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玲珑塔-情缘尽孙林陌路 芳尘去小娴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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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轩安葬之后,爱琦和林森之间陷入了从来不曾有过的冷淡之中。在林森看到爱琦靠在关桃身上痛哭的那一刻,他的沮丧、妒忌和愤恨达到了极点,他觉得他和爱琦已经走到了尽头。看着满身是血迹的关桃,伤心痛哭的爱琦,他分明看见这两个人从来就没有分开过。那时候他没办法发作。第二天,不出所料,这两个人又上了小报的头条,而且这一次有了两人抱在一起的照片。林森想,远在北平的父母终是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家门不幸!

    他们开始分床而卧,然后,该讲和不该讲的话都开始出现了,曾经的甜蜜和温情好像烟消云散。他们每天在互相的怨恨里度过,在心里为自己的情绪和愤懑寻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在林森看来,他出身于一个清清白白的世家,现在却一头落进了一个黑洞中,这孙家总是报纸上的新闻来源,而且孙家的财富来源也受到颇多质疑,这是他没办法忍受的。林森下定决心要一个人离开了,登载那两个人照片的报纸为他的离开找到了一个不需要解释的理由。

    在上海的战事开始之前,林森离开了孙家,离开了上海。他后来是在报纸上获得上海一·二八战事消息的。他想他是对的,他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他有些庆幸自己及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这个充满了无数不可知的孙家。爱琦没有纠缠他,她累了,爱一点一点流失了,不再鲜活,好像一个受伤的身体无法止住血,变得冰冷。林森知道他真的爱过这个女人。这个热情似火的女孩子,曾经陪伴他寂寞的异国求学生涯,给了他无限美好的青春岁月。然而生活就是这样的曲折变化,甚至无常,一桩一桩,一段一段,新的来了,老的去了,慢慢地,往事如烟。

    林森离开上海前,天气已渐冷,他们坐在二楼大平台上,背后是落地玻璃门。阳光、塔松、常绿的草地,甚至有鸽子飞到平台栏杆上,“咕咕”叫着。楼下,佣人在往汽车里装林森的行李。

    林森先开口说话:“有一本从美国带回来的影集,那里面有我们两个人的合影,我想,我想,留着,跟你说一声。”

    “好,没问题啊。”爱琦平静地讲:“也许你是在帮助我尽快地忘记一些不愉快。我也不想带着太沉重的包袱继续生活。”

    “你一点也不留恋我们曾经的岁月吗?”

    “留恋有用吗?可以使我们停止争吵吗?可以让我们回到过去吗?”

    林森没有回答,心中有些凄凉,正如冬季的气温一样寒冷。他们讲到了一本有关古希腊的历史书,那是他们在纽约买了带回来的,林森也打包进了行李,他们便谈到了书中的一些内容,然后又讲到了哲学,讲到了一些与他们的处境似乎毫不相关的话题。

    “那本书我也想带走,仔细看看。我发现人类之间的种种战争,大部分都出于一些荒唐的原因。”

    “例如呢?”

    “例如特洛伊战争,起因就因为一个女人,然后,无数人,无数家庭为了这个荒唐的原因需要支付生命的代价。”

    “唔,有道理,有道理。”

    他们似乎很平静,好像两个秉持和而不同原则探讨学术的哲人。然后,大概都意识到了其中的荒谬,戛然而止。他们不再争吵了,因为他们的心已经离得很远。

    弟弟的离去对爱琦的打击很大。她时常想起他们一起成长的美好时光,想起那些岁月里的相爱相掐。现在,这个与她一起长大的人在最美好的年华离开了她,她觉得她的世界从此不会再阳光灿烂。淳轩养大的牧羊犬雷尼也不见了。有一天它戴着项圈狂奔出大门,跑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回来。母亲陷入了长期的抑郁之中,家里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点声音,只有外面的汽车喇叭声偶尔刺破寂静,显得突兀而粗暴。

