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溱正在练习新的武功,她拼命练习武功来迫使自己忘记丧母之痛,按乌戌的安排,她要学一种名为“寒贞”的剑法,这种至寒的剑法能帮助她与体内的龙珠和谐共处,但是坏处就是随着剑法的精进程度,她的体温会越来越低,血冷了,感情自然也淡了,乌戌说这是唯一能帮到她的剑法,人总是怕死的,为了活下去,只能让自己变得冷血,变得无情……
可是因为没有一点武功底子,她的练习进度完全慢于龙珠与她身体融合的速度,若还不能精进,龙珠早晚会脱离肉体,乌戌看她累得像被剔了骨头一样瘫软无力地坐在地上,略有动容地说道:“有种方法可助你精进,不过就是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媛溱稚气地抬头问他。
“我能帮你增长三年的功力,但是,你的年纪,就得长三岁。”乌戌捋了捋龙须,侧目看着她。
“那不就是要变成十六岁?”媛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回应他。
“不过我只能帮你一次,龙珠护着你,你本来就要比寻常人老的慢些,时光自然也过的慢,我只是不想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最后因为自己太笨而死在我面前。”
媛溱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捂着嘴笑道:“明明是好心救我,却还假装无情,本以为千年封印的生活早把你关傻了,没想到你还有这心思!”
“我是不想没人和我斗嘴,怪无聊的!”
“也罢,反正整个滇国都以为我死了,十三岁和十六岁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没差别。”
乌戌伸出龙爪在她面前晃了一晃,她只觉混眼皮越发厚重起来,昏昏然之间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浮于无尽的湖底,然后又下沉,再下沉,直到一切都变的黑漆漆,直到再无知觉……
乌戌长啸一声,突然挺直了身体,他盘踞的实在太久太久,以至于几乎忘了自己是一条身长一百五十丈、仰天可直至云霄、遁地可直致山摇地裂、怒啸可呼云聚雨、醒时如万物同生、睡时似山川同眠的祀水神龙,是的,这一切都太深沉太久远,直到他挺直了龙驱长啸时,整个滇国突然黑云密布,上一秒还是阳光普照,这一秒便大风四起,暴雨如柱。
天有异象,尝羌急召梦瑶入宫,梦瑶合掌一观,皱着眉对尝羌说:“上古神龙有怒于民,看来,解救神龙之事迫在眉睫了!”
尝羌慌了,关于神龙乌戌的传说一直是一个神话,他从没想到自己掌权的这一代竟真的要担负起解救神龙的重任,在滇国的历史记载中,关于滇王的记载是从楚人庄跷而起,但是史书中记载的是庄跷是中原人,不相信有神龙一说,王滇之后从未祭祀过神龙,于是激怒了神龙,将整个庄王朝覆灭了,可是历史究竟是怎样的呢?
“大王切勿掉以轻心,神龙此番定会有所暗示,待我与永诺祭司查明之后再行定夺。”梦瑶看了看永诺,那目光是在询问去抚仙湖的事宜准备好了没有。
永诺慎重地点了点头,梦瑶意会:“待风雨过后我便与永诺祭司去抚仙湖。”说完向尝羌行了一礼之后翩然离去。
尝羌自继位以来从未如此担忧过,急忙命人准备膘牛,大肆祭拜神龙,这一举动令百姓也跟着慌了,滇国大半年来最红的一段关于端木靖儿变妖女的流言终于被新的流言覆盖了,人们很快便把妖女一事置之脑后,关乎到自己的生死存亡时,人们才没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流言以燎原之火的趋势迅速传到滇国的每一个角落,祭拜活动风靡全国,香烛店、各类肉铺的生意瞬间火了起来,半天之内便被一扫而空,附带着连铜器店的生意也火了,整个滇国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祭祀模式中,人们从未如此心齐地做一件事,就好像彼此都是一家人一样紧紧地团结在一起。
