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太阳神-创业者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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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玉清曾说。

    “我们锅炉附件厂的工人是天下最好的工人。”

    他这绝不是吹牛。当我们走进锅炉附件厂那群豪爽,刚直和纯朴的农民汉子中间时,的的有有感到,这里有一群默无闻的创业者。

    少言寡语的秀才——刘乔刘乔是锅炉附件厂的秀才,同张璐一样,也是锅炉附件厂的中流砥柱。他今年40多岁了,也是土生土长的七街人。他的父亲是一名教师,现已退休了。他们一共哥儿五个,他排行老四。他跟张启一样,在上学时,是一个品学兼优的高材生,初中毕业以后,也下地干活儿了。他又是跟张启一样,一边在田间劳动,一边鼓捣起木匠活儿来。他外表虽然少言寡语,可他很“内秀”。他脑子聪明,看什么书过目能记在心里;别人不论干什么活儿,他瞅上儿眼就能“悟”出点道道儿来。他看一遍木匠师傅干的活儿,自己再看书上是怎么写的,然后就能独立干,而且干出来还漂亮精致,是一位巧木匠。刘玉清为办电气焊加工厂,物色人员时,一下子便看中,了他。尽管他与刘玉清性格不同,他们也很少在一起谈话,但是他佩服这个干实事儿的人。所以,刘玉清一找他,他二话没说,就来厂里上班了。因为刘乔有当木匠时的基础,干铁活儿也能触类旁通。他边干边学,边学边干,不长时间,一些图纸就能看懂,并能亲自去做,遇到技术难题,就主动与张璐共同商量。别看他平时不爱说话,可一提到技术方面的事儿,话匣子就响个不停。他很朴实,也很能吃苦。无论干什么活儿,他都是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精益求精。难怪跟他干活儿的工人们都说。“跟刘乔干活儿,差一点也过不了关!他那活儿才叫精呢!”从唐山退休来他们厂的刘卓庆工程师说:“在一个村办小厂里,能有刘乔这样的技术人才,真是难得!就目前刘乔的技术水平看,真不次于国家大厂的技师!”

    建立锅炉附件厂后,刘乔一直担任铆焊车间主任。他带领车间的几十名工人,团结奋战,多次完成一些高难度的活计。他先“放样儿”,活计没有干“砸”了的。车间里的工人都十分佩服他,尊敬他,都是一口一个“刘师傅”。可刘乔不爱当“官”,他本身的性格决定了他不爱“操持”主任的事儿,不愿“浮”在上面,甘当一名摸爬滚打的工人,真正发挥其技术特长。为此,他多次找刘玉清,要求辞去车间主任的职务。起初,刘玉清不同意。直到1985年的下半年,刘玉清才明白了这个“怪人”的心曲,只好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果然是这样,刘乔当了工人后,不但在出勤劳动方面更加严格要求自己,而且更加刻苦地钻研技术。只有在技术和科学的海洋里遨游,他才觉得真正是进入了生活,感到妙趣横生!他就是这样一个酷爱创业的“蔫人”。刘乔从不与人谈起自己的成绩。刘乔从不愿接受记者的采访。

    笔者没能与刘乔坐在一起谈谈,很觉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但是,没谈并不等于刘乔从锅炉附件厂的创业史上消失。他为锅炉附件厂出了力,流了汗,可能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洒下他汗水的工地上就叠印着他的身影。1985年的严冬,在唐丰钢厂的筹建工地上,刘乔带领锅炉附件厂的七八个工人,来此承包铆焊工程。凌厉的北风在天空中吼叫,冻得钢筋都嘎嘎直响,何况是人?然而,这七八个来自锅炉附件厂的汉子,象铁人一样连续参加施工作战,冷风过后,天上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刘乔带着弟兄们在铺天盖地的飞雪中焊大梁,焊天车梁。他们每天一早就来到工地,中午吃饭也在工地,边吃边干,马不停蹄。他们的手冻得发木,掉了似地生疼,简直连焊枪把儿都攥不紧了。刘乔说。“谁实在顶不住了,就去传达室的炉子那儿烤烤手!烤得关节活泛了,再快回来!这活儿可一点也不能耽误!”弟兄们轮流去烤火了,而刘乔却一直咬牙挺着,在烈风中使劲儿握着焊枪,光灿灿的焊花溅落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在刘乔这种精神的感召下,弟兄们烤烤手、热乎热乎就马上回来干。风雪猛烈地吹打着他们的眼睛,他们却豪迈地与寒冷较量。刘乔觉得,做为一名锅炉附件厂的工人就是应该这样干。七街人的雄风,小镇人的形象,都是在这冷风寒雪中干出来的。在建筑第二玻璃厂的工程和丰南焦化厂的工程中,都曾洒下过他们的汗水。特别是在第二玻璃厂的工程中,刘乔和他带去的弟兄,敢打敢拼,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而且还自觉地抵制了金钱的诱惑,再次显示了小镇人的尊严。

