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裕禄家风-永远朴素,永远热爱生活:焦裕禄后代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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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5月18日,笔者第三次与焦守云老师见面。焦守云老师刚刚从海南三沙回来,而第二天,她又要奔赴外地去做一场关于父亲的演讲。

    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自然只能就家风的主题进行专访。

    焦守云说焦家的家风,首先要说到奶奶。是奶奶守寡多年带大了焦裕禄兄弟两个,她虽然是一个小脚老太太,却也是焦家家风的传承者。父亲焦裕禄去世后,继续传承焦家家风的,自然是母亲徐俊雅。等到焦守云兄妹六人长大以后,最先工作的是大姐焦守凤,那么,焦守凤便又成了焦裕禄家风的传承人。而这多年来,他们焦家这六兄妹,一个个成家立业,并又有了孩子。所以,每一个人都是焦裕禄家风的传承人。

    焦守云说,我父亲焦裕禄乐观,那么苦的日子,都被他唱成了歌谣,给我们兄妹几个人听。父亲的好嗓子遗传给了他们兄妹几个。焦守云的嗓子就不错,当兵的时候,她可是文工团的独唱演员。后来,她又将自己的好嗓子遗传给了儿子余音,这不,余音不负母亲的期望,终于成功考入音乐学院,并成为中国知名的专业歌剧演员。

    焦守云说,焦跃进的嗓子也好,唱歌特别好听。只可惜他从了政,不然,唱歌是好样的。焦跃进是焦家几个孩子中经历和焦裕禄最像的。所以,母亲很喜欢他,也对他要求最严。

    奶奶是一个体面的人,比如她如果洗脸,一定会将外衣脱下来再洗。洗好了,擦干净了脸,才将外衣穿上。这样外人看起来干净,身上没有水滴。焦裕禄小时候进门和出门之前,奶奶都要用一个小扫帚打扫一下孩子的身上,这就是教养。虽然那时候家道已经衰落了,但是奶奶仍然将孩子打理得一丝不苟。

    焦家的家风到了母亲徐俊雅这里,便沉郁了许多,因为丈夫早逝,年轻的徐俊雅哭坏了眼睛。她虽然看起来很柔弱,可是内心里很要强。怕孩子们长大了会做出对不起焦裕禄的事情,所以她对孩子们要求极为严格。徐俊雅常常被全国各地邀请去做焦裕禄事迹的演讲。有时候,家里最小的孩子就会被寄存在幼儿园里。等到徐俊雅演讲回来后,孩子长了一身的虱子。徐俊雅也不求人,自己给孩子洗澡换衣服。从来没有因此给组织提过一点要求。

    说起焦守凤,焦守云特别羡慕的是大姐和姐夫的爱情。焦守云说,除了母亲,大姐也是焦家家风重要的坚守者和传承者。大姐一辈子严格要求自己,孩子下岗了,不敢和组织说,怕有人说她利用焦裕禄的影响为自己谋福利。只好自己提前退休,将岗位空下来,让孩子接了班。焦守云口中的大姐夫妻的恩爱,是指姐夫对姐姐的依赖。两个人都很大年纪了。有一阵子,焦守凤生病住院,焦守云去看望姐姐,发现姐夫在抹眼泪。一问,说是想念姐姐了。才几天没有见面,姐夫就像个孩子一样哭了。焦守云当时觉得又好笑又感动。两口子一辈子没有吵过架,到老了姐夫还对姐姐像初恋一样,她笑着说,这就是真爱了。

    而大哥焦国庆在焦守云的眼里特别的亲,父亲离世得早,大哥特别像一个父亲。大哥差不多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不爱争强好胜,也不爱麻烦别人,基本上是安静的人。但是,焦守云喜欢热闹,所以,她只要一去大哥家里,他们家里就会热闹起来。焦守云后来发现,大哥虽然自己不喜欢凑热闹,但他喜欢看到自己的妹妹在家里热闹一下。

    焦守云在家里的六兄妹中排行老三,儿子余音十岁时,她成为单亲母亲。接下来,母子两个相依为命。焦守云说,她骄傲于自己对儿子的培养。父亲焦裕禄在文艺上的天赋遗传给了焦守云一部分,而焦守云觉得余音也遗传了她的文艺天赋。比如学音乐,他从不腻烦。让自己的儿子学音乐,这也有向自己的老父亲靠近的意思。在焦守云的印象里,父亲的歌声是那么明快响亮。余音从发音开始练习起,到一步步努力,考上中国音乐学院,并在毕业后成为一个专业歌剧演员。这中间花费了焦守云多少心血!而每一点每一滴的教育和关注,无不体现着焦家的家风。那就是,既然爱一行,就要钻一行;既然钻一行,就要精一行。

    焦守云的妹妹玲玲在参军时改名成了守军,这一改果真成了现实,焦守军一辈子在部队里工作,一直到退休。

    大弟焦跃进是焦家子女中另一个名人。如果说焦守云是焦二代的新闻发言人,那么,焦跃进便是焦家的形象代言人。焦跃进在北京卖大蒜一举成名,而后又做了杞县的县委书记,成为焦家第二个县委书记。对于这个和父亲有很多相似之处的弟弟,焦守云是这样评价的:“三兄弟中,他能力最强。如果没有父亲这一层关系的制约,他可能比现在发展得要好。”

    而最让焦守云感到遗憾的,自然是年纪最小的兄弟焦保钢了。英年早逝的他,一度成为焦家聚会时难过的敏感词。好在,他的一双儿女都很争气。

    焦守云在很多个场合都讲过焦裕禄的家风,而他们这些子女也都是按照父亲的意愿去做的,去完成的。她这样说:我们的家风,第一条是,从小培养劳动观念。干不了大事干小事,干不了重活儿干轻活儿,孩子们一定要参加劳动,不能不劳而获。第二条家风,是艰苦朴素,不追求奢侈和享受。第三条家风,是领导干部的孩子不能搞特殊化。

    在焦裕禄家风的影响下,这些孩子现在的日子都过得怎么样呢?下面的文字,或者能呈现切片一二。

    一、焦守云,焦裕禄精神的宣传员

    2017年5月,焦守云的日程安排得很紧密,除了常规去兰考焦裕禄干部学院做讲座之外,还去了一趟三沙。在她的计划里,还要再去一趟漠河北极村那里,目的都是帮着人民日报出版社做一个以父亲焦裕禄命名的书屋。

    让焦守云最为得意的是她的儿子余音,这个80后的小伙子,由一开始充满理想主义地单纯地追求音乐上的创造性,到渐渐理解母亲,理解自己的外公,他也加入到母亲宣传外公的行列,不同的是,他用的是音乐的方式。而关于母子两个一起宣传焦裕禄精神,要从三年前开始说起。

    2014年5月14日是焦裕禄逝世五十周年的纪念日。在这之前不久,由多家制作单位推出的音乐剧《焦裕禄》已经在北京正式演出了。剧中的主要演员之一为中国歌剧舞剧院男中音演员余音,也就是焦裕禄的亲外孙。余音在剧中饰演现实生活中被焦裕禄救下来的一个改名为“张继焦”的人。

    他的扎实的演唱和动情的演出赢得了不少80后以及90后观众的掌声。坐在台下观看的焦守云更是感慨万千。为了这部音乐剧,焦守云在剧组和余音驻守了多日,她用了自己全部的真诚来给这群专业的导演和制作人提供焦裕禄的资料。她希望他们能排演出一部让这个时代所有的人都感动的《焦裕禄》。

