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命悬一线 聚首天边 千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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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紧急,董智安排格桑梅朵留下照顾老人整理现场,之后再去县城汇合,其余人等随恰果苏巴乘车先去县医院。片刻间车已开动,因怕颠簸,恰果适当控制了车速,但由于刚才开得过快,车后的保险杠在行走中脱落,也没人顾得上了。只几分钟,已能望见来时经过的小村庄务堆,逐渐近了,路边一间房屋门口正站着一位年老的喇嘛,似乎先已知晓什么,看样子在眺望等人。

    恰果点住刹车,冲道旁喊道:“扎地大师,麻烦您赶紧用办事处的电话给医院通报一声儿,有人腿砸伤了,很重,准备急救。”那喇嘛应了一声“那翁”,转身进屋去了。嗯,这点想得倒是周到,董智满意地瞅了女儿一眼。老阚心头一动,这喇嘛竟懂汉话,也是奇了!

    过了务堆路很好,十几分钟即到尼玛县人民医院,门口五六名医生护士正在焦急等待,车一停,谯生随即被推进手术室。董智和院方进行沟通后先走了,还有客人和一堆事要办呢。恰果主动留下来,到手术室外随时听候需要沟通的事宜。阿辉、老阚一起补办相关手续,之后与恰果汇合。

    一会儿,等候区的大门开了,一位全身包裹的白大褂急匆匆从手术区走出,一口京腔冲门外喊道:“患者家属!”几人赶紧聚拢上来。白大褂语调急切,“正处理,需要输血,谁是O型RH阳性?”

    大家不明就里,一脸迷惑。白大褂急得嚷起来:“就是熊猫血,医院血库没有,已经通知全县喇叭呼吁,你们谁是,先过来救急!”听声音,是位女医生。

    “俺是O型,符合不?下井那时测过。”老阚抢先答复。

    “不行,其他人?”女医生颇为着急,继续质询。

    “俺是B型,也不符合。”阿辉呐呐地说,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火都上房了!”女医生真的急了眼,“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竟然碰上这么个倒霉的老乡,可要了命啦!”

    恰果苏巴心情难过,在一旁呆呆地发愣。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激动地嚷道:“我是,大夫。”

    “哦,天哪,这怎么可能,跟我走!”大夫带着恰果匆匆走了,还需要化验不少环节呢。

    “大夫,你是汤谯人吧?和尚不亲帽子亲,求求您救救谯生吧!”老阚一口方言,跟在后边苦苦哀求,方才分明听到了老乡一词。

    白大褂边走边回头嗔怪:“汤谯援藏的。大老远的,你们折腾的是啥!”乡音未泯,大门已嘭地一声关上。

    “谯生真是命大!”老阚站在门前,慌乱的心里终于升起一丝希望,嘴里仍在喃喃自语,“按讲说,这腿折了不至于要命,但失血过多就危险了,老天爷啊,千万也得保住腿喀!”

    阿辉默默不语,偶尔低头叹息:“都怪我,都怪我呀!”

    医院的喇叭持续通知,呼吁熊猫血的人到急诊科献血。“根本不可能,这地方有几个听说过的,更别说谁是了。”阿辉正嘟哝,手术室的门又开了,一位护士扶着恰果缓缓走出。二人焦急地围上来,待恰果坐定,护士要走时,老阚赶忙打听情况。

    护士很热情,神情也较为舒缓,让人一下子踏实不少:“你们真幸运,新设备刚调试好没两天,援藏的端医生和北京的专家昨天才到,要不,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达不到。还有熊猫血,真是想都不敢想!”

    阿辉的心情多少平复一些,不过仍然没底,忙关切地凑过来问:“伤员没事儿吧?”

