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利益-浪漫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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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鱼村,大船师李老奎带领着乡亲们闹龙帆。一年一度的龙帆节是渔村最热闹的时候。几条被油漆一新的木船整齐地排在龙化湾的岸上,船上站着魁梧的舵手,他们个个跃跃欲试,李小双也站在一条船上。几条船的缆绳都系在一根粗绳上,而粗绳则系在岸边的木桩上。老村长大喊一声:“海龙王,海龙王,龙帆节里呈吉祥!”活音刚落,大鱼村男女老少面向大海,跪倒一片。老村长很神气地喊:“下面请我们龙化湾的大船师李老奎,用他家祖传的太极斧,给我们开绳!”

    有人端来一碗酒送到李老奎的手里,李老奎接过一饮而尽。他慢慢举起太极斧,一道寒光闪过,缆绳顷刻断落。

    八架大鼓咚咚敲起来,船只如箭般驶了出去。此时天、海、人融为一体,美不胜收。一辆凌志车停在海湾不远处,车旁站着王龙堂和他女儿王银娜。王龙堂穿着一身黑缎子棉衣,手中拄一根拐杖,老人瘦嶙嶙、黑油油的,好像天生就不会笑的脸上挂着一丝祌秘的笑意。由丁年龄关系,眉头已然涌起了疙瘩,显得既有理性又有智慧,同时还隐约显示出疯狂的迹象:女儿王银娜身着一袭红色,显得妖艳无比,一张俏丽的脸庞上架着一副茶镜,眼镜遮盖了一个四十岁女人眼角细小的皱纹。她的身材保养得很好,皮肤也光洁白净,依然保留着中年女人的情调和余韵。她站立的姿势很自信,自信中透若一份装出来的高贵,好像在炫耀自己那两条天陚绝色的长腿。

    在大海边,黑色的凌志车和父女俩眭得十分抢眼。王龙堂不时地拿着望远镜矜着在海上竞赛的船只,口中赞叹说:“这是咱龙化湾的一景哪!我年年都要看,看了人长精神!”老头儿说话时爱翘下巴,他知道当年朱元璋也爱翘下巴,尽管下巴翘得那样难看,稀里巴拉几根胡子,最后还不是做了皇帝?这时候,他把望远镜交给王银娜:“你看,那舵手们不但要与人斗,还要与风浪斗,有意思啊!文化大革命时,红卫兵还让咱村的乡亲都要背一段毛主席语录,我背的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别看你爹大字不识一升,可记性好使,到如今我都背得滚瓜烂熟!”王银娜有些烦恼地说:“我可记不住什么语录,本来我都没心思看这个,你非要让我来!艮生的事还不知怎么样了呢了王龙堂说:“你不是找云朋了么?”王银娜说:“在电话里说,他答应把那件事管到底,可是我这心里老不踏实。长生当着万达集团的老总,这次还是副县长的候选人,他急得像火上房了,恐怕这事会泡了汤。”王龙堂咳嗽了两声说:“云朋不会不管的,你也不用再找了。云朋到这份上不容易呀,这孩子打小就命苦哪,总算是苦尽甜来了!”王银娜嗔怪地说:“人家都当市长了,你还喊人家孩子!”王龙堂把拐杖往沙滩上一拄:“他就是当总理,在你爸眼里,他还是个孩子!”

    王银娜沉思了一会儿:“爸,咱爷俩去宾馆看看他吧!”卫龙堂自信地说:“不,我在家里等他。”临走前,王龙堂让女儿从乍里拿出一盒香,自己点燃三炷插在沙滩上,然后面对大海磕了三个头。

    这是个让人无法人眠的夜晚。

    李小双在龙帆节[的划船比赛中夺得了第一名,奖品是大鱼村一良个姑娘用一百只贝壳精心粘合的龙船。晚上,李老奎高兴地和儿子对饮,边喝边疼爱地骂:“臭小子,你好福气呀!”

    李小双说:“福气啥呀,你儿子又没姑娘喜欢!”李老奎说:“你小子是个男子汉,有话就大胆说嘛!朱梅那了头不赖!”

    父亲的活激起了李小双的勇气,他非常渴望见到朱梅,于是丢下喝酒的父亲,去了朱梅家。

    朱梅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李小双悄悄走过去,说:“干啥呢?想我哩吧?”

    朱梅淡淡一笑,不说话。

    李小双壮了壮胆子,一下将朱梅搂在了怀里。

    朱梅不动,也不说话。

    李小双的胆子就壮了几分,他腾出一只手,在朱梅的身上乱摸起来,一边嘴里呼呼喷着酒气:“小梅,可想死我了!”朱梅一声不吭,任那只粗糙的手将自己的胸脯揉来揉去。李小双的手忽然停住了,慢慢从朱梅的内衣里抽了出来,问:“你怎么啦?”

    朱梅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们分手吧!小双,我知道对不起你,你入狱完全是为了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可我不能嫁给你,真的!”