    当时,在“二玻”工地施工的有几个工程队。其中,最出色的是刘乔带去的锅炉附件厂工程队,另外一个是稻地工程队。稻地工程队的人员多,设备好,但也没能干过他们。这个队的负责人发现刘乔是个人才,就找到他问,“老刘,你们干得好,技术也过硬,是不是得的票子也多呀?”

    刘乔说。

    “我们每人一天拿三块钱,可比不上你们哪!听说你们……”

    “我们每人一天15块。”那个队负责人说,“你没撒谎吧?”

    刘乔说:“我跟你撒谎有啥用?给多少,就是多少!”

    那个队负责人摇头叹道:

    “唉呀……真是太少啦!跟我们干吧,我给你的比15块一天的还高,咋样?”

    刘乔爽直地说。

    “那不行,你给的钱多高,是你们的,我们的钱再少,是我们自己的!”“咳,你这人真是邪门儿,啥你们、我们的?人民币不全是一样的嘛!”对方负责人不解地笑道,“你就甘愿挣那三块钱?可惜了你那技术!刘玉清这人也够损的!”

    “钱挣的是少了点儿,将来我们可能挣得多!但不管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能离开锅炉附件厂,我刘乔不能干那种吃里扒外的事儿!”那人惊疑地望着刘乔,他实在是不理解这些人的性格。

    后来他调查了一下,刘乔和锅炉附件厂的工人们有实是每天拿3元钱。他百思不得其解,刘玉清是用的什么魔法,在这个小厂形成了那么强大的凝聚力?象刘乔这样一位土秀才想的又是什么呢?

    在外人眼里,这一切好象都是个谜。

    不仅是刘乔,连刘乔车间里的每一位工人都有这样一股让人想象不到的韧劲儿和奉献精神。1985年,刘乔的铆焊车间来了一名老工人。他叫王瑞保,是唐山市二建退休的老工人。他来到锅炉附件厂后,感到这小小村办企业有着一种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精神力量。特别是他从刘乔身上,看到了新一代农民的技术管理人才,在艰苦的创业中已经成长起来了。他感到由衷地欣慰。于是他也象刘乔一样,“玩命”地干活儿。他真挚地说:“我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干过。在锅炉附件厂,没有谁逼我,也没啥企图,可就是不想‘磨洋工’!要是不大干,心里就不安生!真邪门儿啦!”老人家说的是真心话。他在这一年中不幸得了胃病,病痛折磨得他心神不安、枯瘦焦黄。但他从没休过一天假。在车间里,他依旧那样默默无闻地干,但多皱的额头上时常沁出豆粒大的汗珠儿,宛如返潮的土坯墙。后来经诊断,他是患了不治之症——胃癌。可是,他仍旧来车间上班,疼得顶不住劲儿时,他就悄悄地找一块铁板,用焊枪烤热,然后用一条手巾包好,揣在怀里,继续干活儿。车间里的工友们看见这一幕,不禁潸然泪下。刘乔关切地劝他。

    “王师傅,歇几天,养养病吧!”王瑞保凄然一笑:“没关系,我顶得住!”王瑞保没有顶住这病魔的纠缠,不久就离开了人世。锅炉附件厂又失去了这样一个忘我工作的老师傅;但他的拼搏精神却无形地留了下来……1989年,在津丰化工厂的紧张建设时期,刘玉清把正在丰南焦化厂安装工地的刘乔等人调回来一个月,让他们也投入了津丰化工厂的安装任务中。给别人干活儿,他们都舍得卖命,给自己家里干也不会差样儿。刘乔在工地上不仅是干一个工程师的技术指导工作,而且都是亲自去干。每到实施技术难度高和危险性大的工程时,刘乔就一定会出现在第一线。一次,他为照顾别的工人,亲自在危险地带施工,不料胳膊负伤,诊断为严重的粉碎性骨折。工友、家属和厂领导都劝他住院,安心养伤,可他还打着石膏绷带就来到了工地上。在住院期间,他差不多每天都到工地上来。没过几天,他干脆不住院了,胳膊上还扎着绷带就上班了。在繁忙的工地上,到处可以看到刘乔那晃动着的身影。他是一个既普通而又高大的创业者,是新时代默默无闻的一位英雄。当人们问他为什么这样干的时候,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在悄然无声中去创业,去拼搏,去流血、流汗,去无私地铸造繁衍小镇幸福、扩大人民财富的基石……他本人就是乡镇企业发展中一块奠基石。默默实千的张营张营是锅炉附件厂的机加工车间主任。