    护士正往里走,回头抛下一句:“谁能保证?仍在危险中哩,失血过多,还得继续寻找血源。”

    老阚、阿辉又回身围住恰果苏巴,一再致谢,并询问情况。恰果脸色苍白,头晕得厉害,显得十分疲惫,说起话来也显迟缓:“俺一再坚持多抽,差不多600毫升吧,医生说啥不让抽了,说在高原上已到极限。”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或许仍在抢救,或许在等血。几人一筹莫展,只能无奈地等待。也就过了几分钟,外边突然闯入三个人来,白大褂、格桑梅朵和一个汉人男子。老阚眼尖,腾地站了起来:“这不是做梦吧?石头儿,石主任!”此时阿辉也醒过神儿来,是他,当年矿上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不会错。

    石头儿面带焦急,脚步匆匆,听得人喊,微微一愣,却一语未发,依旧前行,边走边捋胳膊,无意间,一件小东西从衣兜里蹿落地上,而他转眼也已消失在门内手术区。

    “这下有希望了,姐姐可能符合,那个男子是谁,怎的有些面熟,不知会不会也是?”恰果讷讷低语。她轻轻俯身,小心拾起那个小物件,一朵干干的石榴花。乍一触及,恰果的头脑竟忽地一片空白,身形也仿佛羽化,翾风回雪,落石扬波,耳畔隐约传来声声遥远的呼唤……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几人心急如焚,翘首以盼。不一会儿门开了,格桑梅朵独自走出,默默来到恰果身旁,大家赶紧围过来打探消息。她一脸疑惑,嘟哝道:“这大城市的人可靠吗?检测说,俺是B型,不需要,倒是一同进去的石居士符合条件。阿帕说恰果符合,俺和恰果应当一样啊,这下把俺都搞懵了,千万别弄错喽,听说搞错会死人的。”

    “姐,听专家的,相信科学。”恰果握着格桑梅朵的手,轻声安慰道。

    事关专业,谁也没法多解释,好在有一个符合,总算应了急。此时阿辉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应当不会出差儿,谩说首都专家,就是汤谯的医生也不会搞错,对医院来讲,这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只是这事多少有点绕,真是奇巧又蹊跷啊,不是做梦也是做梦了。

    继续等候结果,或许想纾解一下紧张气氛,阿辉忍不住对老阚开了腔:“阚老,你整天胡侃,大鼓书编得恁晕乎,这下子够用了吧?生活果然比艺术更精彩!”

    这话弄得老阚一脸尴尬:“都啥时候了,你还讲这些,真看不出眉眼高低咋地!”

    恰果瞥了阿辉一眼,分明也嫌他煞风景。格桑梅朵并不在意,拉着妹妹的手嘘寒问暖,亲热得很。姐俩虽是孪生,可看起来并不相像,或许她们的母亲是汉人,或者先人有汉人血统,面相显然不同于其他藏族姑娘,尤其恰果苏巴,几乎就是一个汉族女孩儿,除了服饰装束,当然还有语言。

    气氛明显舒缓许多,等待中,几人相互交流着信息,老阚和阿辉心头的疑惑也开始慢慢消解:

    格桑梅朵和恰果苏巴译成汉话,分别为格桑花和雪莲花,父亲索朗丹珠(董智是英国养父母给起的汉人名字)在英国留学期间生下她们,七八岁时父母离异,父亲便带着两个女儿回到故里当惹雍错。后来,恰果苏巴被送到成都读书,而格桑梅朵则一直守护在神山圣湖。期间,董智曾去汤谯金葫集团工作,不久又被委派到倾城金窝子矿当了经理,时间不长就离职回了家乡,专心保护古象雄文明,同时发展文化旅游。

    索朗丹珠的父亲原是本教贵族,多年前部落突发内讧,在藏北护法扎地大师的接应和保护下,从藏南仓皇北归。但后来还是发生了意外,其父被潜伏的异教徒暗下毒蛊,不幸身亡,索朗丹珠也就成了孤儿。

    毒蛊之祸成了扎地大师心底永远的痛,当初倘若留心,此祸本可避免,等巡山时隐隐听到低沉的牛角号,偶然发现头顶毛毯、脸涂汁液在火堆旁披头散发、手舞足蹈的下毒者,大师才恍然大悟,然而一切都晚了。一审查,这名女扮男装的门巴教徒断续交代了事件真相:

