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模式:3000年关于男子品性的智者高论-持家守业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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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一个男子而言,也许没有比家庭生活中的人际关系更复杂的了。在他生活的不同阶段和不同范围内,男子与家庭的关系是儿子、孙子、兄弟、堂表兄弟、侄子、丈夫、父亲、叔叔和爷爷。家庭关系网中的要求与回报,欢乐与伤心花样繁多,几乎永无止境。在我所列举的所有阶段和所有范围内,一个男孩子和后来的男子都能体验到最强烈的一系列情感:对父母、配偶、孩子的强烈的爱,同时伴随着失望、嫉妒、背叛的感觉,如果疾病、痛苦或不幸降临于家庭成员,则还会有悲痛和伤心。

    因为这些原因,家庭生活对男子来说是一所终身的学校,他会形成自己内在的资源,不幸之中培育成的坚韧、同情心、理解力和耐心。亚里斯多德相信,一位成功的家长必须具备他所谓的“家政管理的合适艺术”,就是对家庭的有效组织,从而使家庭的经济得以保障,而且在较高的水平上跟孩子的母亲一起哺育孩子,让孩子们准备好完成未来自己作为公民和家庭成员的职责。G.K.切斯特顿说,家庭是对一名男子自由精神的最严峻考验,因为那是男子多少能够凭一己的力量弄好或弄糟的惟一情形。对很多男子来说,家庭生活是他们最大满足的来源,大多数男子都在某个时候发现自己在较大的宗教或哲学氛围里考虑人生的意义,这主要就是家庭之爱的反转、苦恼和迷惑的结果。

    当然,家庭生活能够提供如此强烈的满足感的最主要原因,同样也能让我们感到自己就是这种婚姻制度中最大的敌人。因为我们很容易受到父母、配偶和子女给我们的伤害的影响,因此,有些男子根本就想逃避家庭责任。斯特林堡的一部戏剧中有一个人物大喊:“神圣的家!本应该是所有德行的家园,结果天真的孩子在这里受到折磨,结果他们相信了第一次谎言,人的意志被父母的专横所打破,自尊为太多的自我之间的冲突而窒息。”有些男子发现家庭之外的友谊比血亲更让人满意,因为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朋友或情人,根本没有生物学上的血亲带来的责任。但是,对大部分男子来说,不管怎么样,家庭还是他们个人幸福最好的归宿,哪怕最有地位和回报最大的工作也不太可能给人一种可以比较的内在满足感与平和感。

    当一家之长可与处理自给自足的小国家的事务相比。它要求准备极多的事先考虑和审慎,也就是在沉默寡言与坦白直言之间来回调动的能力。按照法国大散文家和人道主义者蒙田的意见,掌握一个小家庭事实上并不比管理一个王国省事,在我们的这个时代,管理一个家庭甚至更加复杂,因为我们在私人生活当中不再情愿接受一个国王,根本不似在公众生活当中。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掌管家政的男子应该心怀“治大国若烹小鲜”的态度,应该以治理国家的同样态度认真对待家庭事务。

    少年成长为男子

    忒勒马科斯寻父

    摘自荷马《奥德赛》

    荷马的《奥德赛》是寻找中的寻找。俄底修斯从特洛伊踏上漫长的回家路,他的儿子忒勒马科斯却自己开始了寻找失散之父的远行。从文学上讲,也是从精神上讲,忒勒马科斯是个无父的年轻人,他寻找的是他已经失去的人生向导。在寻找父亲的过程当中,他成长为一个成熟得多的年轻人。他的父亲离家已经20多年,他之所以还要去寻找父亲,是因为对他来说,父亲与其说是一个血肉关联的现实,倒不如说那是一个理想。他在这个理想的光芒照耀下提高自己,尽力成为他觉得父亲希望他所成的那种人。俄底修斯和忒勒马科斯都受到了智慧女神雅典娜的保护。她的智慧、明敏和好奇心反映了俄底修斯本人的智慧、明敏和好奇心。她与俄底修斯及其儿子的合作暗示出男子气概的新景观,男子和女子的特性都因此而加深,并使彼此互相调和。

    人们对荷马所知甚少,他可能是公元前9世纪中期出生在艾奥尼亚,但也可能不是。但是,古代希腊人坚定地相信,他是《奥德赛》和姊妹篇《伊利亚特》的作者。这两部作品对西方文学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在《奥德赛》的早期,年轻的忒勒马科斯为20年不见的父亲而哀伤。他如何能够保护他母亲不受贪婪的求婚者的骚扰呢?那些人都快要把她吃穷了。他是否有足够多的男子气概来承担起成人的责任?雅典娜化装成人类出现在宫殿里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隐忧说给雅典娜听了。

    神样的忒勒马科斯最先见到雅典娜,远在别人之前,王子坐在求婚者之中,心里悲苦难言,幻想着高贵的父亲,回归家园,杀散求婚的人们,使其奔窜在宫居里面,夺回属于他的权势,拥占自己的家产。他幻想着这些,坐在求婚人里面,眼见到雅典娜到来,急步走向庭前,心中烦愤不平——竟让生客长时间站等在门外。他站在女神身边,握住她的右手,接过铜矛,吐出长了翅膀的话语,开口说道:“欢迎你,陌生人!你将作为客人,接受我们的礼待;吃吧,吃过之后,你可告知我们,说出你的需愿。”

    言罢,他引路先行,帕拉比·雅典娜紧随在后面。当走入高大的房居,忒勒马科斯放妥手握的枪矛,倚置在高耸的壁柱下,油亮的木架里,站挺着众多的投枪,心志刚强的俄底修斯的器械。忒勒马科斯引她入座,铺着亚麻的椅垫,一张皇丽、精工制作的靠椅,前面放着一个脚凳。接阒,他替自己拉过一把拼色的座椅,离着众人,那帮求婚者们——生怕来客被喧嚣之声惊扰,面对肆无忌惮的人们,失去进食的胃口——以便询问失离的亲人,父亲的下落。一名女仆提来绚美的金罐,倒出清水,就着银盆,供他们盥洗双手,搬过一张溜滑的食桌,放在他们身旁。一位端庄的家仆送来面包,供他们食用,摆出许多佳肴,足量的食物,慷慨地陈放。与此同时,一位切割者端起堆着各种肉食的大盘,放在他们面前,摆上金质的饮具,一位信使往返穿梭,注酒入杯。

    其时,高傲的求婚者们全都走进屋内,在靠椅和凳椅上依次就座,信使们倒出清水,淋洗各位的双手,女仆们送来面包,满满地装在篮子里,年轻人倒出醇酒,注满兑缸,供他们饮用。食客们伸出手来,抓起眼前的佳肴。当满足了吃喝的欲望,求婚者们兴趣旁移,转移到歌舞上来——歌舞,盛宴的佳伴。信使将一把做工精美的竖琴放人菲弥俄斯手中,后者无奈求婚人的逼迫,开口唱诵。他拨动琴弦,诵说动听的诗段。忒勒马科斯开口说话,贴近灰眼睛雅典娜的头边,谨防别人听见:“对我的告语,亲爱的陌生人,你可会怨恨愤烦?这帮人痴迷于眼前的享乐,竖琴和歌曲,随手拈取,无需偿付,吞食别人的财产——物主已是一堆白骨,在阴雨中霉烂,不是弃置在陆架上,便是冲滚在海浪里。倘若他们见他回来,回返伊萨卡地面,那么,他们的全部祈祷将是企望能有更迅捷的快腿,而不是成为拥有更多黄金和衣服的富贵。可惜,他已经死了,死于凄惨的命运——对于我们,世上已不存在慰藉,哪怕有人告诉我们,说他将会回返故里。他的返家之日已被碎荡破毁。来吧,告诉我你的情况,要准确地回答。你是谁,你的父亲是谁?来自哪个城市,双亲在哪里?乘坐何样的海船到来?水手们如何把你送到此地,而他们又自称来自何方?我想你不可能徒步行走,来到这个国邦。此外,还请告诉我,真实地告诉我,让我了解这一点。你是首次来访,还是本来就是家父的朋友,来自异国他乡?许多其他宾朋也曾来过我家,家父亦经常外出造访。”

    听罢这番话,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答道:“好吧,我会准确不误地回话,把一切告答。我乃门忒斯,聪颖的安基阿洛斯的儿子。我统治着塔菲亚人,喜爱船桨的族邦。现在,正如你已看见,我来到此地,带着海船和伴友,踏破酒蓝色的洋面,前往忒墨塞,人操异乡方言的邦域,载着闪亮的灰铁,换取青铜。我的海船停驻乡间,远离城区,在雷斯荣港湾,林木繁茂的内昂山边。令尊和我乃世交的朋友,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年代——如果愿意,你可去问问莱耳忒斯,年迈的斗士。人们说,此人现已不来城市,栖居在他的庄园,生活孤独凄惨,仅由一名老妇伺候,给他一些饮食,每当疲乏折揉他的身骨,苦作在坡地上的葡萄园。现在,我来到此地,只因听说他,你的父亲,已回乡园。看来是我错了,神明滞阻了他的回归。卓著的俄底修斯并不曾倒死陆野,而是活在某个地方,禁滞在苍淼的大海,一座水浪扑击的海岛,受制于野蛮人的束管,一帮粗莽的汉子,阻止他的回返,违背他的意愿。现在,容我告你一番预言,神们把它输入我的心田:我想这会成为现实,虽然我不是先知,亦不能准确释辨飞鸟的踪迹。他将不会长久远离亲爱的故土,哪怕阻止他的禁链像铁一般实坚;他会设法回程,因为他是个足智多谋的壮汉。来吧,告诉我你的情况,要准确地回答。你可是俄底修斯之子,长得牛高马大?你的头脸和英武的眼睛,在我看来,和他的出奇的相像——我们曾经常见面,在他出征特洛伊之前,偕同其它军友,阿开亚人中最好的壮汉,乘坐深旷的海船。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曾见他,他也不曾和我见面。”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好吧,陌生人,我会准确不误地回话,把一切告答。是的,母亲说我是他的儿子,但我自己却说不上来;谁也不能确切知晓他的亲爹。哦,但愿我是个幸运者的儿男,他能扛着年迈的皱纹,看守自己的房产!但我却是此人的儿子,既然你有话问我——父亲命运险厄,凡人中谁也不及他多难!”

    听罢这番话,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答道:“神祗属意于你的家族,让它千古留芳——瞧瞧珀涅罗珀的后代,像你这样的儿男。来吧,告诉我此番情况,回答要真实确切。此乃何样宴席,何种聚会?此宴与你何干?是庆典,还是婚娶?我敢断定,这不是自带饮食的聚餐。瞧他们那骄横的模样,胡嚼蛮咬,作孽在整座厅殿!目睹此番羞珍的情景,置身他们之中,正经之人能不怒满胸膛!”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既然你问及这些,我的客人,那就容我答来。从前,这所家居很可能繁荣兴旺,不受别人讥辱,在某个男人生活在此的时节。但现在,神们居心险恶,决意引发别的结局,把他弄得无影无踪,此般处理,凡人中有谁受过,除他以外?!我将不会如此悲痛,为了他的死难,倘若他阵亡在自己的伙伴群中,在特洛伊人的土地,或牺牲在朋友的怀里,经历过那场战杀——这样,阿开亚全军,所有的兵壮,将给他堆垒坟茔,使他替自己,也为儿子,争得传世的英名,巨大的荣光。但现在,凶横的风暴已把他席卷,死得不光不彩,没踪没影,无声无息,使我承受痛苦和悲哀。然而,我的悲痛眼下已不仅仅是为了他的死难,神们还使我遭受别的愁煎。外岛上所有的豪强,有权有势的户头,来自杜利基昂、萨默和林木繁茂的扎昆索斯,连同本地的望族,山石嶙峋的伊萨卡的王贵,全都在追求铁母亲,败毁我的家产,吞糜我的所有,用不了多久,还会把我撕裂!”

    听罢这番话,帕拉丝·雅典娜怒不可遏,答道:

    “真是无耻之极!眼下,你可真是需要失离的俄底修斯,要得火急——他会痛打这帮求婚者,无耻的东西。但愿他现时出现,站在房居的外门外,头戴战盔,手握枪矛一对,一如我首次见他的模样,在我们家里,喝着美酒,享受盛宴的甜香。他从厄夫瑞过来,别了伊洛斯,墨耳墨罗斯的儿男,乘坐快船——俄底修斯前往该地,寻求杀人的毒物,以便涂抹羽箭的铜镞,但伊洛斯丁点不给,出于对长生不老的神明的惧畏,幸好家父酷爱令尊,使他得以如愿。但愿俄底修斯,如此人杰,出现在求婚人面前:他们全都将找见死的暴捷,婚姻的悲伤!然而,这一切都躺等在神的膝头:他能否,是的,可否回乡报仇,在自己的家院。现在,我要你开动脑筋,想个办法,把求婚者赶出厅殿。听着,认真听取我的嘱告,按我说的做。明天,你应召集阿开亚壮士集会,当众宣告你的主张,让神明作证。要求婚者们就此散伙,各回家门,至于你母亲,倘若心灵驱她再嫁,那就让她回见有权有势的父亲,回返他的宫中,他们会替她张罗,准备丰厚的财礼,嫁出一位爱女应有的陪送。现在,我将给你明智的劝告,希望你好生听着。整备一条最好的海船,带配二十枝划桨,出海探问音讯,你那长期失离的父亲,兴许能碰上某人,告你得之于宙斯的信息——对我等生民,它比谁都善传信讯。先去普洛斯,询问卓著的奈斯托耳,而后前往斯巴达,面见棕发的墨奈劳斯,身披铜甲的阿开亚人中,他最后回归。这样,倘若听说父亲仍然活着,正在返家途中,你仍需要等盼一年,尽管已历经艰辛。但是,如果听说他已死了,不再存活,那么,你可启程返航,归返心爱的故乡,堆筑坟茔,举办隆重的牲祭,浩大的场面,合适的规模,然后嫁出母亲,给另一位丈夫。当办完这些,处理得妥妥贴贴,你就认真思考,在你的心里魂里,想出一个办法,除杀家居里的求婚人,用谋诈,或通过公开的拼战。不要再抱住儿时的一切,你已不是小孩。难道你不曾听说了不起的俄瑞斯芯斯,人世间煊赫的英名,杀除弑父的凶手,奸诈的埃吉索斯,曾把他光荣的父亲谋害?你也一样,亲爱的朋友——我看你身材高大,器宇轩昂——勇敢些,留下英名,让后人称赞。现在,我要返回快船,回见我的伙伴,他们一定在翘首盼望,焦躁纷烦。记住这一切,按我说的做。”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我的客人,你的话充满善意,就像父亲对儿子的谆告,我将牢记在心。来吧,不妨稍作逗留,虽然你急于启程,以便洗澡沐浴,放松肌体,舒怡身心,然后回登海船,带着礼物,绚丽的精品,贵重的好东西,你可常留身边,作为我的馈赠,上好的佳宝,主客间的送礼。”