    37岁的农民汉子张营,是一位默默无闻的实干家。他是张璐的亲弟弟,与张璐一样少言寡语。他象哥哥一样,也是锅炉附件厂的一个中坚力量。他和哥哥一样,高小没毕业就辍学务农了,那年他仅有16岁。由于他的家庭出身问题,在池那幼小的心灵中,超负荷地承受着一种压力,使他的性格变得很“内向”。那时,他没有任何奢望,只想凭着自己的双手去生活。他的身躯原来并不象今天这么强壮,高大,那时,身子比较瘦弱,在地里累死累活的干一天,才挣4分半的工值。尽管赚的少,但他并没有辜负这片哺育他成长的十地。耪地,种玉米,耩小麦,侍弄菜以及冬天轧地,他什么活儿都拿得起来,当时,他与张启是一个小队。在张启当小队长时,他就是张启的一个好助手。虽然他不擅长“操持”,可他能很好地完成张启交给他的脏活儿、累活儿和苦活儿。后来,张启当了大队长,人们就推举张营当上了小队长,直到1981年分地到户的时候,他才退下来。

    一天,张营去刘玉清家串门儿。张营说:“地一分,我也失业啦!”

    “那你就跟我干吧。”“你们那里是技术活儿,我不会干呐!”

    “谁天生下来就会?慢慢学嘛!”刘玉清说。

    “我能学会?”

    “你一定能。”

    第二天,张营就进了刘玉清电气焊加工厂,当了一名小焊工。他干活儿细致,心也踏实,刘玉清很喜欢他。他呢,也与电气气加工厂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后来,大队里曾分配他去镇办轧钢厂上班,他一口就回绝了,他舍不得离开刘玉清和电气焊加工厂的弟兄们。当时,他对队长说。“这儿挺好,我就不去别的地方啦!”队长好心好意地劝他说:“你不去可以,好多人都愿意去呢!那是镇办企业,工资高,前途也大,到时你可别后悔!”张营淡淡地一笑。“好,我不后悔。”就这样,他留了下来。在创业之初,他也是什么都干,他还跟刘双庭跑过业务呢,到1988年,张营当上了机加工车间主任。在锅炉附件厂发展的每一个关口上,他总是跟哥哥张璐一样,与刘玉清齐心协力地共渡难关。难怪人们说。“张氏兄弟,是刘玉清的铁杆儿支柱!”

    刘玉清也自然十分信任张营。

    在锅炉附件厂迁厂址,搞基建时,刘玉清曾派他到工地管基建。他没黑天,没白日地在工地上工作。有时还要亲手帮着装料推车。由于看管基建物资的人手少,夜里,工地上常有小偷出没,也丢了一些东西。张营是个极端负责任的人,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刘玉清。刘玉清说。“张营,你多注意,我们绝不能让集体财产白白丢掉!”张营问。“那就得多加警卫人员。”刘玉清摇摇头说。“你也知道,咱们厂里人手少,一边基建,又不能停产。你想个办法吧。”张营想了想说。“那我晚上就蹲地里守着。”刘玉清欣慰地笑了。“好,那就辛苦你啦!我也来,再把李玉林叫了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营总是蹲在树案子里看护着堆在野地上的钢筋、木材和砖瓦。有时刘玉清和李玉林也陪他蹲着。多少个日月夜夜,张营都吃住在工地。当崭新的锅炉附件厂矗立在小镇西的旷野阔地之时,张营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机加工车间上任后,张营把他手下的25个弟兄紧紧地团结在自己的周围。一有重活儿、紧活儿,张璐催张营催得最狠。哥哥要求弟弟非常严,产品质量不仅要求高,而且时间也要求快。哥俩因产品问题不知争吵过多少次,但除了工作,哥俩又从没有拌过嘴。那次,天津第一煤气厂建成后,缺少链条炉排,采购员到处寻觅也无着落。这煤气厂是当时李瑞环市长抓的重点工程,投产日期是板上钉钉,刻不容缓。工程建设者前来丰南锅炉附件厂求援。刘玉清满口答应。张璐从刘玉清那里领来任务后,亲自下车间催货。到了机加工车间,张璐狠狠地给张营下令说:“一定得往前赶!”其实,张营比哥哥还着急。张营带头早上班,晚下班,干起活儿来连腰都不肯直一直,连口大气都不喘地干。工人们说。“张主任干活儿跟疯了似的!着了魔,入了咒!”他们说这话时,自己也感到一种鼓舞和压力,劲儿也就上来了。工人们知道,小镇上有些企业的车间主任到车间后光是指手划脚,从不亲手干活儿。而锅炉附件厂却不一样,他们的车间主任恰恰是带头受累的苦差使。由于工人和干部的齐心协力,夜奋战,提前一个半月就完成了供货任务。为此,天津客人特登门致谢。

