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前任2-被嫌弃的公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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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飞觉得口渴,太渴了,想起初一那年的初夏,全班同学去爬山,他们穿着厚厚的校服,近三十度的高温快把他们烤成咸鱼,大家拼命喝水,很快就把随身带的水喝光了。萧飞留了心眼儿,每次只喝一小口,所以大家都渴得要咳血的时候她还能偷偷对董宁说:“我这里还有水,给你喝。”董宁高兴地接过水壶,一饮而尽。而她只能咽唾沫。后来总算找到小卖店,萧飞觉得水太贵没舍得买,董宁买了两瓶不由分说全部灌到她的水壶里。那是她这辈子喝到的最甜的水。

    “水。”萧飞嘟囔了一声,醒了。睁开眼睛,居然没看到床。难道半夜翻身掉到了地上?不对。身下软软的很舒服,身上也软软的很舒服,有铺有盖,应该不是在地上。她迷迷糊糊撑起半个身子,才算看到了床沿。原来是床太大了。

    咦?床!

    萧飞猛地惊醒。她想起来了,她昨晚阴错阳差地和晏景和一起迎接了新年,然后他重色轻友跑出去见戴安,把她一个人丢在了空荡荡的大别墅里。后来呢?她使劲儿敲了敲脑袋,对了,后来她去了书房呀,窝在那张沙发上睡着了。怎么到了床上了?该不会是晏景和半夜回来……她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身上,还好,衣服都在,该穿的都穿着,该扣的都扣着,总算是松了口气。那她是怎么到床上的呢?

    正疑惑,贝西西推门进来:“小神童,你总算是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啊?”

    “晏景和的床上。”

    “啊?那晏景和呢?”

    “被我杀了。”

    “啊?”

    “他跑出去跟戴安逍遥快活,把我叫过来照顾你,我一生气把他俩都杀了。”

    “别逗我了,我头疼死了。”

    贝西西递过一杯清水,问:“你昨晚是不是嗨大了,喝了多少啊醉成那样?”

    “我没喝多少啊,不过我没怎么喝过红酒,大概是后劲儿太大了。”萧飞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总算是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别提了,大半夜晏景和给我打电话,说他在照顾戴安,你一个人在别墅可能会害怕,让我过来照顾你。我离开的时候没找到你,打你手机还关机,还以为你跟别人一起走了呢。我赶过来找了半天,才在书房找到你,跟猫一起挤在沙发上,都快冻僵了。我连拖带拽总算是把你弄到了床上。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我晚上吃过感冒药,可能太困了。”

    “天哪,你看起来不胖,怎么那么重,像只恐龙。”

    “恐龙也有轻的啊。”萧飞话一出口,只觉哪里不对,不禁挠挠头发对自己说:“哥们儿你真行,一星期的时间,你在两个男人的床上醒来两回了。”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出来吃早点吧。我不会做饭,让人随便弄了些吃的,你将就将就。”

    萧飞跟着贝西西出去才发现,昨晚跨年派对的残局已经都收拾干净了,整洁得像刚装修好的样板间一样。看样子是贝西西一大早就找了钟点工过来打扫,晏景和有这样的朋友还真是幸福。萧飞一边咬三明治喝牛奶,一边问贝西西:“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手机没电了,跟服务生要了充电宝充电,然后我就在书房打了个盹儿,等我睡醒了,发现所有的人都没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我的天哪,我甚至想到了黑洞,想到了平行世界,想到了突然消失的玛雅文明。”

    “你想得还挺多。”贝西西张了个哈欠,就着一杯鲜榨橙汁,往嘴里送了一大把药片,“困死我了,我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跨年不但看了狗血剧,还要来给狗血剧的男主角做收尾工程。”

    “什么狗血剧?是不是那个留着长卷发的女人?”

    “你见到朱慧了?”

    “谁是朱慧?”

    “就你说的那个长卷发的女人呀。”

    “就远远看了一眼。我睡醒之后发现所有人都没了,然后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说话,男的是晏景和,女的就是你说的那个,朱慧?”

    “朱慧说什么?”

    “我记不起了,就是吵架,诅咒晏景和没好日子过,以后每个新年都不得安生,之类的。”

    贝西西哼了一声,抱起胳膊往椅背上一靠:“我还以为戴安过了马天越那个坎儿,能够幸福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哪里是晏景和不得安生,明明是戴安不得安生。”

    “那个朱慧究竟是谁呀?会威胁到戴总吗?”