    音乐剧《焦裕禄》由开封中艺文化产业发展有限公司与北京时代新纪元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北京中文嘉视演艺文化有限公司共同打造。这部剧几乎集结了国内舞台剧制作方面的顶尖团队,由吴楠担任总导演,妮南编剧作词,刘彤作曲,李雪健担任艺术总监。剧中焦裕禄的扮演者是国家话剧院演员侯岩松,余音除了扮演自己的“舅舅”张继焦这个角色之外,还做着提供焦裕禄相关信息的工作。

    “每当太阳升起,朝霞染红大地,我总想来看看你,想和你说说今昔。”这是大幕拉开的第一段唱词。唱这首歌的人叫“继焦”,是1963年冬天焦裕禄救下的孩子。音乐剧也从他的这一段唱词开始进入了焦裕禄的故事……扮演者是焦裕禄的外孙,1980年出生的余音。

    为了做观众调查,余音专门请了不少90后的朋友来做打分观众,余音让他们根据自己真实的感受打分。没有想到的是,演出结束后,那些90后观众偷偷发了朋友圈赞美了他们的演出。他们的努力成功了。

    这一年,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的时候,焦守云将自己写给父亲的一封信一并拿去发表了。她的信是代表自己的兄弟和姐妹们一起写的,这封信是向父亲汇报他们这些子女这些年的生活状况,充满了感情。笔者全文摘录如下:

    亲爱的父亲:

    如今的焦家已经四世同堂,是一个27人的大家庭,这个家庭温暖幸福。您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您的儿女们是多么的想念您啊!

    母亲2005年带着劳累走了,我们没有挽留住她去寻找您的脚步。您去世的时候母亲还那么年轻,40年的辛苦和劳累伴随了她大半辈子。我们6个子女让她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长大后的我们却怎么也弥补不了她对我们的付出。

    您去世后,我们过了一个又一个没有鞭炮没有欢笑的春节。我们最怕过春节,也最怕清明节。那几年,每年的除夕夜,母亲都是流着泪包一整夜的饺子。大年初一给我们下完饺子后,她却不吃不喝地躺上一整天。我们心里清楚,母亲是在想念您啊!每到清明节,母亲手把着我们的小手给您扫墓,她有几次哭得昏倒在您的墓前,不得不让人搀着她回家,那情景让每一个人都心痛。

    您去世后,我们一直记得您临终前的嘱托,日子再苦再难也没有伸手向组织上要补助、要救济。您的六个孩子,如今最小的也人到中年了。过了不惑之年的我们,同样也是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像其他人一样,我们也面临着“票子”“房子”“孩子”等种种生活中的难题。家中一样有人下岗,有人待业。虽然也有人当上了“七品”县官,但大多数都在普通的工作岗位上踏踏实实地工作着。生活中的我们无论过得好与不好,我们都记住您的教诲,靠自己本事生活。我们姊妹6人都是共产党员,我们都可以无愧地对您说,我们都是您的好儿女。

    今年,是您的50周年祭日,这50年来,我们对您的追思常常泪湿衣衫。每每回想起童年记忆中的您,以及您和母亲之间的那种挚爱深情,总会在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浓浓的思念之情。

    如果您活着,您也一定对我们这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而喜不自禁,酷爱唱歌的您一定会指挥我们一家近30口人一起高唱《黄河大合唱》,我们也会把工作生活的事情常说给您听听。

    如果您活着,您也会为党和国家给我们这个小家庭的关心而倍感欣慰。习近平主席专门来兰考,参观了您生活、工作的地方,还与我们围坐在一起,亲切地询问着我们工作生活的点点滴滴。习主席说,见到我们很高兴、很亲切,就像见到自己家里人一样。

    如果您活着,您一定不会离开兰考。您太爱兰考这片土地了,一草一木、一沟一壑您都用脚丈量过。现在您所牵挂的这片土地也变得富饶美丽,您爱兰考的乡亲,他们一定会像走亲戚一样来看您……

    可是父亲走了,已经走了很久了。但我们知道您没有走远,没有走出兰考。或许您太累了,躺在兰考温暖而柔软的沙丘上歇息。白色的大理石棺柩没有隔断我们,我们还能清晰地看到您的影子。

    我们想念您,亲爱的父亲!

    女儿焦守云代笔

    一直以来,焦守云是焦家六个子女的新闻发言人。她也的确幸运,在“文革”刚开始的时候,只有13岁的她登上了天安门城楼接受毛泽东、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1966年9月15日,毛主席第三次登上天安门城楼检阅红卫兵。当时焦守云和姐姐焦守凤都被选为学生代表来到了北京。

    9月15日清晨,焦守云和老师同学们一早就戴着“红卫兵”袖章,拿着语录本,随清华的学生排着队唱着语录歌向天安门广场进发。那时的天安门广场已经有数万红卫兵,飘扬着无数的红旗,像一片红海洋。焦守云刚到天安门广场不久,便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大家开始围着她问东问西,有的要与她合影留念,有的拿着纪念册让她签名留念。

    1966年2月6日下午,因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著名主持人齐越的连续报道,焦裕禄的事迹已经传到了全国各地。全国掀起一股又一股学习焦裕禄的浪潮。所以当焦裕禄的小女儿在天安门广场的消息传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有人传到了在天安门城楼上的周总理那里。

    焦守云正和学生们热情地向主席招手,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挤过来找到她,对她说:“总理要你上天安门城楼。”焦守云高兴坏了,心里想,终于可以和主席合一张影了。

    大学生带她到金水桥的桥头,一个工作人员在那里等着她。工作人员持一个通行证带着她又走到了城楼的登楼口,在那里又有一位工作人员从楼上下来,专门接焦守云上了楼。焦守云见到了正在城楼上休息大厅里休息的周恩来、邓小平、陈云、王光美等人。

    周总理关心地问焦守云年纪,读了几年级,以及她妈妈的身体好不好,兰考现在变化得怎么样了。

    焦守云在城楼坐了很久,一直等到下午的四五点钟,毛主席才来到了天安门城楼。毛主席当时穿着草绿色军服,戴着军帽。主席上来以后,挥着手向广场上的红卫兵问好。

    是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在人群中发现了焦守云。她将焦守云拉到了毛主席的面前,对主席说,这就是县委书记的模范焦裕禄的小女儿焦守云。广场上的欢呼声太大了,毛主席第一次没有听清是谁。王光美只好又大声对着毛主席的耳朵说了一次。这次毛主席听清楚了,抬手招呼焦守云过去。然后,毛主席拉着焦守云一起合照。合照完毕后,毛主席又拉着焦守云的手走向了观礼台,向广场上的红卫兵们致意。

    后来,焦守云和毛主席握手,以及和毛主席、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合影发在《人民日报》最为显眼的位置。

    她和主席合影的照片,比父亲在《人民日报》头版的照片所占的位置还要大。一时间,兰考县的官员和群众也沸腾了。

    就在《人民日报》报道完的第二天,焦守云成为全国知名的政治小明星,一时间,北京、武汉、广州等地排着队邀请她到那里去作报告,主要是让她介绍毛主席对她的接见,以及她父亲的感人故事。

    等到焦守云从天津回到兰考的那一天,兰考县政府机关和群众有许多人自发地到火车站去迎接焦守云,他们还把《人民日报》上发表的照片做成一个大招牌,举着来迎接焦守云。焦守云说了一句经典的笑话:所有到场迎接焦守云的人,都是要来和她握手的。因为她的那双手被毛主席握过,所以,他们要握一握主席握过的手,以示纪念。

