。谯生说,按8:00启程算,如果顺利,当日可以到达当雄,争取赶到纳木错去看天湖。可老阚提出,英雄不走回头路,好马不吃回头草,最好别走重道,白浪费钱财和时间不说,也没意思。这个建议的确有道理,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从日喀则再回拉萨,虽然有一小段新路,但毕竟拉萨已经去过,实无再停必要,若绕行另一条路,说不定还能带来意外惊喜。

    愈险远风景愈美,一时成了三人共识,于是飞驰中临时决定变道,前方有路标:S203艾玛大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阿辉似乎谙熟此道,连声喊道:“拐弯儿、拐弯儿,快拐弯儿。”

    老阚一愣,嘎地踩停车,颇为不满:“瞎叫唤啥,一惊一乍的,踩着尾巴啦!”

    谯生察勘地形,顺便查了路线,一看好嘛,这么绕还不得绕到天边去,至少多跑500公里,再说也到不了纳木错啊,另外,路况肯定好不了,车况又不把握,可不能胡闹。他将地图扔过去,阿辉尴尬地笑了笑,便不再坚持。一番比较斟酌,最后定下绕行S304,这样比经行拉萨的路程起码减少80公里,还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谯生换下老阚,亲自驾车,毕竟他年岁大了,精力不济,加上路况未知,安全上有风险,而自己终究年轻些,身体不错,长途驾车经验也丰富。前行约50公里,有路标指示羊八井方向,向左一拐,一座石桥横跨雅鲁藏布江,过桥即是S304。行不远,路口有安检,一名警察在执勤,可见着行人了,约是孤独无聊的缘故,搭讪起来没完没了,热情而友善。

    穿村过桥,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前行,身后扬起一阵烟尘。脚下的海拔不高,杂木散生,偶尔成片,临水处鲜花开得正艳,杨树叶儿透着金黄的亮光,一切显得那么安静祥和。山脚下流淌着无名小河,一直左右伴随着眼前的碎石路。路随桥转,村庄并不少,只是人家不多,路右偶见坡地起伏,牛羊悠闲地吃着草,远处的藏民在收割青稞,一派淳朴谐和、怡然自乐的气象。

    见有车过,道旁的人们都友好地挥手或是和善地微笑,孩子们则或敬礼或招手,仿佛车上之人不是远客,而是邻家大哥。路旁偶有结对出行下地的村民,三三两两,扛着农具前后随行,自在而遂意,一路笑语欢歌,身旁的狗儿也欢快地摇着尾巴,蹿来跳去。眼前情景令人顿生时空交错之感,仿佛懵懂中突然闯入了世外桃源。

    山道蜿蜒而上,海拔越来越高,人烟也越来越少,雪融的小河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远方的山峦中。车辆一路轰鸣,曲折回环,吃力地爬着坡,为防轮胎被扎,一直不敢减速,这种非铺装的乱石路绝不宜太慢。植被渐少,所见多为苍黄色苔藓状地衣,薄薄一层,更多的山体则碎石裸露,寸草不生。

    车行半坡,又开锅了。谯生赶紧停车,再走的话发动机就可能报废,唯一的办法就是降温。不待吩咐,老阚和阿辉已主动拿起饮料空瓶去远处山隙间寻找雪融水。寻了半天,一无所获。

    “这山高风寒的,哪来的雪融水啊!”阿辉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抱怨。老阚也很沮丧,忽然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咦,身后低洼处好像有一缕热气在微微飘散,真是天不绝人,竟然现出一汪温泉,虽然水流极小,却也汩汩不绝。

    谯生也没闲着,支起机舱盖后又去打后备厢,可刚一掀开,他便拍了脑门儿,“嗐,真是大脑缺氧,竟然忘记备水了!”他嘭的一声压下厢盖,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手机,不妙,一丝信号也没有,也看不到车辆往来的任何迹象,万一真抛在这儿,救援几无可能,只能自求多福了。从地图上大致测量一下距离,离羊八井至少还有80公里,悬哪!

    此时,再急也不急了,因为毫无意义。谯生反倒平静下来,先查勘一下地形再说。他艰难地攀上山坡,极目远眺,念青唐古拉山白雪皑皑,高耸云端,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仓皇过客,四周寂寥无声,亘古荒野,唯有野风过耳。

    前方埋有一块立石,走过去,上边字迹模糊,能看到“禁止搬动”字样。回望残车处,无语断肠人。谯生权作悠闲地坐下来,细细欣赏那碑。碑的根部好像有块破布,轻轻拽上来,原来是块旧皮子,此地以牦牛为众,且皮质偏硬,推想应是一块小牦牛皮。他刚要扔掉,却惊异地发现上边似有刻画的痕迹,抖掉灰尘,竟然显露一张地形草图来,仔细辨认,河流、山川、湖泊的方位及路径,甚至连脚下车辆所在路线,都隐约可见。

    太意外了,谯生不由暗自称奇,悄悄将它揣进衣兜。片刻,又有了新的发现,脚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起身转到石碑背部,就在一条乱石堆砌的缝隙里,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正在瑟瑟发抖,眼神儿里满是惊吓。起初,谯生以为是野兔之类,等把它弄出来,才发现原是一头藏獒幼崽。四周一片荒芜,渺无人烟,也不知这小东西如何藏身在此,看样子连饿带冻,要够呛了。谯生忙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将它裹好,抱着回到车旁,并找来火腿肠和面包喂食,彼此很快便熟识起来,幼崽惊惧的眼神儿慢慢褪去,开始跟在新主人身后满地颠跑。