    听罢这番话,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答道:“不要留我,因我登程心切。此份礼物——无论你那可爱的心灵选中什么,打算给我——请你代为保存,面赠于我,在我下次造访之后,带回家中;你会选定一份佳品,而我将回送一份同样珍贵的礼物”……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母亲,为何抱怨这位出色的歌手?他受心灵的驱使,欢悦我们的情怀。该受责备的不是歌手,而是宙斯,后者随心所欲,治弄吃食面包的我们,每一个凡人。此事可无指责,唱诵达奈人悲苦的归程。人们,毫无疑问,总更喜爱最新流诵的段子,说唱在听者之中。认真听唱,用你的心魂;俄底修斯不是特洛伊城下惟一失归的壮勇,许多人倒死在那里,并非仅他一人。回去吧,操持你自个的活计,你的织机和线杆,催督家中的女仆,要她们好生干活。至于辩议,那是男人的事情,所有的男子,首先是我。在这个家里,我是镇管的权威。”

    求婚者们大声喧闹,在幽暗的厅堂,争相祷叫,全都想获这份殊荣,睡躺在她的身旁。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见状发话,喊道:“追求我母亲的人们,极端贪蛮的求婚者们,现在,让我们静心享受吃喝的愉悦,不要喧嚣,能够聆听一位像他这样出色的歌手唱诵,是一种值得庆幸的佳妙;他有着神一般的歌喉。明天,我们将前往集会地点,展开辩论——届时,我将直言相告,要你们离开我的房居,到别处吃喝,轮番食用你们自己的东西,一家接着一家啖耗。但是,倘若你等以为如此作为于你们更有利,更有进益,吃耗别人的财产,不予偿付,那就继续折腾下去,我将对永生的神祗呼祷,但求宙斯允降某种形式的兆应,让你们死在这座房居,白送性命,不得回报!”

    (求婚者都来自名门贵族,他们希望珀涅罗珀永久放弃俄底修斯,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位,这样可以保留她的皇室和社会地位的稳定。忒勒马科斯把他对这些人的抱怨带到集会上去。追求者威胁要强夺本属于他父亲的合法地位。作为儿子和继承人,忒勒马科斯有责任反驳他们。)

    “我已失去亲爹,一个高贵的好人,曾经王统尔等,像一位父亲。现在,又有一场更大的灾祸,足以即刻碎灭我的生活,破毁我的家屋。我的母亲,违背她的意愿,已被求婚者们包围,来自此间最显赫的豪门大户,受宠的公子王孙。他们不敢前往伊卡里俄斯的房居,她的父亲,以便让他整备财礼,嫁出女儿,给他喜欢的儿婿,看中的人选,而是日复一日,骚挤在我们的家居,宰杀我们的壮牛绵羊和肥美的山羊,摆开丰奢的宴席,狂饮闪亮的醇酒,骄虐无度。他们吞糜我的财产,而家中却没有一位像俄底修斯那样的男子,把这些祸害扫出门外。我们不是征战沙场的骁将,难以胜任此事,强试身手,只会显出自己的赢弱。假如我有那份力气,我将保卫自己的安全。放荡的作为已经超出可以容让的程度,这帮人肆虐横行,不顾礼面,已经破毁我的家屋。你们应烦愤于自己的行径,在乡里乡亲面前,在身边的父老兄弟面前感到脸红!不要惹发神的愤怒,震怒于你等的恶行,使你们为此受苦。我恳求各位,以奥林匹斯大神宙斯的名义,以召集和遣散集会的名义,就此了结吧,我的朋友们,让我独自一人,被钻心的悲苦折磨,除非俄底修斯,我那高贵的父亲,过去常因出于愤怒,伤害过胫甲坚固的阿开亚人,而你们因此怀恨在心,有意报复,怂恿这些人害我。事实上,倘若你们耗去我的财产,吞吃我的牧牛,事情会更加有利于我。倘若你等吃了它们,将来就得回补——我们将遍走全城镇,四处宣告,要求赔偿,直到索回每一分被耗的所有。现在,你们正垒起难以忍受的痛苦,堆压在我的心头。”

    就这样,他含怒申诉,掷杖落地,泪水喷涌;怜悯占据了每一个人的心胸。(此段转引陈中梅译《奥德赛》。)

    ——

    公平打斗的价值

    摘自托马斯·休斯《汤姆·布朗驻校的日子》

    《汤姆·布朗驻校的日子》(1881)讲一个孩子如何通过思家的考验以及公平游戏和友谊的回报的体验而成长为成年人,这本书深受众人喜爱。汤姆得知,打斗不一定是坏事,如果你选择的是正当的打斗。

    请胃部乏力的人,或觉得用上帝给予我们所有人的种种武器好好打一场架是一种不文明、不合基督教精神,或不符合绅士风度的年轻人立即跳过这一章,因为下面的内容并不合他们的胃口。

    在那些日子里,学校的两个孩子之间打一场架并不是常有的事。当然,也总有一些例外,有时候有一个学生心烦意乱,性子又顽固,除非跟最近的邻居打斗争吵一番他就安生不下来,或者有时候会出现课堂纷争,此时就非流血不能解决问题了。此时,各执一辞的双方就要认真地选派一个代表出来,最后双方扭打一番,这样才能把事情搞掂。但是,从大部分情况来看,正因为经常使用和平的确切维持者,也就是拳击手套,才使得学校的男孩子们并不是经常打斗。每个星期都有两三个晚上,手套被学生弄出去,要么是在饭厅里,要么是在五年级的教室里。每一个有可能闹出打架事儿来的学生心里都很清楚他的邻居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而且能非常清楚地估摸出与教室内的另一个孩子打起来会有什么样的机会和后果。但是,当然,考虑其他学校的情形时,并不能拿这样的经验去看待学生,因为其他几所学校多少都对寄宿学校心存嫉妒,因此,冲突在所难免。

    毕竟,我倒想知道,如果没有打斗,人生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从生到死,如果理解正确的话,打架是一门业务,是最真实、最高等和最诚实的一门业务,每一个儿子都得经历一回。每一个稍有价值的人都会有他的敌人,而敌人是必须给打败的,不管这样的敌人是邪恶的思想还是个人的习惯,也不管是上流社会的精神软弱,还是俄国人,或是边界的恶人,或是比尔、汤姆还是哈里,除非用棍子暴打他们一顿,否则就无法安生过活。

    不管是贵格会员还是别的什么人,对打斗大声喝止没有任何用处。人类的本性对他们来说太强大了,他们本人也并不能按自己的规则办事。他们当中的每一颗灵魂都在进行自己的打斗工作,不管是以什么方式,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假如我知道什么事情的话,世界没有打斗可能是个更好的地方,但是,那也就不是我们的世界了。因此,我极力反对在不可能实现和平的时候呼喊和平,而我们的世界本来也不是为和平而准备的。如果有人在打不该打的人,或者打不该打的东西,那我跟任何人一样难过,但是,如果人类根本不打架,那我宁愿他们是前者。

    现在,所有的孩子们,我仅说三个字就结束这个话题。我沦打斗的这章带有恶意的预谋,这一部分是因为我想让大家看到我当初上学的时候学校每天的实际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而不是仅仅让大家看到山羊皮手套和开会穿的大衣,另一部分是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关于拳击和格斗有很多人在说假话。哪怕萨克雷也在这上面有所松懈,仅只几个星期以前,《泰晤士时报》上还登了一些措辞严厉的文章,有一篇讲的就是田径运动上的事情。

    男孩子们总爱争吵,当他们争吵的时候,有时候就会动手。动手打架是自然的,也是英国孩子们解决纷争的英国方式。在太阳底下的任何国家,在古往今来的任何一个时候,曾有过能替代打架的东西?你希望看到用什么东西替代打架?

    所以,要学会拳击,就像大家学习打板球和踢足球一样。学习拳击,你们当中的任何人都不会变得更糟糕,而只会因为学习了拳击而变得更好。如果你永远没有机会当真利用拳击,那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锻炼方式好到可以当作缓解情绪的东西,或者更有利于锻炼后腿肌肉。

    说到打斗,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如果到了非打不可的程度,假如确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就是你必须对一项打斗挑战说“好吧”或“不行”的时候,如果你能够说“不打,”那你就应该说不打,但你必须对自己说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说“不”。这是最高勇气的证明,假如是出自真正基督教的动机的话。如果仅仅是因为不喜欢身体的痛苦或危险而不打,那也是正确和可以辩解的。但是,不要因为害怕失败而说“不打”,也不要说或认为是因为你害怕上帝,因为那样既不符合基督教精神,也不诚实。如果你必须打斗,那就狠斗一回。如果能够忍受,如果还需要继续看一看,那就不要轻易认输。

    ——

    城里新来的小子

    摘自马克·吐温《汤姆·莎亚历险记》

    马克·吐温是萨缪尔·克利门斯(1835—1910)的笔名,他用带儒雅的幽默和讽刺的笔调记载了早年在美国乡村和边疆地区的生活。

    在圣彼德斯堡这个贫穷破旧的小村子里,任何年龄,任何性别的陌生人到来都会成为令人好奇的一件大事。新来的这个小伙子穿得很整齐,太整齐了一些,因为今天还不是周末。这看上去可真是令人惊讶的事情。他戴的帽子相当考究,他的蓝布上衣有一排钉得密密的扣子,是新的,非常整洁,他的裤子也是一样。他还穿了鞋——而今天不过是星期五。他甚至还扎了一条领带,是一条色彩明亮的彩布。他身上有股子都市气息,这可让汤姆嫉羡不已。汤姆朝他看了很久,感到他全身都有令人惊奇之处,他抬起鼻孔朝他一身华丽的衣服看得越是久,自己一身的衣服就越是显得破烂不堪。两个小孩子都没有讲话。如果有一个移动一下,另一个也移动一下,但只是朝旁边动,是在一个圆圈里。他们一直面对面彼此看着。最后,汤姆说:

    “我敢扁你一顿!”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扁我一顿。”

    “嗯,我敢扁的。”

    “不,你不敢。”

    “敢,我敢。”

    “不,你不敢。”

    “我敢。”

    “你不敢!”

    “敢!”

    “不敢!”

    令人不安的一阵沉默。然后汤姆说:

    “你叫什么名字?”

    “这也许跟你没关系。”

    “嗯,我知道我能让这事跟我有关系。”

    “嗯,那你为什么不呢?”

    “如果你再说几句,我会的。”

    “再说,再说,再说。来吧。”

    “啊,你自以为自己了不得吧,是不是?”

    “如果我愿意,可以把一只手绑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扁你一顿。”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你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如果你跟我胡来,我可真的要扁你了。”

    “啊好啦,我曾见过整整一家人给摆平了的。”

    “我的老天!你以为你了不起,是不是?啊,多好的一顶帽子!”

    “如果你喜欢这顶帽子,可以试着拿走它。我打赌你不敢抢走这顶帽子——谁敢试试,准得挨我一顿暴打。”

    “你撒谎!”

    “你也是。”

    “你是个喜欢打架的骗子,说话根本不算数。”

    “啊,走着瞧吧!”

    “比如说,如果你再跟我说粗话,我会找块石头来拍破你的脑门子。”

    “啊,那是当然,你会的。”

    “我真的会干的。”

    “那你为什么不干呢?你一直在那里磨什么嘴皮子?为什么不动手?因为你害怕。”

    “我可不是吓唬大的。”

    “你是的。”

    “不是。”

    “是的。”

    又沉默了一阵子,两个人更多对视,更多侧向移动。现在,他们差不多就要肩并肩了。汤姆说:

    “从这里滚开!”

    “你自己滚吧!”

    “我不会的。”

    “那我也不会。”

    他们就这样站着,各自的一条腿叉开一点点作为防备姿势,彼此都在用力推搡对方,眼睛凶凶地盯着对方。但是,谁也占不到便宜。两个人这么僵持一阵子后,都有些热了,脸都红了,因此稍稍有些放松,但仍然小心谨慎,接着汤姆说:

    “你是个胆小的畜生。我会找我大哥来摆平你,他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放倒你,我会请他来的。”

    “你大哥干我屁事?我大哥比他还厉害,另外,他还能把你大哥扔到篱笆墙那头去。”

    (两个人的大哥都是想象的。)

    “撒谎。”

    “你这么说并不能说明我就是撒谎。”

    汤姆用自己的大脚趾在地上划一条线,然后说:

    “我赌你踏过这条线,我会把你踢翻在地,直到你再也爬不起来。谁敢踏过这条线我就叫他去偷羊。”

    新来的小子很快踏过去了,说:

    “你刚刚说会怎么的怎么的,现在我们看看你怎么办。”

    “你现在可别逼我,你最好小心为妙。”

    “瞧,你刚才说了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一定!两个美分我就干!”