    李小双呆住了,屋子里一阵寂静。“不!”李小双忽然大叫一声,“我不能没有你!”他发疯地抱住朱梅猛吻,朱梅拼劲挣脱开李小双,跑出屋去了。

    春季骚动,夜色撩人。儿乎在同一个时间里,海底隧道建设工地的技术员骆宁推开了司欣颖的房门。司欣颖真的留了下来。她是李云朋挽留她父亲的附加品,实际上是海平市政府当做特殊人才招聘过来的。正在办公桌前埋头看资料的司欣颖说:“你来干什么?”她没有抬头。骆宁缺乏底气地说:“欣颖,还生我的气呢?”司欣颖轻蔑地一笑:“有些人是不值得我生气的,我怕气坏了身体有人会比过年还高兴,我偏不生气!”骆宁听出话中有话,附和着:“不生气就好。”他见司欣颖放下材料,手中摆弄着一只紫贝壳,于是找到了话题:“你喜欢贝壳?”司欣颖平静地说:“喜欢,爸爸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赂宁高兴了:“这就好,我在海底考察的时候,潜水到海底,那里有五颜六色的贝壳,下次潜海我釆几个给你。”

    司欣颖说:“没那个必要,有那工夫,你还是放在破译渤海潮上吧!”

    骆宁嘿嘿笑了:“你原谅我了?”

    司欣颖认真看了看骆宁:“一个负心的人还口口声声请求别人原谅,一点都不脸红?”

    骆宁急躁地说:“我已经向你解释一百遍了,现在我要说的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司欣颖说:“有来无往非礼也,那我就回答你七个字:我、已、经、不、爱、你、了!”

    骆宁黑着脸说:“那好,我走了,但我不会放弃的!”说完,走出门去了。

    省委周书记离开龙化返回了省城。送走周书记,骆振江即刻找龙化县县委书记兼县长罗守志谈活。罗守志说:“骆市长,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等忙过这阵7,我送你去海滨疗养院小住一段。”骆振江的脸阴得像要下雨,说:“用不着你小子孝敬我!工人们集体上访的事,李市长已简要地向我作了汇报,你作为一县之长是咋搞的?”罗守志说:“已经平息了,李市长已经跟工人座谈了。”骆振江气得站了起来:“还是人家李市长平息的?李市长初来乍到,就让人家担这么大担子,你们是干啥吃的?”罗守志吓得小声说:“他们是冲李市长闹的,工人们知道我护着李长生,我说话不顶用!”

    骆振江更生气:“又是万达!又是李长生!上次万达集团下属的碱了污染,让人告到市里,是他要老丈人王龙堂出面调停,环保局才罚了俩钱了事,这回一定让他把屁股擦干净,否则,他的副县长候选人资格全免!”

    司欣颖吁了一口气,一头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起呆来。

    罗守志见骆市长满脸通红,怕再犯病,忙好言软语扶他坐下,又沏了一杯黄山上等毛尖放在他的面前,说:“骆市长,您老也不能光听别人瞎说,万达可是龙化的龙头企业,在海平也是数得着的,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骆振江沉吟片刻,语气恢复了平静:“李市长怎么看万达呢?”罗守志诡秘地一笑,凑近骆振江说:“你老还不知道吧?李民生的岳父王龙堂对李市长有救命之恩,李长生的媳妇王银娜呢,曾经跟李市长恋爱过,关系不一般哪!”骆振江一愣:“你是咋知道的?”罗守志有些得意:“你就别问了,没错!”骆振江忽然问:“小罗,你跟李长生有没有经济瓜葛?”罗守志一怔,骆市长的突然袭击险些让他慌了神儿,他稳住心跳说:“您放一百个心吧我能给您脸上抹黑吗?”

    “那我就信你。”骆振江淡淡地点头,“不过,我还是要常给你们这样的年轻干部敲敲警钟啊!”

    罗守志谦逊地站着:“那是,我们都是您提携的,您推荐的《清官策》我是常常拿出来读哇。”

    路振江说:“过去张副市长跟我说,他也在读,可他读到哪里去啦?不仅要读在嘴上,还要读在心中。像张副市长那样滥用权力,他把党和人民赋予他的权力作为讨好女人的礼物,沉湎于女色,整天神魂颠倒,鬼迷心窍,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每个贪官的背后都有一个或几个情妇,我听说现在有不少干部包养情妇。小罗,女人可是祸水啊!我还要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包养情妇?”

    罗守志本身就包养着两个情妇,听骆市长这样一说,心里有些紧张,但他自知自己搞得隐秘,骆市长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掌握他的什么踪迹。他苦笑了一下说:“是啊,老市长,包情妇和找情人的现象很普遍。不过,我是您看着成长的,我不能说自己多么高大,而是没有这样的兴趣。整天忙于龙化县的脱贫致富,这些工作都忙不过来呢,哪有那份闲心?您没听人说吗,搞女人的条件是潘、驴、邓、晓、闲。首先这闲我们就不具备。哈哈哈!”