    有时候爱琦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除了痛苦、泪水,孤独的身影,漫长的黑夜和酒精。

    从报纸上看到孙爱琦靠在关桃身上哭泣的照片时,涵芬的心好像被蜇了一下。不管报纸上怎样重翻爱琦法庭作证的老账,添油加醋把故事引向更八卦的境界,涵芬相信他们两个的清白。但照片又传达出很多微妙的东西,涵芬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着无法剪断的情感联系,即使他们不来往,还是会有某种神秘的东西连接着他们。涵芬想平静理性地对待这件事情,但又不由自主地感到委屈,心烦意乱。当初孙爱琦为关桃作证的时候,涵芬不是没有一点困扰的,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情,涵芬觉得办公室里同事的眼光都变得怪怪的。下了班回到家,她钻进自己的卧室,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她感到心里堵得慌。“退一万步讲,难道你出去找孙淳轩之前不应该对我说一声吗?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啊?你的命是你一个人的命吗?什么,你怕我吃醋?我在你眼睛里就那么不通情理吗?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好吧,吃醋,吃点醋,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她在心里嚷嚷着这些话,好像关桃就在面前一样。她委屈得流下眼泪来,对着大洋娃娃说:“妈妈我不想和你说这些事情,你会难过的。”

    秦时月也从新闻里了解了这件事情,理解女儿的心情,不知道该怎样劝解。除了女儿的事情,另外一件事情也让秦时月感到担心。他早先拒绝了大东亚文化机构的邀请,他可以感觉到大东亚文化正像狼一样寻找着猎物。他想他们大概已经盯上了猎物,但他始终不知道他们的猎物是哪一家。他前几天听业内一个人说,确实有一个湖州的家族正在准备转让一批珍贵的古籍,并且应该会在这几天开出条件。他觉得奇怪,一般这种转让的事情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为什么这次会出现这种情况。况且湖州的藏书楼他都是去过的,每一家都很熟悉,他很奇怪哪一家会如此高调行事。

    那时候关桃公司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本来他常会去接涵芬下班,或者到静逸村去找她,但最近公司人员大部分遣散了,以前他不会亲自去做的事情现在都得自己做了,所以便有两三天没有去看涵芬。那天他忽然觉察出了异样,居然好几天没有涵芬的消息了。

    于是下班后他去了静逸村找涵芬,但房门怎么也敲不开。关桃很沮丧,想起前两天打电话给涵芬,涵芬拐弯抹角地提起报纸上的照片,口气是不开心的。他想,这件事情终于还是过不去了。他是清白的,他的心也一直在涵芬身上,但涵芬要是不开心,他可以理解。也许过些天会好的吧。他的情况现在很糟糕,他也有过要离开涵芬的想法。他想,或者这是个好的借口,两个人分开了,也不会拖累她。他本想要一生一世去保护她的,现在他正在失去保护她的能力。但是此刻她去了哪里呢?明明不是上班时间,平常这个时候家里总是有人的。他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愣,听到门洞外面有声音,是两个男人压低了的声音,数着门牌号。数到5号时,不数下去了,一个声音说:“到了,就是这里。”另外一个声音说:“那我们守在这里?里面没有灯光,应该没人的吧?”

    “你守着,我去打电话,别让这父女俩跑了。”

    关桃的心里一惊,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但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父女俩应该指的是秦先生和涵芬。他站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该出去。想了一下,就在里面暗处站着。他想如果这时候秦先生和涵芬回来,如果有危险,他在暗处突然出去,更可以帮到他们。

    一会儿另外一个人回来了,说:“走吧,老板讲,他们今天早上去了图书馆后直接去长途汽车站了。我们要连夜走,他们今天到不了的,估计明天到南锦,先去老家看亲戚,后天才会去湖州。我们明天到南锦,截住他们。”