    1989年年底,唐山机车车辆厂业务员来厂订了三个输送机的急活儿。已近腊月,任务量大,交货时间紧迫,到腊月29一定要交货。当各种件堆积到机加工车间之后,张营可急了。他们这个车间是出产成品的最后一。道工序,由于时问迫近,张璐和刘玉清几次催他交活儿。张营的肚里象装着一团火焰似的。他把工人们召集在一起,说。

    “我们现在是火烧屁股门儿啦!距离交货日期还有6天。6天的时间眨眼就过!而这6天又是我们办年货的紧要关口,昨办?我们犬伙儿得从大处着眼,克服困难,坚决按期交货!不能因为我们,给咱锅炉附件厂丢脸!”

    工人们说!“咋干,你就说吧!”“说吧,我们听你的。”张营说:

    “昼夜奋战,保质保量保工期!”

    “行,就在厂里滚啦!”

    张营连续几天几夜在车间里顶着干,实在困得顶不住了,就把油渍麻花的棉大衣往身上一裹,斜躺在机床边“眯”一会儿。只“眯”一会儿,打个盹儿,又爬起来再干。工人们说。“张主任,我们在这儿这么玩儿命,到底为个啥?”

    张营憨憨一笑,说:“啥也不为,就该这样干!”

    新时代的“老黄牛”李贺祥李贺祥是锅炉附件厂翻砂车间主任。

    李贺祥不是小镇七街人,他是丰南县宣庄四村人。他是一个1967年农中的毕业生。他虽然学到了丰富的农业生产知识,却所学非所用。他毕业后没下过一天地,就在小队的副业摊子上干。宣庄是冀东一个有名的古镇,干企业有悠久的历史,“左”风盛行时,他们仍然保留着集体副业。他曾到铸件厂搞过铸件。别看他表面上挺憨实,心里却有个“小九九”。搞铸件没干上几天,他就从中摸出了一些门道儿。以后,他还当过队里的现金保管,公社修造站当过技术工人。

    就是在公社修造站上,他接触的“翻砂”活儿,两年后,大队办副业搞翻砂,就又把他要了回来,他学会了翻砂,而且还教出了许多徒弟。他人老实忠厚,干活儿扎实卖力,对谁都是坦诚、和善地微笑。地震那年,他去内蒙古学管工,三个月后,来到唐山市第三建筑公司工作。之后,由他的朋友董树平介绍,来到了丰南锅炉附件厂。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学的管工和翻砂技术,在锅炉附件厂却派上了用场。他一进厂,正赶上给县服装厂的管道进行安装。在那里,他埋头苦干,给人一个“老黄牛”的印象。工程完工后,就回到厂里在铆焊车间干活儿。在锅炉附件厂不景气的时候,李贺祥仍旧一样的干。开不出工资时,有的工人卷行李走了,有人也想拉他走;“贺祥,别在这儿傻干啦!累死你,这儿也没救啦!还是尽早另找个地方吧!你技术那么好,走哪儿没有饭吃!”

    李贺祥说:

    “我不走,只要锅炉附件厂的炉还支着,我就不走!”

    “那为啥?”

    “人不能短见,得往长里看!”

    “这厂子是没救啦!”“我看不见得。”李贺祥摇头说,“只要技术水平上去,厂子还会活起来的。刘厂长他们不是正在想冲出低谷的办法么!再说,就是厂子真不行了,关门了,再走也不迟!”