    骆振江摆了摆手说:“包养情妇也好,寻花问柳也罢,都是需要巨款的。光靠我们的工资怎能包养得起?这不,刚刚处理了一个银行行长。他带着情妇到海南旅游,一次就花掉七十万。吃早茶的时候,这个行长就花了一百八十元。情妇看着没有吃完的东西有点心疼,说她读大学的时候一年的助学金还不够这顿早茶钱。你猜这个行长说啥,他说当官为了啥,不就是为了今天的享受?有权不使,过期作废。这个行长一面三妻四妾,寻花问柳,一面索贿受贿,填情欲之壑多么可怕呀!”

    罗守志咬着牙说:“这样的行长该杀!都像他这样,我们还怎么取信丁民?还怎么干好工作?”

    “就是干好工作也不行!”骆市长气愤地说,“我们也抓过这样的贪官,他工作能力很强,政绩不小,可是他照样贪!我们处理这样的贪官的时候,就有人来说情,想用他的功劳遮盖罪过,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罗守志眨了眨眼睛说:“这是两码事嘛!骆市长,别出了一个五毒市长就冤枉咱们小官员。我们县里有一个普通干部,没职权没金钱,但他有一张漂亮的小白脸,高大威猛,风流多情,颇受一些女人的青睐。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纯情公子,像贾宝玉似的四处留情,自己也包养了一个二奶,有时候连他自己也糊里糊涂的,闹不清那个女人是他的二奶呢,还是他是那个女人的二爷。你说逗笑不逗笑?”

    骆市长仰脸哈哈地笑了。罗守志把骆市长的话题给转了,自己也说累了。骆市长缓缓站起身说:“我还要赶回市府,你先替我跟李市长打个招呼。”说着就穿上大衣走出去了。

    送走骆振江,罗守志躺在宾馆的沙发上,掏出手机打给李长生,让他火速来见。过了十几分钟,李长生就走了进来,脸上汗涔涔的。罗守志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李长生的鼻子吼道:“你给我添了大麻烦了!你们个大集团公司,就不能发放盐场建筑公司工人的那点工资?”李长生有些支支吾吾:“罗县长,我们万达最近确实资金紧张。”罗守志厉声质问:“比闹到畨委周书记跟前还紧张?”李长生一筹莫展地说:“那些工人素质低,根本不懂以大局为重。”他咬咬牙说:“我补,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有酒再拆对,我拆,东墙补西墙!不过建大桥的钱,县财政拨的那些款还没到位啊!这人桥一倒,我看更没钱了。”罗守志松了口气,说:“有我在,大桥倒了,财政的款项也黄不了。”李长生掏出一盒“熊猫”烟,递给罗守志一支,又掏出打火机点上。罗守志吸了一口说:“这种烟你都搞得到?”李长生说:“也是托人搞的,五百一盒,我给您带来一条,在汽车里呢:

    “操!”罗守志把那吸了一口的烟掐灭了,把半截烟丢给罗守志,“你病啦?一盒烟就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啊!”

    李长生拍拍胸脯:“天地良心,我绝对是花个人的钱买的,再说我一年抽几回呀!”

    罗守志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红塔山”来:“我还是抽这个踏实。”

    李长生嘿嘿笑着问:“工人们闹事,我那副县长的事不受影响吧?我可就等着当您的左膀右臂呢。”

    罗守志说:“你不给我添乱我就念阿弥陀佛了!”他沉思了片刻,“骆市长那儿我会说服的,可是李市长对你印象不怎么好啊!上午与工人们座谈,也没让我参加,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当办公室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时,伏桌工作的李云朋突然想起了王银娜,凭直觉他认为是银娜打来的。他拿起话筒:“是银娜吗?”听筒里传出银铃般笑声:“天哪,你怎么知道是我?”李云朋用手指敲击着办公桌:“听电话铃就听出来了,跟你的笑声差不多!”王银娜说:“不会是你的第六感?”李云朋说:“是不是还要谈万达集团的事啊?我恐怕帮不上忙啊!”王银娜又发出银铃般的笑卢:“瞧你,他的事我才懒得管呢!要不是昨晚他求我,我也不会那么晚打搅你。是这样,是我爸想你,你不见我总得见见他老人家吧?”李云朋迟疑了一下说:“是王大伯呀!你父母的恩情,我可一直没有忘怀呀!这样吧,明天我还要主持召开隧道建设联席会议,过两天我一定拜访他老人家。”王银娜显得很固执,她说:“你总得吃饭吧?我请你吃顿饭,我就在你楼下呢。”乍云朋一看窗外,大已经黑下来了,说:“那好吧!”

    李云朋走出屋子,秘书小张跟在身后。他停下来朝小张摆摆手,让他自己去吃饭。此时走廊里已空无一人,李云朋走在灰暗的长长的走廊里,恍若进人了时光隧道。

    李云朋儿乎是梦游般穿过走廊,走下楼梯,直到楼道出口那两盏璀璨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才醒过祌儿。

    李云朋走出大楼,他发现了王银娜。旗袍裹着婀娜多姿的身材,耳环项链和戒指闪着多彩的光芒,昔日尖丽纯朴的渔家女孩,俨然已是穿金托银的贵妇。只从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伞云朋还能找到她当年的影子。

    王银娜的身旁站着一个慈祥的老人,李云朋很快认出了那是王龙堂,他大步走过去,伸出双臂抱住老人:“大伯,你好啊!”