    那新来的男孩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铜板,带着嘲笑递给他。汤姆一把将铜板打落在地。两个男孩子立即在地上翻滚起来,跟猫似的彼此抓得紧紧的,扭打成一团。过了一分钟,他们彼此开始抓对方的头发,撕扯对方的衣服,照准对方的鼻子又打又抓,满脸都是灰,满脸都是夸耀的神情。不一会儿,混乱中分出了胜负,在战场的一片迷雾当中,汤姆渐渐显身了,他跨坐在新来的男孩子身上,用拳头猛揍他。

    “服不服?”他说。

    那个孩子只有拼命挣脱的份。他在哭——主要因为气愤。

    “服不服?”拳头还在继续打。

    最后,陌生男孩支支吾吾地说了声“服!”汤姆松了手,让他站起来,然后说:

    “现在我算是给你先上一堂课,下次再跟我玩这套,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新来的孩子继续从衣服上拍灰,一边还在抽泣,用鼻子抽着气,偶尔回头看看,摇着自己的头,并且威胁说“下次犯到他头上”,他会对汤姆怎么怎么的。对此,汤姆报以讥笑,并情绪饱满地走人。刚一转身,新来的男孩抄起一块石头一把扔过去,正好打在他的两肩之间的地方,然后扭头就跑,跟羚羊似的。汤姆紧跟在偷袭者身后,一直追到他家门口,因此知道他住哪里了。然后,他在大门口守了一阵子,看看敌人敢不敢出来,但敌人只在窗户里对他做鬼脸,然后就不见了。最后,敌人的母亲出来了,并骂汤姆是个恶毒和可恶的坏小子,并让他滚开。他就滚开了,但他说他已经知道这孩子的住处了,准备以后再伏击。

    那天他很晚才回家,当他从窗户悄悄爬进屋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人埋伏在那里等他,就是他姑妈本人。她看见他一身的脏衣服,准备星期六将他关在家里干重活的决心立即坚如磐石。

    ——

    摇滚音乐的早期批评家?

    摘自雅可波·萨多莱托《论儿童的教育》

    萨多莱托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道主义者,出生于1477年。他就儿童的教育写过一篇极有影响的对话。

    时下流行的这种音乐有什么正确之处,或说有什么美妙可言吗?它没有任何真实和稳定的文字或思想基础。如果它有一句格言或谚语作为自己的主题,那也会混淆或妨碍感觉与意义,因为它突然间大幅压低声音,或者突然间从喉头里挤出一些声音来,就好像音乐的目的不是用来安慰和控制人的灵魂,反倒是用来为耳朵提供粗俗的愉悦,仅仅模仿鸟类的啼啭或禽兽的吼叫,这都是人类不齿于模仿的。这是要把灵魂变成肉体,这是要减弱人类的自制能力。柏拉图多半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吓得退缩一旁的,因此,他做得极合适,没有在理想国里安排这么一个地方供这类的音乐演奏。因为当有气无力、虚弱和耽于声色的观念以类似的音乐表达出来的时候,不管那是声音类似的调谐,还是没有生气地向肉欲投降,不管是在悲伤中郁郁寡欢,还是在一阵狂乱的激动中,朝向扭曲心灵的突发激情的奔跑,大家想想看,这样的音乐会引发出来的影响,对于道德会产生多大的损害,对于性格会产生多大的破坏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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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的辅佐

    摘自狄赛德留斯·伊拉斯默斯《一个基督教王子的教育》

    伊拉斯默斯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哲学家和大文豪,在这篇著名的论文中,作者强调从早年起就在儿童身上养成好习惯的重要性,尤其是当他注定要去统治一个王国的时候。

    要造就和提高一个王子,最好的时机是,当他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王子时。这个时机必须认真加以利用,不仅仅是为了达到让他在一段时间内远离鄙俗的目的,而且还为了让他浸染一些确切的道德原则。如果勤勉的父母对一个注定只会继承一两亩地的孩子都加以认真培育,想一想对于一个不只是继承一个单独的住处,而是要掌管众多人民的人的教育应该倾注多少心血啊,而这样的一个人同时还要接管众多的城池,说不准要接管整个世界,无论他是一个为了全体人民利益的人,还是一个邪恶的人,一个准备毁灭全世界的人!把一个帝国统治好是一件了不起的伟大的事情,但是,把一个帝国传递给并不逊色的一个统治者的重要性也小不到哪里去:不仅如此,一个好的王子最主要的任务是要明白,他不能够成为更次等的人。因此,在你的治下,你的行为好像是要把这个目标当作你最重要的事情来办:“与我同等者,不得继承我的事业!”同样,养育你的孩子就应该像培育未来的统治者一样,就好像你有意由一个更好的王子来继承你的事业。对于一个有价值的王子,没有任何溢美之辞能够超过这样一件事,即有人说,国王把这样的一个继承者交给了国家,他本人跟王子比较起来如同俗人。他自己的荣耀与其说被埋没,倒不如说彰显更甚。可能出现的最差的赞扬莫过于此:一个在世时不能宽容一切的统治者,在一个更差的人继位之后,人们总怀念他作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好君王的时候。

    不应该让他毫无选择地与不管什么样的玩伴接触,而只能让他跟有教养和识礼数的孩子们来往。应该极仔细地培育他,训练他,让他成为一名绅士。顽皮和淘气的,滥喝酒和满口脏话的孩子,尤其是那些吹牛拍马者,都不得接近他,不得为他耳目所闻,亲眼所见,因他的思想尚且没有得到与之相反的规则的熏染。由于众多的人都倾向于邪恶之道,没有多少人天生不为错误的教育所毒害。哪怕一个王子有天生的气质(光荣显耀的祖祖辈辈不一定就能使一个人的思想自然而然地得到充实,正如这样的祖先也不一定能让一个王国保持长久的兴旺一样),如果自他出生以后就为极愚蠢的观点所围绕,如果他在愚不可及的妇女圈子中长大,如果在厚颜无耻的女人堆和自甘堕落的玩伴以及最为卑鄙的溜须拍马者中间成长为少年,整天来往于小丑与杂耍人、醉鬼与赌棍之间,成天只想着愚蠢和毫无价值的放荡生活,那么,除了一肚子坏水以外,这个王子还有什么呢?他已经无可救药。如果他只跟这样的人混在一处,他会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学不到,除开享乐、自娱、高傲自大、贪婪、赌气和专横。……知道了这些东西以后,他会很快大有进步,不久便可掌管他的王国!虽然所有大学问都很难掌握,但是,没有任何一门学问比有效地治理一个王国更困难的。我们为什么仅仅就在这一件事情上觉得没有教育的必要,而可以全凭出生的高贵?如果这些孩子只玩暴君的游戏,除开养成一个专横的人以外,那还能成为别的什么人呢?

    国师身负培育王子的重任,自当倾尽心血来发现王子的爱好。有时候,在孩子早年的时候,这样的一些爱好可以通过某些迹象看出来,可以明白王子到底倾向于坏脾气还是自傲,是追求受人欢迎还是渴望显赫的名声,是喜欢放荡不羁、掷骰赌博还是贪婪,是喜欢防御还是征战,是喜欢轻率从事还是专横霸道。等他发现了王子的弱点之后,他就应该以优良的信条和合适的教育劝导他,让他的思想朝尚没有定型的一种人应该寻找的阳光大道前进。另外一方面,如果他发现一种天性接近人生美好的事物,或者发现不管怎么说都是可以转化成一种美德的恶习,比如雄心勃勃或喜好挥霍,那他就应该更加努力地工作,使其天生的优势转化为高尚的行为。仅仅递过去一些规则,然后以此限制王子,不允许他接近恶习,或者激发他潜心向善,这是不够的——好的品质必须灌输,必须填充,必须谆谆劝导,以一种或另一种方式呈现于他的面前,可以通过暗示性的思维,可以通过一个寓言,也可以通过类比,通过举例,通过格言,通过谚语。这些内容必须刻在戒指上,画在画上,挂在荣誉花环上,或者通过他的年龄所能够接受的其他方法永远摆在他的面前。著名人物的业绩能点燃高贵青年的思维之火,但是,他们所能接受的各种看法却是更为重要的事情,因为通过这些来源,人生的整体方案就会形成。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小男孩子,我们必须立即引起注意,要他只接触到有德行和有益的概念,要注意让他得到有效的抗毒药物,足以抵御普通人俗见的毒害。但是,如果王子碰巧已经受到贫民思想的感染,那么首先就应该采取措施让他一点点根除那些俗见,把麻烦的种子消灭掉,并以健全的思想替代它们。

    受到海浪击打最甚的那些海岸线,我们总习惯于严加防范,多筑堡垒。现在,世上有无穷尽的事情足可以让王子的心思离开正轨——巨大的财富、大量世俗的财产、奢华享受的快感、为所欲为的自由、前面的一些伟大但愚蠢的君主、人类俗务本身的猛烈情感和狂乱状态,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忠诚和坦率名义表达出来的献媚和吹捧。从这方面来说,王子必须以最佳的道德原则加以真诚的呵护,同时为他树立前面值得赞扬的君主的榜样。

    如果王子带着愉快的心情听到《伊索寓言》中的狮子与老鼠或鸽子与蚂蚁的故事,而且当他听完之后开心大笑,那么,老师应该指出新的寓意:第一个寓言讲的是要王子不要随意嫌弃任何人,而要热情地想办法用仁慈之心为自己赢得哪怕最底层的农夫之心,因为没有人真的无用到了硬是没有任何机会帮你一忙的程度。或者说,一个人有可能成为伤害你的敌人,哪怕你是最强大的伟人。如果他从差不多完全被甲壳虫整死的鸟中之王老鹰的故事当中得到快乐,老师应该再次指出其中的寓意:哪怕最强大的王子也不可轻易挑斗或忽视最下贱的敌人。那些无法施加身体伤害的人经常会通过他们脑中想出来的诡计加害于你。如果他从菲东的故事当中有所体会,老师应该指出,他代表一个王子,这王子年轻时骁勇无比,力大超人,但因为有勇而无谋,夺取政权后却把一切毁坏,包括他自己和整个世界。王子听完被尤利西斯弄瞎一只眼的独眼巨人的故事后,老师应该作出一个结论:有很强的体力而缺少心智的王子,就像波吕斐摩斯一样。

    有很多人根据以下的一些成就来评判一个王子:他能歌善舞,骰子掷得很专业,勇猛地喝酒,高傲不驯,以国王的大驾而抢掠百姓的财物,还干出很多我连在此提一提都感到羞耻的事情,虽然有很多人做起来没有感到一点不好意思。哪里还有比这种评判法更愚蠢的呢?对于王子的教育,最普通的办法都要让他尽量远离低层社会的穿着与行为举止。正因为如此,真正的王子必须远离普通民众受过污染的看法与意愿。他应该当视为低贱、邪恶和不适合于他的一件事情,就是去分享对任何有价值的事情从来没有兴趣的普通民众的看法。一个珠光宝气、饰满金银、一身皇紫的人身后跟着一大班溜须拍马的朝臣,哪里还有比这更恶俗可笑的样子呢?那些朝臣,他们也都披挂着荣誉的标记,拥有各种蜡像,身上的财富显然不属于他们,但他们却感觉超人一等,就因为他们身上披挂着那些俗不可耐的东西,但是,在真正高尚的心灵看来,那是远较社会各色人等逊色得多的东西。

    应该教孩子利用他被迫去听的那些称呼。他听到(他本人被称为的)“国父”之称:让他觉得对于更适合(其本性也的确适合)充当一个好王子而不适合称为“国父”的王子来说,不应该有任何特别的称呼。他必须多多努力,让自己的确适合接受这样的称呼。如果他这么想这个称号,那这就相当于一个警告;但如果他以别的方式看待此事,那就是一种阿谀奉迎了。

    如果王子被称为“不可征服者”,应该让他明白,人被称为不可征服者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因为人是会被愤怒所征服的,人每日每时都会成为激情的奴隶,人的野心会把人像一头牛一样牵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人不受任何激情的影响,而且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远离讲求荣誉的道路,那么,这样的人就真的是不可征服的了。

    首先是要选择作者,因为孩子最开始读,并且从中吸取营养的那些书是最为重要的。恶劣的对话会使心灵受损,恶劣的著作同样对人无益。那些无声的文字会变成风范和情绪,尤其是当那些东西前来影响一个本来就容易受到一些恶劣影响的天真的孩子的时候。一个天性狂野和鲁莽的孩子如果没有事先的警告,很容易受到专横的影响,他应该看阿基里斯、亚历山大大帝、薛西斯或裘利斯·凯撒的书。但是,今天我们看到很多人读亚瑟王与兰斯洛特的故事,还有其他一些类似性质的故事时也感到极大的快乐,这些东西讲的不仅仅是暴君的故事,而且写作手段也相当拙劣、愚蠢,最多只能算作“‘老妻’故事”。因此,最好利用一个人的时间,读一些喜剧或诗人的传奇,而不是看那一类的胡扯。但是,如果有人愿意利用我的计划,那他应该将所罗门的《谚语》、《德训篇》和《智慧书》列在首位,这不是说就要让孩子通过一名自吹自擂的译者传达出来的神学家的四种感觉去接受折磨,而是说,他有可能合适地在几个字之间便能看出最适合一名好的王子所必须了解的职责。首先必须要让他热爱作者和他的作品。你注定要统治别人,因此,他(作者)就向你解释统治的艺术。你是国王的儿子,因此,你本人就是未来的国王,你会听到所有国王当中最聪明的一位是如何教育他的孩子的,而这个孩子将来要准备好继承王位。再后要拿出《福音书》来。找到一种方法,使孩子的精神被对作者及其作品的爱所激动,这是非常重要的,为此相当大的一部分取决于一种解释的聪明和灵活,应该简单、清晰、实用和鲜明地解释清楚,并非要解释清楚一切,但与王子执政有关,会引起(王子)放弃脑子里存在的、常见于普通王子执政活动中的有害思想的那些要点,就必须要解释清楚了。第三,应该读读普鲁塔克的《箴言录》,再读读他的《道德论》,因为不可能找到比这些作品更纯净的大作了。我还应该极力推荐他的传记,超过我推荐别的任何人的传记。普鲁塔克之后,我极乐意再推荐塞内卡,他的作品有惊人的启迪效果,让人产生对于有道德完整性的人生的热烈追求,使读者的思想从俗务的忧虑中解脱出来,尤其是谴责了无处不在的专横。从亚里斯多德的《理想国》到西塞罗的《治国当政》,许多篇章都值得人去多多了解,都值得人挑出来专门读一读。但是,柏拉图的著作是这些事情当中最值得人尊敬的一个来源,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