    焦守云的幸运还没有结束。1968年春天一过,15岁刚刚初中毕业的焦守云和她的哥哥焦国庆同一天去参了军。刚到部队时,焦守云还是一身的孩子气。她是通信兵,训练并不紧张。有一天他们电话连的几个男战士爬到树上去掏鸟窝,她正好看到了,也跟上去凑热闹。男兵们照顾她,将抓到的小鸟给了她一只。焦守云很喜欢,专门为小鸟买了一个小笼子,一有时间就跑回宿舍给它喂吃的喝的。结果因为她喂小鸟的时候不在岗位上,被领导知道了,对她一阵批评教育。本来该评她是“五好战士”呢,资格也取消了。这一次的养鸟事件,对她的影响很大。从那以后,焦守云严守部队的纪律,比别的战士都能吃苦,该她记下的1000多个电话号码她背得滚瓜烂熟。因为表现出色,当兵的第二年她就当了班长。

    1971年焦守云刚刚18岁,就加入了共产党。当时焦守云考上了部队上的护士学校。从护校回到医院后,她积极要求到传染科,因为传染科工作性质危险,大家都不愿意去。她想起父亲对她的教导,不怕苦。不怕苦还真的有好处。不久后的一天,医院里开党员大会,没有通知她去开,她在病房里纳闷,心想,是不是哪里又做得不好了?结果散会后,院长单独来找她,说:“你快些去准备准备,我们去北京开会。”

    一直到焦守云上了飞机,空军部队的领导才告诉她,说是去北京参加党的十大。焦守云一听激动坏了,天上掉下来个喜讯,她竟然成了党的十大代表。

    这次参加十大会议,她是军区代表团年龄最小的代表。她的领导对她说,可能她也是那次党代会年纪最小的代表。

    1978年,焦守云转业到了郑州科技情报研究所,一直在这里工作到退休。1980年儿子余音出生后,焦守云将大量的精力用在培养儿子上。孩子10岁时,焦守云成了单亲母亲,日子一度过得很艰难。“后来倾家荡产培养儿子上学,儿子从中国音乐学院毕业,现在在中国歌剧舞剧院。”她说,儿子成才,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安慰。

    焦守凤在接受笔者采访的时候,也说过妹妹为了培养儿子余音学习唱歌(声乐)吃尽了苦头的事情。

    1997年4月,京九文化列车途经兰考,在慰问演出时有心人将正学习声乐的余音领到了著名歌唱家吴雁泽面前。余音当场唱了一首吴雁泽的成名曲,完成得很好,得到了吴雁泽的首肯。随行的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的记者想促成一段佳话,在旁边给余音敲边鼓,对吴雁泽老师说:“您看看,这余音和您长得也像,唱得也像,不如收他为徒吧。”

    吴雁泽当然是被焦裕禄的事迹感动过的一代人,而且焦裕禄的老家博山县离吴雁泽的老家很近。这种种机缘让吴雁泽也有了爱惜余音的冲动,身为中国音乐家协会党组书记的他,破天荒地当众宣布接受余音为他的校外学生。这个收徒的新闻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后,引起了全国的轰动。

    从1998年的暑假开始,焦守云开始带着余音到北京正式学习声乐。因为吴雁泽的工作太忙,主要由他的夫人授课。焦守云和余音租住在一个半废弃的四合院里,所有的生活用品是砖头垒的土炕和破棉被。

    然而这样奔波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每隔两周,余音便要到中央音乐学院接受一位教授的培训。后来,河南歌舞剧团的一位老师听说了,义务辅导余音的声乐。那几年,焦守云的经济紧张,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文化部的几位部长听说了焦守云母子的贫困情况,特批了5000元的部长基金来资助余音学习。这是焦守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接受捐赠,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为了孩子的学习。

    余音刚开始学习声乐的时候,焦守云每次都带着余音坐火车到北京,再后来,余音熟悉了路线,为了节省路费,焦守云试着让余音一个人去。余音拿着小本子记着火车的时间表,记着地铁路线,然后找到老师家里。焦守云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用在了孩子的音乐学习上,好在儿子有音乐天赋,经过多年的付出,1999年,余音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中国音乐学院。对焦守云来说,这也是一个多年努力的福报。再没有什么幸福比儿子的成功更让她感到欣慰,多年来日复一日地坚持,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余音从中国音乐学院毕业后,因为成绩优异,被分配至中央歌剧舞剧院做中音歌唱演员。儿子有了工作以后,焦守云仍然一心一意地支持着儿子的工作,一旦儿子参与排练与焦裕禄相关的歌剧或者音乐剧,她总是做义务的顾问。

    在接受笔者采访时,焦守云这样说她作为焦裕禄女儿的感受:“作为焦裕禄的后代,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人们盯在眼里说在口里。你说得好一点做得好一点,他们说那是应该的。你稍微有点那个,他们就会说:‘你看,还是焦裕禄的子女哩。’他们总想拿我们当演员,要求唱功和做功都要像咱爸那样十全十美。当然,咱们有这么好的一个爸爸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但大家处处要求我们像他一样那确实很难做到。可以这样说,父亲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和继承,我们虽然不能做到一代胜一代,没有能力给他增光,但也没有给他抹黑。咱们兄弟姐妹6个,都不是大红大紫。为了让大家看我们真实一点,我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干的是普普通通的事,做的是大家眼皮底下普普通通的人。我们家没有高官厚禄的,没有经商发财的。因为我们始终与爸爸划了一道线:父亲是父亲,我们是我们。社会上的现象我们家也有,比如说,社会上有下岗的人,我大姐有两个孩子就下岗几年了;我妈妈是个离休干部,有时几个月也发不下工资;我们也会发愁孩子上不了学,也会发愁买不起房子。当然,帮助我们家的人也有,比如,我儿子上的是高中艺术班,学的是声乐,吴雁泽老师热情地收他为校外学生;河南省歌舞团的一位老师当他的艺术指导,我要给他学费,他却说:‘我是在焦裕禄精神鼓舞下成长起来的,怎能要钱呢?再说,我能为他老人家培养后代,我感到光荣。’江泽民、乔石、胡锦涛等中央领导和省委领导到兰考时,也都很关心我家,总是说:‘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和要求,请跟我们讲。’”

    二、焦国庆,将父亲的精神用在了自己的工作中

    2016年10月1日,国庆节,除了是祖国母亲的生日,还是出生在10月1日的“国庆们”的生日。余音的大舅焦国庆这一天过65岁生日。当天,余音和妈妈焦守云从洛阳赶赴大舅位于开封的家里。两天前,余音和妈妈一起来到中信重工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参加庆祝建厂60周年文艺晚会。现在的中信重工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正是当年焦裕禄奋斗了9年的洛阳矿山机器厂。

    焦国庆出生于1951年10月1日,2016年国庆节,刚好65岁了,算是个大寿。独生女焦楠很孝顺父母亲,提前几天就和焦国庆商量,是不是找个好一点的酒店办个生日宴。怎么可能?一辈子反对浪费的焦国庆一口拒绝,在家里吃顿饭就行了。

    焦楠孝顺,父亲只要满意,怎么都好。于是她和母亲一大早就到菜市场买菜。这样也好,在家里做东西吃,卫生,也放心。焦守云带着余音来了,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很幸福。

