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孤舟断缆 他乡彼岸 山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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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阿辉,已是寒月西挂,晓风习习。谯生当即收拾行囊,连夜去了车站。他决定先回汤谯一趟,已经离家数月,也该回去看看了。随身所带物品不多,不必要的东西暂时寄存在酒店,等上了火车再通知阿辉代为取回即可。不过,有两件宝贝必须随身带上,贡觉玛之歌放在胸前衣袋里就行,而那株倾城寺的石榴树苗则略显麻烦。谯生格外小心地将它包裹缠好,等存放妥当,也该到点了。

    古津执手,长亭折柳,最是离愁。孑立月台,转身回望一眼远方,恋恋不舍地登上火车,移步之间,丝丝感伤侵蚀着谯生那颗柔软的心,此一去分明长别离,恐怕今生再无返程,一座曾经承载青春梦想客居耕耘的城市,一方留下半生感慨五味杂陈的江湖,一爿欲说还休天凉好个秋的心灵驿站,终于要不辞而别渐行渐远了。

    夜深沉,阿辉却再也无眠,恍惚之中却收到一封短信,谯生发来的:一切渐渐归于沉寂,尘还归于尘,土还归于土,梨花还归于春天,终点还归于起点。来去不言,自然而然,都放下时,你还去汤谯。过去不必在意,将来尚可任意,此去经年,就此别过!

    黑暗之中,阿辉的情绪再也难以自控,回首往事,泪水忍不住点点滑落,霎时朦胧了双眼。只几日逝去,竟恍若隔世,一时间居然生发出那么多事,令人不辨东西,不知何夕!好在吉人天相,总算风雨渐消,尘埃落定,一切皆已过去,待眼前归于沉寂,仍去汤谯,再不用栖栖遑遑!

    噩梦如影随形,突然间,阿辉被一阵铃声惊醒,抬头已是天光大亮。是殷牍的电话,听起来并无异样,他客气地邀请阿辉参加午后的一个赏石会,地点在古汲雅舍,他的一个古董小店。阿辉担心再起波澜,本不想去,可一时又找不出推却的借口,唉,反正与其已无纠葛,毕竟相识那么多年,也不好太生硬地回绝,去就去,万一殷牍聊起那件事,自己就装聋作哑,谅他也不敢怎样!

    日头偏西时,阿辉到底去了古汲雅舍,他故意迟到几分钟,以彰显自己捧场的来意。殷牍站在门口正要打电话,一见阿辉身影,当即忙不迭地呵呵迎上来,一边嗔怪着贵人难请一边往里让,关门时还不忘随手挂上“盘点”的牌子。

    屋里亮着灯,空荡荡的,并不见旁人。里间是一小厅,平时喝茶兼谈事的秘所。透过玻璃,厅内映出一抹侧坐看书的女子身影,书页正挡着脸,不知何许人也。进得屋来,殷牍满脸堆笑,边沏茶边解释道:“大家都忙,聚会的事儿以后再说。”说罢,即冲里间招呼道:“大才女,咱仨聊聊呗。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爷,今天人少,咱让你俩开开眼,顺便再谈谈诗和远方的故事。”

    啧啧,还师爷!如此浅薄,连阿辉都看不下去了。大理不辞小让,谁有闲心为他纠错,再说人家那叫诗人,服过哪?与他师爷比较,阿辉还是更为关注应诏的这位大才女。等那人一转身,原来却是柳木桃。她怎么来了?阿辉满腹狐疑,也不便问,且看殷牍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茶一沏好,殷牍也开始唠叨开了:“我最近真是感到累了,这忙了大半辈子,本打算建好金窝子文化园再退下,看来是难容于人咯!汤谯来的能人大权独揽,瞅着咱眼儿发绿,啥事儿都想越俎代庖,既然用不着咱,咱正好吟诗赏石,提前退不是更好吗?只可惜鸠占鹊巢,倾城的事儿全让外人说了算喽。柳会长在时,咱还能插插言,她这一走啊,就更没人喽,这不明摆着是调虎离山嘛!”