    至此,我不用否认,阅读史家的作品是智慧的巨大来源,但是,从同样的这一来源当中,人们也有可能得出毁灭的因素,除非你事先得到武装,除非你带着判断力来阅读这些东西。一定要小心,因为得到数百年来人们一致赞同的作者和领袖人物的名字可能会欺骗你。希罗多德和色诺芬两人都是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他们经常培育出最差的一类王子,哪怕他们也编历史,其中一个通过自己的叙述方式让人感到愉快,另外一个显示了一个杰出领袖的个人生活。塞拉斯特和利维告诉我们很多讲得非常清晰明白的事情,还有许多值得学习的东西,但是,他们本人与所讲述的一切并不相称,他们同意很多完全不合基督教王子应该接受的东西。当我们听说阿基里斯、薛西斯、赛勒斯、居鲁士和裘利斯·凯撒的时候,不要因为这些名字就陶陶然,也不要因此而产生错觉。你们会听到横行霸道的抢劫者的故事,那也是塞内卡在不同场合多次提及的事情。

    准备掌管国家的王子必须立即得到劝告,让他明白一个国家的主要希望就寄托在其年轻时代的合适教育当中。色诺芬在他的《西罗匹迪亚》一书中聪明地讲述过这个道理。可塑性强的青年以任何方法进行教育都容易产生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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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子与老鼠

    摘自《伊索寓言》

    伊拉斯默斯建议给一个少年王子读的故事。《伊索寓言》传统上都说是伊索所著,他是公元前6世纪时的一名希腊奴隶。

    一只老鼠从狮子脸上爬过,结果把狮子弄醒了。狮子愤怒地站起身来,抓住老鼠就准备杀掉它,此时,老鼠哀哀求饶,说:“如果你饶我一命,我一定对你的仁慈加以回报。”狮子大笑着放老鼠跑了。此事过后不久,狮子为几个猎人所困,猎人用绳子将狮子结结实实地绑在地上。老鼠听出了那只狮子的吼叫声,因此赶了过来。它用牙齿磨断了绳子,将狮子放跑。老鼠说:“我说将来能帮你的,你还嘲笑,从来不曾想到要接受我对你的任何回报。但现在你知道,哪怕是一只老鼠,也是有可能给一头狮子带来益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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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男子气的父亲

    家有五岁小儿男

    威廉·华兹华斯

    家有五岁小儿男,

    面色娇好,活泼健壮,

    四肢健美,如同塑模铸就,

    为父者总是他的最爱。

    这天早晨无事闲走,

    安静的家园尽收眼底。

    天南海北无不可谈,

    就跟平日习惯的一样。

    我的思绪围绕桑麻之乐,

    想起基弗愉心的海湾,

    春天莅临我们可爱的家,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旧事。

    想起那么美好的一天,

    心头竟涌起痛心的惋惜,

    胸中既然有无比的幸福,

    便无法感受那一份痛楚。

    羔羊踩踏着林间草坪,

    绿色大地发出回声,

    倏地将浓荫变成阳光,

    又从阳光还原为绿荫。

    鸟儿在身边不停啼啭,

    哪怕内心的伤痛也有魅力,

    基弗,是我那可爱的家乡,

    利斯温农场也是一样美丽。

    儿子在身边又跑又跳,

    小个子穿粗布衣多么得体!

    闲谈间我有话问他,

    也算是可有可无的闲情。

    “假如你可以有一个选择,”

    说话间我牵着他的小手臂,

    “你愿在基弗与平坦绿海为伴,

    还是愿意住在利斯温农场?”

    儿子抬头望我,神情轻松,

    此时我仍然牵着他的手臂,

    “我宁愿生活在基弗,

    好过在这利斯温农场。”

    “小爱德华啊,告诉我为什么,

    把理由告诉我,爱德华。”

    “我也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

    我说,“这可真是怪了。”

    “这里有山有林,平缓温暖,

    一定有什么原因使你愿意改变,

    从这甜蜜的利斯温农场,

    到绿色大海边的基弗老家。”

    我的孩子听罢垂下头去,

    他没有回答,一脸羞红;

    我对这孩子再三地追问,

    “告诉我,爱德华,为什么?”

    他的头抬了起来,就在那边,

    那东西明明白白闯入他的眼帘——

    在房子顶上闪出耀眼光芒的,

    是一只宽大而阔气的风标。

    这小孩子的舌头重又弹开,

    就用这个回答摆脱了烦恼:

    “基弗可没有这样的风向标,

    要问什么理由这就算是其一。”

    啊我亲爱的儿子!我所渴望的,

    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学问,

    我终其一生所能传授与人者,

    莫若从你这里学到的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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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夫与儿子

    摘自《伊索寓言》

    农夫将死,希望儿子们跟他一样对田地倾注同样的心血。他将儿子们唤至床前说:“儿子们,我的一个葡萄园里藏有奇宝。”农夫死后,儿子们拿起铁锹和鹤嘴锄在田地里深挖,每一个角落都挖遍了。结果没有找到珍宝,但是,葡萄回报了他们的劳动,因为那年的葡萄长得特别多,特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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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父者须时时注意

    摘自里奥·巴迪斯塔·阿尔贝迪《论对儿童的职责与教育》

    儿童需要在其发育的每一个阶段都给予注意。为父者不能跟孩子太亲近,也不能跟儿子做伙伴。但是,根据同样的道理,为父者只能通过爱,而永远不能利用恐吓来维持自己的权威。

    父亲的责任并不光是指将谷仓和摇篮填满。一家之长必须首先必须时刻清醒,时刻观察。他必须知道家里人所有的熟人,家庭内外的一切风俗习惯,应该用理智而不是愤怒纠正家里任何一个人的坏毛病。他必须利用父亲的权威而不是专制,所提出的意见应该价值大于命令。他必须严谨、坚定,必要的时候还必须苛刻,他的脑子里必须时时记住全家人的安康、和睦与宁静,应该把这个目标当作自己所有努力的终极目标,并指导一家人的道德与行为。水手会利用有利的风向和潮流,当父亲的也必须知道如何利用这些有利因素和邻里的仁爱之心,营造一个荣誉、尊敬和权威的港湾。实现这个目的以后,他就必须知道如何稍停片刻,在合适的时候降下风帆。在大风大浪的天气里,如果遭遇沉船事件,就像我们已经历经22年风雨的房舍,他必须强化年轻人的心灵,防止他们遭受命运的打击,也不能让他们神情沮丧。他永远不能允许他们尝试有勇无谋的事情,也不能干出傻事来复仇,或者去实施不成熟和没有头脑的计划。运气尚好或一般的时候,他不得允许他们失去理智的方向盘,也不能偏离明智之道,在大风浪出现的时候尤其如此。他必须有所预见,并让自己准备好直面嫉妒之雾、仇恨之云,还有其他人敌意的闪电。他必须准备好抵御狂风和所有的危险,在生活之船的必经之地要防备珊瑚暗礁。他必须跟有经验的舵手一样,时刻想着别的人都行过什么样的风,张过什么样的帆,他们如何看到并回避了每一种危险。他也不能忘记,在我们的国家,没有人将他所有的帆全都张开,不管是多大的船,多大的帆,最后都会撕烂以后放下来修补。因此,他将明白,一次不用技巧行船的损失将大过一千次完全到达一个港湾的成功。如果一个人显出谦逊而不是张扬,则嫉妒会消失,如果人们和蔼可亲而不是自高自大,则仇恨就能消弥。如果一个人举止有教养,风度迷人,而不是讥嘲和时常生气,则别人的敌意也会消失。家中的长者必须时时睁大眼睛,开动脑筋,多多思考这类事情。他们必须准备好预见和掌握一切。他们必须多加小心,认真对待,让家中的年轻人总是更诚实,更有道德,让邻里左右都觉得他们很可爱。

    我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为父者总是保持警惕,努力防范孩子的不良行为,那么,他就没有必要担心儿子不听话,或者固执难缠。如果看到初期的迹象,当父亲的就采取有效的措施根除它们,并以关心和预见不使其生根发芽,不使问题发展到令整个家族蒙羞的程度。如果由于懒散和疏忽而让儿子的恶习发展下去,并使其枝叶齐全,羽毛丰满,我建议这当父亲的不要采取冒然措施斩草除根,因为那样会使整个家族的运气和荣誉受损。他不得赶走儿子,亦不得从此不认儿子,有些性情暴躁和冲动鲁莽的父亲就是这么做的。因为在这样的情形当中,放纵的年轻人,由于已经恶习缠身,而且因为积习难改,他会干脆破罐子破摔,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来,因而使他自己和家庭都声名狼藉。一家之长首先必须要注意孩子形成恶习的苗头,假如他不想以后被迫以更大的代价含着眼泪、带着悲伤去扑灭不良欲望的火焰,那就必须立即予以根除,把他的恶习扼杀在摇篮之中。

    老话说得好,一开始就必须走在正道上。为父者必须注意,儿子打小的时候起就必须走上正道,不得允许他踏上邪路。他不得允许儿子们违背他的意愿去自寻其路,因而习惯于用不诚实的办法对付他。当父亲的必须总像一家之长的样子,他必须严厉,但不逗人嫉恨,爱孩子,但又不能太亲近。让所有的父亲和长者都记住,通过暴力维持的权威总没有通过爱维持的权威稳固。没有哪一种恐怖能维持太久,爱才是经久不息的力量。时间长了,吓唬就会失去力量,但爱的力量却是与日俱增。那么,谁会疯到相信人必须时时刻刻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板起一张严厉无情的脸呢?没有人道的严厉只会滋生仇恨而不是权威。亲情越充满爱意,越是远离无情,它所获得的仁爱和善意就越多。对任何事情都显出过度的好奇不是我愿意称为勤勉的东西。它倒是像暴君所为而不是当父亲的人行事的方式。严酷和残忍只会让人愤怒,会让年轻人讥嘲长者,而不会使他们更听话。如果孩子得到的不是儿子的待遇而是奴仆的喝斥,高贵的心灵就会受到伤害。有时候,不想知道某些事情比不去纠正你已经显示自己注意到的错误要好一些。一个儿子,如果觉得他的父亲不了解某件事情,而不是疏忽大意,那会对儿子造成较小的伤害。习惯于欺骗自己父亲的那些孩子,他们在背叛别人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多加思考。因此,我们应该努力让孩子们在所有时候都把我们当父亲看,不管我们跟孩子一起还是短暂分离。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勤勉是最为有用的。是勤勉使我们为儿子所爱戴和敬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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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父亲的临别忠告

    摘自托马斯·休斯《汤姆·布朗驻校的日子》

    布朗老爷送儿子汤姆上学时给儿子的忠告。

    “汤姆,我的孩子,”布朗老爷说,“请记住,我们是按你自己最热切的要求才送你上这所了不起的学校的,也许现在送你驻校稍早了点,因为你像一头小熊一样,前面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在等着你。如果现在的学校还像我们当初读书时的样子,你会看到很多小流氓在学校里干出很残忍的事情来,你会听到很多下流话。但不要害怕。你只能讲真话,勇敢但心要仁慈,不要听别人说脏话,也不要说你自己的母亲或姐妹不愿听到的话,你任何时候回家都不要感到不好意思,我们去学校看你也是一样。”

    提到他母亲的时候,汤姆感觉有些哽咽,如果不是因为最近已经订有规矩,他也真想好好抱抱父亲。

    结果,他只是使劲握了握父亲的手,装出勇敢无畏的样子来,说:“我会努力的,父亲。”

    “我知道你会的,我的孩子。你的钱都藏好了吗?”

    “藏好了。”汤姆说,他伸手到口袋里摸摸,让落实一下。

    “你的钥匙呢?”布朗老爷问。

    “也收好了。”汤姆说,他又伸手到另外一只口袋里去摸了一下。

    “嗯,祝你晚安。上帝保佑你!我会让布茨来叫你起床并送你走。”

    一间棕色书房里来的一名女仆带走了汤姆,住进了一间干干净净的小阁楼,那个丰满的女人称他为亲爱的小家伙,临走的时候还吻了他。这种有伤他自尊的举动令他惊讶和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想着他父亲最后说的几句话,也记得父亲说话时的表情,他跪了下来,祈祷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不能给家里的亲人带来任何羞耻或悲伤。

    的确,布朗老爷的最后几句话也应该能产生影响,因为那些话是他久经思考的结果。去伦敦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跟汤姆告别的时候应该说什么,最好说些让这孩子能够记在心里供将来之用的话。为了帮助自己思考,他甚至拿出了打火石、钢条和火绒,一直擦了20多分钟才打着火,然后借着火点着了很长的一根特里其雪茄烟,然后默不出声地吸。这让马车夫十分惊异,他是一个老朋友,在巴思路上赶了很多年的车。他为布朗老爷赶车的时候总喜欢天南海北地谈话,谈未来,谈各种人和事,谈农业和社会,天下大事无所不谈。

    把布朗老爷的话简单地总结一下,可以归纳成以下内容:“我不会要他读《圣经》,也不会要他去看上帝,去服务于上帝;如果他不愿因为母亲的原因和教诲去做什么事,那他也决不会因为我而去做任何事情。我是否应该谈谈他有可能遇到的一些诱惑?不,那事我可不能做。一个老人从来都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谈起这样的事情来。他不会明白我的意思的。那对他只会有害,百害而无一利。我是否应该要他注意自己的学业,并说之所以送他上学就是为了让他当一个好学者?嗯,但送他上学可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无论怎样,主要不是为了那个目的。我才不管希腊的虚词哩,也不管有没有什么迪珈玛字母,他的母亲也不会理那档子事情的。那送他上学干什么去呢?嗯,一部分是因为他想去上学。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最后果真成了一名勇敢、有益和讲真话的英国人,而且还能成为绅士,一个基督教徒,那就是我想要的一切。”这是布朗老爷的想法。他对于这个情形的想法刚刚形成一个框架,他最后要对汤姆说的忠告也就定型了,而且正好符合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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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鲁士的父亲跟儿子谈治理

    摘自色诺芬《居鲁士的教育》

    年轻的居鲁士在波斯共和国完成了教育之后,他的父亲康比西斯告诉他说,如果他希望人们尊重他的领导,那就必须证明自己愿意忍受因此而带来的艰难困苦,而且他还必须明白他在说什么。

    “父亲,谈到让将士心服口服,我想我在这方面经验还不是很足。因为自打我小的时候起,您就教我如何温驯服从,一直要我听命于您。然后,您又将我交给我的老师,让他们来管教我,他们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我们还在年轻人的班上时,当值的军官也对这同一点给予了特别的关注,而且,在我看来,所有的法律也把这两个东西当作最重要的事情来传授,那就是治理与被治理。而现在,当我想起此事时,看来所有要人温顺的最大激励因素就是这样的:赞扬温顺者,给温顺者以荣誉,不服的人就予以惩罚,让他们蒙羞。”

    “我的儿子,这当然是通往强迫性顺从的道路,但是,还有一条路也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地,而且还是一条近路,这个目的地说穿了就是心服口服,也就是自愿的温顺。如果他们相信有人能比他们自己更聪明地拿出有益于他们的主张来,那他们就会非常高兴地听命于他。你也许会看出,在很多种情况下事情都是如此,但在生病者当中看得尤为清楚。如果有人能够开出方子来叫他们去做什么,他们随时乐意把这样的人找来;人在海上,所有的乘客都欢天喜地地接受船长的指挥;如果人们觉得有人更熟悉道路,那每一个旅行者都会极力避免跟他分歼了。但是,如果人们觉得假如自己服从某个人,那有可能会惹出很多麻烦来,他们既不会因为害怕惩罚而退让许多,也不会因为奖品而受到很大感动。如果是以自寻烦恼为代价,谁也不愿意接受哪怕一件礼物。”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要让人心服口服,没有显出比他们更聪明一些这个办法更好的?”