    他的话很平淡,很朴实,但都是实在话。

    南铺盐厂化工厂有个重要工程,由锅炉附件厂包了下来,李贺祥带队去了。那时正是寒冬,海边秋后就凉,何况是冬天?那里的风贼冷赋冷,他们又水土不服,李贺祥就鼓励工人们坚持着,拼命地参加施工。他们十几个庄稼汉子到那里一露面儿,人家就瞧不起了。他们土里土气的,又没有起动设备,而且还没有安装证!整个的是一个“野”班子。他们不但不气馁,还要争这口气。李贺样与王占稳等工人商量,土法上马,焊了两个梯子,把锅炉抬了上去。由于天冷,钢筋架儿上每天结了一层冰,早上去还得用开水浇开,然后用手抹去冰碴儿才能干活儿。李贺样都是带头亲自去干。他们的住处离工地还有几里路,上下班都是黑着天。可是,他们却豪迈地编出了一段顺口溜儿:

    星星送我我送星星旷野鏖战乐趣无穷在那片旷野上,李贺祥带领弟兄们打了一个艰苦创业的漂亮仗。李贺样的“老黄牛”绰号就从那时在锅炉附件厂叫开了。他回到厂景,正赶上厂里翻砂车间力量薄弱,刘玉清和张璐正为找“翻砂”人才而愁眉紧锁。有人透露,李贺祥千过翻砂,而且技艺精通。于是,厂里就派他来到了翻砂车间。起初,他当一名普通工人,在1987年翻砂车间承包时,工人们一致推举李贺祥为承包人。李贺祥欣然答应了,从此,他便当上了翻砂车间主任。他人品好,与车间里50多名工人关系很密切。他不善言谈,不会耍嘴皮子,只会带头干活儿。其实,这一招儿最灵。工人们都听他的,也服他。承包三个月后,月出成品竟达100多吨。这使厂长很惊讶。原来翻砂车间完不成任务,现在出的成品却堆积成山。厂里领导为他们的成品出的太多又发生焦虑。刘玉清找到李贺祥,说:“自从你当主任后,你们翻砂车间真是来了个大翻身!成品质量好,产量也高哇!”

    李贺祥看出刘玉清肚里还有别的话,就直接了当地问:

    “厂长,有啥要求,你就直说吧!”刘玉清迟疑了片刻,说:“是这样。现在翻砂车间的成品有些过剩啦!我们当初承包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产量,现在达到了,就准备不包啦!因为厂里也有许多难处。但是,车间主任还是由你干,你看有啥意见没有?”李贺祥“嘿嘿”一笑,道。

    “没问题,我没意见!厂长尽管放心,包与不包,我一样几千!我们车间的工人也没啥差样儿的!”“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啦!”刘玉清望着憨厚的李贺祥,内心不由得一阵兴奋。他手下的工人都是这么宽容人、顾大局和出大力呀。

    李贺祥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那次他们给第二玻璃厂铸“砂铁槽”,每一个砂铁槽就4吨多,体积大,份量重,过去也没干过这样的活儿。李贺祥高高兴兴地接下来,冒着风险去干。他比工人要多想一层,还要多负一层责任。

    他夜里读了好几本有关的书籍,白天红肿着眼睛去上班,又与工人师傅协商着攻克难关的办法。他拿出方案后,与工人一起干,结果一次成功。李贺祥在工作中还不断地总结经验。经验丰富了,就大胆地搞技术革新改造。有一次,他们为“首钢”铸造4吨重的锅炉煤闸门,结果,铸出后交了形,不直。李贺祥围着次品转了好几圈儿,他在思忖着解决,问题的办法。为什么一连铸了几个都是废品呢?经过一番苦心探求后,他终于发现了解决问题的新途径。他在“弯曲量”上下功夫,决定放大弯曲量。尽管在铸造时有弯曲,但出炉后就自然而然地直了。结果,用户使用煤闸门时,完全合格,也十分满意。那次他们铸煤斗座儿,也同样出现了变形的问题,使他又陷入了沉思。别人提醒李贺样,说:“李主任,还是放大弯曲量吧!”