    阿辉曾了解一些背景,便任由殷牍絮叨,只管喝茶,也不搭话。而柳木桃却是个直肠子,禁不住挑唆,殷牍话音儿刚落她就嚷嚷开了:“哼,她这一走更没人管我了,倒落个自由自在,清净!还省得你总告状啥的,你们那些个破事儿俺也不感兴趣,来点儿干的吧,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吗?讲呀,别卖关子啦。”

    “别别,告啥状啊,不就那点事儿嘛,说不定咱是冤枉的呢,弄不好就是一个陷阱!”殷牍一副无辜的样子,“善恶有报,听说公安正通缉那家伙哩,看样子像是流窜犯,还好,咱也没受啥损失,玉石榴也追回了。”他仿佛还不放心,像是自语又像是在追问柳木桃:“他不是没碰着你吗?”

    “说啥呢你,嘴上积点儿德行不!”柳木桃显然不高兴了,看样子要急眼。

    “哈哈,这不逗你玩呢嘛。”殷牍连忙打圆场,“今儿咱可别偏离主题,还真有宝贝给你俩看。”说着,便从柜子里双手捧出一只精致的雕花樟木盒,小心翼翼放到地上,“可都看好喽,别吓着啊!”

    盒子盖掀开的一瞬间,柳木桃立时张大了嘴巴:灯光下,一颗殷红的玉石榴光彩夺目,熠熠生辉!阿辉尽管之前曾见过一半,一时也吃惊非小,不是已经变回去了吗?哦,应当是那颗赝品。既然如此,这家伙竟还当众展示,他到底想干什么?

    柳木桃依然蒙在鼓里,稍稍镇定一下,一把抓起玉石榴,莫名问道:“这不是会长的贡觉玛之歌嘛,咋跑到你这儿来了?”她一番打量,随后挂到自己脖子上反复比试,最后摘下又扔回到绒布上,不解道:“这到底咋回事儿,你是跟会长借的还是偷来的?不,会长肯定舍不得给你,连俺戴一会儿都心疼哩!”

    “就请赏石专家给解释一下吧,到底是咋回事儿?”殷牍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不怀好意地冲阿辉努努嘴。

    阿辉心头一惊,看来这家伙已经怀疑到自己,显然,他早已识破那出请君入瓮的好戏,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本该遮掩避讳的隐私,想不到他竟还敢拿出来说事儿,难道要自揭家丑、弃恶从善了?不可能!

    阿辉心里正胡乱思忖,就听殷牍又口轻舌薄道:“大专家,怎么不开口哩?啥事儿还能难得倒你!”

    只要不开口,神仙难下手。阿辉只是嘿嘿憨笑,任殷牍怎么招呼,依旧装傻充愣、三缄其口。历经风雨之后,阿辉沉稳多了,原先遇事常沉不住气,今天的表现倒让殷牍另眼相看,他哪里知道,此前阿辉已接到谯生授意短信,上面分明写道:三日内,口闭门,大黑狗,十下人,倾城寺内见真神。阿辉当年曾听谯生讲过谶纬,两人又相处多年,一见偈子自然心领神会,所以今天才故意笑而不语。

    殷牍眼睛直勾勾盯住阿辉,就等着下文呢。这样僵持着实在尴尬,也是急中生智,阿辉慢慢将手中茶杯放下,慢条斯理地开了言:“这个嘛,若要辨别真伪,必须得从源头说起,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债有主冤有头,树有根水有流,凡事都得有根由,说到贡觉玛之歌,就离不开西藏,一说西藏,先得弄清转山是个啥子……”

    这不明显在绕嘛!殷牍已参透阿辉意图,当即阴阳怪气抢话道:“哦,转山呀?山不转我转,我不转山也不转,不嫌晕乎啊,哼哼。”

