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里的疯姑娘-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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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大山清冷而寂寞。小豹背着帆布袋子,一步迈两个石磴,恨不得两肋长出翅膀,一下子飞到家里。训练班马上要结束,区长要他坚持讲完最后一课,一留便留了五天。五天来没给疯姑娘送食物了,谁知道她饿成什么样子!多可怜的人啊!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日子她比以前似乎清醒多了,生活起居、思想感情犹如常人,只是还不认识人。怎么办?如何处理她,一直苦恼着他。“招认启事”写了,登了,生人熟人问了,访了;在训练班上也跟一些学员说了,请他们打听一下,哪里有没有出走过这样的疯姑娘。结果一切都白费力气。如何才能改变她的命运,把她从死亡的边缘上挽救过来呢?

    小豹只顾埋头爬山走路,前面几个人走到他身边还没发现。“小豹,怎么才回来呀?”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叔、大龙、二虎、青松、玉庭几个人。二叔手里拿一把杉木皮,竹篦条。其它人有的拿鸟铳,有的拿梭标,有的拿铁棒,每人身上还斜背着手电筒。后面跟着两条猎狗。大黑狗走上前,它一见主人,便喜得发疯似的,在他身前身后跳跃。

    “二叔,你们到哪里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大野物?”

    “到云仙崖去,听水花说,云仙崖下的洞里出了活鬼。你家水花吓得昏了过去,是你兄弟大龙打柴从那里路过,才把她背回家的。你快回去看看她吧!”二叔说。

    小豹听到云仙崖几个字,心里“咯登”一下,吃惊不小。小豹教给疯姑娘的方法,是用来吓唬老黑那样的坏人的。水花怎么发现了那个崖洞?莫非自己偷偷给她送东西的事被水花发现了?

    “水花好一些了吗?”

    “回家后就清醒了。我们几个人去看看,到底有什么鬼怪妖魔。”二叔说。

    小豹听后,紧锁双眉。想了想,然后果断地说:“二叔,大龙哥,不要去了,里面的事我清楚。”

    “什么?你清楚?”大家一惊。

    “就是被我们赶跑的疯姑娘住在里面。”

    “什么什么?”众人大惊:急问:“她怎么还在这里?怎么变成那样的怪物?”

    小豹难过地摇了摇头

    “她吃什么?两个多月了,怎么没饿死?”

    “如果不是我那次偶然发现她,也许早饿死了。小豹把怎样看到的疯姑娘和怎样送衣服,食物的事说了,又嘱咐道:“这事请大家千万别告诉我家水花,她若知道了,一定要和我拼命的。”

    几个人都同情地点头表示理解。

    “水花面前可以瞒,可是那个疯姑娘怎办?”二叔沉吟半晌又说:“她一直把你当什么“春生哥”缠着不放,长此下去总不是办法呀!纸里包不住火,总有泄漏的一天。你这样偷偷养着她,传出去名声也不好。这事马虎不得哩!”

    小豹同意二叔的看法,脸上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豹,她又不是你的亲人,死呀活呀,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玉庭漠不关心地说。

    “话不能这么讲。她也是个人呀,见死不救,那还叫人吗!”小豹不满地横了玉庭一眼。

    “我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你干脆不管她,家庭和和气气过日子;二,就把疯姑娘领回家,然后再帮她找亲人。这样,水花会不同意,说不定跟你闹离婚。反正长期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大龙插言。

    “有钱的话,就把她送到神经病院去。要是治好了,找到她家里人,也许会给医药费的。可是,谁能有那么多钱先拿出去!”青松眨巴眼睛说。

    “送神经病院……”小豹茅塞顿开,眼睛一亮。“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真是糊涂油蒙了心窍。救人救到底,就这么办了。水花面前,请你们帮我解释解释,疯姑娘病好了,也许还要感谢水花呢!”