    “是啊,”他说,“我正是这个意思。”

    “可是,父亲,怎样才能很快获取这样一个聪明过人的名声呢?”

    “儿子啊,如果你希望在某些事情上面显得聪明过人,那没有比当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更短的捷径好走了;当你分析具体的例子时,你会意识到,我所说的话一句不假。例如,如果你不是一个好的农夫,或者一个好的赶车人、好医生、善吹笛子的人,或者不是你不熟悉的任何一种角色,但又希望显出一个很精通的样子,那你好好想想,得想出多少计谋来才能让你自圆其说啊。哪怕你说服几个人,让他们来称赞你,为了让你自己得到好的名声,哪怕你为自己不熟悉的每一种职业都编造好一串说词,那人们不久还是会看穿你的把戏,会说你行骗;不久之后,当人们要求你展示才能时,你会露馅,会现出马脚,从此背上骗子的臭名。”

    “但是,人们如何才能在预见以后证明会是有用的东西时显出真正的聪明来?”

    “很明显,我的儿子,”他说,“学习所有通过学习能够掌握的知识。”

    (在其生命的晚年,居鲁士向他自己的儿子传授了一些忠告。)

    “我的儿子,还有我身边所有的朋友们,我已步入迟暮之年,有很多理由可以确证这一点。当我死后,你们说话行事都必须拿我当作命中有福之人。我小的时候,采集到了小孩子们都认为是最好的果子;当我年青时,也得到了所有年轻人都说是最好的享受;当我成熟,我又得到了一个人所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一切。时光流逝,看来我已经意识到,我的力量总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因此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年老时会比年轻时更衰弱;就我目前所知,我努力以求,或者希望到达的目标,无一没有逐个实现的。

    “另外,我活着看见很多朋友因为我的努力而发达起来,生活得很是幸福,而我的敌人也为我所镇服。我的国家以前在亚洲无声无息,但我现在已经让它成为众人瞩目并尊敬的国度。我所征服之地,无一不是我长久保有的属地。在我的过去,我按自己的愿望行走于各地,但是,我心头一直存着一份忧虑,我怕到时候会看到、听到或亲自体验到不快之事,因而让我无法引为莫大的自豪或极度的开心。

    “而现在,儿子们,如果我死去,希望你们好好活下去,因你们是上帝送给我的。我要让我的朋友们幸福,让这个国家安康。因此,我为什么不可正当地算作一位有福之人,因此而享受声名的永生呢?

    “不仅如此,以我们祖先神灵的名义,我恳求你们一定要彼此尊重,儿子们,假如你们真想让我开心的话。在我看来,就是这么一件事是你们并不完全理解的,当我完成了这尘世的一生后,再不会有任何一种存在了,因为你们就算在这个世界里也没有看见过我的灵魂,但是,你们是通过我的灵魂所成就的事业来判断它的存在的。

    “但是,除开神灵而外,对所有民众不同的种族也当显出你们的尊重,他们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因为神灵不会将你们藏在黑暗中,而你们的所作所为将活在众人眼里,如果他们是纯洁的,如果他们没有受到邪恶的浸染,就一定会让你们的权威在全人类的身上体现出来。但是,如果你们因为不正当的阴谋而彼此欺骗,你们将在所有人眼里丧失值得人信赖的威严。因为如果人们看见你们以怨报德,彼此陷害,那就不再有人信任你们了——哪怕他们心里极愿意信任你们也不行。

    “现在,假如我要给你们足够多的教育,说男子之间彼此应该有什么样的风范,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不讲,那你们就必须从过去的历史当中自己去揣摩,因为那才是最好的教育来源。因为,作为一项规矩,父母一直都是孩子们的朋友,是他们兄弟的兄弟。但在此之前,他们也有互生敌意的时候。因此,这里就有两条道路,哪条对你们最有利益你们就选哪一条吧,你们会得到极好的忠告。”

    ——

    父亲与儿子

    摘自《伊索寓言》

    有位父亲有很多儿子,儿子们成天彼此争吵个没完。他想用劝告的办法解决他们的纷争,结果不行,最后只好找了个实际的比喻来说明兄弟不和的害处。这天,他要儿子们拿一把筷子来,之后,他把这把筷子放到每一个儿子手上,要他们将筷子掰断。大家轮流使劲掰,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掰断。然后,他把筷子一根根分开,再次放进他们手里,结果,他们都很容易就把筷子掰断了。再后,他就对他们说:“我的儿子,如果你们齐心协力,团结起来彼此帮助,那你们就如同那一把筷子,敌人想什么办法也无法伤害到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内讧,那会跟这一根根筷子一样,轻易为人折断。”

    ——

    好汉不下黑手,真男子讲求道义

    摘自西奥多·罗斯福《西奥多·罗斯福书信集》

    西奥多·罗斯福希望把自己从父亲那里学到的东西传给儿子——好汉不下黑手,真男子刚柔兼备。

    1901,致爱德华·斯坦福·马丁·罗斯福

    亲爱的丹:

    我会写信给班恩斯谢谢他。

    现在说说小泰德打架的事。我相信,你会发现他不是爱争吵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喜欢仗势欺人之徒。我觉得那可能只是友善的角力和拳术,按你孩子的话说就是,他“以自己的方法拍打过所有的孩子”。我对他喜欢打架的癖性应该负一部分责任,但这些癖性有一大部分是自然而然地形成的。例如,我的两个最小的孩子完全不跟泰德一样喜欢打架,不过我觉得我的确在他们身上灌注了这么一种想法:如果别人迫使他们非打不可,那他们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现在,你是否想知道让我自己想去打斗,也想让泰德去打斗的真正的原因吗?嗯,我有一两次跟泰德总结过,说的是关于人的德行的教训。我说,如果他作好了打架的准备,那他就可以说是跟希望的一样勇敢无畏。从根本上说,这也是我自己的一种理论。我并非天生一个喜欢打架的人,完全不是如此。就任何能够分析自己的冲动和欲望的人来说,我的分析使我倾向于友好的家庭生活,尽量避免任何粗鲁的行为和打斗,适应正当的家庭生活。我相信,这些都是好的天性,而不是坏天性。但我同样也相信,如果得不到某种更具男性精神的东西的支持,它们往往会变成坏的,而不是好的东西。仅仅具备这些天性的人,加上还胆小怕事,不敢有所作为,都会招惹很多人的轻视,而且不无理由。比较强壮有力和能干之人而言,甚至同哪怕是毫无德行可言,仅仅只是一个粗壮、自私和自我陶醉的蛮(这是一种类型)相比较而言,这些人会得到更多的轻视,虽然他根本不值得人们轻视……我有幸得到这么一位父亲,他一向在我心目中是一位理想的男子。我下面要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假话一样,但是,他的确把最强壮的男子的力量、勇气、意志力和能量与一个女子的柔情、洁净与纯贞结合起来了。当时我是个体弱多病和胆小的孩子。他不仅花很大力气关心我,照顾我——我现在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因为哮喘而病恹恹的,他时常抱着我一走就是一个小时,有很多的夜晚都是如此——但他也非常聪明地拒绝娇惯我,让我感觉自己必须强迫自己与别的小孩子打成一片,并准备在这个世界上干一些难办的事。我不能说他亲口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肯定给了我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必须做有礼貌的人,同时也必须做有男子气概的人,如果我有男子气概,没有人会长期笑我太过礼貌。在我全部的儿童时期,他从来没有轻易打过我,只有一次是个例外,但我总是完全清楚,到了有必要的时候,他会再次动手,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出于对他的爱与尊敬,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出于对他的害怕,如果我撒了一次谎,做了一件残忍的事情,或者有仗势欺人之举,或者有不洁行为,或者显出懦弱的样子,那我根本不敢让他知道,我会担心得要死。我慢慢养成了自己产生一种感觉,而不仅仅因为担心他的惩罚。有很多事情我努力去做,是因为他做过那样的事情,我后来发现根本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例如,在整个大学期间,我都教过主日学校,但后来放弃了,仅仅为了试验一下,证明我做不来他曾做过的慈善工作。我在主日学校工作的时候,为这样的一个事实所震惊:也在那里做工作的其他男子只具备他性格当中的一面……如果我不是因为同时也是一名相当好的拳击手,一个很好的长跑运动员,也是波赛林俱乐部的一名性情温和的成员,那么,我在主日学校的工作往往会受到大学普通同伴的嘲笑。我经常参加拳击和摔跤活动,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是,虽然这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喜欢这样的一些运动项目,但更多的则是因为我希望当一名普通的体面学生,我并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的礼貌而泰然自若地嘲笑我。历史也正是同样的一个结局。在大多数国家,“布尔乔亚”,也就是有道德,值得人尊敬和通商业的中产阶级,总是被人带着某种轻视而瞧不起的,而布尔乔亚也的确胆小怕事,不敢动用武力,活该人们瞧不起。但是,中产阶级如果产生像霍金斯或海上的弗罗比歇尔这样的人,或者产生内战中普通的联邦士兵那样的人,就会得到其他人的真心尊敬,那也是他们应得的。

    一直以来,我都想把自己从父亲那里得到的一些东西传给我的孩子们。我不喜欢残忍,也不喜欢看到不公正的事情。如果看到一个男孩子或男子折磨无助的人,不管是折磨小孩子或是打一个小姑娘,或者折磨一头不会说话的动物,那都会令我十分愤怒。就我所知,我的孩子们从来还没有到那种残忍的程度,不过我得看看他们到底是否存在某些欺侮别人的事情。泰德是个小孩子,个子一般,还总戴着眼镜,所以陌生的孩子一般总是首先跳到他身上。针对这种情况,我训练过他,以至于他强烈反对折磨小猫和伤害小姑娘,你可以看出,生活当中总有一些机会让他跟别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产生不快感。我现在已经想办法让他感觉到,如果他拼命一搏,一定会确保他在别人眼中得到尊敬。我相信他不是个喜欢惹事的孩子。我也不觉得你的孩子会觉得他是个爱打闹的孩子。我认为他不会压制小孩子,但他的确会管制住他自己。他姑妈去学校看望他的时候,他双手抱着她的脖子,因为她的到来而欣喜万分,而且在她离开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肯定有一些伙伴认为他是个娇惯坏了的孩子,因为他竟然当着女性亲戚的面流露出这样的感情。但是,如果他立即表示自己不喜欢别人这样看他,那大家就不会认为他是个娇惯坏的孩子。

    当然,在这样的训练当中也有一些危险存在。泰德时常犯头病,有时候靠他的朋友们帮忙,有时候靠他爱他的父亲帮忙。另外,我非常清楚,我对他所有的训练最后只会得到一个重要的结果,可以决定他未来的走向。跟你在最后一篇文章里所说的一样,在决定孩子未来的事情上,母亲比父亲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顺便说一句,我和罗斯福夫人那天在火车上看到那篇文章的时候开心大笑,我假定“乔纳斯”是泰德的校友。你说的父亲在孩子患病上的作用非常准确地唤起了我的经验,让我不禁感到内疚,同时也让罗斯福夫人感到十分好笑。我吃饭的时候时常会迟到几分钟,我妻子对孩子们在这方面的教诲也仅止如此。

    本没有想到要写这么多的,哪知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忠心祝福,

    致好!