    老人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好!好!”

    李云朋离开老人,对王银娜说:“大怕来了,你还瞒着我?”

    王银娜说:“你不去矜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卷你来了!”李云朋有些不好意思王龙堂说:“本来我还真足盼着你去看看我,一想到你工作忙,肯定脱不开身,我老,梦还多了,这几天常梦见你,想啊!”

    李云朋受了感动:“我也想您呀!”

    王银娜说:“瞧你们爷俩亲热的,我都嫉妒了。还是上车去饭店吧,边吃边谈。”

    李云朋这才看见跟前停着一辆“凌志”,他迟疑了一下,上了车。

    王银娜把车开到了天外天大酒楼,这里是龙化最豪华的饭店。在雅间里坐下,李云朋说:“大伯,不好意思,按理说我应该请您老人家,请您上再高档的饭店也不为过呀!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王银娜瞥了他一眼:“虚伪,谁要你请啦,不是说了么我请。”

    李云朋对王龙堂说:“那就让银娜请,我看也应该,小时候玩过家家她没少欺负我呀!”王银娜脸红了。

    李云朋很害怕她提起当年的事情。但王银娜这一脸红,就让他想起自己与她有过的往事。李云朋欠王银娜什么呢?他与王银娜的感情是从上初中的时候开始的。现在看来,这不幸的感情可能是个怪圈,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好像都没有出路。孩提时的李云朋,和扎着羊角辫的王银娜常常“过家家”,玩“要媳妇”的游戏,王银娜总是噘着小嘴朝他发号施令:“真臭!不洗脚就上炕?快快洗去!”那时的王银娜就爱上他了,是在李云朋不经意的寸候爱上的。少女最初的情感萌发是默默和偷偷地单恋。女孩在没有真正爱上谁的时候,才把贞操看得头等重要。其实那时的王银娜就把贞操看得很重,可足她爱上李云朋后就不同了。她经过了见他脸红、悄悄审视他,到大刖追求他的阶段。许多琐琐碎碎的小事,李云朋几乎记不清了!他永远不忘的是那个夜晚,他和王银娜等几个同学去海汊子里捞蛤蜊,大雨几乎将他们冲散了,只有银娜紧紧拉着他的手。他和王银娜背着蛤蜊到看船佬六指爷的小泥铺子甩避雨。六指爷不在,就他们两个人。打雷的时候,王银娜惊叫了一声,靠在他的怀里,他忘记她当时说了一句什么,只觉得她的声音里有肉感,声音像是从身体里飘出来的,像花蛇一样紧紧缠住了他的头。她饱满的胸脯顶着他的腰了,他以为是她的手顶他,他本来是想择开她的手,却摸着了她的乳房。

    她红着脸用蚊子一样的小声音喃喃:“云朋哥,你真坏呀!”他就摸上去了,感觉她很嫩,她的皮肤很嫩,一种湿润细腻的嫩,连她的心也很嫩了。她抱紧了他,任他脱掉她的衣服,借着闪电的光亮,他看见了两个白白的东西,整体看是模糊的,局部又是清蜥的,逼真的。这个时候,王银娜抖了,额头上暂着汗,像条美人鱼在他怀里翻来覆去,把他给弄迷糊了。他听见她说着:俺好怕,俺好怕一一平时是他怕王银娜,此时他不怕了,觉得浑身燥热而兴奋。他还没有挨着她的宝贝,就将一线湿湿的亮线洒在王银娜的脸上身上。李云朋的鼻尖上流着幸福的汗,连卢说: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多少年之后她与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还在争论:这次发生了实质内容没有?李云朋一口咬定没有,而王银娜非说那次她的膜破了。后来王银娜每次见到他都不由产生一种裸露的欲望。退潮了,大海到了该裸露的时候,人也需要裸露。不久他们就偷偷恋爱了,私下定的终身是不敢暴露的,然而王银娜敢暴露。李云朋对她的疯狂感到惊奇。王银娜竟敢独自跑到李家去,双手插腰地跟李老奎发难:“俺爱云朋哥,谁也不能阻拦!”李老奎气歪了鼻7,把李云朋叫到家里一顿好骂,你这杂种不是拿铁锚往老爹的心窝子里戳吗?李云朋给李老奎跪下了,说了很多喜欢王银娜的话,可是李老奎就是不答应。道德常常是实现内心欲望的障碍,李云朋那时所经受的情感折磨,是常人所难以承受的。这边是对他恩重如山的义父,那边是他心爱的姑娘,而艮两边是那么水火不容地难以凋和。