    “什么时候送走?”青松问。

    “宜早不宜迟,夜长梦多。若水花先知道,就送不成了。”

    “好咧!这件好事你就做到底吧!水花面前,我和你婶婶再开导开导她!”二叔赞许道。

    小豹折转身向云仙崖方向走去……

    天已经全黑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点亮灯看窗外,黑得象锅底。水花胡乱吃了几口剩饭,洗完手脸,赶紧闩门上床。想起在崖洞见鬼的情景,还有些胆颤心惊。小豹那没良心的怎么还不回来,莫非借口办什么训练班,又被什么狐狸精迷住了?一个人独守空房,既孤寂又凄凉,辗转床上,半夜了也睡不着。好容易刚刚要入眠,听见门边窸窸窣窣地响。是老鼠?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用掸子杆在床头敲了几下,不响了?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是,过了不久,又被什么响声惊醒过来。

    “帮,帮帮!”象有人敲门。水花坐起来,侧耳细听。

    “帮——帮帮!”门又在响。

    “是谁呀?”水花大着胆子问。

    没人回答。水花觉得奇怪,分明有人敲门,怎么一问反没声了?她壮着胆下了床,找到火柴,点亮煤油灯。门外又有敲门声,还听到脚步和轻微的呼吸声。她猜想,一定是小豹回来了,想故意吓吓她。她披好衣服,打开房门,走到厅堂大门边,刚刚拨开门栓,还没等去拉门,门便被推开了,一个黑大的身子挤进门来。水花想再关门,已来不及了,摇曳的灯光下,她看清了那张宽大的黑脸——堂叔老黑。水花慌乱地叫道,“是你?出去,出去!快出去!”

    “嘿嘿,急什么呀,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吗!侄媳妇,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嘻嘻!”老黑狞笑着,把一个帆布袋子搁在方桌上。

    水花认出那是小豹带去的黄帆布袋子。她将信将疑地打开口袋,几个鲜红的桔子滚将出来。水花心里一阵高兴,因为近来她老觉得酸东西好吃,不知是不是有喜了。难得小豹这样心细,想到她喜欢吃的东西,也算体贴入微了。她心里涌上一股温热,忘记了眼前虎视耽耽的是个什么人物,问道:

    “小豹呢?小豹为什么还没回来?你在什么地方碰到他?”水花迫不及待地剥开一个桔子,搿一瓣放到嘴里。

    老黑自己找长凳坐了,从衣袋里掏出劣质香烟,把嘴凑到玻璃灯罩上燃着火,说:“咳!这桔子你以为是小豹给你买的?只怕你还没这个福气哩!”老黑把烟灰弹了弹,看着吃得有滋有味的水花。

    “谁买的?”水花忙问。

    “今天我到街上碰到小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有事还要到城里去,过几天才能回来。他要我替他带个袋子回来,我说,带个空袋子,你老婆接到不骂你?起码也得买点她喜欢吃的东西吧!他说,我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给我带回去就行了。我想,一个空袋子交给你,肯定不满意,不怨小豹也会怨我,女人嘛,大多数喜欢酸的甜的,我就给你买点这个,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什么?是你买的!”水花如吃毒药一般,连忙吐掉,并把剥开的半个塞到袋子里,推到老黑面前:“快拿回去,我不要你的!走!你走!”

    “不要我的?我是一份好意呀!”

    “别罗嗦,吃了你两个我赔,一个赔两个的钱!”

    “不要你赔,赔就没意思了,吃吧!”老黑拿个桔子递过来。

    “你走!我不要你的东西!”

    “好!不要就不要,留给自己吃。只是你说赔拿什么来赔呢?”老黑改变了语气。

    “赔你钱;不要钱,过一天买桔子赔你也行,快点走!”

    “嘿嘿!要我走容易,第一条,我要你赔现的,另外买的我不要。第二条,拿东西相抵也行!”老黑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要什么?”

    “很容易,只要把你肚脐下那个‘瓢’借我用用,你反正蚀不了什么,嘿嘿!”老黑一只手伸过来,欲揽水花。

    “你这流氓!快、快滚出去!不出去,我要喊了!”水花连连后退,脸吓得煞白。

    “喊吧!大声点,让村子里的人都听见才好哩!人家会说,水花趁自己男人未在家,就在家里偷汉子。我也到处放风,说你有意勾引我,主动给我开的门,不然深更半夜怎么进得来?这里还有桔子皮可以作证,说你还喜滋滋吃了桔子!怎么样?喊吧!”老黑眯着一双色眼,洋洋得意地淫笑着。

    他这么一说,水花犹豫了。真叫起来让人知道,没有事也会遭人谈论,小豹面前也不好说,谁叫自己嘴馋吃了他的桔子呢!看来还是私了好。水花口气软下来,哀求道:“老黑叔,不要这样,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说过的,借我用一下就出去,反正别人不知道,我一定保密。”

    “老黑叔,你说这种话真不应该,按家族,你还是我叔叔!”

    “叔叔又怎样?还有公爹搞媳妇的呢!”