    崇尚节俭,也是焦家的家风,焦裕禄如此教育子女,徐俊雅也是如此教育他们,现在,他们又把这样的良好家风郑重地传给焦家第三代。

    1968年3月,17岁的焦国庆和妹妹焦守云同一天走入军营。焦守云去了温暖的广州,而焦国庆被分配到沈阳军区某部“董存瑞班”,在山沟里从事4年的农场劳动。他在部队21年,当过董存瑞生前所在班的班长、所在连的连长,后来当了营长、副团长,被评为军区优秀共产党员,转业后回开封市地税部门工作,退休前任开封市地税局票务分局的局长。

    “工作上向先进看齐,生活条件跟差的比。”这是作为长子的焦国庆从父亲那里受到最多的教导。这句教导,影响了他一生。用他老伴儿周建新的话说:“他工作起来兢兢业业,却不会经营关系,他始终停留在他父亲阶段的人际关系,实诚、老实。”

    现在,焦国庆和老伴儿一起退休在家。老两口在平凡的日子里,带带孙女,享受着一种平静的幸福。焦国庆说:“虽然父亲去世50年了,但父亲对子女那爱中有严、严中有爱的深沉之爱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

    三、焦守凤,在一个破落的小院里住了一生

    焦裕禄逝世后不久,席卷全国的“文化大革命”便开始了,年轻的焦守凤曾一度被推上了领导岗位,从一个开封地区银行的打字员,成了地区妇联的青年干部,不久又被推到团地委副书记的位置上。然而,她不站队,只凭着本分做事。所以,很快又被解除了职务,成为团地委的普通干事。

    “文革”结束后,开封撤地区建市,她调到了开封市总工会财贸工会工作,一直到退休。

    所有描写焦裕禄的电影电视作品,都要写到两个片段:一个是焦守凤去县食品厂酱菜组工作的事情,一个是焦国庆看白戏的细节。

    焦守凤工作以后,慢慢理解了父亲的苦心。她处处吃苦,有时候还会被别人比较,说她是焦裕禄的女儿,就应该这样吃苦。她有时候也有困惑,凭什么焦裕禄的女儿就要比别人能吃苦呢?她有过不平衡。但是很快就又会想起父亲的话,她是几个弟弟妹妹的榜样啊。

    2014年3月16日,河南卫视制作了纪录片《焦裕禄的儿女们》在全频道黄金时段播出,纪录片的文字稿又在《东方今报》上全文刊出。

    当时的焦守凤还住在大梁门附近的老市委家属院,是一个小平房,因为时间太久远了,夏天下大雨的时候,房子竟然还会漏雨。

    20世纪90年代中期,焦守凤的女儿冯晓红下岗了,一时间没有工作可以做,又住回了娘家。最困难的时候,大儿子儿媳、焦守凤夫妻,以及女儿和外孙,一家近十口人挤在这两间平房里。

    女儿下岗了,很想让妈妈向组织说说困难,哪怕帮着她解决一个临时工也行啊。

    焦守凤想起父亲的那些话,对女儿说: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焦守凤的老伴儿冯传富是1963年复旦大学物理系的毕业生。当时冯传富在山东济南工作,焦守凤自小跟着奶奶长大,听奶奶的话,找了一个山东人。因为焦守凤在开封工作,两个人结婚以后,冯传富将工作调到了开封市仪表厂。

    冯传富性格内向,不喜欢过多的人际应酬,所以,他喜欢在仪表厂的实验室工作。中间开封的两所大学都想调他去教学,被他拒绝了。

    焦守凤和冯传富育有两儿一女。然而,遗憾的是,大儿子前两年突发疾病离世了。这给焦守凤夫妻很大的打击。

    2015年冬天,儿女们共同出钱,给焦守凤在开封西南郊的二儿子冯鹏居住的小区里买了一套二手房,一楼,这样,冬天的时候有暖气,儿子儿媳下班后也方便照顾他们两个。

    2016年11月23日,一场大雪过后,笔者在焦守凤的家里采访了她。1945年出生的她已经71岁了。她精神很好,说起“文化大革命”时的一些记忆还感慨万千。

    大概是年纪越大,越怀念小时候,她说起她刚工作到开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母亲的心情不好,后来焦国庆和焦守云参军了。家里还有妹妹焦守军和弟弟焦跃进。她会在假期里将弟弟或妹妹带到开封。她说起了弟弟焦跃进的调皮,还有妹妹玲玲的乖巧可爱。

    一转眼,她的妹妹焦守军也已经从成都军区退休了,而调皮的弟弟焦跃进现在离她很近,已经是开封市委常委多年,现在任开封市政协主席。

    四、焦跃进,焦家第二个县委书记

    在大姐口中调皮的孩子焦跃进如今也已经年届60岁了。1958年出生的他,正好赶上国家提倡“大跃进”,所以焦裕禄给他起了一个纪念性的名字。

    在电影《焦裕禄》中,焦跃进是那个可爱的闹着要吃红烧肉的孩子,在多个版本的《焦裕禄传》或焦裕禄剧本中,焦跃进将半块豆面馍扔到地上被焦裕禄教育的片段也被全国的观众或读者熟知。

    而焦跃进最为人所称道的事情发生在2000年,那年的11月8日,身为河南省杞县县长的焦跃进突然出现在北京最繁华的王府井大街,他手举大蒜,高声叫卖,惊动了各家媒体,也惊动了京城及全国各地的大小客商。焦裕禄的儿子在京城卖大蒜的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杞县大蒜因为焦跃进进京闯市场而名扬全国,焦跃进也因此被群众誉为“大蒜县长”。

    在这个时间,大家才忽然发现,虽然焦裕禄已经离开我们50年了,但人们依然怀念他。如今当他的儿子做了同样的事情,大家又一次被感动。人们觉得,在焦裕禄这样的家庭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如果做了政府官员,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焦跃进是焦裕禄的二儿子。1976年焦跃进高中毕业,为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号召,他插队到兰考县,当上了生产队长。后来知青返城,焦跃进没有回去,继续留在了父亲曾多次流汗忙碌的村镇上。

    1986年,焦跃进调到兰考县东坝头乡任党委书记。东坝头是焦裕禄曾经洒下过无数血汗的地方。焦跃进留在这里工作,有着特殊的意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看到他,就想到已经离世多年的焦裕禄,就想要拉着他到家里坐一下。有老辈人看着呢,焦跃进也像父亲一样,访贫问苦,关心孤寡老人,为百姓解决实际问题。

    1992年,焦跃进调到兰考县任副县长。1994年,焦跃进调到开封市计委任副主任。1999年1月,焦跃进到与兰考县相邻的杞县任县长。上任后,经过深入调查研究,焦跃进果断地提出了自己的设想:调整农业种植结构,加大经济作物的种植比例,把农业生产推进市场经济大潮,并采取了扩大大蒜、辣椒、花生种植面积等一系列措施。杞县有100多万人口,和兰考一样,也是有名的农业贫困县。农民的传统观念比较强,平时都是什么顺手就种什么。为了扭转农民的思想观念,焦跃进率领各乡领导干部到山东省特色经济发展比较好的乡镇去考察,把先进的生产经验带回了杞县。

    2000年,在北京王府井吆喝着卖大蒜的县长焦跃进接受采访时这样介绍杞县的大蒜:“杞县大蒜个儿大、皮儿白、不散头、耐贮藏、香味儿纯正、辣味儿适中、营养丰富……”他自己也喜欢吃杞县的大蒜,东西好,却卖不出去,他只好亲自上。在记者面前,焦跃进自称是杞县大蒜的“总销售员”。