    阿辉也不纷争,重又端起茶杯,反复吹了几下,然后轻轻呡了一口:“凉咯,凉咯。”说着便站起身来,“倾城寺还有点急事儿,我这蹇驴秋风的,得赶紧过去。呵呵,这茶不错,随时来喝啊。”

    见阿辉要走,殷牍并不勉强,依旧安然稳坐,慢条斯理道:“既然专家不肯赐教,那我就直说了吧,这块玉石榴叫贡觉玛之歌,与木桃原先戴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件赝品,但是我要不说,你们谁也发现不了。至于它是怎么来的,又经历了怎样一番传奇,阿辉肯定知道一些,专家嘛。君子不强人所难,既然人家不肯说,咱也不勉强了。不过,今天我要请你俩共同见证一件事儿,以证明俺老殷也是个敞亮的人。”

    接着,冲殷又对柳木桃说,“你先前戴的那个玉石榴虽然是真品,但已经归了别人,你和眼前这颗玉石榴一样,虽然还在,可也就是个赝品!”

    “啥意思,你才是赝品!”柳木桃显然恼了,“你这样瞎咧咧有根据吗,谁能证明?”柳叶儿启程赴汤谯进行文化交流,出发前,木桃曾问她要过玉石榴,不料当即遭到果断拒绝。柳叶儿也没解释,木桃也不见她佩戴,当时就感意外,这么宝贵的东西,难道真会给别人?如今看来,其中果然大有文章!

    “你还是问问大专家吧,他应当最清楚。”谁也想不到,殷牍竟将这尴尬的箭头直射向毫无防备的阿辉。这招太狠毒了,无异于借刀杀人,对于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这将是怎样一种伤害,何况她的母亲还不在身边。

    “呃呃……”阿辉一时不知所措,慌乱起身,支支吾吾借故欲走。

    殷牍并不阻拦,待阿辉匆匆逃离之后,便对目光呆滞的木桃说:“咱们是朋友,说良心话,这么多年我骗过你没有?旁人哄弄你,可我必须得说实话,你根本就不是你妈的女儿,你妈对外说你是收养的,似乎是怕私生女不好听,其实不然,你的确是收养的,她没说错,而对你却说是亲生的,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谎言!你的出现只是阴差阳错的结果,她的确生过孩子,为掩人耳目就给扔了,后来受不了良心谴责,不得已才抱养你来还良心债,要不,为啥那么珍贵的东西她不给你却给了别人,尽管是一半,那也价值连城呀!如果你不信我的,你这就可以打电话跟你姥爷核实。”

    殷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接着道:“另外,上一次你在酒店被盗,一宿没回家,你妈管过你吗?亲妈会这样吗?朋友一场,为了表示诚意,今天我把这颗玉石榴送给你,虽然不如原来那颗珍贵,但毕竟两块合体,圆满,真心希望能弥补你这些年受到的伤害和残缺的爱!”说罢,他双手擎起玉石榴,直奉到木桃面前,虔诚之至。

    “去去,别整这个!”木桃差不多气疯了,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看来情况多半属实,阿辉的态度也侧面佐证了殷牍所言。但她并未丧失理智,还是先核实一番再说,于是便哆嗦着拨通了姥爷的电话,上来就语无伦次地责问道:“你就直说,我是不是捡来的?你知道为啥不告诉我,你们一家都是骗子!”电话那头顿时僵滞,正要发声解释,木桃已不耐烦,啪地挂断电话,回头冲殷牍说了声“谢了”,转身匆匆离去。

    望着木桃迅即消失的背影,殷牍脸上顿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但他并不忘装装样子,急乎乎冲外追喊道:“想开点儿,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舍身崖不能去啊,你可不能干傻事儿!”话音未落,嘴巴已伸入杯子,啧啧,好茶,好茶!而那手不经意间已把住玉石榴,一时玩得正欢,一丝阴险的笑意悄然潜上眉头,随即恨恨道:“哼,跟我玩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子就是那个黄雀,虽说不是什么好鸟儿,但也占了先。假作真时真亦假,假的也能成事,真的倒会害人,看你拿什么来解?唉,五毒攻心也是自找的,且莫怪本尊不仁义咯!”