    1900年11月26日,于阿尔班尼

    另:我刚刚收到你的第二封信。我很少读到比莫尔夫人的信更动人的文字了。她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妇女,她一定有位非常了不起的儿子!我之后给她回了信。如果你觉得她不会在意,请你一定转告我最诚挚的慰问。

    ——

    为父者须引领儿子走向成熟

    摘自切斯特菲尔德勋爵《切斯特菲尔德勋爵致儿子信》

    亲爱的儿子,

    我们再来谈谈男子以及男子性格与风范,一句话,就是要谈谈我们对于世界的思考。这样的思考对培养你自己有益,也能帮助你理解别人。这样的知识对任何年龄段都有用,但在你们这个年龄却很少有人了解,看起来就好像把这样的知识传递给年轻人并不是任何人的责任一样。年轻人有自己的师长可以教他们,一项一项教教他们学习语言或其他门类的科学,但一般来说,老师却无法教学生明白整个世界。他们的父母时常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或者忽视了这样的教育,不管是因为他们另有爱好,还是因为他们对此冷漠,或者因为他们有这样一种想法:把孩子扔进社会(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这才是教育孩子最好的办法。这最后一种想法在很大程度上是正确的,也就是说,世界无疑永远无法通过理论让人们得到最好理解,实践是绝对必要的,但是,同样确凿的是,让年轻人在踏上充满迷宫、曲折和歧路的实地之前掌握由有经验的旅行者绘制的简图是非常有益的。

    我时常从各个渠道听人说到你的种种好处,但是,我对你的担忧也与听到的种种传言一样大幅增强,这看起来非同一般,但也的确就是实情。关于你,我对自己作过太多的许诺,因此害怕出现哪怕最小的失望。你现在非常接近港口了,长久以来我一直也希望,并费尽心血想让你安全到达这个港口,因此,我的担忧成倍增长,生怕你在能够看见港口的地方搁浅出事。因此,这封信的目的(我们先把一个父亲所有的权威放到一边不论),就是把你当一个朋友,通过你对我的敬爱(你当然有理由产生这样的一些感情),也通过你对自己的看法,继续刻苦勤奋地完成到目前为止你已经做得很不错的那件工作,而且目前几近完工了。我的愿望和我的计划是要让你超凡出众,让你在学识与礼仪世界里同样出众。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学识渊博时常跟迂腐结伴,或至少会因无礼貌修饰之故而显得粗朴无华。而另外一方面,世界的变化和彬彬有礼的行为经常并不为知识所支持,因此使礼貌经常在陋街小巷的无畏消遣中可鄙地结束。你现在已经越过了学习当中最枯燥无聊和困难的部分,剩余的一切所要求的更多的是时间而不是麻烦。

    简短地说,我给你相当明确的警告,当我们见面的时候,如果你心不在焉,我也起身走开,因为这样不可能让我留在室内。如果在餐桌上你扔下刀、盘、面包等的物件,或者切割鸡翅的时候花去半个小时的时间还割不下来,而且你的袖子一直落在别的菜盘里,我必须立马起身,以逃避你那种用餐之法在我心中点起的怒火。我的老天!如果你第一次来到我的房间时穿着两只左脚袜子的袜统,本应以一个裁缝所有的雅致与尊严来表现自己,衣服却像蒙默思街头的那些人一样松松垮垮,就如同挂在拉幅钩上一样,那我会有多么的震惊!我想,也要求看到你按照时尚的男子一样显出轻松而礼貌文雅的气息,来往皆是良师益友。我要求你不仅仅着装整齐,而且要格外整齐。我希望在你的一举一动中体现出优雅闲适的派头来,着装尤其令人着迷。我期望所有这一切,也是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稍加注意和小心就行了,你会让我看到这一切的。但是,老实说,如果我发现不了这些东西,那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多少可以谈论的话了,因我无法忍受无精打采和看相不好的东西。那会使我的健康受损。

    ——

    国王的儿子与画上的狮子

    摘自《伊索寓言》

    不是什么都能预防的。

    国王只有一个儿子,喜欢武术。有天国王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警告他说,他的儿子将被狮子咬死。因为担心恶梦成真,国王为儿子建了一座舒服的宫殿,并在墙上装饰有各种各样真实大小的动物供他玩耍,其中就有一张是狮子的图片。小王子看到这张图片,心头突然感到一阵伤悲,因为自己就这样囚禁在宫里,因此,他站在狮子像跟前说:“啊,你这可恶的动物!我父亲只是在睡觉时做了一个梦,我就因你而被关在这里面了,就好像我是一个女孩子一样: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说完这些话,他朝棘刺树伸过手去,想从树上掰下树枝来抽打狮子,此时,树上的尖刺刺破了他的手指,引起巨大的疼痛,还发了炎,结果小王子昏倒在地。突然间,他发起高烧来,不几天就死掉了。

    我们最好勇敢地担负因扰而不要试图逃避。

    ——

    一位罗马父亲

    摘自普鲁塔克《希腊与罗马人的贵族生活》

    普鲁塔克所写的希腊与罗马著名人士的生活,丰富地描述了男性精神的古典理想。尊长卡托尽管因为道德上的公正而著名,但他也是一位有爱心的丈夫和好父亲。他对儿子期望甚高,但因为儿子体格较弱,因此对他的教育中生理方面的要求有所放松。这个男孩子后来在战斗中出生入死,屡有建树,以此回报父亲对其教育的谨慎的注意和对他的理解态度。

    卡托也是一位好父亲,对妻子来说是优秀的丈夫,也是出众的家政管理者。由于他并不把家务事当作可以随意处置的事情,也不把这类的事情当作不甚重要的事情加以忽略,因此,我觉得应该进一步纪录他在这方面值得推荐的一些事迹。他娶了这样一位妻子,她的高贵远胜于财富。虽然有人说,富人和出身高贵的人总是傲慢无礼和自以为了不起的,但那些有高贵血统的人更容易因为下贱的行为而感到羞耻,因此而在所有合适和正确的事情上服从丈夫的安排。卡托说,殴打妻儿的男子是在对最神圣的东西施暴,而在他看来,一个好丈夫比一个伟大的元老院议员更值得人赞扬。他特别赞扬古代的苏格拉底,因为苏格拉底过了一辈子有节制和满意的生活,尽管他妻子是个泼妇,孩子们也愚笨至极。

    他的儿子出生以后,除非忙于最紧急的国家事务,否则,卡托总会在场帮妻子给孩子洗澡,为孩子穿衣服。因为她亲自喂乳,因此时常也给仆人的孩子哺乳,以期通过同样的乳汁在这些孩子们心中培育出对于她儿子的兄弟之情。儿子开始成熟以后,卡托本人教他读书,尽管他请了一名极好的语法老师,是叫基罗的佣人,他还教了其他许多孩子。卡托自己觉得,让一名奴隶来教自己的儿子是不合适的,如果孩子学习长进不快,让奴隶揪儿子的耳朵也不合适。他更不愿意让孩子因为像学习这样的一件大事而欠下一个仆人任何东西。因此,卡托本人亲自教儿子学语法、法律和健身锻炼。他不仅仅言传身教,告诉儿子如何投标枪,穿上铠甲打斗,如何骑马,而且,还告诉他如何进行拳击,如何忍受酷暑和严寒,并在湍急的水流和咆哮的河水里游动。卡托告诉我们说,他亲手用很大的字母编写历史,这样一来,他的儿子便可能掌握他的同胞和祖先的事情。他从来不当着儿子的面用脏字眼,就跟他当着维斯太贞女从来也不说脏话一样。他从来不跟儿子一起洗澡,虽然这在当时的罗马是一个习惯——在早年的时候,女婿从来不跟岳父一起洗澡的,他们彼此不好意思看着对方裸体,但后来,罗马人跟希腊人学会了当着男性脱衣服,因此,他们就教希腊人甚至当着女性也可以裸体了。

    因此,卡托教化自己的儿子,让他成为有美德的人,跟一件完美的杰作一样,他从来没有找到机会在儿子身上发现任何缺撼,因为那孩子总是显出很急迫的样子,而且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管教。但是,由于他证明自己体质不行,不适合干重体力活儿,因此,卡托不再坚持要求儿子过非常严谨的生活。但是,虽然体质不好,他在战场上还是很强壮的一个人,当波拉斯·阿米利亚斯与珀尔修斯战斗时,他还是表现出了勇猛的行为。曾有一次他的剑在混战中从他身上掉落,或许因为手湿而从手上滑脱,他怨恨不已,转身找身边的朋友,带领大家再次扑向敌人。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并以巨大的力量清扫过战场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他的剑,就在成堆的胳膊之间,朋友与敌人的尸体彼此相伏,堆积如山。他的将军波拉斯见此情景,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大加赞扬。卡托有一封给儿子的信,为他急于寻找丢失的剑而大加赞赏。之后,他娶波拉斯·阿米利亚斯的女儿和西皮奥的妹妹特西娅为妻。他被接纳到那个家庭,因他父亲的价值,但也因他自身的价值。因此,卡托对儿子的教育获得了合适的回报。

    卡托年迈,此时,学者卡尔尼迪斯和斯多葛学派哲学家戴奥真尼斯作为雅典派到罗马的代表前来求情,请求解除在一件诉讼案中要求雅典人交纳的一笔罚款,就是共500名人才。雅典人并没有反驳那件诉讼案,奥罗平人是原告,赛西奥尼人是判官。所有好学的年轻人立即访问这些哲学家,称赞他们,并经常听到他们说话。卡尔尼迪斯口才出众,漂亮得体,他的才能是最出众的,他的名声也与他的才能相配,结果吸引了很多赞美他的观众,不久之后,全城都充满了这样的赞美之声,就如同风一样。不久就有话传出来,说一位著名和受人尊敬的希腊人承前启后,给年轻人留下了非常奇怪的一种爱的印象,结果所有年轻人都放弃了自己的享乐活动,抽出自己所有的时间来从事哲学研究。的确,这使普通的罗马人极其欢喜,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年轻一辈对希腊文学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而且经常成为饱学之人的朋友。但是,另外一方面,卡托看到对于文字的热情流向了城里,因此从一开始就提出反对意见。他担心罗马青年会发生转向,太喜欢滔滔不绝的说教而不崇尚武力和英勇行为带来的荣誉。哲学家们的名声在罗马城流传的时候,一位叫卡伊阿斯·阿基流斯的出众的人在他自己的请求下成为翻译,向元老院的第一批听众解释他们的话。卡托找了个借口把哲学家们从城里赶走。到了元老院之后,他埋怨地方法官不该让这些代表在城里居留那么长的时间。他说,由于那些人很容易劝说人们接受他们喜欢的观点,因此,必须很快做出一项决定以解决他们的请求。之后,他们就可以再次回家,回到他们自己的学校里去,并向希腊的子孙表现他们的辩术,让罗马青年成为遵守自己的法律和权威的人。

    然而,他这么做并非出自对于卡尔尼迪斯的愤怒,不像有些人所想的那样,而是因为他完全鄙视哲学,并因为一种爱国热忱而对希腊学术和文学表示了嘲笑。例如,他经常说,苏格拉底是一位有害社会治安的饶舌者,他最擅长在他的国家实行暴力统治,破坏古老的习俗,引诱公民保持与法律不合的意见。他嘲笑艾索克拉底的学派,说他的学生尚且没有完成学业就变成了老人,就好像他们要利用自己的艺术在下一个世界里出现在米诺斯的法庭上为某些案件辩护一样。为了吓唬他的儿子不去学任何来自希腊的东西,他说起话来就好像圣人一样,并用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激烈口吻说,如果罗马人受到希腊文化的侵害,那罗马人最终会被消灭掉。时间的确证明他的这个预言是错误的。因为实际的情形是,罗马自从接纳了希腊学识之后,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国运的顶点。

    ——

    俄底修斯回家

    摘自荷马《奥德赛》

    俄底修斯征战20年后才回到伊塞卡,化装回家的时候,他的妻子珀涅罗珀设计让他心生嫉妒,因而露出了真相。多年以前,他曾用伸进他们卧室的一颗巨大的树做成了一张床。她让他以为自己不在的时候曾有另外一名男子重新布置过这张床,使他心生嫉妒。一旦她意识到真的是他的时候,他们就拥抱在一起。想到这出众的女人历经磨难,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料理国家的一切,挡走了很多的求婚者,而且独自一人将儿子养大了,他喜极而泣。他们拥抱了很长时间——20年过去了,她不想再让他离开。

    她就这样对丈夫说,目的是想试试他到底是谁,但俄底修斯却对这位品德高尚的妇女愤怒地说:

    “你所说过的话,我亲爱的夫人,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是什么男人把我的床搬到了另一个房间?但是,除非神灵亲自前来帮忙,哪怕一位内行也不容易改变这张床的位置。世上活着的凡人,不管是多么强壮的男子,都不能轻易移动这么大的重物。这张床有独到之处,是我本人而不是别的任何人做成这张床的。园中原本有一颗巨大的橄榄树,长长的树叶茂盛地生长着,树干粗壮,就跟圆柱一样。我围着这颗树做成了卧室,还用密实的石块围了起来。我在上面搭建了很好的屋顶,加上了密不透风、丝丝入扣的门。然后我砍掉长叶橄榄树的树叶,从根部起修理了树干,用青铜做的斧子慢慢雕削。我的手工精湛,技术娴熟,把树干修得笔直笔直,用它做成了床柱子,还用打孔钻在上面打出所有的孔洞。我就这么开始做成了自己的床,直到床做得无可挑剔,装配了金、银和象牙饰品。再用牛皮条扎紧各处,还染上了耀眼的紫色。这床做得有自己的特色,这我可以告诉你,但我现在不知道,亲爱的夫人,我那张床是否还在原位,不知有否别的男人砍断了床下的树根,把它挪到了别的地方。”

    他就这么说完了,因为俄底修斯拿出了绝不会出错的证据,因此,她的双膝和心都松软无力了。接着她猛然流出了泪水,直接朝他扑去,双臂紧紧抱住俄底修斯的脖子,吻着他的头说:

    “不要对我生气了,俄底修斯,因为你的理解最深,超过了其他所有男子。神灵让我们吃尽苦头,因为神灵也嫉妒我们,知道我们会永远厮守,度过欢乐的青春时代,最后又来到老年的门口。但现在,由于你给了我确凿的证据,描述了我们的婚床,这是除你我之外其他任何在世的凡人所不可能知道的,当然还有一个女仆也知道,她是阿卡托尔的女儿,我来此的时候父亲将她赠送与我,因此她时常在我们的卧室外小心伺候。我原本心肠如铁,但现在已经被你软化。”

    她这么一说,一下子唤起俄底修斯的柔肠,差不多要哭出来了。他抱起自己可爱的妻子,禁不住热泪盈眶,因这女人心中所想全是合乎妇道和贞操的。海神波赛东在汪洋大海上打翻坚实的船只,他用狂风和巨浪的重力击打落水的英雄,很少有人能躲过波赛东的愤怒,只有少数几个身披厚厚盐渍的英雄朝海岸游去,结果他们踏上了海岸,逃脱了海神的报复。同样,她丈夫出现在她面前令她欢喜,她抬眼望他,再也不能让他从自己白皙的双臂拥抱下走开。

    (这期间,卧室已经准备停当。做完爱之后,他们坐了一整夜,对彼此讲述漫长的分离期间各自都经受了什么样的事情。丈夫和妻子是惟一能够彼此理解的两个人。他们可否讲了所有的事情?)