    从北京回到杞县之后,焦跃进便提出了“大蒜兴杞”的战略,把大蒜业作为杞县人民增产创收的主渠道,准备采取扩大种植面积、建造无公害生产基地、增加保鲜冷库等措施,使杞县逐步形成生产、加工、销售为一体的产业化经营模式。2001年,大蒜丰收之后,焦跃进带人到全国各地参加蔬菜博览会,终于为杞县的大蒜挣得大名。后来经过各地经销商的推广,杞县大蒜及深加工产品远销日本、韩国、俄罗斯、印尼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2002年5月,杞县的“金杞”牌大蒜成为全国第一家获得“原产地”标志认证的蒜类产品。到了2003年,全县生产总值超过改革开放初期30多倍,杞县成为河南省农业结构调整十强县、河南省畜牧十大县和全国科技先进县。

    种蒜的农民得到了实惠,思想观念转变了。大蒜的种植面积不断扩大,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的比例由过去的6 ∶ 4调整为4 ∶ 6。随着经济作物种植面积的不断增加,政府的压力越来越大。因为市场从来都是和供应量成正比的,今年的大蒜种植面积多了,产量高了,那么市场的价格就会降下来。所以,作为政府,在平衡种植面积,大蒜的冷藏与储存方面,就得多做工作。

    焦跃进考虑得更为长远,不只是帮助蒜农卖蒜这么单纯。一个县的经济腾飞,只靠单一的思路还不行,还得从县容县貌的改变上下功夫。

    2002年9月,焦跃进调任杞县县委书记一职,这一次小焦书记终于走到了父亲的身后,他也终于体会到父亲做县委书记所面临的全县事务的忙碌。但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大干一场的决心。

    从卖大蒜开始,焦跃进的思路开始与大城市接轨,从杞县的大局着想。焦跃进认为,路是与外面接轨的重要通道,修路将成为今后的重点建设项目之一。路修好了,大蒜方便往外运输了,可是,外面的人会来杞县参观考察,所以县城的道路、环境卫生以及市容市貌也要相应地改进。这一切基本的建设都做好了,杞县借助于农业的发展机遇,还要积极招商引资,别人有旅游,杞县有政府主导的农业主产区,也需要各项深加工企业进入。

    在农业方面,焦跃进觉得前些年的工作做得很有成绩,宣传也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所以,要继续以种植大蒜为主。但是种大蒜不能像以前那样过于杂乱了,还要改良品种,政府派出农业技术人员,统一指导。这样的话,只要卖出去的杞县大蒜,长得都是一样的,便有了辨识度。当然,除了大规模的引导种植以外,还要推广,要宣传。比如,在山东召开的一个“大蒜专业会”上,焦跃进报出了杞县的大蒜种植面积,当时许多人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直到“全国大蒜专业洽谈会”在杞县召开,客商亲自去田间实地察看,开着车子,在多个乡镇实地观看,看大蒜种植园,看示范园,看仓库,看到县里支持,老百姓也受益了,这个产业已经进入了良性的发展,那些客商才心服口服,也有了销售的决心,甚至在参观完毕后,主动提出增加销售量。有位专家说,想不到杞县的大蒜业发展这么快,以后的“全国大蒜专业洽谈会”如果没有杞县参加,就像“世贸组织”没中国参加一样不那么完美。那一年,焦跃进毫无争议地被选为全国大蒜委员会副主任,这位大蒜县长,现在成了大蒜书记、大蒜主任。

    在杞县当县委书记的几年,焦跃进几乎成了半个大蒜专家。他和父亲焦裕禄一样,不懂就学。和那些大蒜的种植户学,和技术人员学,和大蒜仓储人员学。这些知识,对于他做工作安排有着关键的作用。一个完全不懂行的领导有时候出发点是好的,却可能因为不了解生产规律而乱指挥。所以,焦跃进用的是笨办法,和父亲一样,扎在农户家里,扎在田间地头。在大蒜销售实践中,焦跃进认识到,如果没有优质农产品,单纯靠扩大种植面积,是不能在国内外市场站稳脚跟的。他下决心狠抓大蒜产品质量,力争提高科技含量。到后来,杞县发展到了2万多亩大蒜优质品种种植基地,大蒜种植品种也不断更新换代。另外,在种植过程中,因天气的原因,杞县的农艺师们还发明创造了“大蒜地膜栽培技术”,大大提高了大蒜的产量。为了更好地服务蒜农,搞好销售,焦跃进抽调骨干成立了“杞县蒜业集团总公司”,增强龙头企业的辐射带动作用,对大蒜的生产、加工、贮藏、销售等环节提供全方位服务。在世界呼唤绿色食品的今天,他率先号召杞县种植无公害大蒜,建成10万亩无公害大蒜生产基地,为保障人们生活健康做出了努力。

    一直到2014年,焦跃进当选为开封市政协主席,已经离开杞县多年了,他的那些种大蒜的朋友,有了事情还来找他。

    说到父亲焦裕禄,焦跃进说:“我感到父亲那慈爱的目光始终都在注视着我,这种目光给我动力,也给我压力。这种压力,既是财富,也是鞭策。我必须严格要求自己,绝不给他老人家脸上抹黑。多少年来,无论在什么工作岗位上,父亲的革命精神,始终激励我奋发图强,努力工作,丝毫不敢懈怠。”

    五、焦守军,两次参加对越反击战的女军官

    焦守军,是焦裕禄的小女儿,也就是焦守凤口中的玲玲。因为要参军,她自己改了名字。

    1972年,高中毕业的焦守军没有参加高考,而是直接报名当了兵。

    新兵下连了,因为她在训练时能吃苦,表现优秀,领导准备将她安排在军区机关的门诊部。对于许多新兵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岗位。可是,牢记着母亲教导的焦守军拒绝了领导的照顾。

    入伍头一年,焦守军专挑苦的累的活来干。当她得知团里农场放牛缺少人手,就报名去了农场。农场自然条件恶劣,有一天,一阵暴风骤雨将农场里养的五头牛全冲散了。焦守军披上雨衣就冲进了大山里,找了半天时间,她终于在山沟沟里找到了她的牛,然后连拉带赶,她硬是一个人把五头受了惊吓的水牛拉回了农场。

    当兵第二年,焦守军常听连队的战士们埋怨饭菜不好吃,她就找到连长毛遂自荐当了炊事班长,她要把连里的伙食搞得好一些。炊事班里,只她一个女兵,焦守军带着四个男兵,用了一周的时间,将菜谱重新修订,营养搭配好不说,大家将菜吃得干净,还节约了不少。

    焦守军在和这些男兵一起工作的时候,渐渐生出了自信。她开始变得勇敢好胜起来。

    1975年军区举行射击比赛,团里面高手云集,焦守军也想报名试试。一些男兵就笑话她,你一个做饭的,只管将炒菜勺舞好了就行了,这真枪实弹的,还是别凑热闹了。

    结果,焦守军轻松打碎了他们的嘲笑,获得了比赛第三名的好成绩。

    1976年,已经当了四年兵的焦守军准备复员,领导找她谈话,决定给她提干。可是焦守军却以母亲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为由,拒绝了部队领导的安排。直到徐俊雅听说了此事,不同意焦守军复员回家,她才又继续留在了部队。1978年,焦守军被提干。

