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狗子-大村霸气焰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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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来财一开口就提说那两个公司,难道里边还有别的道道儿?老八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来财愤愤不已地说:“两个公司纯粹是形式主义的产物,庄九压根没做考察就仓促上了马,这些咱就不提了!单说这两个公司一上一下,你知道庄九从中捞了多少钱?至少二十万元,二十万元呐!为抠索资金而采伐山林,转了两道手,他挣了七万多!购买机器设备,又挣了五万多!处理机器他还是挣钱,足足挣了八九万!小打小闹的还没给他计算哪!”

    “天哪!”老八爷要昏过去了,他抖抖索索地拧住了自己的大腿,往死里拧着。

    “按说,咱一个普通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可咱这人天生的牛脾气,扎眼睛的事情老忍不住想管一管。庄九如此胆大妄为,俺是越看越生气。不管一把,觉得就要活活被气死!但是又不忍心把他搞下台,庄九这种好脑瓜子不好寻找哩。如果他走正道,咱们村保证会很快富起来的!要是捅破真相,这个人才就完了!再扶起一个马宝银那样的窝囊废,大山窝子就永无出头之日了!俺反复思谋,最后选定了背地里开导他这条路。俺单独找到庄九,把他狠狠地数落了一顿,指明为人要讲良心,继续那样干没有好结果。庄九大咧咧地说:什么事都瞒不住来财哥,在这世上,我最佩服最不敢得罪的只有来财哥!好吧,既然来财哥不喜欢,咱往后就不这样干了!这一次,俺只是想让他发发热,没指望他能就此改好。俺预备着多说他几回。不想二十几天上,俺拴在门口的老水牛忽然没影了。俺一下子就想到了庄九。庄九喜欢掘陷阱、使黑绊子这一套。俺找到他家里,直通通告诉他:俺知道这头牛不好找,因此就不找了!但是庄九你要听好,如果再出现勒索百姓的事儿,俺就把你告进监狱!庄九连连说:来财哥你吓死俺了,吓死俺了!误会害煞人,害煞人呵!老八爷,俺不追究那头牛,是想让他受感动,说送他进监狱,是想让他害怕。心想这软硬两手定能治住他。没想到,他全都当作耳边风了!而且还越干越野,遇到机会他不放过,没有机会他鼓捣机会,整天价寻思的全是怎么样捞钱!老八爷,我再拣一样事说给你,他从招待费里抠钱,你猜他用的啥手段?”

    老八爷早已呻吟起来,已经没有摇头的力气了。现在看来,庄九背地里的勾当,他连皮毛都没摸到哩!他当时清楚的只是,庄九是个私心挺重,为当官而当官的支书,净干些糊弄人的事儿。上级提倡植树造林,他就只把跑得开车的地方栽上树,其它地方不问不管。上级号召搞水利,他马上吆喝人挖水渠,风头过后随手撂下。他整天吹嘘着上项目办企业,又弄过草编厂、养鸡场、地毯公司,都是弄不几天就倒了号。就这,也把老八爷气疯了,他要敲死他戳死他攮死他,跟庄九娘见面时每次都要吼几遍。庄九娘就伤心伤肺地哭起来,说九儿是有那么点儿私心,但不跟你想像的那么坏。开厂子开公司赔了钱,那是他没能耐,好心办出了坏事哩!花钱泼、盖小楼,那是他辛辛苦苦倒腾木头挣下的哩!老八爷相信这些话。庄九娘是个好女人,她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但老八爷的愤怒仍然有增无减,单凭庄九为了长久当官而只顾糊弄人这种行为,就足够个严加查办的了!必须马上报告上级,马上!不能让他继续胡作非为下去了!可恨的是,他的老腿始终迈不出门坎,县乡干部来到眼前时,却又不由自主地说了反话。他就像掉进了黄河的漩涡,怎样挣扎都摆脱不开那股子强劲的吸力。

    张来财写信告庄九,老八爷听说后兴奋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心想庄九这支书终于干到头了,上级领导可不会轻饶了他!等调查组来到时,他老八爷要把积淤已久的愤懑全部倾吐出来!调查组来了,是乡里的全套班子,胡乡长亲自带队。胡乡长说,县委县府对张来财的检举信非常重视,责令乡政府迅速调查做出结论。调查组通过深入细致的调查,发现信的内容与事实严重不符。庄九的所做所为,出发点是正确的,属于改革者的失误。只要耐心培养,他会很快成为一名出色的村支书。据说前些日子张来财丢失过一头牛,怀疑系庄九同志所为,这就有点可笑,庄支书怎么可能稀罕一头牛呢?由此观之,张来财的目的是不纯正的,属于赤裸裸的挟嫌诬告……随着胡乡长的分析,老八爷想说的话越聚越多,肚皮都要给撑破了,但却一个字儿都跑不出嘴。他一边苦苦地挣扎着,一边有气无力地点头附合着胡乡长,直到胡乡长伸过手来同他握手告辞。这一次。他又把自己的口鼻打出了鲜血,趴炕上半天起不来。

    “庄九从招待费里抠钱,容易得真是气煞人哩!大伙都知道,他是在自己家里搞招待,谈到这点时他总是装模作样地说:天天来人天天来人,搭上柴草搭上了工夫,真他娘的烦死了!只有俺们几个人晓得,他一桌花二百元,报账时却说成是四百元,一年就净赚十多万块呀!老八爷,你说这小子狠不狠?”