庄霁云观天色而知师尊定是有事,会不会是关于靖儿的?难道连师尊都保不住她体内的龙珠了?他骑着晨风飞速来到抚仙湖,远远地看到自湖底升腾起一个巨大漩涡带动着整个抚仙湖都旋转起来,天空中雷鸣电闪,漩涡一会儿直冲上天,一会儿陷入地下,巨大的力量将他和晨风卷入湖底,他看到乌戌正闭目凝神,潮汐罗盘发出紫色冗长的光始终禁锢着他,再仔细寻找,靖儿安静地躺在海贝里,她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变长,面容如同正在盛开的牡丹,身形也渐渐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变成初初长成的少女。
原来师尊在为她传续功力!一定是因为她无法驾驭龙珠,所以师尊才用这个办法帮她!他坐在她身边,那是他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人,是他梦中都想要再见一次的容颜,尽管她心里不再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可是他却无法将她从记忆中抹去,他就这样日夜承受着相思的折磨,只为了能让她平安地活着。
整整三天,滇国在祭祀和大风阵雨中度过,乌戌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湖面逐渐趋于平静,天空缓缓放晴,被雨水洗过的湛蓝天幕之下是百姓们虔诚的膜拜,这一场风暴吹散了阴霾的黄沙,浇醒了干涸已久的农田,灌满了滇国的水库,百姓无不拜服,祭祀结束之后是彻夜火把通明的庆祝。
乌戌已经太久没有为这片沃土祈福,以至于每到年底便飞沙走石,庄家收成也大不如从前,若不是靠着锡铜丰盛,怕是早就民不聊生了。
看到庄霁云坐在殿内为他护法,他摇了摇头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庄霁云见他醒来,赶忙伏在地上道歉:“师尊,是徒儿错了,徒儿担心抚仙湖底有何异样,所以才忍不住来看看您。徒儿这就回去。”
乌戌显然已经很疲倦了,盘踞起来淡淡地说:“她已被我施法锁住了魂魄,听不到我们说话,要明天才能醒,你若舍不得便在这守她一夜,我很累,若这一晚有人来叨扰我们,她就醒不了了。”
庄霁云喜上眉梢:“谢师尊,徒儿一定好好守着您和靖儿,请师尊放心休息。”
“她现在叫媛溱,十六岁。”乌戌丢下最后一句话便盘踞着沉沉睡去。
“媛溱,看来你真的得到了你一直想要的自由,安心睡吧,有我在这儿守着你。”他摸了摸晨风,示意它趴在媛溱身边,晨风乖乖地坐在大海贝边上,而他守在乌戌和她的中间。
梦瑶和永诺换了一身夜行服,永诺递给她一粒象牙白的小珠子:“含在嘴里,这是闭气用的蚌宓。”
“这可是百年难寻的宝物,你如何得到的?”梦瑶拿起蚌宓在烛光下仔细端详着,那珠子晶莹剔透毫无瑕疵,透过烛火发着幽幽的白光。
永诺笑笑,没有回答。那是他被送到祭司院学习时祖父送他的入学礼物,是祖父猎渔时偶然所得,但是蚌宓野性难驯,猎到他已是千载难逢的运气,要将他带回陆地却实非易事,那天与祖父一起出海的船员们拼了性命才将他制服,返航时除了祖父带着蚌宓,再无人生还。
梦瑶知道永诺是捕渔世家出身,水性相当好,潜水闭气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可是他能将如此珍贵的蚌宓给她,这也着实让她意外,毕竟去探乌戌的结果难料,事及生死时他还能如此豁达实属难得。
“走吧,入夜了!”永诺转身步入夜色中,梦瑶将蚌宓含在口中随他出去。
他们的行踪在湖心镜上展露无余,庄霁云在海贝外画了一圈,一个透明的气泡将媛溱和晨风锁在里面,他交待晨风守护媛溱,自己则伏在大殿门外。
二人潜入湖底深处,下潜了半个时辰才隐隐看到抚仙殿发出微微的光,梦瑶有蚌宓护着并无大碍,永诺却显得十分倦累,站在殿外凝神良久才缓过神来。眼前的大殿是由石柱撑起的上古建筑,殿外有一个灵坛,灵坛旁边有一个珊瑚围成的净手池,这是参拜乌戌的人必须要经过的关卡,从净手池就能照映出来者的灵魂是正是邪,虔诚的膜拜者净手之后都会在灵坛跪拜,而心怀叵测之人根本不敬畏神明,自然不会拜他。
梦瑶带永诺净了手,永诺跪拜之后,梦瑶带他往殿内走去,刚要迈步却只听耳边呼啸一声,眼前一把明晃晃的剑已锁住她的喉咙。
“你是谁?”庄霁云面带怒色,剑指梦瑶。
“瑶姬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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