    焦守军提干后被分配到通信部门做报务员,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心爱的人,在部队政治处工作的河南老乡朱新民。本来两个人商量着1979年回老家办喜事结婚的,可是,他们遇到了战争。

    1979年,中国对越南的反击战打响。焦守军所在的部队奉命上战场。焦守军写了请战书,她因为业务素质好而被批准。朱新民也和她一起请战到前线。两个人的婚事只好往后推迟。

    焦守军是通信兵,在坑道里发报译报,负责战况和军令的传递工作。因为条件艰苦,她和她的通信班曾经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不离岗位。几个月战争打下来,经她的手发出的电报有十几万组,每一份都及时准确,她的发报工作给战争赢得了时间和先机,她的出色表现赢得了首长、机关的赞扬。战争结束后,焦守军荣立了三等功,并在1980年被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

    结婚生子后的焦守军于1984年又一次参加了对越南的战争。当时,焦守军担任正连职分队长,再次参加老山和阴山两山战斗。这一次,她带领她们分队荣获集体三等功。

    1985年6月,焦守军和朱新民所在的昆明军区与成都军区合并,整编为新的成都军区。原昆明军区的机关、部队、人员等全部划归成都军区重新建制,多数干部都面临着人生道路的选择。焦守军和朱新民态度非常明确,一切服从组织安排。他们表示,一不提要求,二不讲价钱,叫转业就回河南,让留队就安心工作。

    两个月后,焦守军和丈夫朱新民先后分到成都,焦守军在某部档案室工作,朱新民任机关某部团职干事。1987年,焦守军要求到部队档案馆当一名普通的档案助理员。为了尽快掌握业务,馆里派焦守军到四川大学档案系脱产学习一年。在四川大学这一年里,已经人到中年的焦学军每天骑车两个多小时往返家里和学校,风雨无阻。一年的时间,她系统学习了档案专业十几门课程,并以优秀的成绩毕了业。学了一年,获得了结业证书。按理说,焦守军应该让学校给她开出大专学历的证书,她班里的其他学生都是这样做的。可是焦守军没有。她自己说,她去上学只是为了学习知识,并不是为了文凭。因此她的档案里的文凭,一直是高中毕业。

    再后来,成都军区档案馆提出业务干部要学习计算机知识时,她第一时间响应。她克服年龄上的劣势,刻苦学习,是档案馆里少数几个第一次就通过计算机理论、操作全国等级考试的干部。焦守军在干活上总是很积极地争取,多干活。“多干活”是她幼年时被父亲批评后便已经养成的习惯。多干活总是不会太吃亏,这是她的做人准则。但是,焦守军对名和利却看得很淡。从四川大学脱产学习以后,馆领导准备让她担任某科的科长,她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占着一个上进的指标不好,就推荐了比自己小近十岁的一个年轻同事,并且表示,一定会主动配合,积极支持年轻同志组织好全科工作。

    因为多年在成都生活,焦裕禄的子女中,焦守军很少出现在媒体的视野中,直到河南电视台拍摄《焦裕禄的儿女们》专题片,才在成都她的家中拍到了她。

    目前焦守军已经退休,早些年她参军时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守军”,没想到真的在部队工作到退休,真正是名副其实的“守军”。

    六、焦保钢,公安战线上的一块好钢

    焦保钢是焦裕禄最小的儿子。1960年,中国陷入前所未有的粮食危机。从河南开始的饥荒,蔓延到了全国。那是中国国民经济最为困难的年代,中央提出了保钢保粮的口号。这个时候焦保钢出生了。和焦跃进一样,焦裕禄给小儿子也起了一个纪念性的名字。几乎,他一出生就遇到营养上的不良。

    然而,这个自小营养不良的孩子,最后却成了一米八三的大个子,是焦裕禄的孩子里个头最高的。

    焦保钢初中毕业后便走上了工作岗位,先是在县交通局做汽车修理工,后来有机会到了县公安局工作。

    1984年,焦保钢因为工作努力,担任了兰考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1988年4月,焦保钢调任兰考县仪封乡任副乡长。1994年任仪封园艺场场长。

    在刑警队工作十年,焦保钢有很多传奇故事。焦保钢身体好,跑得很快,在警队里很有名气。有一次,他们抓捕一个犯人,那犯人看到焦保钢以后就要跑。焦保钢大喝一声,说:“你跑吧,我让你先跑十步,看我三十步之内抓到你。”那人一听,当场瘫倒在地上,束手就擒。

    还有一次,焦保钢完成抓捕任务后回来就病倒了。同事们将他送到县人民医院以后,医生说病情严重,请立即转到开封淮河医院。送到开封以后,值班的急诊医生对焦保钢的同事说,他不行了,你们回去准备后事吧。同事们悲恸欲绝,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同事们只好通知在开封总工会工作的大姐焦守凤,让她来医院最后看一眼焦保钢。焦守凤认识一个亲戚,是开封医专的教授,是个名医,焦守凤就让那位教授也一起到了医院里看保钢,那医生一看焦保钢的症状,对医院的值班医生说,赶快给他输一瓶钾,他缺钾了。然后对焦保钢的同事们说,你们是不是去到深山里了?

    同事们惊讶地点点头,那教授说,在深山里待久了,缺钾,所以会恶心呕吐,甚至失去说话的能力。而从这次病情,也可以看得出,焦保钢工作的那种拼命的精神。

    上海《人民警察》杂志的一位记者1992年到兰考采访焦保钢。然而,他们采访的时候,焦保钢正好出差到外地办案,县公安局政委便将记者领到了焦保钢的家。那个时候,焦保钢因为在家里年纪最小,和母亲徐俊雅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后来,那位叫李动的记者在上海《新民晚报》的副刊上发表了这篇采访徐俊雅女士与儿子焦保钢的文章。有这样的段落,可以从侧面反映当时能吃苦的焦保钢的工作状态。

    “现在一切都好了,各自成家了,只有小儿子保钢和媳妇与我住一起。每逢过年,孩子们都回来看我。今年过年,家里挤得满满的,后来拍全家福时,一数才知共27人。”老人转悲为喜,发出爽朗的笑声。说起保钢,她心疼地说:“他有时外出执行任务,十天半月见不到人影,总要牵挂他。有次,他一进家门就说要吃饭,等俺下好了面条,他却躺在床上睡着了,连鞋子都没脱。望着他疲惫的样儿,我突然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老焦,没日没夜地干,累得瘦了几圈,喘口气息,又拄着拐杖冲入了黑夜里的情景。”当我们得知徐俊雅要去开封市委宣传部开会时,便忙着与她照相留念,并请她为《人民警察》读者题词。

    第三天上午,我们见到了出差刚回来的焦保钢,他高大魁梧,一头黑发微微鬈曲。当我们问起他在刑警队工作的情况时,他谦虚地一笑,我们便自然地谈起了他的父亲。保钢说:“父亲去世时,我才三岁多,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作为焦裕禄的儿子,我感到很光荣,但我从不在人前提我是焦裕禄的儿子。因为父亲是一切为人民,忘我地工作,才在全国人民心中留下了崇高的形象。我担心自己干不好,怕给父亲脸上抹黑;另外父亲的形象是靠自己干出来的,所以我也应该像他那样,靠自己实干,不能借他的光去图名图利。”保钢感慨地说:“前一时期,社会上流传雷锋叔叔出国了,焦裕禄精神过时了。我也在思考,父亲的精神到底过时了吗?当年他累倒在岗位上值得吗?我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但不管时代怎么变,一切为了人民的宗旨不能变,这是共产党人的信仰。”我们点头赞同。是的,从保钢身上看到,他不仅是焦裕禄生命的延续,也是焦裕禄事业和精神的延续。