    原来,驻藏衙门事变之后,清廷加强了对藏地的管控,尤其对驻藏官员采取了严惩重奖、恩威并举的策略。时光流转,原土司驻官夷情章京后人承袭前职,为免祖上滞留脱管之责,将功折罪,设计毒死波密大山中的老土司执力弄赞,并嫁祸与人,从而挑起部落内讧,最终导致部落一分为三,实力大减,彻底消除了清廷的统治隐患。

    驻官入藏前曾随军驻守苗疆,在征伐南诏途中,从山寨偷师琵琶鬼学得巫蛊术,土司之子争斗期间,他秘密招来已被其种蛊控制的施毒者门巴女教徒,胁迫其继续女扮男装追随信奉本教的土司三子并伺机下毒。门巴教徒为巫蛊所控,一路追随索朗丹珠的父亲回到藏北,侍奉时偷偷在酒中下毒夺福,并定于数日之后月落之际毒性发作。时辰已到,施毒者便寻一僻静处举行祈祷仪式,不料却被扎地巡山时无意发觉……

    事有不济,无力回天,祸患清除后,扎地唯有专心监护索朗丹珠,并将其寄养在玉本寺,精心抚育。某一年,一对英国夫妇进藏寻根,遭遇雪崩意外,玉本寺的扎地大师和众喇嘛闻讯施救,索朗丹珠也参与其中,手指都扒出了血。

    这对英国夫妇大难不死,又经寺庙精心调治,并无大碍。临行,他们提出报恩,经大师应允,索朗丹珠被其带走,在英国接受了良好教育并娶妻生女,因志有不同,不久离异。离乡日久,思归心切,索朗丹珠便携女返回故土。路上遇到的那对老夫妇,就是当年收养索朗丹珠的恩人,此次借来中国旅行的机会,顺便进藏探望养子一家。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谯生被推了出来,因为全麻,还没有清醒过来,在大家的簇拥下,被直接推进了特护病房。天色渐渐暗下来,老阚这才想起还没吃饭,遂安排阿辉先去吃饭,自己守着,稍后还得沟通事故的善后事宜。恰果跟老阚商量:“你们各自忙去,我和护士在这儿等谯先生醒来,晚上你们再替我。”

    此时,都挤在病房也无必要,老阚和阿辉决定吃饭后分头行动,一个联系保险善后,一个晚上过来陪护。

    正要走,董智来了,他简单介绍了有关情况:“事故现场已处理完毕,车子拖到了修理厂,人员住处也已安排妥当,我还有几位客人,不陪你们了。听说你们认识石居士,我特意将你们安排在一起。扎地大师也专门过来了,他可是个好藏医,还是他坚持不让截肢,并保证伤腿不会坏死。大师和石居士住在一屋,明天一早再过来看望。”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天下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了。老阚、阿辉感激得一时热泪盈眶,大恩不言谢,唯有默默接受。董智走后,老阚遂跟阿辉商定护理事项,阿辉提出今晚自己先上,白天人多好说,明天晚上再让老阚盯着。

    谯生渐渐苏醒,伤口撕心裂肺般疼痛,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恰果的手,脑门上浸满汗珠。见谯生醒来,恰果悲喜交加,紧咬嘴唇,强忍着被攥的痛,另一手也牢牢相握。护士一边察看液量,一边忙着按压镇痛泵,好一阵子,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谯生仍处于间或昏迷状态,恰果温柔地看着他,轻轻地抚着他的手,嘴里呢喃着那些古老的神话,也不管谯生能否听得清。

    月亮升起来,院子里洒满清凉,天地间是如此纯净。耳畔传来神秘幽远的歌声,那歌声仿佛沾染了魔力,直将人慢慢柔化。明灭之间,谯生的灵魂仿佛已经出窍,轻飘飘游荡于旷野雪山。银光如水,洒落在辽阔的草原,深蓝色的湖面上泛着粼光,岸边的帐篷炊烟袅袅,里面暖和极了,奶茶沸腾,糌粑飘香,美丽的姑娘在轻轻吟唱。