    “还不是那个晏景和欠的风流债。”

    “既然他债台高筑,为什么还让戴总和他在一起?”

    “问得好。怎么说呢,他,也有他的难处吧。只能说,晏景和真心喜欢戴安,这个是不会错的。而戴安,也是喜欢晏景和的。两情相悦,最是难得。”

    萧飞没有说话,但是已经挂出一副“求求你快告诉我吧”的神情。

    贝西西笑了一下:“这故事说起来可长了。得从晏景和很小的时候开始。简单说吧,晏景和他爸有钱有势,又死了老婆,按说应该把宝贝儿子好好捧在手心才是。可惜这老头儿做生意精,做人有点糊涂,娶了二太太生了双胞胎儿子,对这大儿子就不怎么上心了。二太太精明得很,就出主意早早把晏景和送到国外,说是深造,其实就是流放。十来岁的孩子深造个屁,无非就是吃喝玩乐。晏景和倒真没让后妈失望,除了该学的,都学会了,但凡说得上的花样,他都玩了个遍,现在你问他骑马啊滑雪啊桌球啊画画啊雕塑啊潜水啊,不管静的动的,他一沾则迷,最夸张的一次,说是喜欢动物,在美国买了个动物园,他爸信用卡还款的时候气得直跳脚。但是他后妈高兴,这孩子越不务正业,她的双胞胎儿子就越有前途。”

    “至于男欢女爱这些事儿,荷尔蒙旺盛的半大小子原本就不用教,他又生得风流倜傥,非常有女人缘,年长的,年轻的,亚洲的,欧洲的,身边女友走马灯一样换不停。人人都爱他,人人都宠他。他也爱别人,处处留情,夜夜笙箫,就是从来不认真。直到在巴黎遇到戴安,才算是动了情。那个冬天我和戴安都在巴黎玩,我可是当够了电灯泡。说起来从小到大甜甜蜜蜜的小情侣我也没少见,但真的没见过他们俩那么肉麻的,整天抱在一起都嫌空气是障碍。戴安从小就招人喜欢,幼儿园里不知道多少小男孩发誓要娶她。她的初恋我也见证了,也是好得如糖似蜜,但我就没见过戴安那么死心塌地。她是认定了就一头扎进去的人,只是没想到晏景和这摊水比她想象的深。”

    “寒假结束前我和戴安要回国,晏景和是长期被流放在国外的,基本不回国内。戴安要走,他下定决心要一起走。两个人说得好好的,一起订了机票,晏景和甚至正式通知他爸他要回国上学。可是临上飞机,晏景和改变主意了,他说他还是喜欢在法国待着,不回国了。他甚至都没有亲自去一趟机场,只是匆匆打了个电话说了句再见。”

    “那后来呢?”萧飞听得眼都直了。

    “戴安因为这件事颓了好长时间,甚至因为晏景和恨上了法国,发誓这辈子都不去法国了。但是没用,她哥哥在那边做生意,全家都经常去,她不去也不行。大概过了三四年吧,戴安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暑假又去了。那次我有事,没一起去。大半夜的戴安给我打电话,她说她去参加朋友聚会,遇到晏景和了。她还恨他,可是,就像你猜到的那样,嘴上说恨,一个法式热吻就恨意全无了。然后又是热恋,又是如胶似漆,又是海誓山盟,又是许诺一起回国。”

    “晏景和又放鸽子了?”萧飞急得插话。

    “没有。是被揭发了。”

    “揭发?”

    “对。就在戴安彻底原谅他的时候,突然有熟人告诉戴安,晏景和早就当爸爸了。”

    萧飞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你是说,晏景和结婚了?”