    从这篇文字上可以看出来,1992年的时候,焦保钢已经有了相当独立的判断和思考能力。

    1994年,作家殷云岭和陈新创作《焦裕禄传》的时候,焦保钢已经任职仪封园艺场场长,兼任河南格林福食品饮料有限公司总经理。

    但是没有多久,他又回到了公安战线上。2000年,焦保钢被调进河南省公安厅督察处。

    焦守云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曾说过一件事情:因为几个子女中,焦保钢长得最像焦裕禄,曾经有电视剧导演想让焦保钢出演焦裕禄,然而,徐俊雅不同意,就只好作罢了。

    2013年,因工作积劳成疾,焦保钢脑出血昏迷8个月后去世。他的死,成为焦二代兄妹们一个共同的伤口。

    七、焦三代,已经开始刷全国人民的手机屏幕

    2016年国庆节刚过,全国网友被一条焦裕禄孙女焦力的新闻刷了屏。

    是的,第54军下士焦力成为全军唯一一个通过提干考试的士兵。而焦力正是焦裕禄最小的儿子焦保钢的女儿。作为一名老刑警的女儿,作为焦裕禄的孙女,焦力超越了自己,终于苦尽甘来。

    焦力自小跟着奶奶徐俊雅长大,一直住在兰考县焦家小院里,就在焦裕禄纪念馆对面。耳濡目染中,她自小就立下了志向:“我不仅是爷爷的血脉传人,更要当好精神传人。”2013年从贵州大学毕业后,焦力毅然参军报国。

    新兵下连后,连队第一次组织3000米考核,焦力用了近20分钟才跑完全程,跑下来后几近虚脱。成绩呢,简直……“全连倒数第一!”走下考场,一向开朗乐观的她一句话也没说。

    “当时我就想起了爷爷,确实有点丢人,尤其想到爷爷当年治三害时‘拼了老命大干一场’‘敢教日月换新天’,那是何等豪迈!”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焦力每天都坚持跑两个3000米,还经常撵着男兵跑。同年兵肖晓红告诉记者,焦力膝盖有旧伤,发作时很痛苦,她就一边跑一边念叨“我是铁军的兵,我是铁军的兵……”起初那些和她同龄的新兵很不理解,觉得焦力神神道道的,但后来这成了大家克服训练困难的独门秘诀。

    还有一项训练内容,就是背记电话号码。为了尽快提高业务能力,焦力把几百个电话抄录在几张巴掌大的纸上随身携带,床头上也贴着长长一溜,抽空就背上几行。时间久了,她摸索出联想记忆、分段记忆、趣味问答等方法,让枯燥乏味的报务训练成了乐趣,在同年兵里第一个取得上机值班资格。下连两个月,她便掌握了报务的所有专业。

    有一次,全连男兵集体外出执行任务。连队门前摆放着十几个专业器材箱,不巧的是,天气突变,一场大雨即将到来。器材箱里的设备都是高精密的仪器,不能被雨淋了。焦力组织了女生分工合作,一起将堆积如山的器材箱在大雨前全部搬到了房间里。一直到搬运完休息了,焦力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刚才搬器材时被划破了一道伤口。

    2016年7月,在大学生士兵提干考试中,焦力成为集团军唯一一名超过录取分数线的女兵。更让她高兴的是,经考查合格成为一名正式党员。当晚,她在日记里写下告诉爷爷的话:今天,我正式成为一名党员,未来日子里将沿着您的路继续走下去。请放心,您的精神流淌在我血脉里。

    2016年10月1日,和母亲一起给自己的大舅过完生日,焦守云的儿子余音便急急地赶回北京。他导演的一台国家级晚会正在排练。这是将在北京展览馆剧场上演的“不忘初心,继续前进——中央国家机关庆祝建党95周年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干部职工文艺汇演”,演出阵容也非常浩大,整台晚会将由973名来自不同部委的干部职工联合演出。

    作为中国歌剧舞剧院歌剧团副团长,余音已经不是第一次担纲这样的舞台导演了。所以,虽然忙碌不堪,但是他有自己的节奏。

    有两天排练得太忙了,余音除了接打电话,连看手机新闻的时间都没有。但是,在10月8日焦力的新闻刷屏的这一天,余音还是抽空发了个微信朋友圈:“焦裕禄孙女已当班长,成54军唯一提干过关的女兵。”余音在转发澎湃新闻这条微信时,写了这样一段话:“我的好妹妹,优秀的女战士,焦家的女汉子,外公的好孙女。”

    作为最被媒体关注的焦家第三代,余音知道,妹妹的成功来之不易。是啊,这个世界上哪有随随便便就可以成功的呢?余音为了音乐,从十几岁开始一个人坐着绿皮火车往返北京和郑州之间,他知道吃苦是什么样的滋味。

    2014年初,音乐剧《焦裕禄》开始建组排练,就有人建议余音担纲主演。从内心里,余音不是没有想过演自己的外公。可是他又有些担心,除了形象以外,还有一些远远高于演唱技巧的东西,是什么呢,是百分之一百的完美。余音的压力来自他自己,他觉得,别人演得不好了,就去琢磨下一个角色了。他如果演焦裕禄没有演好,可能就会引发各种议论,甚至没有退路。所以,经过他自己认真的思考,在音乐剧《焦裕禄》中,他饰演生活中外来的那个舅舅张继焦。

    余音饰演的张继焦在剧中担任了一个贯穿全剧的角色,故事从他的口中展开,他是旁观者,又是见证者。现实生活中,余音的舅舅张继焦在兰考焦裕禄纪念馆担任副馆长。每一年春节的时候,余音回家都会见到他,但是,现在身份转换,要让他彻底进入到张继焦这样一个角色里,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2014年5月,就在焦裕禄逝世纪念日前夕,音乐剧《焦裕禄》剧组杀回了余音的家乡,在河南人民会堂连演两场。而这一次演出,余音饰演的不再是张继焦舅舅,而是他的外公焦裕禄,是男一号。

    这也是剧组的有意安排。在这次全国百场巡演中,“焦裕禄”和“张继焦”这两个角色由中国歌剧舞剧院歌剧团副团长朱亚林和余音轮流饰演。

    尤其是在5月14日纪念焦裕禄逝世50周年的当天,剧组在开封的演出,余音饰演焦裕禄,他感觉到全兰考全开封的人都来了,他甚至感觉到他从小听到的那些故事中的人都来看他演出了。他的压力空前的大。

    然而,多场次的排练和演出给他打了底。

    在这部音乐剧的剧情设计上,编剧并没有回避历史,余音说到剧情中有一段“议价粮”的故事:“外公当时去买议价粮,这是违规的,但他清楚如果不这样做会饿死很多人,所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个事,后果由他一个人承担,议价粮救了不少人。但差点将外公的前途断送了。这种人性是大胸怀,观众不希望看喊口号的,更希望通过事例看到焦裕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概括成好党员、好干部,我觉得是片面的。焦裕禄应该是一个有担当的英雄人物。”

