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街上人流儿还真大，奇装异服行色可疑的男女时不时闯入眼帘。土土一脸坏笑地问我：“阿姨干吗呢？”我回头一看，一个留着辫子的男人在逗弄路边贩子的小巴西龟，满脸坑坑洼洼一看就是一大老爷们儿，长得一点不细致，估计土土也看出他是男人了，但因为我做早期教育的时候忽略了这个细节，以至给他造成了留长发一定是女生的错觉。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用远处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吸引他注意力。土土忽然特高兴，撒丫子就跑，那么多粗细不一的人腿在他左右晃悠，他身手还挺灵敏，一会就把我甩了。我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他终于停在一个落地大广告牌子下，转过身大叫：“妈妈快过来！妈妈快过来！”我以百米冲刺速度赶到，刚要走，土土兴奋地靠在广告牌字上。他身后有几个大字：无痛人流术。
土土一脸灿烂笑容，指着“人”叫：“妈妈——人！”他是因为看见了他认识的“人”字而激动不已。土土一点没有走的意思，一遍一遍用小手指着，肯定他认识的“人”。我随声附和面带尴尬。一分钟后，土土仰起小脸：“妈妈，这个字念什么啊？”他指的那个字是“流”，我本来想说不认识，但又觉得这样撒谎有点低智商，就说：“念——流。”然后拉起他的手，“咱吃比萨饼去吧，用刀叉，今天让你自己切。”我的故作聪明显然没起到任何作用，土土大声说：“妈妈，人流是什么意思呀？”
我狂晕！
但凭我的沉着冷静，马上告诉他：“人流，就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你看，人们缓缓地走动，是不是像小溪水潺潺流过？”土土若有所思，用食指敲了敲那个“流”字，说：“是。”
我心想，幸亏他字认不全，要是问我“无痛人流术”什么意思，我解释起来还真费劲。土土终于绕过广告牌往前跑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远处，他又兴高采烈地喊：“妈妈，妈妈！”天啊，又是一块“无痛人流术”的牌子，土土一巴掌就拍在关键那两个字上，大声念着：“人流！”
我狂晕！
我放眼一远望，金街从这头到那头隔200米就是一块，而且不偏不倚全立在路中，那上面衣着单薄的娇羞女人捂着自己的肚子，她下面是一个两岁多孩子快乐的笑脸，这真是尴尬，生命的取舍就是这样完成的。
土土很臭美地站在“无痛人流术”几个字下面，还洋溢在自己多认识一个字的兴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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