    “不,是当爸爸了。没有结婚。孩子的妈妈就是朱慧。”

    “我的天,戴安会疯掉的。”

    “她没疯。她当时太爱晏景和了。她跑去问晏景和到底是怎么回事。晏景和也还算诚实,告诉她,孩子是他的风流债,就是上次计划跟她回国的时候知道的。他当时太年轻了,自己还是孩子,根本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完全吓傻了。他可以拿着老爹给的金卡随便‘喜刷刷’,但是完全没想过会有一个孩子跟他要金卡来刷。可是他又不敢告诉戴安实情,只好匆匆说了再见。戴安当时对他许诺,她不介意他糊里糊涂犯的错误,更何况这个孩子他根本不知情,是朱慧自己做主硬要生下来的。戴安让晏景和跟她一起回国,晏景和同意了。”

    “但是晏景和又爽约了……”

    “对。这一次他去机场了,亲口告诉戴安,他不能走。”贝西西叹了口气,“他俩的前缘就是这样了。”

    “那么,他和那个朱慧结婚了?”

    “怎么可能。孩子生了,这个晏景和拦不住。但结婚是要晏景和同意的,他管得住自己。他可不是为了孩子委屈自己的人。抚养费可以出,婚姻是万万不会给的。所以朱慧恨死他了,这么多年就像个厉鬼,阴魂不散缠着晏景和。起初呢是盼着孩子大一点了能说话了,当爸爸的就会心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建立一个完整的家庭。后来孩子一天大似一天,晏景和不但没心软,反而越来越坚定了不婚。他说等到孩子足够大,一定能理解爸爸的苦衷。”

    “朱慧也真行,这一缠就缠了十几年。”

    “谁说不是呢。还是有效果的,起码这十几年晏景和都没个自由身。他老早就想回国找戴安,但是朱慧放了话,只要他敢回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一定玉石俱焚。还是年轻吧,晏景和被她吓住了,老老实实待在国外,别说跟别的女人结婚了,连正儿八经谈个恋爱都难。今年,晏景和听说了戴安和马天越的事,真急了,无论如何都要回国。这不是置办了房子想扎根儿了,朱慧不答应了,打上门了。”

    “昨晚聚会是被朱慧搅黄了?”

    “是呀,你不认识,可能没留意,聚会刚开始她就来了,但是没闹事,就混在宾客里跟大家寒暄,晏景和那点事被她说得差不多了。晏景和把她拉到后面商量解决办法,一谈就是几小时。肯定是没谈拢呗,朱慧闹起来了,大家识趣,都推脱有事,离开了。幸好戴安走得早,要不然当面闹翻,最受伤的还是戴安。”

    “晏景和还算意志坚定,一般人都会为了孩子结婚的。”

    “他可以给孩子一切,但是不能把一辈子的自由都交出去。”

    “难怪晏景和要看什么青少年心理学的书,算起来,他的孩子应该跟他当年差不多大了。”

    “嗯,是个男孩儿,特别帅,我见过。他很爱他儿子,儿子说要去瑞士滑雪,他立马订机票飞过去,自己一不小心得了肺炎。”

    “原来他的肺炎是这么得的呀。”

    “对。其实他是个自我放逐的人,不知道的以为他逍遥自在,熟悉的才知道他是个悲观透顶的人。他曾经嘲笑自己,说可以写一本‘被嫌弃的公子的一生’。你想想,他什么生存技能都没有,一直靠刷亲爹的金卡过日子,他亲爹岁数大了,家里生意都是后妈和后妈的哥哥在打理,他没有任何插手的机会。醉生梦死容易,半夜在梦中惊醒,反思自己的人生,是绝望得想自杀的。”

    “这么说的话,有个儿子,他会活得认真一点。”

    “是的,这些年戴安都屏蔽他的消息,但是我时不时会见到他。他进步多了。他有心理阴影,自己的青春期不快乐,尽量让儿子的青春期幸福一些。儿子需要的,他都尽量满足。只是,为了这个目标,他放弃了戴安十六年。”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贝西西把“放弃”两个字说得特别重。萧飞在心里迅速把晏景和的影像过了一遍,从第一次见到他跟他一起打球,到去医院探病,再到店里打球,直到这次新年派对,他还真是挺多面的,嬉笑怒骂的背后居然藏着那么多故事。萧飞不禁又为戴安担忧了。“戴总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就不能遇到一个简简单单为人、简简单单对她好的人。”

    贝西西一笑,说:“没办法,有些人就愿意活在故事里,太简单了就觉得没意思了。再说了,活到这个岁数,谁没点故事,只不过有些惊心动魄,有些乏善可陈。就说萧飞你吧,你就没点故事?不趁年轻攒点故事,老了回味什么?”

    萧飞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腰,呵呵傻笑道:“那倒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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