    “小豹……小豹回来,我怎么对得住他!老黑叔,给你做二十四个揖,出去吧!”水花眼里滚动着泪水。

    “哈……”老黑扬头一阵阴笑,然后收起笑脸,做出认真的样子:“侄媳妇,其实,你不用这么害怕,不愿意就罢,我不会强求你。我只觉得你可怜,可怜你傻,可怜你受人欺骗,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侄媳妇,你不要太老实了,你为什么不尝尝新鲜?你忠他不忠,老实人总是吃亏,他搞你也搞,才互不吃亏……”

    “你说什么?小豹难道他……另外有人?”水花听到这话,怒火上升。

    “嗨!还来问我?他和那个疯婆子的事,众人皆知,外边早就传开了,就蒙住你一个人。唉!你多可怜呀!”老黑做出十分惋惜的样子。

    “你不要瞎胡说,小豹是好人!”

    “嘿嘿,他样子老实,其实,老实人最不老实。他把那疯妹子藏在对门的崖洞里,供她吃,供她穿,过一两天就去和她过过瘾,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老黑故做神秘地眨着眼睛。

    “什么?你再说一遍!”水花一步走到老黑面前。

    “不相信?怕我讲假话?明天天亮,你亲自到崖洞里去看吧!若有半句骗人的话,天打五雷轰!”

    “啊!”水花如闻晴天霹雳,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跌倒在椅子上。过了片刻,她挣扎着站起来,欲往门外走。老黑伸手拦住:“侄媳妇,哪里去?”

    “我去跟那疯子拼命!”水花到壁子上去取菜刀。

    “别去了,去也找不到她!”

    “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嘿嘿,你又搞错了。今天下午,小豹特意从信用社借了五百块钱,带着那个漂亮疯子到城里玩去了!跟别人却说是去什么神经病院治病。其实,还不是到外面旅店去住,晚上好快活快活!看,这个黄袋子就是他丢掉的。”老黑一脸得意的笑。

    “当”!水花手中的菜刀掉在地上,又气昏过去,倒在门边。

    “水花!水花!侄媳妇,醒醒!”老黑摇摇水花,见她失去知觉,心里怦然一跳:真是天赐良机,为何还不下手!他从地上抱起水花,把她放到屋里床上,用手摸摸水花脸蛋:“我的美人儿,我的心肝宝贝!”然后便象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煤油灯在风中摇晃,寒风在门外呼啸。水花迷迷糊糊地挣扎起来,心象万箭在穿,象烈火在烧,象尖刀在剜。她手扶墙壁,走到门边,捡起地上的菜刀,欲往脖子上抹。刀刃触着皮肉刚刚要用力,猛听大门一声响。水花放下菜刀,只见大黑狗挤开门扇,望着主人摇着尾巴,眼里射出哀求的光,似乎说:千万要想开,不能寻短见。水花一见大黑狗,更是气上加气。她高高地扬起菜刀,恨不得把它砍成两截才解气。但大黑狗一动未动,看着雪亮的刀口挨近了脖子也不逃跑,不反抗,似乎甘心情愿受死。水花手中的菜刀停下来,丢在地上,坐到凳子上喘粗气。她抬眼看见墙上镜框里镶的她和小豹的半身结婚照,不看便罢,越看越来气。她猛然弹起身子,扯下镜框便往地下摔。玻璃成了碎片,又捡起照片撕得粉碎。即或这样,她仍感到不解恨,又拿来锄头,把门窗、家具、锅子一顿乱打;把床上的被、蚊帐也扯下来,撕成布条条。她比疯子还疯十倍。摔完东西,又上了楼,取出那瓶杀虫的剧毒农药,到厨房盛半碗饭,倒入农药,用筷子搅了搅,唤道:“黑毛!黑毛!我是你害的,你也脱不了!快把它吃下去!”大黑狗迟迟疑疑走到瓷碗边,用鼻子嗅嗅,抬起头,哀怜地望着女主人。水花又举起菜刀,“吃不吃?不吃就砍死你!”大黑望着水花那变形的脸,似乎感到什么。它沉着冷静,毫不害怕,晃晃脑袋,打个响鼻,慢慢低下头,三口两口便把饭吃光。不一会,大黑狗“汪汪”地大叫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泡,四脚抽搐,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水花以欣赏的姿态望着大黑狗死去,灰白的脸上浮上了阴森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好了,好了,以后你就跟我了!”说完,她大张嘴巴,举起农药瓶,“哗啦”倒进口里。霎时,她便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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