    步入青年的李云朋升人高中,而王银娜却因成绩差被拒在了高中门外。王银娜忧伤的眼神,深深撞击着李云朋的心。他想冲破李老奎的阻拦,鼓足勇气说:“小娜,我们永远是朋友对吧?”王银娜悲观地说:“你能说服养父吗?”李云朋说:“我能!”他们手牵手在海滩上奔跑,在礁石后拥抱长吻,海鸥能感觉他们的幸福,唱着歌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后来,李云朋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重点中学。李云朋觉得早恋非但没有影响他的学业,而且成了他发奋成才的推动器。再后来他被分配到了省会工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王银娜的联系越来越稀疏,直到后来,他从妹妹李云红门里听说王银娜嫁给李长生的消息。王银娜的外眼角上翘,硓得很好肴,似是李云朋听说,凡是外眼角上翘的女人都是风流无比的。

    王银娜瞪了走神的李云朋一眼:“你想什么呢?我的大市长!”

    王龙堂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大声地说:“你俩谁请还不是一样?”王银娜点好菜,又点酒,干脆地说:“上人头马,过去云朋经常出闻,喜欢喝洋酒。”李云朋一怔,问:“你怎么知道?”王银娜的脚在桌下踹了李云朋一下,诡秘地一笑:“我心里是个档案局,你的全部情况都在这儿存档了。”李云朋说:“其实我这胃是高粱酒泡出来的,洋酒也是出国的时候才喝到,我可没成瘾。反正今天你请客,什么人头马、10,的我没意见。”席间李云朋一直在向王龙堂敬酒,说了许多感谢的话,真心的话。“大伯,我的生父生母当年因渤海潮遇难,尽管被养父收养,可我是吃着大妈的奶活过来的,现今大妈不在了,我还是非常怀念她。记得五岁那年我饿得不行,偷吃生产队的棉籽饼中毒,是您背着我跑到公社医疗站,救了我一命。”王银娜笑了:“听我爸说,你小时小脸青青的,像根青萝卜!”王龙堂说:“你也好不到哪儿。”随后,他叹了口气对李云朋说:“你爸李老奎对我有成见啊,我去你家打听你的消息,他左拉右挡愣是不让我进屋,看来我们老哥俩的仇怨只能到下辈解啦。云朋啊,我知道你重情重义,有点小事想麻烦你。”李云朋预感到了什么:“有事你说。”王龙堂沉了沉,说:“也许你知道,万达集团总经理李民生是银娜的爱人,如今县里有人故意整他,前天晚上宾馆闹事,就是有人操纵的。”李云朋一愣:“谁?”

    王银娜说:“肯定是和长生竞争副县长的对手干的!”王龙堂继续说:“眼瞅着长生就要当副县长,有人眼红。”“大伯!”李云朋说话的声音很沉稳,“小时候常听你说脚正不怕鞋歪,至今我还记着呢。真是好下部,就该真金不怕火炼!”

    李云朋万万没有想到王银娜竟然变得如此喜怒无常,她怒气冲冲地将酒杯往桌上一礅:“你这话我不爱听,咋跟在主席台上做报告似的,你要楚跟我爸打官腔,我决不饶你!”

    王龙堂瞪了女儿一眼:“给鼻子上脸不是?你当云朋还是你小时候过家家,的伙伴呢?人家是市长,说话放尊重点。”王银娜笑了,她的身子斜转过去,用胳膊肘碰了碰李云朋,然后对王龙堂说:“我跟他逗着玩呢!”

    王银娜点燃!支“摩尔”,喷出一口烟雾,说:“其实我是冲着儿子才替李长生说话的,决不是冲他李长生!这个时候那些狐朋狗友都哪太啦?小姘们都钻到哪个爷们儿的被窝去啦?”“住嘴!”王龙堂气愤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李云朋的心情糟透了,洒菜变得毫无味道,最令他惊诧的是1银娜的变化。他心屮的那幅美好的图画已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了。这让他想起了不知谁说过的一句话:“恋人分别得太久,不宜见面。”他以为在这酒桌上可以尽情叙旧,挥洒最真挚的情感,但他错了。

    李云朋说:“听我说几句吧,大伯和银娜的心情我都理解,长生是你们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假如他损害了我个人的利益,我毫无怨言。但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他很有可能损害了集体和国家的利益,你们说的那种忙我帮不了,也不能帮。”

    王银娜有些吃惊,说:“这怎么可能?我和爸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他的钱我可一分没见着!”