    这两个人在此说个不停,同时,佣人和尤里诺姆又在整理床铺。她们用摇曳的火把照着,把柔软的被子铺在床上。接着,她们的工作做完了,一张结实的床已经铺好,老太太回到她自己的地方去睡觉,而尤里诺姆作为这个房间的侍女,带领他们俩到了房间的床前,她的双手为他们高擎火把。带领他们进了房之后,她也回去了。这样,他们就欢喜地上了床,按他们原来的一套行事。

    此时,忒勒马科斯和放牛及放猪者停止了跳舞的脚步,也放走了妇女,他们自己在宫殿里找了有树阴的地方睡觉。

    珀涅罗珀和俄底修斯做完了爱,然后进行愉快的谈话,各自讲着自己的故事。她是妇女当中出众的一个,说了她在宫中所受的痛苦,因为她见到成群的求婚者,是饿狼似的一群人,按她的说法,他们宰杀了许多牛和肥羊,还从酒窖里拿出了很多葡萄酒。但是,光亮华丽的俄底修斯讲了他对其他一些男人造成的麻烦,也讲了自己在其间所受的很多痛苦。她心情愉快地听他说话,在他没有把一切告诉她之前,她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半点睡意。

    ——

    赫克托与安德洛玛刻在特洛伊城墙下

    摘自荷马《伊利亚特》

    对照希腊英雄阿基里斯,特洛伊的王子赫克托除开有荣誉感而外,还非常关心家庭生活。有史以来,人类一直为家庭之爱与公益之责的矛盾所折磨,所谓公私难以兼顾。在下面这段故事的动人一幕中,安德洛玛刻请求丈夫避开战斗,不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儿,也不要让自己成为寡妇。但是,他没有选择——他必须为自己的国家战斗。他们站在特洛伊的城墙下开心大笑,享受了短暂的一刻快乐时光,但突然间,他们的小儿子哭起来,被他父亲插着羽毛的头吓着了。经过长期的战争,尽管有了悲剧的预兆,他们最终还是合家团聚了。

    赫克托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出声地笑了,但是,安德洛玛刻却站在他身边热泪滚滚。她抓紧他的手,喊着他的名字,然后说:

    “亲爱的夫君,你的伟大力量将会导致你的死亡,而你对自己的小儿子,对我这个命不好的妻子毫无怜惜之情,因我马上就要成为寡妇。亚该亚人已经集合起来,他们会设计加害于你,而对我来说,如果失去了你,倒不如沉人地下,如果你走向自己的命运,那我除了悲伤以外没有任何安慰了。我没有父亲,也没有值得尊敬的母亲。因此,赫克托,你对我就如同父亲,你对我就如同可敬的母亲,你是我的兄长,你是我年轻的丈夫。请你怜惜我,就留在城墙的这边,不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儿,不要让妻子成为寡妇,把你的人马拉到无花果树下,在城池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加厚城墙。”

    接着,身材高大、头盔闪亮的赫克托回答说:“所有这些事情也都装在我的心里,夫人,但是,如果我像一个懦夫一样从战斗中退缩回来,会在全体特洛伊男人面前感到羞耻,也会在所有穿长裙的特洛伊妇女面前感到羞耻。神灵也不允许我这样,因为我学会了要做勇敢之人,要站在特洛伊人的最前面去战斗,捍卫我个人的荣誉,也要为我的父亲作战。因为我在心里非常明白这样的事情,终归有一天,神圣的伊利昂人会消亡,普里阿摩斯,还有会制作无坚不摧的白蜡树矛的普里阿摩斯的人民也都会这样。想到特洛伊的人民令我痛苦,想到国王普里阿摩斯和赫卡比也令我痛苦,想到将大批死在仇恨他们的敌人手中的勇敢的兄长我也痛苦,但是,所有这些都没有想到你的时候让我更加痛苦。我想到一些头戴青铜头铠甲的亚该亚人会带走你,剥夺你的自由,让你终日以泪洗面。到了阿尔戈斯后,你会在另一个人的监督下劳作,你得从梅塞斯或希波里亚的泉眼里担水,你并不情愿这么做,但对你的要求将会是非常严厉的。不久之后,会有人看见你在一旁流泪,因此那人会说:‘瞧,这就是赫克托的妻子,她的丈夫是特洛伊最勇敢的战士,是跑死战马的人,当日曾为伊利昂英勇战斗。’

    “因此,会有人议论你,对你来说那会是新的悲伤,因你会成为本当为解救你的奴役状态而战斗的一名男子的新寡。但是,如果我听到你在哭泣,此前也知道你已经被他们虏掠而去,那还不如让我死掉,让尘土掩埋住我的耳朵,这样才什么都听不到。”

    说到这里,光荣显耀的赫克托伸手抱过儿子,但他的儿子尖叫着退缩回去,回到有漂亮腰带的乳母怀中,因他害怕看到全副武装的父亲,他头上戴着青铜的头盔,盔顶上饰有马尾,还可怕地摇动着,孩子觉得那是在头盔的顶上飘动的马鬃。他可亲的父亲大笑起来,还有他可敬的母亲,光荣显耀的赫克托从头上取下头盔,把闪闪发亮的头盔一把放在地上。然后他抱起亲爱的儿子,在他的双臂间高高扔起来,然后又吻他,最后提高声音向宙斯和其他的神灵祈祷:“宙斯和其他诸神啊,请赐福于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儿子,愿他跟我一样成为出众的特洛伊人,跟我一样力大无比,在伊利昂成为强有力的统治者。有朝一日人们会说,‘他比他的父亲伟大得多’,因为是在战斗中成长。让他杀死自己的敌人,把带血的战利品带回家来,愉悦他母亲的心。”

    ——

    男子会否太诚实?

    威廉·莎士比亚

    情人的眼睛跟太阳没有一点相像,

    珊瑚比她的嘴唇显露更多的红光;

    冬雪洁白,为何她的胸脯一片暗褐?

    她的头发跟一把铁丝没什么两样。

    我曾见玫瑰红白相间,花色迷人,

    但她的脸颊却从来不现这样的红颜。

    世上香水千种百类,大多逗人喜爱,

    但我情人呼出的气味实在叫人奇怪。

    我喜欢听她说话,但心中确实明白,

    音乐发出的声音才称得上轻松释怀。

    我承认从未见仙女走过自己的面前,

    我的情人,她走起路来是随地乱踩。

    但我还要对天发誓,这情人真是少见,

    不当的比较定会损毁她独特的风采。

    ——

    结婚还是单身?

    摘自弗朗西斯·培根《文论》

    培根说,男子若有了妻儿,就是为获取财富而交了抵押品。按照现代套利者的话说,如果结了婚,你就暴露在外了。

    有妻儿的男子是把抵押品交给了财富,因为妻儿是障碍物,容不得男子再去干大起大落的事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当然,最伟大的作品,对公众有最大益处的事情都源自没有结婚或没有孩子的男子,这些人在感情和方法上都娶了公众,并向公众捐赠。但是,顺理成章的是,有孩子的男子最关心未来的事情,因为他们明白必须把自己最珍贵的抵押品交给未来。有这样一些人,他们虽然过着单身生活,但往往他们的思想也就在自己身上终止,他们觉得考虑未来的事情是不合适的。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觉得妻子和孩子是索费单。而且,还有一些愚蠢、富有但贪心之人,觉得没有孩子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因为他们会觉得自己富有得多。也许他们听说过这样的话:这样的人才真算了不起的富人;而另有人却反对这样的话,说:是啊,但他却欠下了孩子,就好像那会使他的财富消亡一样。但单身生活最常见的原因是自由,尤其是在一些自娱自乐和异想天开的人士当中,他们对每一种羁绊都非常敏感,几乎觉得自己的腰带和袜带都是束缚和桎梏物。不娶的男子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大师,最好的公仆,但不一定总是最好的国民,因为他们爱消遣,很容易跑掉,而且大多数逃犯都处于这样的状态。

    ——

    为人父母的欢乐藏在内心

    摘自弗朗西斯·培根《文论》

    为人父母的欢乐藏在内心,他们的悲伤和担心也藏在内心里。他们不敢说出一种,也不愿意说出另外一种。孩子使辛苦的劳动变得甜蜜,但也使不幸更叫人痛苦。他们增加人生的烦恼,但也会减轻死亡的回忆。代代永存为兽类共有,但回忆、价值和高尚的作品却只有人类才配。因此,一个人应该明白,最高尚的作品和基础往往源于没有孩子的男子,他们想办法在自己的肉身所没有能够展现出来的地方表达自己思维的形象。因此,对后代的操心大多出在没有后代的那些人身上。

    ——

    就早婚给一名青年男子的劝告

    摘自本杰明·富兰克林《文论》

    本杰明·富兰克林(1706—1780)是一位科学家、道德学家和外交官,他是美国殖民时期论高尚生活的早期权威。

    至约翰·阿里恩先生

    亲爱的杰克:

    你说希望我公平地谈谈早婚这个话题,作为对很多人向你提出反对意见的一个答复。也许你还记得,上次向我问及此事的时候,我觉得两边都年轻并无任何不妥。的确,根据我有幸观察到的很多人的婚姻,我往往觉得早婚而得到幸福的可能性最大。年轻人的性情和习惯尚且没有发展到人生经验更复杂以后的那种僵化和不依不绕的程度,他们更容易彼此修正,因此而消除了很多令人反感的事变机会。如果年轻人较少管理一个家庭必需的谨慎,那么,新婚夫妇的父母和年长的朋友一般都很容易找来提供他们的意见,这充分地弥补了那小小的缺撼。通过早婚,年轻人更早定型,以适应有规律和有用的生活,因此,有可能损害体质或名声,或者既损害体质也损害名声的某些事故或与不当人员的交往就可以放心避免了。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条件下也许会推迟进入这种状态,而且很有可能是适当的,但是,总体来说,当自然让我们的身体成熟到可以结婚的状态时,这样的假定是有利自然的,说明自然并没有在让我们决定结婚的时候做出错误的判断。人们还注意到,晚婚有这样的不便:父亲活到看见自己的孩子接受教育的机会并没有早婚的人可能性大。西班牙有句谚语说:“晚生的孩子早成孤儿。”这是对有过这种情况的人的案例的令人伤心的回忆。在美国,婚姻一般在人生的早晨完成,我们的孩子因而在中午就接受教育并成家立业,这样,我们自己的事情办完了,可以在人生的下午安心休息,颐养天年,就像我们的很多朋友目前所过的快乐生活一样。早早结婚以后,我们会得到更多孩子,根据目前的时尚,也是由大自然开创的一个习惯,每一位母亲都亲手为孩子哺乳和喂食,因而能养育起更多的孩子。因为这个原因,人口有了更快的增长,远远超过了欧洲的水平。总体来说,我很高兴看到你已经结了婚,并向你表达我真诚的祝福。你现在踏上了成为有用公民的道路,你已经逃脱了独身生活的不自然状态——而这里有很多人仍然生活在这种不自然的状态里,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要结婚,他们推迟了自己的生活条件的变更,结果最终发现,到真正想结婚的时候往往为时太晚,因而他们就过上了一辈子有损人类价值的生活。一套丛书当中的一本并不一定能代表该本书与全套书相应比例的价值,可以拿剪刀的一半打比——半边剪刀任何东西也剪不断,反倒有可能把木盘刮坏。

    请代我向你的新娘传达我赞美她的话,并向她表达最诚挚的祝福。我年事已高,体胖笨重,否则本当亲临道贺。那我就只能利用年老者的特权,那就是向年轻朋友提出一些劝告。应该尊重自己的妻子,那会引来她对你本人的尊重,不仅仅从她一人那里得到尊重,所有亲眼目睹者都会因此而尊重你。永远不要说藐视她的话,哪怕开玩笑时电不要说。因为开玩笑的时候说出来的藐视她的话,经过来回几次的传递之后,往往以愤怒的争吵结束。在你的职业当中应该保持好学的精神,最后你会成为饱学之人。做勤奋和节俭的人,最后你会成为富有的人。做头脑清醒和有节制的人,你会成为身体健康的人。做有德行的人,最后你会成为幸福的人。至少,通过这样的行为,你会有最大机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我请上帝为你们两人祝福!