    当惹雍错的浪花一波波亲吻着沙岸,大地传来富有节奏的震颤,倏忽穿越另一空间,这儿多么淳朴自然,翘首遥望明澈的月亮,聆听太阳金光穿越的交响,与雪山深情凝视,听小草的细语呢喃。

    清风吹过,扬波让道,湖底渐显一座四四方方的绿宝石宫殿,可怖的猛虎雄狮守卫着宫门,殿墙四面颜色斑斓,东白、南黄、西红、北绿,天蓝色的房顶饰有精致的花纹,垂挂着各色绸缎的檐帘,大殿中央的宝座镶有万千珍宝,周围镶嵌狮子、老虎、大象、天龙和大鹏,座上铺着莲花锦垫,一尊十三层的玻璃宝塔,顶端张开扇形宝伞,塔身浮雕一千零八尊活佛,塔上太阳和月亮轮换洒下金色光线,神女静坐在莲台之上,身着五种珍贵绸缎,外罩天蓝霓裳,马芭花簪于鬓边,慈悲的脸颊笑容浮现。

    清澈醉人的歌声回荡在宽阔的堂殿,花雨漫天纷纷洒落,歌声伴着花雨渐渐幻化为彩虹一弯,动人的奇光异彩奕奕发散,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彩虹徐徐收缩变幻,千回百转,终于凝成一块殷红的美玉飘上云端,忽又嗖地跌入湖中,顿惹湖心激荡浪花飞溅,千杖敲铿羯鼓催,万颗飞雨直扑面……

    “你醒啦,做梦了?”耳膜飘入轻柔的话语,谯生慢慢撒开紧握的手,努力睁开眼睛。恰果担心灯光刺眼,下意识地用手遮挡,惹得小护士抿着嘴走开了。瞧着恰果,谯生缓缓问道:“刚才听到你在唱歌哩。我怎么了,是不是睡了很久,腿还在吗?”

    “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自个儿睡大觉不说,醒来也不先感谢我,差一点儿你就永远留在这儿了。”恰果嗔怪道。

    谯生努力回忆着,加上恰果的描述,终于慢慢弄清了这漫长的一天所发生事情的大致脉络:出事—送医—抢救。很多细节包括输血,恰果刻意没说,她也不想说。

    平缓了一会儿,谯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顿了一下,忽然急切地问:“那只獒崽呢,它没事儿吧?”

    “唉,这时候还想着獒崽,什么獒崽?那是獒狼,藏獒和狼的幼崽,它可是藏地的宝物,驱邪镇宅,十分忠诚,这宝贝可不能给你。”显然,恰果是在逗趣,见谯生一脸茫然,她赶紧解释,“獒狼的确不常见,它既有藏獒的凶猛忠诚,也有狼的孤傲野性,通常会把见到的第一个人当做主人。你的宝贝没人动,暂由姐姐带回寄养着哩。”

    总算放心了,谯生似乎还有话说,却又欲言又止。恰果心有灵犀,俯身附耳,轻声细语道:“牛皮卷没人动,还在你上衣兜里,那可是宝贝,真是有缘哪!”谯生一听,绷紧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说话间,阿辉进了屋,见谯生已醒,便过来打招呼,顺便告诉恰果,已经为她安排了房间,都在尼玛酒店,请她回去吃饭休息,并一再致谢。恰果很是虚弱疲惫,起身时竟有些打晃,缓了一下,这才向谯生告辞:“你好好养着,我不跑,先回酒店休息,等你好了,请你吃红柳香烤牦牛肉,俺爹发明的。”犹豫片刻,方在谯生无限留恋的目光中轻轻离去。

    依旧在输液,谯生强忍疼痛,冲阿辉惨然一笑,阿辉的脸顿时胀得绯红,热得直发烫。此时,语言是多余的,只是眼下这一切该如何将息,如何面对啊?