    李贺祥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说。

    “不行,件儿小,放弯曲量恐怕不顶事儿!”“那可咋办呢?”工人们直着急。

    李贺祥也愁得吃不好,睡不安。经过思考和读书,又使他找到了新办法。他在铸造时加固筋,产品出来后遇冷收缩,这样就消除了变形问题。象这样的事,还有好多。工人们把李贺祥当作是他们的靠山,有他在,碰上什么难题也不愁,好象他那里有个排忧解难的“宝匣子”似的。可他们哪里知道,为了让这个“宝匣子”出计献策,李贺样在背地里付出了多少心血呀!埋头实千的孙志民孙志民是七街人,他今年44岁。人长的不算强壮,但也有几分铮铮铁骨的豪气。他现在是锅炉附件厂的保管。他于1983年来到锅炉附件厂,在厂里实心实意地工作,从不藏奸耍滑。他干一行,爱一行,就干好那一行。他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种性格的形成,与他家被错划为“地主”成分有关。过去,他的老家有几分地,在1953年竟错划为地主。从此,他的少年、青年生活便时时笼罩着阴云。他是一个被社会抛弃的人。他初中毕业后当然也就下地干活儿了!也只有这“劳动改造”的一条路可走。震后,他为了生活,还拉过几年排子车,揽点活儿,好挣点钱糊口,由于生活贫困和思想郁闷,他患了严重的气管炎病。家里生活十分困难,治病也花不起钱。有人就劝他别拉车了,去锅炉附件厂上班也兴许会好些。他一想也在理儿,可又一想自己这样的身体,刘玉,清会收下自己吗?他思前想后,最后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了刘玉清。刘玉清看了看他,爽快地说;“你来吧!”孙志民有些受宠若惊。“我这体格……又得给你们添麻烦啦?”

    刘玉清笑笑,说:“不麻烦,我会照顾你的。”孙志民乐了。

    孙志民来到锅炉附件厂后,总觉得自己欠下了什么情债,总是默默地干,拼命地干,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刚来时,他才是二级工,家里四口人,全指着他这点收入,生活很是窘迫。过了一年,他舅爷见他家的经济状况不好,就想帮他一把,叫他与其合伙开个作坊,煮马肉或小驴肉卖。他心里犹豫不定。当时,厂子正好不景气,好多人在工厂这种困难的时候走了。孙志民很看不起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正因为这个,他觉得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否则就对不住刘玉清。

    他把这事存在肚里,多少天也不向厂长提。后来,他舅爷急+了,回到家里妻子也骂他。他出于无奈,才找到刘玉清。

    “玉清兄弟,这一年多来,我孙志民没犯病儿,也挣了钱,真不知咋感谢你呀!”刘玉清怔了一下,望着孙志民说:“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我们都是好兄弟。”孙志民想了想,说:

    “玉清啊,我想了好几天,厂里不景气,我又不能为你出啥力,真是打心眼里替你着急呀!人就得有个自知之明,我不能再给你和工厂添累赘啦!我想走……”刘玉清瞪圆了眼睛,说:“你可别这么想,你现在该干啥还干啥!谈不上添累赘!你不能走!”孙志民一听又转了个话题,说:“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刘玉清这才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你为啥要走啦!是你的家境又要迫使你去卖苦力!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孙志民支支吾吾地说:“玉清啊,我……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家里穷啊!我舅爷让我跟他去开作坊,煮马肉……”刘玉清说。“我理解你,你的经济困难,可我会想办法的,留下来吧。你去煮马肉,身体顶不住的!”孙志民不置可否地望着刘玉清。刘玉清说。

    “别走,我们给你升五级!”孙志民激动了,“我……我……不能要。”孙志民这时才真正地了解了刘玉清。刘玉清这样挽留他,并不是因为厂里没他不行,而是为了帮助他摆脱困境。

    他留下来了,在厂拼命地干活儿。他一人如果不千出俩人的活儿来,就觉得对不住刘玉清。由于他表现突出,不久就长到了六级工。他真干,厂长也真对得起他。厂长连续为他几次提工资,有人甚至怀疑他给了厂长什么好处。1984年,孙志民又当了机加工车间主任。他以厂为家,科学管理,车间各项工作都完成的很出色。不料,他累病了,不仅犯了气管炎,而且又多了个胃病。他在家里养病时,刘玉清和张璐亲自去家里看望他。

    “好好养病,有啥困难说话。”刘玉清说。

    孙志民激动得眼眶湿润了。病还没完全好,他就上班了。他们车间有37人,但懂技术的人不多。后来,厂里请来了县农机厂退休老工人韩士显。因为韩士显技术强,就安排在孙志民的机加工车间里。孙志民虚心地向韩师傅学技术,并带动全车间工人掀起了学技术的高潮。韩师傅多次叮嘱孙志民,“志民,你一定要学好技术。只要你技术真正过得硬,这伙人也就好管啦!产品合格率自然也就上来啦!”

    孙志民把韩师傅的话记在心里,他时常手捧着《车工手册》等书籍研读,他的技术水平也就不断地提高。后来,韩师傅因病离开工厂时,曾说:“志民的技术已达到一定水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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