    关桃站在黑暗里朝门外偷看了看,大致看清了两人的长相。听得两个人走远了,他连忙出了门洞。现在他有些明白是什么事情了。他更明白的是,秦先生和涵芬可能会遭遇危险。

    他出了门,赶快用附近公用电话打电话给张老板,央求他派车送他出上海去,他要紧急赶往湖州去。张老板倒也帮忙,爽快答应了,让他站在原地不要动,司机一会就去接他。

    第二天一早关桃坐上去南锦的船,看到船上有他昨晚见过的一胖一瘦两个人。他略略放了心,不动声色跟在了这两个人后面,一路上想着万一有了事情该怎么对付这两个人,是该先打胖的那个呢还是先击倒瘦的那个。那两个人一路上很少讲话,总在东张西望。下码头的时候,关桃看到有个小偷的手摸向了瘦子的腰间。关桃这才注意到那地方有些鼓囊囊的。但刚刚掀开了衣裳的下摆,那个人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偷按到了地上。关桃注意到,那地方其实是一把枪,而且,显然这瘦子是练过功夫的。这就比他想的要复杂多了。关桃也有一把枪,是前两年生意好的时候买的,但昨天走得急,根本来不及回去取。他想,他只有躲在暗处见机行事了。

    到了南锦,那两个人好像对秦家的情况很熟悉,三兜两转,问了两个人,就找到了涵芬叔叔的家里。涵芬叔叔的家是一排五间屋子,屋前有一圈低矮的篱笆,做成了一个院子。院子里很安静,门口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哄着,一会儿又走出一个少妇,接了孩子过去,就在门口侧过身去,撩起了衣裳喂奶。两个大一点的孩子从屋里出来,两手拿着泥巴,看上去不像是有远客在的样子。那两人中的一人走了进去,说了几句话,少妇连忙退到屋子里去了,出来一个跟秦时月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说:“你们是我哥哥的同事啊,哎呀,稀客稀客。我哥哥和侄女已经去了陆家庄了。”

    那个人听得这样说,赶忙告辞出来,同着另外一个人走远了。这一次关桃没有跟着他们走,而是走进了秦家。刚开始的时候,涵芬的叔叔有点被搞糊涂了,但关桃毕竟和秦家父女熟了,讲得出秦家的很多事情,况且关桃自称是涵芬的男朋友,也就是侄女婿上了门,不由得叔叔不信。

    涵芬的叔叔听得自家亲人可能有危险,赶紧让自己儿子也就是涵芬的堂弟去追那两个人,并且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自己则带着关桃抄近道去陆家庄。

    秦时月和秦涵芬父女俩踏进陆家庄的时候,水码头上早已有人迎候。进了庄园大门,穿过假山流水点缀的花园,客人被领到一座三进院落的最里面坐下,丫鬟奉上茶,父女俩打量起客堂的陈设,发现这厅堂布置得风雅脱俗,想来这里的主人定是位高人雅士。一边墙上挂着一幅画,像是有年头的古画,写深闺闲愁的,上面的题字飘逸脱俗,秦时月不免多看了一眼。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这字,秦时月似曾相识,心里不免多了一份期待。

    秦时月是在前天得知确切消息的,说湖州有意出让古籍的卖家这两日会与各路买家见面,就急急地往老家来了,因为这个卖家开出的条件让他心里“格楞”一动,却又没有答案。这条件之一是一串书目,卖家要求买家或者买家代表必须熟悉书目中的那几本书。而那些书,恰是秦时月以前读过的,其中的好几本,秦时月相信是孤本,别处没有,只在南锦张家的藏书楼里有。可是张家藏书楼里的书早在十年前就转手去了宁波。

    父女俩回到南锦,在涵芬叔叔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门口就有送信的人来,说邀请两位去陆家庄与卖主见面。原来这南锦虽是大镇,秦时月却也算是镇里出去的名人,因此父女两个到了镇里就有人告知了神秘的卖家。秦时月在南锦长大,南锦陆家他是知道的,那陆家是本地有名的财主,不但在镇上有大宅院,更在镇外好几里水路的一个地方有一处庄园陆家庄。但记忆中陆家并没有藏书楼。他小时候,这座陆家庄也还没有造起来。

    正在想这里的神秘主人是谁的时候,屏风后面有人搀着一位小脚老太太走出来。父女俩赶忙站起来,那个老太太却对秦时月叫着:“松明哥哥,是不是松明哥哥?”