    柳副市长突然接到木桃电话,旋即又被挂断,他担心出事,一时心急如焚,顿觉血往上涌,一阵天旋地转,随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所幸几分钟后秘书来办公室送文件,忽然发现意外,惊慌中呼人来救,随即救护到场,警笛声声,顷刻已将老领导送入倾城医院,一番紧急处置,初步诊断为脑出血,正在急救。

    已是夕阳西下,木桃径直奔了倾城寺。一到山脚下便是三十三级台阶,她吃力地攀爬着,嘴里还在不住地嘟哝:“姑奶奶就是要做那个屈死的鬼,既然你们不管我,那咱就一刀两断,啥叫想不开啊?我想得开,不就是奋力一跃轻轻一飘嘛,谁怕谁呀,到时再看到底是哪想不开!”

    进得山门,穿堂过院,耳畔生风,眼前飘忽,香客神像仿佛皆不存在,无意中似已陷入四大皆空的境界,不,是万事皆空。木桃的大脑空空如也,只顾一头冲向寺院东北角,那是大石榴树的方向,母亲(该称呼她会长才对)曾多次带自己来看石榴花,故而轻车熟路。转朱门,低榴枝,鸟声怜,转眼已到飞天谷舍身崖边沿。

    岁暮天寒,谷底吹出阵阵阴冷彻骨的风,硬硬地直拂过来,木桃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瞄向远方,但见烟陂起伏,万松无语,唯有大石榴树枯枝搓磨,呀呀作响,不知是在挽留还是在催促即将远行之人。远山苍穆,三两只鸟儿在夕照中飞掠而过,匆匆归巢,可何处才是自己的归巢呢,不如归去!她终于彻底绝望了,眼睛一闭,倾身向前,欲纵身一跃,从此了却红尘。

    “且慢施主,阿弥陀佛,莫要误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喝喊,声音洪亮,响彻幽谷,仿佛一丝红线牵住了木桃行将坠落的魂灵。她愣了一下,睁开眼睛回头看去,不知何时一僧人已在身后。

    木桃心中不平,怒嚷道:“俺自己跳崖舍身,怎么就误了谁啦?”

    只在瞬间,那僧人唰地一甩衣角,干净利落,双手合十盘腿坐在崖边巨石之上:“你这丫头,为何寻此短见?你这一跳,自己倒解脱啦,可却将倾城大仙给误了!”

    木桃愤懑至极,轰然爆发,歇斯底里道:“我跳我的崖,怎么就误了倾城大仙啦?你这和尚,见死不救不说,竟还责怪人,出家人的慈悲呢!”

    “但凡到此舍身的,没一个不是去得明白。来得清楚才去得明白,否则就是误人,哪一个不是先到大殿许了愿,然后才坦然而去的。至少也得留句话吧,不然你如何步入轮回?往生不再,来生不知,实在是可怜!”僧人正色道。

    木桃一听,也有道理,这辈子屈死不说,至少来生得寻他个好人家吧。想到此,便嚅嚅回道:“俺、俺不去大殿了,那就捎句话吧,你说怎么捎?”