    李云朋站起身,脸上勉强露出微笑:“就这样吧,今晚感谢银娜的晚餐,感谢银娜让我很快见到我想见的王大伯,改日我再招待你们。”

    李云朋冲王银娜和王龙堂挥挥手,走出了天外天酒店。“云朋哥一”王银娜从后面追上来,“我开车送你了李云朋看到王银娜的眸子少女般地燃烧着热望,听到了那久违了的声音“云朋哥”,他说:“不用了,同去照顾大伯吧!”“云朋哥,”王银娜哀怨地问,“以后我能去看你吗?”李云朋在疾走,他转过脸说:“快回去吧!”李云红的蓝海洋经贸公司出现了资金周转困难,生意进入了萧条期。李云红去了万达集团找李长生要账,她已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找李长生了。

    李长生显得很不耐烦:“云红啊云红你这是成心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到底谁逼谁啊?”李云红说,“我们供应华益加工了的水泥都两年,一场渤海潮把了子冲塌了,这钱可不能泡汤啊!”“我李长生是那种欠账不还的人吗?”李长牛极力表白,“这两天盐了、建筑公司的工人们吃饱了没事发神经,把骆市长和你哥都惊动了,骆市长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啊!我这不挖窟盗洞,找钱给他们开支啤嘛!谁让我是属耗子的呢!”

    李云红不想和他磨嘴皮了:“啥时还,你给我个准信吧!”“这样吧!”李拴生眨眨本来就小的眼睛,“云红啊,在你哥面前给我美言几句,等我当上副县长,你那点钱还不是小菜一碟?”

    李云红笑了:“那,我不成助纣为虐了?好吧,既然你求我一回,我就说说,管用不管用就看你的造化了。”

    罗守志县长看上去逞个白净斯文的中年人,鼻梁上架着一副明星的眼镜,看上去像个科研所研究员,事实上他的确曾在县科协工作过。由于研究出了河口拖淤机械,一举解决了老河口淤塞的难题,获得了省科技进步一等奖。正赶上重学历提拔干部,曾经大本毕业的罗守志被推上了管科技的副县长岗位。谁都没想到成了政府宵员的罗守志还楚知识分子的形象,却将以往那种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的秉性一扫而光,表现出了少有的果敢与魄力,令人无不为之刮目。当时的骆振江市长正在龙化县搞社教,听说罗守志的表现,主动提出要见见这个年轻干部,结果他很得骆市长的赏识。人们说罗守志本不该研究什么拖淤船,早就疢该遨游官场。事情的确向着这个方向发展,没几年罗守志就登上了县长的宝座。有人感叹:天生当官的命,你就是再垒道长城也挡不住。此时,罗守志在李云朋的办公室里,他是来向副市长汇报工作的。“工人的工资都补发了,盐场的建筑公司都已稳定,请李市长放心。”李云朋静静地听罗守志说完,问:“罗显长,你能提供一些李长生的情况叫?”罗守志平静地说:“李长生是龙化改革开放大潮中涌现出来的企业家,敢闯敢冒,这些年光给龙化引资跑了千里万里,说了下言万语,历尽了下辛万苦,他的三千精祌在龙化很出名的啊!闶为华益化工了建设,拖拉了万达的一些资金,企业一度不太景气,不过,县委、县政府正在想方设法帮助他渡过难关。”

    李云朋“嗯”了一声。罗守志说还有节,起身告辞。“喂,”李云朋叫住了罗守志,因为他发现罗守志留下了一个袋子,“罗县长,你的东西丢了!”

    罗守志折问身,说:“这是送您的几幅字画,是咱龙化籍画家李龙图先生的丹青,知道你喜欢字画,不成敬意呀!”罗守志走了。

    李云朋饶有兴致地打开画轴,汹涌澎湃的北方大海扑面而来,李云朋情不自禁地说:“不愧为名家手笔啊!”

    有人推了他肩膀一下,李云朋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妹妹云红。云红咯咯笑起来:“瞧,眼睛都掉进海水里啦!”“你怎么进来的?”

    “迈着两条腿进来的呗!”李云红俏皮地说。“说,有什么事?”

    李云红任性地说:“没事就不能来矜你呀?”见哥哥冲他笑,她才换了张柔和的面孔,问,“你这画是罗县长送的吧?”李云朋问:“你刚才看见了?”

    李云红说:“还用看见吗?谁不知道罗县长专门送李龙图的画啊!”

    李云朋若钶所思地卷起了画,说:“你们闯商海的讲究时间就是金钱,在哥哿这儿耗着可是一分钱赚不到啊。有事说吧!”

    李云红说:“万达集团拖欠了我七十万的水泥款,他想让我在你跟前说个好话,他是副县长候选人……”

    李云朋使劲看着李云红,李云红吓得不敢说下去了。只听李云朋低沉地说:“我的妹妹,你跑市场跑生意,怎么又帮人跑起官来了?”