    你永远的热心朋友,

    B·富兰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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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摘自约翰·斯图亚特·米尔《自传》

    米尔对他妻子和“最有价值的朋友”哈里叶特·帕克的称赞令人感动,这说明他在婚姻中找到了儿童时代不曾有过的情感的完整和智力的开放。他的妻子成为他的伙伴和生活中各个方面的老师。他与这位“喜欢深思默想,极有诗人气质”的妇女结婚后,使他成为更有深度的一名男子,使他一生孜孜以求和不懈努力的工作不是孤独的劳动,而是“两颗心灵的结合。”

    我现在已经过了智力发育期,但就在那个智力发育时期,我与这位女士产生了一段友谊,是我此生的荣誉,也是此生的最大幸福,它是我为了人类的进步努力以求,或希望在以后实现的一切当中的一部分的来源。我与这位女士的初次相识是在1830年,经过20年的友谊之后,她答应成为我的妻子。当时我仅仅25岁,她也只有23岁。在她夫家来说,那是旧日相熟,今日新生。他的祖父跟我父亲在纽因顿格林是邻里,小的时候,我经常应邀去那位老绅士的园中玩耍。他属于老式的苏格兰清教徒当中最好的范本,严厉、苛刻,威严,但对孩子们很友善,他这样的人总会在孩子们的心目中留下很深的印象。虽然初次相识泰勒夫人之后,我与她的相识经过了许多年之后才变得私密和彼此有约定,但我当时很快就觉得她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为可敬的。但并不能假定,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或者任何人会成为她后来在我心目中那样的人。这也决不是说她天生如此,虽然自我提高和从各个角度来说的最大进步是她的本性使然。她带着极大的热忱和各种才能自然的倾向追寻必然性,如果不使这样的倾向成为智慧增长的来源或时机,那它就无法得到一个印象,也不可能形成为一种经验。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丰富和出众的天性主要是按所获得的女性天才的类别展现自我的。在她圈外的人看来,她是美与智慧,散发出天生出众的气息,所有接近她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一点;而对于圈内的人来说,她是一位有着深沉和执着感情的妇女,她有洞悉万物和直觉式的智慧,有喜爱沉思默想的诗人气质。她早年结婚,嫁给一位极正直、勇敢和可敬的男人,他有自由主义的主张,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他的智力水平或艺术品味使他无法成为她的伴侣——哪怕他是一位稳重和有爱心的朋友,她对他有极大的尊重,在生活中给予他以最真挚的爱,当他死去的时候,她也表达了自己最真诚的哀伤。由于社会不容许妇女表达自己最高的智力水平,她的生活只好转向内省,偶尔跟一个很小的朋友圈子来往。在这个小小的朋友圈子里,只有一位(已经过世很久)朋友属于真正的天才,具备跟她一样的感觉能力和知识水平,但是,所有朋友多少都能理解她的气质和意见。我有幸被接纳为这个小圈子的一员,而且很快明白,综合而言,她具备我所认识的朋友当中都会极高兴单独发现的种种品质。在她身上,与所有迷信的完全决裂(包括将一种假定的完美归结为自然和宇宙秩序的那种迷信),以及对仍然是社会构成部分之一的许多事情的强烈抗议,不仅仅来自无可挑剔的智力,而且来自崇高和高尚感觉的力量,并与一种极值得尊敬的天性共处一地。在总体的精神特征与气质的构造当中,我经常拿她与雪莱相比;但是,就思想和智力而言,由于雪莱生命短促,他的智慧和能力未得全面发展,因此,跟她最后的成就比较起来,雪莱只能算是一个孩子。同样,在最高的思索领域和日常生活极小的一些实际考虑当中,她的思想同样也是一架完美的仪器,一眼便能洞穿事物的真谛。她总能抓住事物的要点或原则。她行事准确机敏,从她平日的敏感和智力水平上无处不能发现,加上她感觉上的天赋和想象力,使她完全适合成为纯粹的艺术家,正如她炽热和敏感的心灵以及她滴水不漏的辩才同样也能使她成为了不起的演说家一样。她对人类天性有深刻的了解,在实际生活中又机敏睿智,因此,假如这样的职业能够对妇女开放的话,也一定会使她成为著名的政治家。她的智力天赋只会有益于这样一种有道德的性格,既高贵,同时又保持着平衡,这是我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她无私公正,并非责任教化过程的一部分,而是源自时常体贴别人感觉的心胸,她时常过多地考虑别人的感觉,在想象当中把别人的感觉容纳为自己的感觉。为公正而产生的激情可能被认为是她最强烈的感情,但是,她有无边无际的慷慨大度,有一种爱人之心,只要有哪怕一星一点回报之意,她的爱便会投入到全部的人类身上。她的道德特征其余的部分,能够自然而然地伴随身心的下述品质:最真诚的谦逊结合最高贵的自傲;对于所有适合接受的人来说绝对的简朴和真诚;对于卑琐和怯懦者最大的讥嘲;对于一切残暴、专横、言而无信、行为和性格皆在可耻之列的人不可遏止的愤怒。她在自然犯与法定犯之间进行最广泛的区别,分清哪些是感觉和性格上有内在的恶劣证据的行为,哪些只是违反无论好坏的传统和习俗的行为,也就是其他可敬可爱的人都有可能违反的那些本身无所谓对错的行为。

    得以跟具备如此品性的人进行任何程度上的精神交流,对于我的成长只有百般的有益影响而无其他任何不利。虽然她对我的影响是慢慢产生的,她的精神进步与我的精神进步是经过了许多年才进入完全彻底的融合。我所受到的有益影响远胜于我希望能够传达出来的,不过,在她来说,一开始她是通过具有强烈感情的性格上的道德直觉形成自己的意见的,毫无疑问这是有很大帮助和鼓励的,这些帮助和鼓励所从得出的人通过研究和推理达到了许多相同的结果。在她快速的智力成长过程中,她的精神活动把一切事物都变成了知识,这样的精神活动无疑得自于我,就如同得自其他的许多来源一样,其中很多本身就是精神活动的材料。哪怕在智力上,我欠她的东西表现在细节上,几乎没有一个止境。在其总体的性格当中,有几个字眼能够描述一部分,很不完全的一部分想法。人类当中有很多优秀和聪明的人对人类生活不甚满意,他们的感情完全跟人类生活迅速的改善等同起来,在这些人当中,有两大思想领域存在着。一种是终极目标的领域,就是人类生活可实现的最高理想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另外一种是立即可用和在实际上有可能获得的领域。在这两个学科当中,我都从她的教诲中受益不少,超过了我从其他任何来源合并起来获取的长进。而且,说实话,主要正是在这两个极端上,才有真正的确切性存在。我自己的力量完全集中在不确定和含糊的中间地带,也就是理论或道德和政治科学领域:说到这个领域的种种结论的时候,不管我获取或得出这些结论的任何一种形式是怎样的,不管是在政治经济学、分析心理学、逻辑学、历史哲学或别的任何一种学问当中,我都从她那里得到了一种聪明的怀疑主义精神,这是我欠她最多的一笔知识债务。她的怀疑主义精神并没有阻挡我诚实地操练自己的思想能力,并一直追求到从中得到的不管什么结论,而且让我时刻警醒,防止自己过度自信地宣布或保持自己的结论,因为这类的思维本身并不会给人以适当的提醒,并使我的思想不仅仅随时准备接受这样的怀疑主义,而且还会主动欢迎和急切地寻找有否更明晰的表达和更好的证据,哪怕自己经过很长时间思考过这些问题。我经常得到赞扬,对此我觉得并不能独揽,因为假定应该在我的写作当中找到的更大的实用性只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尤其是跟其他也喜欢进行整体概括的思想家们的结论比较而言的时候。遵守了这种实用性的一些作品并不是一个头脑的成果,而是两颗头脑结合的产物,其中一个尤其注重对现实事物的判断和感觉的实际可行,正如它在遥远的未来有可能显得傲慢和鲁莽一样。

    ——

    在其兄弟的墓前

    摘自罗伯特·英格索尔《演讲辞选编》

    罗伯特·英格索尔是全国知名的讲演人、是《圣经》启示方面的人道主义批评家,也是伊利诺依州的一名坚定的共和党人。

    朋友们,在此我要做的事情,正是死者生前常说想要为我办的一件事情。

    他是受人爱戴的兄弟,他生前也是一位有爱心的兄长、丈夫、父亲、朋友,他正当壮年便早早夭折,人生的早晨才刚要到正午,阴影仍投向西边。

    在人生的高速路上,他尚且没有到达那标记最高点的界桩,但是,因为一时的疲劳,他就躺在了路边,用自己的重负做枕头,沉入了他无梦的睡眠,他沉沉睡去,让睡眠吻闭他的眼皮,一动不动。在他活在人世的时候,他热爱生命,着迷于这人世的一切,他进入了无声的世界,复归了让人怜悯的尘土。

    尽管如此,事情也许这样最好,就在一次航程当中最快乐和阳光明媚的时刻,就在急切的风舔着每一张风帆的时候,就在轮船就要朝看不见的暗礁冲去的时候,就在听见巨浪在下沉的船只上空咆哮的时候。因为,不管是在大海中央还是远方海岸的海浪当中,一条沉船最终都必须标记一个人和所有人的终结。而每一条生命,不管它的生命当中的每一个小时是否为爱所浸染,也不管每一个时刻是否镶嵌有欢乐的珍宝,最后都会以同样悲惨、深重和黑暗的悲剧结束,编织成神秘与死亡的同一篇故事。

    这个勇敢和亲切的人在人生的每一场风暴中都坚如磐石,但在阳光底下,他是藤与花。他是所有英勇无畏者的朋友。他爬过高山,把一切迷信扔在身后,但是,更为庄严的一天的金色黎明照耀在他的额头上。

    他爱美好的事物,爱色彩斑澜的世界,爱一切漂亮的外形,爱催人泪下的音乐。他与弱者站在一边,自愿伸手救济贫穷。他有一颗忠诚的心,以最纯洁的双手忠诚地完成了公众的托负。

    他是自由的崇拜者,是被压迫者的朋友。有多次我听他引用过这样的话:“只要有公正,所有的地方都是一座庙宇,所有季节都是夏天。”他相信,幸福是惟一的善,理智是惟一的火炬,公正是惟一的崇拜,人性是惟一的宗教,爱是惟一的牧师。他为人类的欢乐有所贡献。假如他为之贡献了一份爱心的所有人都来到他的墓前,他今晚会睡在花的海洋里。

    生命是两个永恒的寒冷荒凉之峰之间的狭窄山谷。我们徒劳伸颈,希望能看到更远的高处。我们大声呼喊,而惟一的回答就是我们自己悲惨呼叫的回声。死者默不出声,从他们没有声音的嘴唇上,根本就没有话语重新说出来;但在死亡的黑夜里,希望看到一颗星星,倾耳细听的爱能辨别出翅膀的扇动。

    他躺在这里,在他死去的时候,把死亡的接近当作了健康的回归,他最后的一声叹息是:“我现在好多了。”尽管我们心存疑惑,尽管存在许多教条,尽管还有眼泪,尽管还有担心,但让我们相信,这些字眼最能说明无数死者的心声。

    现在,在他爱过的许多人当中,为给你们这些选定者做完最后悲哀的仪式,我们拿出他的圣灰。语言无法表达我们的爱。过去,现在都没有更伟大,更坚强和更有男子气的一个男人。

    ——

    我的母亲

    鲁迪亚·基普林

    如果我困在最高的山岗,

    我的母亲,啊我的母亲!

    我知道谁的爱会紧随,

    我的母亲,啊我的母亲!

    如果我在淹死在最深的海洋,

    我的母亲,啊我的母亲!

    我知道谁的眼泪会沉到我的脸庞,

    我的母亲,啊我的母亲!

    如果我的灵与肉均受诅咒,

    我知道谁的祈祷会让我完整,

    我的母亲,啊我的母亲!

    ——

    男子与妻

    摘自《伊索寓言》

    一个男子有一个妻子,这妻子为家里所有人痛恨。他希望看看她对她父家的人是否也会产生同样的结果。因此,他找了个借口送她回父家看望她父亲。不久之后她回来了,他问事情怎么样,问她父亲的佣人们如何对待她。她答道:“牧羊和放猪的嫌恶地看我。”他说:“啊我妻,如果一大清早就出门放羊,到晚上很晚才回家的人都不喜欢你,那跟你一起待一整天的人会怎么看你呢?!”

    草动知风向。

    ——

    青年与成年

    摘自弗朗西斯·培根《文论》

    培根告诉我们说,青年人胆大、鲁莽,凡事爱走极端。成年人谨慎、饶舌,往往爱吹毛求疵。成年人在理解力上收获的东西,结果却在意志力上损失掉了。

    年龄小的人从时间上来说也许是个老练的人,假如他没有损失时间的话。但这样的事情极少发生。一般而言,年轻人就跟第一次思考一样,总没有第二次思考问题时成熟。人的思想有年轻老朽之别,就跟人的年龄一样。年轻人的创造力比成年人的创造力更大,想象力能更好地进人他们的思想,这一切都是神力的安排。一些人的天性里含有狂热不羁和粗暴混乱的成分,不到人生的中年则无法成熟,这在裘利斯·凯撒和塞普蒂默斯·塞夫拉斯的身上看得十分明白。对于后者,有人说过这样的话:“Juventutem egit erroribus,imo furoribus,plenam(他在放荡中度过了青春时代,不仅如此,而且还跟发了疯似的)。”可是,他仍然是最有能耐的皇帝之一,也许是所有皇帝中最能干的一位。但是,沉稳的天性可能在青春时代更有建树。这在奥古斯塔·凯撒、科斯穆斯、佛罗伦萨公爵、加斯顿德伏瓦和其他人的例子里看得很清楚。另外一方面,成年人的热情与活泼却是成就事业的绝好天性。年轻人更适合创造而不要去判断,更适合做事情而不要为人出主意,更适合闯荡新事业而不要固守旧业。成年人的经验在经验所及的范围内对年轻人有帮助,但如果在新事物当中,则很容易使他们受到误导。年轻人的错误会毁掉一门已做或将做的事业,而成年人的错误最多也就是如此。年轻人行事喜欢大包大揽,处理他们无力处理的事情,惹事容易息事难,不计方法和手段而直奔目的。他们所依从的原理往往是荒唐地凭机会碰上的(革新时无所顾及),这会招致诸多的不便。他们首先用极端的方法,结果往往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他们不承认失败,也不知见好就收,就跟一匹没有调教好的烈马一样,既不知停下,也不知转弯。成年人反对的东西太多,问的东西太多,而冒险的太少,后悔的时候太多,很少把一些事情办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凡事小有收获便收手。当然,将两者合而为一是最好的,因为这对目前有用,因为两种年龄的人各有长处,因而能抵消两者的弱点。还可避免青黄不接,因为年轻人是很好的学习者,而成年人则只是一些表演者。最后,两种年龄的人综合起来还有利于对外的事件,因为权威为成年人所掌握,而得好感和受欢迎的往往是年轻人。但在道德方面,也许年轻人更为优越,而成年人则讲求策略。有位拉比写道:“年轻人看到远景,而老年人则只做一些梦。”他推断,年轻人较成年人更接近上帝,因为远景是比梦想更清晰的启示。而且当然,一个人在今生喝得越是多,则这个世界越是令他陶醉,而成年人与其说收获了意志力与情感力量,倒不如说积聚了更大的理解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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