    尽管谯生依旧做出轻松的样子,但他内心比谁都清楚,这次可真的遇到麻烦了,进退不得,孑然无依,真就应了那句话,房子不叫房子—叫耗死(House),也就是说,只能听天由命了!此刻,谯生异常淡定,关键时刻可不能慌乱,尤其不能让老阚和阿辉看出来,这么多年自己遇到的麻烦和危险够多的了,绝地逢生的次数也不少,不也都有惊无险地挺过来了?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会有的。

    既然已经如此,绝不能坐以待毙,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只要把温度控制住,就可以往前慢慢捱,只要到了羊八井,一切都好办,随便找个修理厂就能处理,顶不济搭上一两天时间而已。就这样,三人共同努力,谯生负责看表,老阚、阿辉往来运水,如是者多次,经过水箱加水、浇发动机、风扇吹凉,多管齐下,几番折腾,温度总算降下来一些。

    嘟嘟嘟,远处传来机动车的声音,不久,一辆手扶拖拉机艰难地转过山角,爬坡而来。驾车的是一位身裹褐色藏袍的男子,旁边坐着一个包裹得十分严实的女人,两人眼神惊恐,并未减速,驶过老远还不停地回头张望,直到转过弯道不见踪影。

    谯生见状,满腹狐疑,怎么回事儿?此地藏民淳朴善良,即使语言不通,也常会主动向行人招手或提供帮助,可刚才所见分明蹊跷。忽地,他想起了那片牛皮卷,忙掏出细看,果然,在它背面还刻有一些断续模糊的字体:

    ……狼魔劫掠一妇……欲食其子……妇不甘屈辱……保护……与狼魔殊死力搏,母子不敌,濒临绝境……妇人拼力抱住狼魔,向其子吼道:“别装怂,杀了它,像个英雄!”……狼魔与妇人滚落悬崖……化为皑皑雪山,少年因推其母坠崖而中狼魔咒蛊,幻为山魔,咒蛊发作,常游荡于雪山阴处……月上三竿……专吸冤魂野鬼和夭折幼童精魄,摄人魂灵,以聚阴气……

    “撤,快撤,快快!”谯生大惊,急让老阚、阿辉上道,并砰地压下舱盖,嗖地钻入车内,匆匆点火,也顾不得解释。二人虽不明就里,但已觉有变,当即蹿爬上车,狼狈至极。就这样一路狂奔,曲折盘旋,终于冲至垭口,上有路标:雪格拉山,海拔5300米。水温又高了,好在随后下行,谯生决定先不管它,抓紧下山,以免在山顶趴窝。

    行约十几公里,眼界渐渐开阔起来,四周景色壮美,白云低浮,仿佛随手即可够摘下一朵。唉,如此美景,却弄得奔逃一般,真可谓一片两片云,千里万里身哪!

    山回路转,前方忽然闪现一大片河谷,黄绿色的草甸覆满河滩,河流飘带一般,闪着亮晶晶的光,视野极好,一望千里。路左咫尺即是万丈深渊,并无遮拦,稍不留神必将万劫不复。谯生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儿,更无心欣赏美景,而阿辉却则兴奋异常,一路惊叫一路拍,高反似乎刹那间已烟消云散。老阚神色凝重,紧盯前方路况,凭经验,也许后头将会更难!

    顺着惯性,终于冲下高坡,海拔顷刻间下降了1000多米。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上,谯生将车停下,快速打开机器盖子,只见机舱水汽蒸腾,实在无法再走。检查后发现,水泵轮已坏,水箱漏得厉害。本来就带病运转,加上这一路石子撞击,估计是够呛了。

    晾了一会儿,车上能补的水非常有限,真正的杯水车薪,怎么办?三人一商量,等着也不是办法,只能硬挺着前行,至少得先找到有水的地方。根据地图标识,好在水源并不远,说走就走,继续沿路飞驰,十余分钟转过山角,终于交汇到一条河边。

    此地景色绝佳,高山融雪形成的长河水流湍急,河中巨石矗立,若中流砥柱,水击其上,浪花奔腾,很是壮观。对岸地势舒缓,草甸宽阔,三三两两的牦牛徜徉其间,怡然自得,或低头吃草,或抬头静默,或追逐嬉闹,并不见主人踪影。这下好了,往复河边,抓紧加水冲车,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一路折腾,心情紧张加上大脑缺氧,几人皆已疲劳至极。就地休息,闲聊间,谯生这才讲出前边遇险时的骇人传奇及獒崽来历,直听得阿辉瞠目结舌:“当时俺就忽地想起了一个词儿—推荐,这可是殷牍的口头令,他还多次点化俺哩,今儿算是弄明白了,原来是推入山涧啊!”

    老阚也惊奇不已,不禁连连叹道:“俺的个娘啊,好险好险,弄得人连魂儿都丢啦,咋和坠珠桥西边的夺命堤一般!”

    哎—各位看官且莫心伤,人生何处不烟瘴?相逢无非为离散,倏忽一别两茫茫。闲看幽禽日头落,何时能得出尘江?挥手一去恁只管去,白云生处无短长。难处欲归时将晚,但逢绝地又何妨!一腔热血千回转,半颗石榴几人忙?山高路远终能到,心海无岸它怎度量。尘外花开原无扰,谁逐花香忽成行。却道是,未免有情情缱绻,鹧鸪不闻又见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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