    “那好吧,你且闭目合十,冲西天方向默念三遍心中所愿,最后再虔诚唱颂阿弥陀佛即可。”和尚当即颂讲接引之法。

    这有何难?木桃遂转身照做,只是刚闭上眼,便觉凉风拂面,电光石火之间,已被人抓住双臂,旋即呼地甩出,倒让她踉跄之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僧人正是石头儿,如今法号天来法师。数日之前,他云游至倾城寺,先到了无长老塔前坐了一宿,当初一句“分不合”径直别过,如今再见已是阴阳两隔。当年了无长老赶他出寺,无非是想让石头儿过上平常生活,实不愿他因经年濡染而遁入空门,佛经曰,无嗔便是戒,心净即出家,何必毁掉孩子的前程呢。所谓白象能解万象意,木鱼敲得莲鱼埃,化人不易,度人更难,度己尤其难。尽管了无长老已倾尽所能,却恰如寺院门楣所书“万善同归”一般,凡事皆有定数。

    几经沉浮,石头儿终究还是与佛有缘,顿悟之后决然落发,从此脱离烦扰世尘,回归清净禅林。后经寺院老住持推举,众僧认可,遂由天来法师担任倾城寺新住持,领众熏修,维护常住,摄受大众。

    法事之余,石头儿曾私下检索木桃的相关信息,以纾解心中疑惑。昨晚,刘恒来寺内参禅,已告知他关于贡觉玛之歌传奇的流转历程,因而石头儿便格外留了心。正所谓躲不开即是因果,方才他从无梁大殿出来,正瞥见一个身影倏忽奔了后山,即感不妙,便急忙紧跟过来,这才用计赚木桃暂时脱离危险。当时情景,石头儿并未强行解救,因为若心病不除,即使救下,往后这女孩儿仍然会出意外。

    此时,木桃已悟出中计,当即发怒:“诳人的秃和尚,你什么意思?”

    石头儿并不生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还记得那根彩翎吧?”他故意岔开话题,意在拂去木桃心镜尘埃,使其彻底放下,从根本上解除烦恼。

    “什么彩翎,还想诳人吗?”木桃一愣,反问道。

    “那根差点儿要了你命的彩翎!当初,还是倾城寺的僧人为你送去的药方,难道施主这么健忘吗?”石头儿特意点化。

    哦,木桃一下子想起来了。去年夏天,她去金窝子塌陷区湿地游玩,那儿水鸟很多,也是无意中,木桃在水边草丛中捡到一根五彩翎羽,随手便装进了衣兜,准备回去做书签。不料,到家不久她就开始发烧,并伴有咳嗽头痛。一开始,都以为是受了风寒,可怎么治也不见好,反倒越来越重,以致恶化为并发性呼吸窘迫症,情况十分危急。

    在病原筛查过程中,偶然发现了那根彩翎,经过病毒分离、病原抗原与血清抗体检测,最终确诊木桃患上了某型禽流感。医院虽然千方百计进行抢救,但病情仍不见明显好转,可给柳会长急死了。危难之际,幸亏倾城寺一僧人送来七剂中药,病急乱投医,赶紧熬制服下,木桃终于逐渐好转。

    尘埃落定,柳叶儿这才想起追问药从何来,僧人说是一游方和尚挂单时所赠,并一再叮嘱,此药专从药都汤谯采制并已试用,可保无忧。木桃彻底康复后,柳叶儿特地去倾城寺致谢,遗憾的是,那游方僧人早已不知所踪。

    如今,石头儿忽然提及彩翎,木桃当然不会忘记,只是她不会知道,那位游方僧人就是眼前的天来法师,她更不会知道,那个救命的方子早已经刘恒试用,且两人景况几乎如出一辙。

    “那药难道是你给的吗?你咋知道能治我的病?”木桃将信将疑,一时好似云里雾里。

    石头儿并不过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当然知道。并且我还知道,施主这次是因玉石榴而来,为玉石榴而去!”这几句话虽然不多,却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惊醒了梦中之人。

    哎—各位看官休嚷嚷,听俺来为恁论短长。魔道相因有是非,道高一尺魔一丈。野狐原不碍禅机,山鬼它自能生伎俩。黄金满地随时现,白玉为台云步祥。俗话说,小人行险终须险,君子固穷他美名扬。善恶有报终有报,岂如那无生亦无亡。到头来,万斛楼船沉海底,只因一帆风使光。君且住,霓裳舞罢那梧桐雨,却忍教后人无主荒园觅石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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