    阿辉心中忐忑不已,虽然谯生并无责备之意,可他应该也能揣摩出点什么,那是多聪明的人,如果不是出事,也许此刻自己还在毫无顾忌地滑行坠落,幸亏谯生那一把,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恐怕自己早已魂断他乡……

    “想啥呢?阿辉。”谯生意味深长地问。

    “没、没想啥,你感觉咋样儿?”阿辉有些尴尬,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这事儿其实都怪我,俺真是大脑进水了!这车本来就有毛病,路又不好,可我还偏偏要来,又一路奔突开恁快。”

    谯生知阿辉心底藏着事,眼下还不到挑破的时候,于是便好生安慰他:“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我还不打紧,你莫要太往心里去,咱俩这么多年了,经历的危险还少吗?这次属于意外失手,不过是腿破点皮儿,离心脏远着哩,死不了!”

    越是说得轻松,阿辉越是局促,憋了好大一会儿,才又嗫嚅道:“唉,这次出行,对你来说是有些仓促,而我却谋划好多天啦,可以说是费尽心思处心积虑。为啥来这里?你以为真是偶尔顺道吗?人心不足蛇吞象,俺总老想着大枣嫁接西瓜,梦想大枣能长成西瓜一般大,岂料结果竟然西瓜长得与大枣一般小,人算不如天算啊!”

    这话要搁平时,一准儿给人逗乐喽,而此时,即便是笑笑生在场,也只有皱眉的份了。凡事留他三分余地也好,谯生波澜不惊,只是和蔼地看着阿辉,胸中有千壑,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阿辉此刻心里必然窘迫,一定憋了不少话,自己虽然也能猜出一些,但还是不点破为好,有时慢半拍、退一步反倒是大智慧。

    又是一阵沉默,不堪纠结煎熬,阿辉到底还是下了决心。他长叹一声,又是低头又是搓手,终于吐露了心声:“这、这次俺来汤谯,说是做客,其实另有企图,主要还是想激你一起进藏,当年咱俩西行,由于车的问题半途而废,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甘心,你有探险的经验,又有条件,没想到你那车却不在身边,临时借辆车又这样,一路风景的确震撼,经历终生难忘,可这都不是咱此行的目的。”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半道上已产生疑问。过了纳木错,你的表现更加异常,非要来这儿,又不像只来看风景,明显还藏着别的事儿,这是给人的感觉,并非不相信你。当然,我也对此地充满好奇,总感觉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一直在牵引着我们奔过来。”谯生在刻意淡化此事,以尽量减少阿辉心底的负疚感。

    阿辉自然明白,正因为此,他心底反倒愈发羞愧:“你别替我遮了,为了我你差点儿命都丢了,我还有啥不能说的。”尽管谯生曾猜测过诸多可能的原因,可阿辉接下来的一番话,还是令其大感意外:

    因为都喜欢藏石,加上是同事,阿辉与殷牍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多一些。当然,殷牍喜欢的更多是玉,一次他跟阿辉说,很想弄一块高原血玉,最好是贡觉玛之歌。殷牍了解阿辉与谯生的关系和过往,断定此事阿辉定能做到。

    阿辉问殷牍是不是要雕什么物件,殷牍不愿讲,只说愿出高价。不知何故,那时阿辉正欠着他一笔钱,好像还有点别的啥事儿。殷牍说,玉石一到,钱货两清,诸事一笔勾销,从此各不亏欠。阿辉别无他途,无奈之下,只好奔汤谯来找谯生并诳其西行,兜一大圈子,其实最终的目的,无非只为来圣湖寻宝……

    哎—各位看官莫喧喧,大鼓一敲它声震天。一山才过一山拦,攀过这山还有那山。常言讲,行路恁要行大道,大道无形它长又宽。莫不如,好友联吟同入梦,风雨对床大乐欢。为人岂能贪利营谋满世间,前债终久要偿还。万事总归由天断,愚人何必巧弄玄。就算是机关算尽谋用尽,反落得报应轮回利索缠。劝君恁早觅修行路,一堕迷途那万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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