    余音是80后,他对焦裕禄的理解最初都来自母亲的描述。虽然总觉得外公是一个名人,是一个上了教科书的人,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人,但是,对于他个人来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演他。他觉得外公去世得早,外公生活的时代对他来说有些遥远。

    然而,随着他的年纪渐长,他渐渐发现,离他很远的外公,其实离他又很近。不论他做什么事情,做好了呢,有人会说他是名人的后代,占了便宜;做得不好呢,也不妥,又说他这种名人的后代,注定就做不好。

    是的,他知道,焦裕禄外孙这个标签,他这一生是不可能揭掉了。

    2009年7月初,余音接到江西电视台“红歌会”邀请参赛的电话。比赛嘛,也就意味着有输有赢。如果赢了,这是好事。如果输了,可能又会让人觉得影响到了自己外公的声誉。余音有些犹豫不决,打电话给在郑州的母亲焦守云,征求她的意见。焦守云觉得,不论如何,儿子喜欢唱歌,这么多年来,唱了很多红歌,这次去电视台参加比赛,不仅仅是他露个脸扬个名,最重要的是也可以传递一种精神:80后的孩子,照样可以唱这些经典的红色歌曲。这是焦守云朴素的想法。当然,从内心里,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公众的舞台上用实力来证实自己。

    然而,在余音刚刚参加比赛后不久,互联网上便开始传出质疑余音的声音。余音自己也没有想到外公焦裕禄在互联网上仍然具有超乎寻常的影响力。那些空穴来风的猜测让他不知所措。有几篇文章的标题直接指向他,比如《焦裕禄的外孙将问鼎09红歌会冠军?》《红歌会20强争夺战爆冷,焦裕禄外孙止步》……29岁的余音俨然成了网络红人。这个中国歌剧舞剧院的男中音歌唱演员,因其特殊的身份而在选秀比赛中备受质疑。不仅如此,他在新浪开设的博客也被网友找到,一夜之间点击率突破12万。

    7月10日,余音赴南昌参加全国60强比赛30进15的第一场突围赛,记者的采访也集中轰炸他的身份:“你是不是凭着革命后代的光环晋级的?”7月18日,刚刚参加完比赛的余音在博客上写道:今天晚上60进30强的比赛,我比得很狼狈。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最后能进到30名,紧张的情绪让我一刻也不能平静。可能是来自各个方面的声音太多了,压力让我真的有点迷失了自己。

    不仅仅是压力,也还有身体上的不适。恰好,因为吃不惯南昌的饭菜,一连数日,他严重上火,眼皮上长了麦粒肿,口腔溃疡。这些影响了他的发挥。17日晚上,余音演唱的一首《共和国之恋》,获得了现场观众的叫好声,但评委对他的评价是:不仅音色比不上以前,音准上也拿捏得不够完美。最终,余音止步于全国20强。

    余音没有进入20强,在当年的红歌赛事上成为一个最大的争议点,支持余音的网友们在余音的博客里留言安慰他,认为评委对他的评价不公平。因为他的身份,大家对余音的实力不再关注,这让余音吃了亏。

    母亲焦守云对儿子没有进入20强也很吃惊,在她的心里,儿子进入全国20强应该是基本的实力。

    然而,毕竟只是一场比赛。焦守云想得很开,重要的是让儿子去表演,唱歌给观众听,有一部分观众喜欢,记住了他的声音,这比什么样的奖励都重要。

    回到北京以后,余音在自己的博客里写下一篇文章《我叫余音,我就是余音》,希望大家不要老拿他的身份说事儿。

    如果上次参加比赛,只是观众主观的评价,给了余音一些压力,这一次饰演自己的外公焦裕禄,则是一次彻底地和外公的谈心。他不再是和外公离得很远的一个后辈。他也不再是一个被观众指指点点的红色后代,而是一个音乐剧的演员,一个要将外公的灵魂熟悉并在舞台上展示给观众的演员。

    说到底,这么多年来母亲的言传身教对他来理解外公提供了很好的营养。抛开时代造成的伤害,单说焦裕禄个人的魅力,余音觉得自己的外公是一个英雄。焦守云多次给别人作报告时宣传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做人讲感情,做事有担当”的人。是啊,英雄不就是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做一个有担当的人吗?

    有了这样的领悟,有了这样的体味,余音终于突破了自己内心的压力,决定亲自饰演自己的外公。和他演自己的舅舅继焦不同,演自己的外公,余音觉得自己也有了外公的灵魂上的佑护,他变得更加坚强,更加有魄力,也更加自如。

    在开封演出后,一群记者围着余音,让他说说,作为焦裕禄的外孙,他如何理解焦裕禄精神,他会如何推广焦裕禄精神。余音这样说:“孔子、庄子留下的东西传承了几千年也没过时,我也不认为现在不需要焦裕禄精神了。当然,不是说今天学习焦裕禄就要穿着补丁衣服,不是一定要带病工作把自己累死。我个人认为,其实焦裕禄精神反映在现代普通人身上特别简单,就是要做一个好人,要做好事。至于对当今干部的影响,外公当时说过两句话,第一句是‘干部不领,水牛掉井’,第二句是‘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干部必须走到百姓中去’。”

    附记

    焦守云在接受采访时曾说:我们有着英雄后人的光荣,但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难处。像其他人一样,我们也面临着“票子”“房子”“孩子”等种种生活中的难题。家中一样有人下岗,有人待业,大多数都在普通的工作岗位上踏踏实实地工作着。说实话,我姐姐现在生活过得也不怎么样,因为什么呢?她家孩子多,病人多,又没有工作,过去还有待业的,她的老大也因为生病去世了。可是她总是能乐观地对待生活。有些人就跟她说,你家天天来这么多领导,你的孩子没事干,你跟领导一说不就行了吗?我姐姐就说了,居家过日子,每家都会遇到困难,我有这个爹我们去说,人家没这个爹,人家就不过了?所以,一直是自己的困难自己克服。我们现在孩子都长大,都工作了,我们还能帮帮她。因为我们是姊妹们,我们就有一个不成文的协议,那就是说,我们要耐得住寂寞,甚至要耐得住贫穷,我们要守护好父亲这面旗帜,如果你没有本事给这面旗帜增光,你也不能给这面旗帜抹黑。“生活中无论我们过得好与不好,都不会挖掘父亲这座‘金山’,焦家儿女从未有过任何有损父亲英名的言行。这既是焦家的家风要求的,也是我们这几个子女的一个底线。”

    焦守云退休以后,专职做焦裕禄精神的宣传员。她有一个志向,就是想让全国所有的县委书记都能听到她讲的她父亲的故事。她说,我父亲是县委书记,他们也是县委书记。我父亲是如何要求我们这些子女的,希望他们也能学到一点,那就非常完美了。

    目前焦家二代、三代的情况如下:老大焦守凤从开封市总工会退休,有三个子女,大儿子早逝,剩余的一子一女在开封市从事普通工作,其中儿子和女儿都曾下岗待业多年;老二焦国庆从开封市地税局退休,只有一个女儿焦楠,在开封市某区审计局工作;老三焦守云从郑州科技情报研究所退休,儿子余音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现为中国歌剧舞剧团副团长;老四焦守军从成都军区档案馆退休,有一个儿子大学毕业后在深圳工作;老五焦跃进现任开封市政协主席,有两个女儿,大学毕业后,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打工;老六焦保钢于2013年病逝,有一儿一女,儿子焦威在郑州市公安局工作,女儿焦力在部队当兵,2016年国庆节曾一度成为新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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