    李云红局促得像个因作弊当场被老师捉住的小学生:“我再也不说了……”

    漂亮女孩朱梅在隧道建设工地做后勤:上,每周只能回一次家,平常吃住在工地。喜欢上骆宁是从什么候开始的?她常常会想起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也许是从看见骆宁第一眼起吧!但从那天起她的心就不听使唤了,魂儿丢了,神儿跑,她无时无刻不思念着、爱恋着他。那天取海样的骆宁失足落海,被人救上来送㈣宿舍,骆宁脱光了钻进被窝甲!,还是冻得不住打哆嗦。他抄起“二锅头”一气喝了半瓶,身子暖了,胃却遭殃,吐得昏天黑地,就在这时,朱梅子忙脚乱地赶来了。她看见骆宁的样子很着急,她剥了橘子,一瓣瓣送进骆宁的嘴里,为他解酒;用热毛巾搓背为他取暧,又搬来自己的被为他盖上。待骆宁温暖地睡下,她将呕吐物打扫得了干净净,又守在他身边,久久地看着他孩子般安详的睡态,两眼充满爱意,她的心随着骆宁的鼾声狂跳着。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和李小双在一起没有过,她认定骆宁就是她今生要找的人。她的爱在心中疯长,几乎吸干她身内的水分,强烈的渴望几子将她风干,这个夜晚她走进了骆宁的宿舍,从背后紧紧地将骆宁抱住了。

    “骆大哥,我觉得我就要死了,我没法控制自己,我喜欢你!”

    骆宁拍拍她的手:“朱梅,你是个好女孩,不要说死啊死的,你会比任何人活得都幸福,我们还是做个普通朋友吧!”朱梅嘤嘤哭了。

    骆宁转过身,用手指擦着她脸上的泪珠,朱梅一下扑进骆宁的怀里,骆宁紧紧抱住了她。

    李小双看见了窗子映着的一男…女拥抱的剪影。一条长长的辫子,没有哪个姑娘拥有,只有朱梅。李小双是来工地找朱梅的,在宿舍没有找到,遇到了一个本村的民工,就问朱梅在哪儿。民丁说:“我请你看电影!”就拉他到了骆宁的宿舍前,于是就看见了这一镜头。

    李小双热血呼呼往上涌,就要冲进门去,却被那民工死死抱住。民工把李小双拖进自己的宿舍,拿出酒来要和李小双喝儿杯,李小双拿起瓶子倒了半碗一干而尽。

    民工劝李小双:“你就是信日头从西边出来,也不能信女人。我老婆,就是你大嫂知道么,日子过得好好的,有一天我回家就找不见影了,咋回事?跟着一个鱼贩子跑了!到如今两年多了,连她娘的一点音信都没有。”

    李小双喝多了。已是深夜,他开着摩托车歪歪斜斜地往家走,后边两盏灯照过来,不时发出鸣笛声。李小双停了车,骂道:“日你娘的叫啥叫?”汽车上下来个年轻人,他走到李小双跟前:“同志,请你让一下,我急等去水点采样。”

    李小双翻眼看看他:“你又不是骆宁技术员采啥采?”年轻人说:“我是骆宁。你喝多了吧?”

    李小双一愣,没想到在这儿遇上拥抱朱梅的那个男人。他怒从心起,一下拽住骆宁的衣领,还没容骆宁明白是怎么回事,“咚”的拳挥过去,骆宁“呀”的一声跌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李小双一下清醒了,骑上摩托车一加油车蹿出去老远,他听见背后的骆宁嚷:“你混蛋!”

    海底隧道的建设工地一切都在恢复中,建起一排排临时宿舍。华益化工了的工人们也在清理废墟,安装设备准备恢复生产。渤海潮过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李云朋来到工地,他是来看司梦池的,司梦池不在。他见到了司欣颖,她正对着电脑查找着什么。

    “司博士,”李云朋笑着和司欣颖打招呼,“这里条件不好,辛苦了!”

    司欣颖站起身,伸出手去握了握李云朋的宇,宽厚而温暖。李云朋看见今天的司欣颖格外美丽。司欣颖笑着说:“其实挺好的,白天迎着湿润的海风,在海泎的怀抱里丄作;夜晚伴着悦耳的海涛声人眠,人生与海为邻多好啊!”

    李云朋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位海洋专家还有诗人气质啊!人也像大海一样美了。”他感觉司欣颖是甜熟的女人,只要夸她的衣衫式样好看,她的身体就立刻散发出香味来。他知道打开女孩心扉的钥匙是赞美。

    司欣颖有点嗔怪地说:“上大学的时候,我还是蓝梦文学社的副社长呢!”李云朋沉吟了一下,说:“南唐后主李煜曾说过为情而生,为情而死,诗人就是常常为情所困啊!比如说你吧,本来你是海平聘请来的专家呀,突然说要离开,还要带上自己的父亲,为了感情的事不惜拆我隧道建设的台啊!是这回事吧?”

    司欣颖说:“扣帽子不量尺寸了吧?那我不成挖社会主义墙角啦?其实呢,我已经冲出了感情的漩涡,游到了岸上,我口以尽情感受一片舂光。我们分手了。”

    李云朋问:“司总呢?”

    司欣颖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正在海边沉思呢。”她指指电脑,“李市长,你看!我爸爸很自信,也很固执。凭现在掌握的资料可以断定,他过去的治理方案是错误的!但他不愿承认。”

    李云朋惊讶地俯过身去看着电脑上的资料,与司欣颖的肩膀贴在了一起。两人呼出的热气使电脑屏幕蒙上了一层雾,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擦,两只手碰到了一起,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李市长。”李云朋听见背后有人叫了一声,激灵一下站了起来,很快恢复了平静:“是骆技术员啊!”