    秦时月大吃一惊!秦时月少年时曾经给自己取过字,叫松明。但他离开老家以后就不再用这字了。他仔细看了一下老太太,不确定地问:“你是,小娴?”

    秦涵芬看着父亲和叫父亲哥哥的老太太,大惑不解,但她知道松明是父亲以前的字,明白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小娴,哦,唐夫人,真的是你吗?”

    “是啊,是我。你还认得出我吗?”

    涵芬这才发现,原来这老太太并不老,只是因为小脚,又有点胖,走路摇摇摆摆,像个小老太婆。

    “这是你的女儿吗?”

    “是的,这是小女涵芬。涵芬,这是唐夫人。”

    “这么好看的女儿啊。不要叫我夫人,囡囡啊,叫我孃孃吧。”

    涵芬叫过了孃孃。三个人坐了下来。秦时月问:“是你要出让古籍吗?”

    “是我。”

    秦时月小时候经常去张家藏书楼看书,时间久了,张家老先生很喜欢这个爱看书的孩子,把一些家藏珍贵古书也拿出来让他看。但这些书是不可以拿到外面去看的,只能够坐在藏书楼的一间房间里看,而且看之前必须净手,翻页的时候要用经签小心地翻。小娴是张老先生的独生女儿,所以比起儿子更加宝贝。小娴也很爱看书习字。但小娴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是要裹小脚的,常常疼得哇哇叫。秦时月来看书的时候经常会碰到小娴。有一年秦时月跟父亲去了一次上海,回来后对小娴讲了好多新奇的事情。那时候秦时月就想好了以后要去上海,因为在上海有一个更大的世界。

    秦时月有一天忽然不去张家看书了,因为他去上海做学徒了。但秦时月在小娴的心里却已经播撒了一片更大天地的种子,种下了爱慕的树苗。这些,秦时月并不知道。过了几年,小娴嫁了,嫁了湖州唐家的大少爷。小娴出嫁的时候,央求父亲给她的嫁妆里加入了一批古书,她把她记得的秦时月读过的书都加了进去。父亲疼爱女儿,把家藏三分之一的古籍全做了嫁妆。这些年,张家的生意逐渐凋败了,藏书楼的书也转手了,只有小娴的嫁妆保存完好。

    去年,唐家大少爷,也就是后来的唐家掌门人离世了,唐夫人也渐感身体不适。他们没有子嗣,她想到了那些书的归宿,想到了几十年的匆匆岁月,想到了秦时月,她听人说起过,秦时月在上海,做着和古籍相关的行当。而陆家庄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卖给了唐家,只是大家叫习惯了,还沿用着陆家庄的名字。

    秦时月想起,当年张家转卖藏书楼的时候也是一件大事,报纸上有介绍的,那时他就注意到好些珍本书籍不在转让的书目中。原来那些书都在唐夫人手里。他的心里一阵兴奋。但他也有些不安,唐夫人将这些书保存了这么些年,又量身定制般开出转让条件,分明传达了某种信息,使他有些尴尬,尤其是在自己女儿面前。

    涵芬好像看出了一点其中的端倪,却又不知道背后这么多的事情,只好糊里糊涂地听着。

    “是不是有东洋人也来寻过你?”秦时月问。

    “是啊,不晓得家里哪个人把这消息传到了外面,前一段确实有东洋人去湖州要见我,我没见。东洋人也不想想,它在东北要占我们国土,在这里还想要我的古籍,是不是痴人说梦?不过东洋人来也提醒了我,要尽快把这件事情做掉了。我想你是保管这些古书最合适的人了。几十年了,我不晓得该怎么联系你,也不能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吧,所以我就开列了这些条件出来。我想只要你还在做这个事情,你一定会看懂。”

    “听说东洋人开出了很高的价钱?”