    老八爷只有喘气的力气了,他近乎无声地回答说:“来财,你接着说,接着说。”

    “见这小子越弄越狂,俺的火再也压不住了,决定把他告下台。可提起笔来,心又软了,若是把事实写全写清楚,他一准会被逮走,真是可惜那副好脑瓜子!寻思了几天几夜,俺写出这样一封告状信:含含糊糊,没提具体事儿,只说庄九这个干部有点不着调,他办了几桩事情,都没有离开个人的小圈子。为了让他当好支书,上级应该使劲帮助批评他。这封信挝给乡里,乡里的干部经常跟庄九喝酒,俺怕他们抹不开面子、俺把信直接寄给了县委。

    “这封信太虚太软绵了,没把庄九怎么着,倒把火引到俺自个身上来了。信寄走后不几天,俺的手扶拖拉机被推进了三角湾,找到时已经锈破了!又过了些日子,新买的骡子吃了喷过毒的药草,嚷叫了几声就蹬了腿儿。接着,俺媳妇到肖家洼赶集,让几个地痞二流子揍了一顿,揍得头破血流,两条腿都给打烂了!俺气炸了肝肺,找庄九算账,一见到他就吼叫:庄九你听好了:俺这次来,不想跟你说啥也不想听你说啥,只告诉你一件事:明儿咱就进县城哩,公安局法院检察院,俺一个门儿一个门儿地告你,你啥时候被捉走,俺张来财啥时候回来!庄九不弄客套样子了,脖子一拧变成了一个凶神,他把桌子一拍狂叫说:张来财你是活够了!凭你那点能量,就能把我告倒么?你知道公安局长是谁?你知道法院的门朝哪开?你知道检察院靠什么来检察?再说我庄九是怕蹲监狱的人么?就算真的被捉进去,也有放出来的那一天!那时,你家倒霉的就不只是牲畜这些小玩艺儿了!你不怕死,你的老婆孩子还想活哩!俺的心里发毛了,说不定这杂种真会那么干呐!但俺的嘴巴无法软下来,也跟着高喊道:你敢!庄九哈哈大笑,说: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敢不敢!他刷地抽出一把尺余杀猪刀,忽地朝俺刺来。俺头皮一炸,扑通坐到地上。庄九冷笑说:真要扎你,你还能躲得开?这次挨刀的是我庄九哩!他玩儿似的,在自己的左胳膊上慢腾腾地划割出一道血杠子,血水汩汩地冒出来,漓漓拉拉往下滴。俺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睁眼睛,知道庄九是个啥物了。他是一条狼呀!咱上有爹娘下有老婆孩子,不能继续招惹他了!俺站起来说:庄九,以前的事就算俺发昏吧!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就是把大山窝子的人也卖了?俺张来财也保证不放一个屁!说完俺拔腿就走。心想庄九这次如愿了,不会再跟咱较劲了。没想到庄九的报复心那么重,他压根就没打算歇手哩!俺这个月丢只羊,下个月丢辆自行车;昨天让他罚了义务工。今天被他罚了计划生育费,断断续续的没了头儿!咱有苦说不出,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三番五次地央求他高抬贵手。庄九总是装腔作势地说:张来财,如果你硬是怀疑我还在跟你作对,我也没办法解释了,只能请你再去告状了!这比捅了马蜂窝还他娘的熊人哩,咱悔恨得直想抹脖子哩!就在上个月,俺从场院里往家拉烧草,车垛上落下几把草撒到街上,他说是违犯了环境法和卫生法,硬是罚去了俺二百块钱哪!狗杂种这一死,俺以为受到头了,没想到做了鬼也不放过俺;还想拉俺去阴曹地府作践哩广张来财说话的时候,他的媳妇始终心神不宁的,双手紧紧地摔着胸衣,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男人的嘴巴。见男人说到这地方住了嘴,她悄悄地松了尸口气,埋怨情绪又紧跟着泛上来子,摔摔打打地说道:“两年前俺就跟你说:;让俺去跟庄九相好吧、相好吧,你就是不听!你死就死在这个犟脾气上哩!”

    “你想把俺的脸往裤裆里掖呵!”

    “脸掖在裤裆里死不了人!老八爷,你说,脸和性命相比,哪个值钱?”

    “俺不知你说的是个啥。”老八爷喘着气说。

    “庄九喜欢女人那块事呀!老八爷你还没听说?”来财媳妇很是惊讶。“甭管找庄九办啥事儿,只要是个年轻中看的女人,就没个办不成的哩。俺跟来财商议,让俺去吧,顶多跟他好个一月俩月,缺不了骨头少不了肉,来财就像喝下迷魂汤了,一提起这事来就上火……”

    “别说了,你别说了!”老八爷拼命喊道,但喊出来的声音却微弱得像蚊子哼哼,庄九这个畜牲该死呵!你们杀得好,杀得好……”

    “你说啥?”来财媳妇惊恐万状地尖叫。

    张来财哭起来:“老八爷,你们到底抓住了俺的啥把柄呵!俺真的没杀,真的!俺只是……”

    “俺只是心里有点气儿。”来财媳妇慌忙抢说,手偷偷儿去男人的腰里拧了一把。

    “对了对了,你真的没杀、没杀,是八爷糊涂了!”老八爷颠三倒四地说着,“来财呵,你们讲的话,八爷没听见,一个字都没听见哩!你们就当俺没来过这儿吧。这是八爷求你们的事儿,记住了,千万记住了!”

    老八爷的这番话云苫雾罩的听不出个缘由,张来财两口子好半天不敢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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