    骆宁抱着一抱资料,他放下资料,轻声说:“李市长,别动!”

    骆宁走过去轻轻从李云朋的肩膀上摘下一根长发。

    李云朋和司欣颖都愣愣地看着他。

    路宁说:“这化纤衣服就是不行,吸力大,李市长,你该穿毛料服装啊!”

    骆宁平静地与李云朋告辞,走了。

    李云朋和司欣颖都很尴尬。李云朋说:“我得等一会儿司总,跟他好好说说。”

    司欣颖也恢复了平静,说:“我看过骆宁过去写的关于渤海潮的论文了,他的观点跟我爸爸的并不一致,可是因为私心的缘故,他并没有坚持。”

    李云朋说:“我看骆技术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你就原谅他吧!”

    司欣颖沉了脸:“咱们不谈他好不好?”李云朋笑了。

    司欣颖俏皮地着着他:“你这人挺好玩的!”李云朋笑出声来:“好玩,那不成宠物了?”司欣颖慢条斯理地说:“你溥学呀,还能看英语资料,我见过不少地方官员,洒量挺大,中国话都说不好,更甭说懂英语了!”

    李云朋说:“别忘了,我当锴政府副秘书长的时候,还兼任外办主任呢,整天跟老外打交道,没两把刷子怎行?”司欣颖笑了:“我早知道了,你就别显摆了!”李云朋看了看表:“我给司总留的思考的时间够多了,现在得去找找他。”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扭回头对司欣颖说:“司专家,请给我输一份渤海潮资料!”

    司梦池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两眼木然地肴着大海的波涛,一颗接一颗地吸烟,他感到他的心潮也随着海浪在起伏。关于海底隧道建设的渤海潮问题,司梦池亲自参与了研究与决策。当他自以为万无一失时,一场巨大的渤海潮向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就像一个常玩鹰的人被鹰啄瞎了眼睛,令他痛悔不已。他认定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自己老了,不认输是不行的。李云朋走了过来,司梦池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没有动。李云朋走到他商前,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司梦池的身七。他关切地说:“司总,海风凉啊!”司梦池说:“李市长,你看这大海啊,后浪推前浪,一浪倒比一浪高啊!冲在最前边的浪也最先被礁石撞个粉碎呀!”

    李云朋说:“可它毕竟绽出了最美的浪花啊!司总,我真诚地请您留下来,你不能走啊!”

    司梦池:“老了无用了!留下来是你的累赘,还是走了清净,说实话,这次渤海潮算把我掴醒了,人不服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不服老啊!骆宁他们年轻人,从观念到技术都比我强啊!”

    李云朋说:“可你的经验千金难买呀!”司梦池笑着说:“李市长,您还信得过我?我可是张副市长调来的啊!”

    李云朋说:“司总,你多虑了,我李云朋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他动情地握住司梦池的手说,“留下来吧!我已经在龙化县城的专家楼给你和司欣颖安排了一套别墅,今天就搬过去吧,爷俩还有个照应。”

    司梦池眼睛潮湿了,摇着李云朋的手说:“谢谢!”在建筑工地新搭起的工棚里,朱梅来找骆宁,见骆宁在电脑前工作着,就默不作声地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电脑桌上。骆宁无奈地看了朱梅一眼。他后悔认识了她,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司欣颖怎么会离开他呢?悔恨就像电脑里沉重的黑幕,朝他压来,先是压在他的身体上,然后慢慢浸透皮肤、血液和每一根神经。骆宁一边看电脑,一边轻蔑地对朱梅说:“朱梅啊,你在乡下是不是有个情哥哥啊?那天晚上你来找我,走后我去开车采水样,被一个醉汉拦劫了,他一听说我叫骆宁,就一拳把我打到水沟里去了,幸亏沟里水浅啊,要不然,我这旱鸭子早就开追悼会了!”

    朱梅生气地说:“准是李小双,是他总缠着我,我其实不喜欢他。”

    骆宁说:“他缠着你,你就缠着我?”朱梅噘起嘴说:“谁让人家爱你呢?可我也知道,我是渔家女儿,配不上你这知识分子!”

    骆宁皱皱眉:“不是这个问题,出身和等级都不应该成为爱情的障碍,我说你也不明白。”

    朱梅说:“我咋不明白?我正学电脑呢,我还要上自修大学!”

    骆宁不说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朱梅说:“我知道你爱着司欣颖。”赂宁说:“有一个人为了你而锒铛入狱,他不惜背着一生的污点,你为什么视而不见?如果是我,我会爱他一万年。”朱梅一怔:“你知道了?”

    骆宁笑了:“研究海潮的人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何况是这样可歌可泣的爱情佳话。”

    朱梅说:“我是不能因为报恩而将一生托付给不爱的人的。我再说一遍,骆大哥,我爱你!”

    骆宁停了手中的鼠标,站起来大大咧咧地弹了朱梅一下脑门儿:“小姑娘,请你走出爱的误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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