    “价钱再高,我也不能卖啊。这不单单是古籍吧。在我心里,那还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谢谢唐夫人,你为后人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不要叫我唐夫人吧,松明哥哥,我只不过为自己保存了一段年轻时的回忆。现在我老了,该让这些书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了。”

    秦时月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作答,倒是涵芬开口说:“孃孃一点不老,怎么就说自己老了呢?”

    “哈哈,有这么漂亮乖巧的女儿,松明哥哥真是好福气啊。书都在湖州城里,你们今天就在庄上住下,一会儿一起吃饭,说说话,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城里,好不好?”

    秦时月说:“唐夫人如此盛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松明哥哥,你就不能叫我小娴吗?”

    “哎,好,小娴,那就谢谢了!”

    唐夫人吩咐把父女俩领到了住宿的院子。涵芬这才有时间向父亲问清楚了他和唐夫人的关系。

    “原来爸爸年轻时是风流才子啊!”

    “不许取笑爸爸。”

    “我没有取笑您呀。您说过的,您也年轻过。唉,我看出来了,唐夫人那时对您是倾心爱慕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哎呀,要不是阴差阳错,这个世界上讲不定就没有我咯。一份爱一存几十年,让人唏嘘啊。”

    “不要胡说,我是真不知道这些的。”

    “您看到那个青玉案条幅啦。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正因为您不知道才让人伤感啊。”

    “你,不会去告诉你娘吧?”秦时月担心地问。

    “我不晓得啊。但是,妈妈已经离开我们这么多年,纵使您现在有喜欢的人,妈妈也该为您祝福吧,更何况这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您和唐夫人之间,本来也可能会有一段美好的感情。”

    秦时月没有说话,眼睛望着窗外,许久,叹了一口气,说:“也许吧,人世里总有很多不经意的错过,不自觉的辜负。几十年眨眼就过去了,我们都老了。”

    涵芬听了,突然想起了关桃,心里一紧。她有好几天赌气没去找他,没有联系他了。关桃也没有再来找她。这次出来她也没有告诉他。关桃前一段时间本来就有意无意想要疏远她的。他们两个会不会也从此错过,一转头,几十年?这样的念头在脑中闪过,折磨着她,让她惊心、害怕。她不要一转头几十年的错过。这个时候,她早先对关桃的怨气烟消云散了,心里满是对这个人的思念和渴望,她想要立刻回到关桃的身边,抱住他,再也不放手。

    关桃随着涵芬的叔叔从小路穿过大片的桑树园,过了一个小小的渡口,又气喘吁吁连奔带跑了二十来分钟,来到了陆家庄。那时候,那两个人雇的小船也已离陆家庄不远,涵芬堂弟的船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到了陆家庄,涵芬叔叔赶紧去通报要求见秦时月。庄里的人领了他们两个人进去,到了秦时月和涵芬住宿的院子里,秦时月和涵芬迎出来,惊讶地看见关桃也来了。涵芬以为是做梦,刚刚她还在想立时三刻要回到关桃身边,这会儿关桃居然就站在了面前,她什么也不顾了,上前就抱住了关桃,哭了起来。

    关桃来不及说其他,先把昨天去静逸村看到听到以及一路的事情说了一遍。秦时月拍了拍额头,说:“那定是大东亚雇的人,想要截住我们,也可能恐吓我们,不让这件事情成功,或者胁迫我们和他们合作,东洋人真是越来越下作,但也算是黔驴技穷了吧。”

    这时唐夫人也来了,秦时月忙把关桃说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唐夫人叫了人来,吩咐下去,只要这两个人靠近庄子就立即抓了来,搜出枪来就立即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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